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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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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晟喊他:“太傅。”

蘇融一下別開頭,他感覺臉上的熱度燒了起來,尤其被越晟咬過的耳垂,更是如同火燎一般,灼得他輕輕發顫。

雖然知道越晟應該認出自己了,如果不是相伴了他七年之久的蘇融,其他人不會和他有這樣深的默契。

卻沒想到越晟認是認出來了,還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自己,還敢對他……做那樣親密的事。

越晟不是兩日前才認出自己的,究竟是什麽時候?

他既然知道自己就是蘇融,為什麽還敢說喜歡自己,敢將自己壓在身下,敢附在他耳邊說些調笑話,敢那麽過分地對待自己……

蘇融心裏亂糟糟的,一會兒是君臣之禮、師生之德,一會兒又是越晟壓著他時兇狠的眼神。

越晟見他始終不應,索性欺身而上,捏住蘇融的下巴,逼他轉過頭來,就想去吻他的唇。

蘇融一避,那吻就落在了他的側臉,細細密密的,帶著不容忽視的強烈占有欲。

“太傅,”越晟又叫他,語氣誘哄,“你答應一聲。”

蘇融不搭理他,於是越晟頓了一下,竟開口道:“融融。”

“……”懷裏人的臉頰紅透了。

蘇融被他近乎貼著耳根的說話氣息撩得身上發熱,情不自禁地退了退,雖然只挪動了一點距離,但越晟還是敏銳地發現了:“你想逃。”

蘇融長長的眼睫都在顫抖。

“什麽時候……發現的?”蘇融見再也躲不下去,只好勉強開口問。

越晟笑了一下,瞧起來心情頗好:“很早,在你進宮沒幾天。”

蘇融腦子裏一團漿糊,他突然想起隔壁偏殿底下的那個密室,放滿了自己的畫像。

又想起那幅未完成的、由越晟親手落筆的畫。

更久一點,他還想起京郊那處燈火通明別院,越晟那晚自言自語的話,精致的盒子裏鎖著自己的裏衣。

處處是意外,處處有破綻,處處都深埋著越晟不可言說的心思。

而他這樣愚鈍,竟然始終沒發覺。

“又是什麽時候……”蘇融嗓音輕輕,能聽出來強作的鎮定:“起的念頭?”

越晟把玩著蘇融落在肩上的烏發,淡淡說:“上輩子。”

他瞥了蘇融一眼,突然又補充道:“也許是見你的第一眼。”

蘇融:“……”

“為什麽不告訴我?”蘇融有點底氣不足,他能感覺到隨著兩人的坦白,越晟的眼神似乎越來越不對勁。

越晟的語氣很平靜:“就是告訴你,又能如何。”

“如同這次,”他將那縷柔滑的墨發一圈圈纏在指上,道,“如果我提前認出你,你是不是就順勢離開我了?”

“太傅,”越晟逼近,問,“我說的對不對?”

蘇融咬牙:“……你騙了我。”

越晟不以為意:“那你又為何瞞我?”

他雖然認出了蘇融卻沒開口戳破那層窗戶紙,但蘇融又何嘗不是試圖瞞著他,不願意告訴他重生的事實?

蘇融心裏頭有點虛,其實他早有將一切告知越晟的念頭,卻始終糾結沒有實施。

世人大抵都如此,撒了一個謊,再要承認的時候,就更加難以開口,覺得又羞又愧。

越晟說:“太傅竟然這樣狠心,看我日夜受夢魘折磨,也不願回到我身邊來。”

他愈是這樣說,蘇融就愈是愧疚。

特別在今日一事過後,他清楚地明白,三年前那個除夕夜的毒殺,應該和越晟並沒有關系。

當初的誤會有多深,如今蘇融就有多難受。

越晟在此刻承認戀慕之心更讓他亂上加亂,幾乎要不知所措。

“……對不起。”蘇融張了張口,最後吐出這幾個字,漂亮的眸子裏滿是霧氣。

越晟見不得他這副樣子。

雖然有心趁蘇融軟化的時候攻破他的心防,但越晟不想讓蘇融傷心,更不想讓他對自己心懷內疚,那不是自己想要的。

於是他稍微退開了一點,不逼蘇融那麽緊,低嘆了一口氣:“太傅何出此言。”

“當年若不是我把太傅帶到長定殿,”越晟說,“你也不會……離開這麽久。”

回憶起這件事,蘇融緩了緩情緒,問:“你讓人帶我去哪裏做什麽?”

他心裏隱約有了猜測,卻覺得荒唐。

越晟垂下眼睫,道:“……我戀慕太傅,情難自禁,那日特地讓人引你去長定殿,是……”

那年諾敏也在,還碰巧大著膽子去了禦書房,在越晟面前直言要求娶蘇融。

越晟差點怒火攻上心頭,當場拔劍把他殺了。

事後雖然強壓下這股強烈的酸意,甚至還和蘇融鬧了不大不小的別扭,越晟心裏卻始終卡著這根刺。

他想要蘇融,想要得快要發瘋。

想把獨占那個人,想個有正當的理由,禁止所有心懷不軌的人靠近他。

越晟在蘇融的目光下,似是有些難以啟齒,神色間懊惱又糾結:“那夜是妄圖如民間習俗一般,與太傅結成連理,同圓洞房花燭夜。”

蘇融:“……”

雖然心裏有準備,但這話聽起來真是,令人面紅耳赤,惱怒非常。

越晟把積壓了三年的話說出口,臉皮又厚了起來,難得一點羞赭之色也消失了,冷靜下來繼續道:“我肖想太傅多年,不滿足於以君臣之禮相待,想把你綁到床上去,做那世間夫妻要做的事情。”

蘇融哪裏有他這樣厚的臉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半天才勉強出聲:“……若我不同意呢?”

越晟:“不同意便不同意,我難不成還能強迫你?”

蘇融:“……”

越晟擡起眼,緊緊盯著他,低聲問:“三年前是我癡心妄想,如今卻想問太傅一句,”

“你現在,同不同意?”

蘇融被他緊緊挨著,越晟身上的溫度傳過來,有逐漸升溫的趨勢,帶得蘇融也覺得渾身燙起來,周圍的氣氛愈加暧.昧難言,直逼得人呼吸困難,頭腦發昏。

“我……”蘇融才說了一個字,突然被越晟猛地捂住了嘴。

空氣中有淩亂的氣息碎在一處,蘇融和他面面相覷。

越晟稍微離開了些許,眼神晦暗不明,嗓音沈沈又狠戾:“太傅可要想清楚了,現在已非三年前,當初我願意放過你,今日可不一定。”

蘇融今夜昏沈的大腦忽然清醒了一點,他瞅著越晟兇狠的模樣,發現這狼崽子好像在緊張。

如果不是緊張,越晟不會顯露出這副色厲內荏的樣子,雖然看起來暴虐不講理,但實際上蘇融卻知道,他心裏很不安。

甚至還把自己剛剛要說的話堵住了,特地補充一句威脅。

蘇融輕嘆了一口氣。

越晟攥緊拳頭,倏然開口:“算了,別說……”

“我說過,”蘇融溫柔地打斷了他的話,“我與陛下的心意如一。”

越晟反應了半天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短暫的失神過後便是震驚喜悅,那陣情緒來得太猛太烈,他甚至覺得被沖昏頭腦,整個人都游離了出來。

心心念念許多年的人就在自己面前,說他的心意也和自己一樣。

越晟向來不信命,如今卻突然覺得老天真是待自己不薄。

他深陷於泥沼摸爬滾打的時候,蘇融出現在他身邊,帶著他從角落裏一步步走上那至尊之位。

他一次次身陷危機的時候,蘇融縱馬而來,朝他伸出手,與他並肩作戰。

他以為誤殺心愛之人,要孤獨終年的時候,竟還能失而覆得。

他以為這輩子只能仰望天邊那抹皎潔月色,月光卻又墜入他懷中,要與他長久相伴。

何其……有幸。

越晟最後還是沒圓那“洞房花燭”的夢想,他抱著模模糊糊的蘇融,伸手把那綁著蘇融的束縛解開了。

越晟低頭揉著他泛紅的手腕,後悔自己下手怎麽那麽重,道:“我去取藥酒。”

蘇融靠在枕旁,想說這點紅很快就消了,但越晟已經拿了藥過來,認真地給他塗上。

“太傅。”越晟又輕輕叫他。

蘇融今晚折騰累了,懶洋洋“嗯”了一聲,欲睡不睡。

越晟道:“我好歡喜。”

蘇融捏捏他的臉頰。

左右也睡不著,蘇融索性又想起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索性與他閑聊起來:“你既然認出我了,也知道這一場不過是作戲……那日在長定殿,臉色怎麽還那樣難看?”

雖然越晟的情緒波動很細微,但蘇融還是看出來了,他在見到那封奏折的時候,眼睛裏沈著不少慌亂。

越晟沈默片刻,低聲說:“我聽下人來傳報,說你先去見了傅水乾,又闖進了長定殿……”

這段時間兩人的關系太好,相處得太甜蜜,他逐漸放松了警惕,才會在發現蘇融行動有異時更加驚懼。

往日有多美好,他便有多畏懼失去這種日子,害怕連日來的幸福如鏡花水月一樣易碎。

他既煩躁不安,怕蘇融想起曾經不好的回憶,又自我責備,怕蘇融不相信自己。

心底更深處,也許還是愧疚——越晟始終覺得是自己害死了蘇融。

當他瞧見那封折子時,恍惚間竟有種錯覺,懷疑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這封折子怎會出現在長定殿裏,難道是某個忠心耿耿的下屬,在他登位之後,自作主張地將當年“大攬權柄”的蘇丞相除去?

“噓。”在越晟陷入難以自抑的想象中時,忽然嗅見淺淡的熏香,蘇融擡起手,輕輕點了點他的鼻尖,嘆息似的道:“又在瞎想了。”

“我都在你面前了,”蘇融說,“還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越晟抱住他,把頭埋在蘇融的頸窩處,含糊開口:“太傅,太傅。”

蘇融拍拍他的頭,覺得自己好像養了只黏人的狼崽子。

像是眨眼間就到了白日,越晟摟著蘇融,斷斷續續地說了好多事情。

他素來寡言少語,鮮少有這樣強烈的傾訴欲.望,他想把自己埋在心底裏隱蔽的心思都告訴蘇融,想把這三年來的點點滴滴都數給他聽,甚至想博得蘇融的憐惜,在不動聲色中更近一步。

殿門被人小聲敲了敲,有人道:“陛下,昨夜的賊人招供了。”

越晟懶散地從床榻上起身,一手還扣著蘇融的腰,等人進殿後,蘇融才後知後覺地去掰他的手。

越晟轉頭看了看他:“孤不會放的。”

蘇融:“……”

來報的人是刑部尚書,他隔著一扇薄薄的潑墨屏風跪在外廳,隱約能瞧見裏頭床帳裏兩個人。

“……”刑部尚書內心嘀咕,越晟冷情冷性,怎麽會在大白天摟著個人坐在床上……

“怎麽不說話。”越晟的聲音傳出來,冷冷淡淡,聽上去心情卻不錯。

刑部尚書磕了個頭,一一匯報起昨夜審訊的結果。

不出蘇融所料,小湯子和其他隱藏在暗處的反賊,都多少與西夏沾點關系。

小湯子多年前便是伺候越晟的那一批的小太監,只不過他行事低調,說話唯唯諾諾,也就沒人註意到他。

就連積福也沒有在意這個背景般透明的小太監。

這樣的宮人,若想不知不覺地替換長定殿的一壺酒,也是很容易的。

而小湯子直到積福被遣出宮,才主動暴露自己的聰明機靈,混到了越晟身邊大太監的位置,其心為何,不言而喻。

蘇融心不在焉地聽著外頭的刑部尚書匯報,連人什麽時候走了都不知道,在越晟低著頭去咬他的裏衣的時候才驚醒過來。

“陛下,”蘇融擋住他的動作,有些無奈,“您該準備上朝了。”

越晟一頓,不滿道:“孤今日不想上朝。”

蘇融發現事情不太對勁,越晟以前雖然脾氣不好,但大體上還是個聽話的小崽子,結果三年一過,變成了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的暴君。

暴君也就罷了,至少越晟在朝政上還是很勤勉的,但蘇融發覺他如今有……逐漸變成昏君的趨勢。

“不行,”蘇融想起昏君一詞就蹙眉,推了推越晟,“去上朝!”

越晟:“孤不去。”

蘇融有點惱火:“你去不去?”

越晟默然半晌,忽然說:“只要太傅能有一次親親我,我就去。”

蘇融:“…………”

昏君!明明就是徹徹底底的昏君!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2-05 22:00:00~2020-12-06 22: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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