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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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看到四表哥的第一時間, 哈日娜瞬間秒慫，訕訕道：“我就是……就是開個玩笑。嘿嘿，表哥們, 你們吃了嗎？”
胤礽伸手揉揉唇角, 胤祉不客氣的笑了出來，胤祺則是關切的看著哈日娜。心中滿是理解。
“太子二哥說你的師傅過兩日就來了, 你最近的功課拿來給我看一下。”胤禛一想到自己沒見幾日，小表妹居然都敢找汗阿瑪求偷懶了, 直接冷酷無情道。
哈日娜先是看了眼不講義氣的皇上舅舅，畢竟他絕對是看到門口的幾人，卻沒有絲毫的提醒自己。
簡直太壞了！
康熙哈哈大笑過後，對胤禛道：“哈日娜讀書的時候很認真，從不懈怠。你呢？近日學了什麽？四書背熟了嗎？”
聽到這句話, 哈日娜連忙收回剛才的評價, 伸出小手, 偷偷給皇上舅舅一個大拇指, 並且示意羅麗去把自己的功課拿過來。
“剛才在外面聽說, 你再給小十一講故事，講什麽故事呢”胤礽等人行禮之後, 看著胤禛被康熙校考，胤礽扭頭含笑對哈日娜道。
哈日娜歪著腦袋得意道：“就是《西游記》呀！我最喜歡孫猴子了，他好厲害，關鍵是生下來就識字，簡直太讓人羨慕了。”
“這是什麽書？”胤礽沒看過這本書，又問。
康熙輕咳了一下，插話道：“一本閑書罷了。”
胤礽聞言，便知道不是自己可以讀的, 就不在繼續問了。
康熙扭頭看著哈日娜疑惑的模樣，有心說幾句。但是想著孩子都愛熱鬧，小十一聽這個故事許是開心的，前朝的書，前朝都沒禁，自己又何必多言呢？
想到這裏，康熙就對哈日娜道：“你表哥們都沒讀過，也給他們講講吧！”知道內容之後，就不會那麽新奇了。
“那我豈不是要講兩遍？……好吧！我講……在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哈日娜原本是不想講的，同樣的話重覆好累，表哥們自己看就不好了？但是……好吧！他們都看著自己……弱小的自己只能認慫。
“說時遲那時快……啪啪啪……一個筋鬥雲，就是十萬八千裏！……”哈日娜原本平淡的講述，隨著包括太皇太後之內所有人的關註，見他們一副新奇沒見過世面的模樣，頓時心中得到了大大的滿足，於是越講越開心，越講越激動！
還好羅麗太貼心，在哈日娜手舞足蹈的時候，不時給她餵些蜜水，甚至還有一些點心跟水果。
康熙懷疑自己看過的跟外甥女講述的不是一個《西游記》？自己怎麽不知道還有這麽多精彩的心理活動？
“欲知後事如何，那猴子能否逃出五指山，只有又有什麽奇遇，啪！且聽下回！”講著講著，哈日娜餓了，直接就斷在孫悟空被壓五指山山下的時候。
“這故事怪有意思的。”太皇太後回過神來，看到有些發暗的天色，將哈日娜拽到身邊，笑道：“你的小腦袋瓜還挺聰明，記得這麽多的故事，回頭給我好好講講，今兒就到這裏了。”
“就是就是，我都餓了！”哈日娜連忙附和道。
康熙看了眼她面前的好幾個空盤子，突然覺得讓她督促小九減重，是個不太好的決定。
“都到了這個點兒，皇帝，用了膳再走吧？”太皇太後摸摸哈日娜的小肚子，笑道。
康熙點點頭，問哈日娜：“今兒個吃什麽？”
“吃魯菜，清單好消化，一品豆腐、醋溜大蝦、芙蓉雞片、賽螃蟹……剩下你們要吃什麽？”哈日娜順勢結果羅麗手裏的單子，念道。
康熙好奇的接過她的菜單子，發現竟是好厚一摞。
上面還有好多畫星星標註好吃、非常好吃、絕品的評價。
甚至背面還有標註那個禦廚做的最好，跟大致都是怎麽做的……
康熙輕笑一下，只覺得這孩子將這份用心，用在學習上面，何需胤禛追著問她要功課？
含笑便隨便點了幾個標註絕品的菜，然後遞給胤礽。
“原來咱們的口味這麽相似呀？你們點的都是我最喜歡的。”哈日娜聽著一個個點的都是自己極為喜歡的，頓時歡喜道。
胤礽輕笑道：“緣分，緣分！”那個叫《西游記》的書挺好看，胤礽想回頭找出來看看。
哈日娜睜大眼睛依偎在太皇太後身邊，歡喜極了！
太皇太後牽著她的小肉手，道：“你身上不長肉，但是這手到是肉乎乎的。以後戴扳指，許就不好看了，可能指套都得單做。”
“不好看就不戴了，剛好省了。”哈日娜不在乎道，手上那麽多的玩意兒，啃個豬蹄都不好上手，多麻煩？
再說，自己手腕纖細，戴了太子表哥送的粉鐲子，也很好看呀？
想到這裏哈日娜就對太子表哥伸伸手，道：“謝謝表哥的鐲子，我很喜歡！”
“孤記得孤庫裏還有幾對兒，回頭都拿給你。”胤礽見狀，便笑道。
“不用了，給未來嫂子或者小侄女兒留著吧！都給我了，到時候她們就沒有了。我不夠戴就找皇帝舅舅要就行了。”哈日娜直接拒絕，手上戴東西太礙事兒了，再說羊毛也不能光薅一只羊呀？
然後摸著肚子道：“菜怎麽這麽慢，還沒來？”
康熙算是看明白了，這丫頭就不會講客氣二字，輕咳一聲道：“朕的東西也得給宮中娘娘還有公主們，沒多餘的給你。”
哈日娜不可思議的看著小□□帝舅舅，然後垂著頭，可憐兮兮道：“沒事兒，差一點兒我也能戴，我給我阿瑪寫信，就有了。”
“皇帝，別欺負小孩子，宮裏頭能缺了她一個小丫頭戴的鐲子？哈日娜不擔心，烏庫瑪嬤給你。”太皇太後看不過去了，將哈日娜拉到懷中，安慰道：“烏庫瑪嬤好多東西，你盡管挑。”
“……”康熙看著小丫頭得意的看自己一眼，然後窩在哪裏跟皇瑪嬤撒嬌，搖搖頭。
扭頭看著胤礽等人道：“送你們來暢春園，就是讓你們少些幹擾，專心讀書，人這一生，能專心讀書的也就是你們這個年紀了！正經書多看看，哈日娜說的閑書了解便是了，不可沈迷。”
幾個兒子聞聲，立馬恭敬聽訓。
康熙訓斥了一刻鐘左右，晚膳就到了。
在哈日娜可憐巴巴的眼神暗示下，太皇太後道了聲：“行了，別再我這裏訓孩子了，否則我以為玄燁你對我不滿了？”
“皇瑪嬤，孫兒怎麽會對您不滿？”康熙連忙辯解道。
太皇太後伸著手，讓宮人幫她洗手，邊洗邊道：“那就吃飯吧！你不餓，我們可還餓著呢！”
康熙連忙稱是，讓大家一起用膳。
“日後我會給你送很多的鐲子的。”往餐桌上走的時候，哈日娜突然被胤祺拽住，他紅著臉留下這麽一句話，就走了。
哈日娜納悶的看著五表哥，來不及解釋自己不喜歡什麽鐲子，就被一道道美食勾的失了魂。
“表妹這胃口，永遠都是這麽好！”每次跟著哈日娜同桌吃飯，胤礽總是忍不住感慨，那個小肚子是怎麽能裝這麽多東西的。
康熙原本用的也很好，聽了這話，突然嘆口氣道：“見過你九弟，你就知道好胃口不是什麽好事情了。”
胤礽詫異了，因為胤禟胤誐還未正式入上書房，自己有甚少在後宮行走，還不太知道胤禟怎麽了？
“小九，你怎麽了？中毒了嗎？”胤禟胤誐安頓好之後，又被安排的上了一會兒課，下課之後，就到處找哈日娜想要知道後面的故事，結果找到太皇太後這裏，一進來，胤祉就是失態的跳起來，激動道。
就是胤禛也吃驚的站了起來。
倒是康熙驚喜的發現，兒子似乎比之前瘦了一圈，心情一好，就對著胤礽等人解釋：“他把自己吃胖了！”
“吃胖了？”剛才胤祉喊出來之後，一直傻眼的胤祺驚訝道。
這是吃了多少，才能多吃出一個自己？
本來小九就是個敦實的胖小子，但是活活把自己吃成這樣？
像話嗎？奴才呢？額娘呢？怎麽沒人管他？
胤禟都快羞憤死了，還是哈日娜很講義氣的站起來，保證道：“九弟會瘦下去的，他現在已經很努力了，你們不要說他了。”
“姐！”胤禟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充滿感激的看著哈日娜，心道這日後就是他親姐了。
到底是親弟弟，胤祺真的坐不住，走到胤禟面前，上下仔細打量著起碼比之前重了一倍的胤禟。
暗自愧疚上次回宮去給額娘請安的時候，光顧著小十一，居然忘了關心他了。
“你看什麽看？”胤禟對於這個親哥，可沒多少信服，直接扭過頭，羞憤道。
哈日娜伸手戳了胤禟一下，呵斥道：“你這什麽態度，五表哥關心你，還不行嗎？”
胤禟有些委屈的看著哈日娜道：“姐，你不是說跟我是好姐弟嗎？怎麽向著他？”
“沒錯，我跟你是好姐弟，但不影響我跟五表哥是好兄妹呀？”哈日娜理所應當道。
胤禟一時語塞，若非汗阿瑪跟烏庫瑪嬤看著，他都想直接跑了算了，什麽壞姐姐？居然站到臭五哥那頭兒？
“你找我幹啥？”哈日娜一看，就知道這倆兒人是來找自己的，於是直接問。
胤禟目光微閃，低聲道：“重要的事情，姐，咱們出去說。”
胤誐眨眨眼，什麽重要的事情，自己怎麽不知道？
哈日娜點點頭，然後拽了他倆兒往出跑，結果胤祺連忙道：“我也去！”
說完就不由分說，直接對太皇太後等人告辭，然後追了出來。
“姐，我們住的地方沒有空地可以……”胤禟低聲說了這麽一句，胤祺眼瞅著就追上來了。
哈日娜低聲含糊道：“太子二哥，求他騰個地兒。”
胤禟眉眼間閃過一絲猶豫，但是還是在胤祺到來之前，果斷點了頭。
“小九，多食傷身，你明日就跟我一起去靶場訓練。”胤祺追出來，看著自家弟弟球兒一樣的身材，強硬要求道。
他如今的滿語進步迅速，不太覆雜的詞匯，只要不是說的太快，已經不結巴了。
胤禟直接拒絕道：“小爺不要，汗阿瑪要小……要我跟著表姐一起鍛煉，我不跟你！”
胤祺微頓，有些羨慕道：“表妹不胖，鍛煉什麽？”
“五表哥，九表弟剛開始運動，不能太激烈，我們每日在園子裏轉一轉，走走跑跑就行了。而且他已經很努力了，他這幾日已經瘦了六斤了。”哈日娜連忙解釋道。
胤祺點點頭，然後深次一口氣，慢慢道：“你身邊的奴才不中用，一會兒我給你送兩個過去。”
“要你多管……”胤禟本就不是個好性子，胤祺這種強勢的命令，讓他一下子就跳了腳，直接吼道。
但是話音未落，就被哈日娜一巴掌排到一邊兒去了。
哈日娜戳戳他的腦袋，沒聲好氣道：“你說你咋就不知好歹呢？無關緊要的人，誰關心你身體，誰關心你身邊都是什麽人？”
看著弟弟被小表妹拿手指戳的一晃一晃的，胤祺以為他會生氣，結果卻聽到他委屈道：“他從來就不關心我，他也不喜歡我，我小時候摔跤了叫他，他都裝作聽不見，我被四哥欺負，他也不給我出頭……”
“……”兄弟之間的矛盾，哈日娜看著胤祺，有些不知道怎麽辦？
胤祺嘆口氣 ，看著小表妹求救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從前不對，他也確實不喜歡這個弟弟。
憑什麽都是額娘的孩子？
他能被額娘抱在懷中寵愛，自己卻只能在皇太後宮中兢兢戰戰的成長？
可如今……胤祺想通了，自己也不是沒人喜歡的小可憐，表妹那麽好，一定不喜歡陰暗的自己，他想跟自己和解。
於是伸手將胤禟叫到角落，兩人不知道再說什麽……看著都好像哭了。
“我額娘咋沒給我生個哥哥呢？”胤誐有些羨慕道。
哈日娜伸手在他腦門上拍了一下，道：“你九哥難道不是你的親哥哥？你倆兒就差穿一條褲子了！”
胤誐想了想，覺得也是，也就不糾結了，輕聲道：“九哥雖然有時候很奇怪，但是對我還真沒話說，否則他胖成這樣，我還能跟他玩？”
“小九雖然有時候挺欠揍，但是說實話，本性還是好的。”哈日娜思來想去，替胤禟辯解道。
胤誐點點頭。
正說著，兩人就看到胤禟別扭的被胤祺牽著過來了，雖然臉上不甘願，可是手卻沒有松開。
胤誐歪著頭，覺得再九哥的映襯下，五哥簡直是好看到閃閃發光，於是沖上去，拽著他另一只手道：“五哥你也拉著我點兒，我跟九哥可是好兄弟，他有的，我也得有！”
“沒錯！”胤禟吸吸鼻子附和道。
哈日娜扭過頭，突然有些羨慕胤誐，能光明正大拉帥氣小哥哥的手……這操蛋的時代呀！小哥哥都不能亂拉手了……
“華悅格格，宜妃娘娘有請。”胤祺剛想跟表妹說說話，就看到額娘身邊的大宮女秋果，一臉焦急的跑過來對哈日娜行禮道。
宜妃娘娘？哈日娜皺著眉頭，她跟宜妃如今看著是和解了，可是……沒啥感情呀？
“出了什麽事情？”胤祺開口問道。
秋果又連忙對著三位阿哥行禮，解釋道：“十一阿哥醒來要找華悅格格，哭的很厲害……”
“走吧！”小十一那麽乖巧……哈日娜心軟了，直接道。
胤祺看看天色，雖然知道不早了，但還是打算過去看看，扭頭問胤禟胤祺，得知他們都想去，就帶著一起了。
宜妃此時對哈日娜所有升出的好感，因為胤禌的哭鬧，全沒了。
自己的小十一向來乖巧懂事，都是那個死丫頭，要不是她，小十一怎麽會在醒來沒有看到她就這麽難過？
“額娘，十一弟怎麽了？”宜妃聽到哈日娜來了，猛地站起來，就準備說兩句，結果就看到自己的小五居然拉著小九的手，從未見過他們那般親近，宜妃直接呆楞到那裏。
胤祺皺眉又問了一句，宜妃才回過神來，苦惱道：“在房裏哭，說要見華悅格格，還不準我們進去。”說完就瞪了哈日娜一眼。
這一眼讓哈日娜直接冒了火，什麽人嘛？直接就扭了頭！
“勞煩表妹去看看小十一，平日裏也沒什麽人陪他玩。小九、小十，你們也去。額娘，我們談談。”胤祺嘆口氣，剛跟九弟和解，如今為了表妹，還是決定跟額娘好好說說。
表妹沒有任何義務來哄孩子，還被她埋怨。
哈日娜聽到五表哥這麽說，連禮都沒行就跑了。
“額娘，我喜歡納喇表妹！”看著他們離開後，宜妃也想跟上去的模樣，胤祺直接拽著她，讓眾人出去，開口道。
宜妃頓住了，扭頭看著自己的兒子。
“宮中沒人願意跟我玩，沒人在意我，就連汗阿瑪，也只拿我當哄皇太後，安撫太皇太後的存在。皇太後不會說滿語，我一個滿族的皇子，上學之前，連滿語都沒接觸過。就連您也不敢教我。”胤祺看著宜妃，第一次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宜妃渾身一顫，張張嘴，想要解釋。
胤祺繼續道：“小時候，我最開心的日子，就是額娘來看我的時候。可是自從您有了小九，來的時候越來越少。偶爾過來，跟我說的都是小九的事情，我見過你抱著他，卻從未抱過我……我恨他！您每說一次，我就多恨他一些。”
宜妃站不住了，癱軟在椅子上，看著自己不知何時長大的小五，捂著嘴，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這是她最虧欠的孩子……
“後來您有了小十一，看著因為您關心小十一，忽視了小九，我真高興呀！”這些話胤祺在心中憋了好久，如今一股腦就想全部說出來。
小表妹是第一個對他好的人，第一個看到他就滿臉歡喜，第一個在他生病的時候，會為他傷心難過的人……與其說他想一輩子跟表妹在一起，不如說他想要留住這個對他好的人。
“他是你親弟弟！你們都是本宮肚子裏爬出來的，你們不能……”宜妃艱難的從嘴裏吐出這句話，心中充滿了絕望。
小五、小九還有小十一，他們是骨肉相連的親兄弟，都是自己的孩子。
沒有一個額娘，會在聽到自己的一個孩子怨恨另一個的時候，還能保持冷靜。
“今天小九跟我說，他不喜歡小十一，跟我同樣的理由。”胤祺紅著眼睛，有些釋懷道。
宜妃瞪大了眼睛，心中泛起一股沒法壓抑的悲涼，渾身沒有一絲的力氣。
“我跟小九和解了！”胤祺接下來開口道。
宜妃聽到這裏，好像活了過來一樣，激動道：“真……真的？”
“真的！”胤祺眨眨眼睛，淚水留了下來，開口道：“表妹很喜歡小九，我不想她失望。”
“只是為了納喇哈日娜？”宜妃一頓，不可思議道。
胤祺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不光是為了表妹，但是一開始是因為表妹，我想跟自己和解，我不想做心中陰暗如胤禩那樣的人。所以才會主動跟小九談心，才會知道小九也在嫉妒小十一，就如我在嫉妒他一樣。”
宜妃低著頭，任由淚水滑落，開口道：“本宮這個額娘當的很失敗是不是？”
“額娘，我今日跟您說這些，並非指責您。”胤祺嘆口氣，解釋道。
表妹說放在心裏的在意只有自己知道，得說出來，別人才知道。
所以胤祺看著自己的額娘，輕聲道：“我在乎您，所以才會厭惡得到您關心的小九，小九亦然。可今日看到小九這副模樣，我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擔心，怕他生病，怕他不知何時被人傷害。我以為我怨恨他，可是其實我心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卻又將他也放了進去。”
宜妃紅著眼睛看著胤祺，任由淚水滑落，兒子的心裏話讓她難受，也讓她釋懷，她從不知道他們這麽在意自己。於是也有了吐露心聲的想法。
宜妃哽咽道：“都是本宮的錯，可本宮……我不後悔。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宮中的孩子有多少都保不住，不說沒生下來的，光是夭折的……十個手指都數不清。”
“皇上將大阿哥跟三阿哥送出宮，親自撫養太子，皇貴妃拿眼珠子一樣整日盯著四阿哥……我怕……我寧願見不到你，我寧願你恨我，我想你活著。”
“把你送出去，我拼了命的學蒙語，我想盡千方百計去慈寧宮看你，我不敢抱你，不敢跟你多親近，不敢多跟你說話。每次回宮，我必會哭一場。可第二日，我還是想去看你，發了瘋似的想去。可又不能去的太多，惹了皇太後厭惡，怕她說不想再撫養你了。”
“有了小九，我天天跟他說，你有個哥哥，只有對著肚子裏的孩子，我才敢悄悄說自己的想念。”
“小九出生以後，我也想經常帶他去看你。可宮裏頭有兩個皇子，明晃晃的靶子！我怕招人算計，根本不敢離開小九，好不容易小九大了些，我又懷上了小十一。”
“我以為我特別厲害，我以為我能護住你們，可是……德妃的六阿哥出事兒了，我當時剛生了小十一沒出月子……”
“六阿哥圓頭圓腦的，很是機靈，便是不喜歡德妃，但那個孩子也是極為討人喜歡的，皇上也喜歡極了。可他馬上就去上書房了，又是健健康康，明明已經立住了，卻突然就沒了……”
說到這裏，宜妃驚恐的拉著胤祺的手，顫抖道：“我……我害怕極了，我想把小九關在鐘粹宮裏。我每日每夜都要查看他們身邊的人。每天夜裏不看看他們，我睡不著。我不敢多去看你一眼，我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只能相信皇太後。”
“可就這樣……小十一的身子卻一日日的壞了起來。”
“她們都說小十一生來體弱，就連太醫也說，小十一天生體弱。可是我不相信，我知道我的小十一生下來是個健康的孩子，他的嗓門是三個孩子裏面最大的！”
“小十一出事以後，我放縱小九胡鬧，我不攔著他跟十阿哥交好，因為我知道，十阿哥身後有鈕祜祿一族的保護。”
“我竭盡全力，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小十一身上，但是他們說他活不到成年……他活不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還那麽小，那麽乖，他們說他活不了……我知道我虧欠你跟小九，你們埋怨我是應該的，可是……可是我該怎麽辦？我又能怎麽辦？”
“沒人跟我說怎麽辦，我只能小心的護著他，活一年，我護他一年，活十年，我護他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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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四表哥的第一時間, 哈日娜瞬間秒慫，訕訕道：“我就是……就是開個玩笑。嘿嘿，表哥們, 你們吃了嗎？”
胤礽伸手揉揉唇角, 胤祉不客氣的笑了出來，胤祺則是關切的看著哈日娜。心中滿是理解。
“太子二哥說你的師傅過兩日就來了, 你最近的功課拿來給我看一下。”胤禛一想到自己沒見幾日，小表妹居然都敢找汗阿瑪求偷懶了, 直接冷酷無情道。
哈日娜先是看了眼不講義氣的皇上舅舅，畢竟他絕對是看到門口的幾人，卻沒有絲毫的提醒自己。
簡直太壞了！
康熙哈哈大笑過後，對胤禛道：“哈日娜讀書的時候很認真，從不懈怠。你呢？近日學了什麽？四書背熟了嗎？”
聽到這句話, 哈日娜連忙收回剛才的評價, 伸出小手, 偷偷給皇上舅舅一個大拇指, 並且示意羅麗去把自己的功課拿過來。
“剛才在外面聽說, 你再給小十一講故事，講什麽故事呢”胤礽等人行禮之後, 看著胤禛被康熙校考，胤礽扭頭含笑對哈日娜道。
哈日娜歪著腦袋得意道：“就是《西游記》呀！我最喜歡孫猴子了，他好厲害，關鍵是生下來就識字，簡直太讓人羨慕了。”
“這是什麽書？”胤礽沒看過這本書，又問。
康熙輕咳了一下，插話道：“一本閑書罷了。”
胤礽聞言，便知道不是自己可以讀的, 就不在繼續問了。
康熙扭頭看著哈日娜疑惑的模樣，有心說幾句。但是想著孩子都愛熱鬧，小十一聽這個故事許是開心的，前朝的書，前朝都沒禁，自己又何必多言呢？
想到這裏，康熙就對哈日娜道：“你表哥們都沒讀過，也給他們講講吧！”知道內容之後，就不會那麽新奇了。
“那我豈不是要講兩遍？……好吧！我講……在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哈日娜原本是不想講的，同樣的話重覆好累，表哥們自己看就不好了？但是……好吧！他們都看著自己……弱小的自己只能認慫。
“說時遲那時快……啪啪啪……一個筋鬥雲，就是十萬八千裏！……”哈日娜原本平淡的講述，隨著包括太皇太後之內所有人的關註，見他們一副新奇沒見過世面的模樣，頓時心中得到了大大的滿足，於是越講越開心，越講越激動！
還好羅麗太貼心，在哈日娜手舞足蹈的時候，不時給她餵些蜜水，甚至還有一些點心跟水果。
康熙懷疑自己看過的跟外甥女講述的不是一個《西游記》？自己怎麽不知道還有這麽多精彩的心理活動？
“欲知後事如何，那猴子能否逃出五指山，只有又有什麽奇遇，啪！且聽下回！”講著講著，哈日娜餓了，直接就斷在孫悟空被壓五指山山下的時候。
“這故事怪有意思的。”太皇太後回過神來，看到有些發暗的天色，將哈日娜拽到身邊，笑道：“你的小腦袋瓜還挺聰明，記得這麽多的故事，回頭給我好好講講，今兒就到這裏了。”
“就是就是，我都餓了！”哈日娜連忙附和道。
康熙看了眼她面前的好幾個空盤子，突然覺得讓她督促小九減重，是個不太好的決定。
“都到了這個點兒，皇帝，用了膳再走吧？”太皇太後摸摸哈日娜的小肚子，笑道。
康熙點點頭，問哈日娜：“今兒個吃什麽？”
“吃魯菜，清單好消化，一品豆腐、醋溜大蝦、芙蓉雞片、賽螃蟹……剩下你們要吃什麽？”哈日娜順勢結果羅麗手裏的單子，念道。
康熙好奇的接過她的菜單子，發現竟是好厚一摞。
上面還有好多畫星星標註好吃、非常好吃、絕品的評價。
甚至背面還有標註那個禦廚做的最好，跟大致都是怎麽做的……
康熙輕笑一下，只覺得這孩子將這份用心，用在學習上面，何需胤禛追著問她要功課？
含笑便隨便點了幾個標註絕品的菜，然後遞給胤礽。
“原來咱們的口味這麽相似呀？你們點的都是我最喜歡的。”哈日娜聽著一個個點的都是自己極為喜歡的，頓時歡喜道。
胤礽輕笑道：“緣分，緣分！”那個叫《西游記》的書挺好看，胤礽想回頭找出來看看。
哈日娜睜大眼睛依偎在太皇太後身邊，歡喜極了！
太皇太後牽著她的小肉手，道：“你身上不長肉，但是這手到是肉乎乎的。以後戴扳指，許就不好看了，可能指套都得單做。”
“不好看就不戴了，剛好省了。”哈日娜不在乎道，手上那麽多的玩意兒，啃個豬蹄都不好上手，多麻煩？
再說，自己手腕纖細，戴了太子表哥送的粉鐲子，也很好看呀？
想到這裏哈日娜就對太子表哥伸伸手，道：“謝謝表哥的鐲子，我很喜歡！”
“孤記得孤庫裏還有幾對兒，回頭都拿給你。”胤礽見狀，便笑道。
“不用了，給未來嫂子或者小侄女兒留著吧！都給我了，到時候她們就沒有了。我不夠戴就找皇帝舅舅要就行了。”哈日娜直接拒絕，手上戴東西太礙事兒了，再說羊毛也不能光薅一只羊呀？
然後摸著肚子道：“菜怎麽這麽慢，還沒來？”
康熙算是看明白了，這丫頭就不會講客氣二字，輕咳一聲道：“朕的東西也得給宮中娘娘還有公主們，沒多餘的給你。”
哈日娜不可思議的看著小□□帝舅舅，然後垂著頭，可憐兮兮道：“沒事兒，差一點兒我也能戴，我給我阿瑪寫信，就有了。”
“皇帝，別欺負小孩子，宮裏頭能缺了她一個小丫頭戴的鐲子？哈日娜不擔心，烏庫瑪嬤給你。”太皇太後看不過去了，將哈日娜拉到懷中，安慰道：“烏庫瑪嬤好多東西，你盡管挑。”
“……”康熙看著小丫頭得意的看自己一眼，然後窩在哪裏跟皇瑪嬤撒嬌，搖搖頭。
扭頭看著胤礽等人道：“送你們來暢春園，就是讓你們少些幹擾，專心讀書，人這一生，能專心讀書的也就是你們這個年紀了！正經書多看看，哈日娜說的閑書了解便是了，不可沈迷。”
幾個兒子聞聲，立馬恭敬聽訓。
康熙訓斥了一刻鐘左右，晚膳就到了。
在哈日娜可憐巴巴的眼神暗示下，太皇太後道了聲：“行了，別再我這裏訓孩子了，否則我以為玄燁你對我不滿了？”
“皇瑪嬤，孫兒怎麽會對您不滿？”康熙連忙辯解道。
太皇太後伸著手，讓宮人幫她洗手，邊洗邊道：“那就吃飯吧！你不餓，我們可還餓著呢！”
康熙連忙稱是，讓大家一起用膳。
“日後我會給你送很多的鐲子的。”往餐桌上走的時候，哈日娜突然被胤祺拽住，他紅著臉留下這麽一句話，就走了。
哈日娜納悶的看著五表哥，來不及解釋自己不喜歡什麽鐲子，就被一道道美食勾的失了魂。
“表妹這胃口，永遠都是這麽好！”每次跟著哈日娜同桌吃飯，胤礽總是忍不住感慨，那個小肚子是怎麽能裝這麽多東西的。
康熙原本用的也很好，聽了這話，突然嘆口氣道：“見過你九弟，你就知道好胃口不是什麽好事情了。”
胤礽詫異了，因為胤禟胤誐還未正式入上書房，自己有甚少在後宮行走，還不太知道胤禟怎麽了？
“小九，你怎麽了？中毒了嗎？”胤禟胤誐安頓好之後，又被安排的上了一會兒課，下課之後，就到處找哈日娜想要知道後面的故事，結果找到太皇太後這裏，一進來，胤祉就是失態的跳起來，激動道。
就是胤禛也吃驚的站了起來。
倒是康熙驚喜的發現，兒子似乎比之前瘦了一圈，心情一好，就對著胤礽等人解釋：“他把自己吃胖了！”
“吃胖了？”剛才胤祉喊出來之後，一直傻眼的胤祺驚訝道。
這是吃了多少，才能多吃出一個自己？
本來小九就是個敦實的胖小子，但是活活把自己吃成這樣？
像話嗎？奴才呢？額娘呢？怎麽沒人管他？
胤禟都快羞憤死了，還是哈日娜很講義氣的站起來，保證道：“九弟會瘦下去的，他現在已經很努力了，你們不要說他了。”
“姐！”胤禟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充滿感激的看著哈日娜，心道這日後就是他親姐了。
到底是親弟弟，胤祺真的坐不住，走到胤禟面前，上下仔細打量著起碼比之前重了一倍的胤禟。
暗自愧疚上次回宮去給額娘請安的時候，光顧著小十一，居然忘了關心他了。
“你看什麽看？”胤禟對於這個親哥，可沒多少信服，直接扭過頭，羞憤道。
哈日娜伸手戳了胤禟一下，呵斥道：“你這什麽態度，五表哥關心你，還不行嗎？”
胤禟有些委屈的看著哈日娜道：“姐，你不是說跟我是好姐弟嗎？怎麽向著他？”
“沒錯，我跟你是好姐弟，但不影響我跟五表哥是好兄妹呀？”哈日娜理所應當道。
胤禟一時語塞，若非汗阿瑪跟烏庫瑪嬤看著，他都想直接跑了算了，什麽壞姐姐？居然站到臭五哥那頭兒？
“你找我幹啥？”哈日娜一看，就知道這倆兒人是來找自己的，於是直接問。
胤禟目光微閃，低聲道：“重要的事情，姐，咱們出去說。”
胤誐眨眨眼，什麽重要的事情，自己怎麽不知道？
哈日娜點點頭，然後拽了他倆兒往出跑，結果胤祺連忙道：“我也去！”
說完就不由分說，直接對太皇太後等人告辭，然後追了出來。
“姐，我們住的地方沒有空地可以……”胤禟低聲說了這麽一句，胤祺眼瞅著就追上來了。
哈日娜低聲含糊道：“太子二哥，求他騰個地兒。”
胤禟眉眼間閃過一絲猶豫，但是還是在胤祺到來之前，果斷點了頭。
“小九，多食傷身，你明日就跟我一起去靶場訓練。”胤祺追出來，看著自家弟弟球兒一樣的身材，強硬要求道。
他如今的滿語進步迅速，不太覆雜的詞匯，只要不是說的太快，已經不結巴了。
胤禟直接拒絕道：“小爺不要，汗阿瑪要小……要我跟著表姐一起鍛煉，我不跟你！”
胤祺微頓，有些羨慕道：“表妹不胖，鍛煉什麽？”
“五表哥，九表弟剛開始運動，不能太激烈，我們每日在園子裏轉一轉，走走跑跑就行了。而且他已經很努力了，他這幾日已經瘦了六斤了。”哈日娜連忙解釋道。
胤祺點點頭，然後深次一口氣，慢慢道：“你身邊的奴才不中用，一會兒我給你送兩個過去。”
“要你多管……”胤禟本就不是個好性子，胤祺這種強勢的命令，讓他一下子就跳了腳，直接吼道。
但是話音未落，就被哈日娜一巴掌排到一邊兒去了。
哈日娜戳戳他的腦袋，沒聲好氣道：“你說你咋就不知好歹呢？無關緊要的人，誰關心你身體，誰關心你身邊都是什麽人？”
看著弟弟被小表妹拿手指戳的一晃一晃的，胤祺以為他會生氣，結果卻聽到他委屈道：“他從來就不關心我，他也不喜歡我，我小時候摔跤了叫他，他都裝作聽不見，我被四哥欺負，他也不給我出頭……”
“……”兄弟之間的矛盾，哈日娜看著胤祺，有些不知道怎麽辦？
胤祺嘆口氣 ，看著小表妹求救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從前不對，他也確實不喜歡這個弟弟。
憑什麽都是額娘的孩子？
他能被額娘抱在懷中寵愛，自己卻只能在皇太後宮中兢兢戰戰的成長？
可如今……胤祺想通了，自己也不是沒人喜歡的小可憐，表妹那麽好，一定不喜歡陰暗的自己，他想跟自己和解。
於是伸手將胤禟叫到角落，兩人不知道再說什麽……看著都好像哭了。
“我額娘咋沒給我生個哥哥呢？”胤誐有些羨慕道。
哈日娜伸手在他腦門上拍了一下，道：“你九哥難道不是你的親哥哥？你倆兒就差穿一條褲子了！”
胤誐想了想，覺得也是，也就不糾結了，輕聲道：“九哥雖然有時候很奇怪，但是對我還真沒話說，否則他胖成這樣，我還能跟他玩？”
“小九雖然有時候挺欠揍，但是說實話，本性還是好的。”哈日娜思來想去，替胤禟辯解道。
胤誐點點頭。
正說著，兩人就看到胤禟別扭的被胤祺牽著過來了，雖然臉上不甘願，可是手卻沒有松開。
胤誐歪著頭，覺得再九哥的映襯下，五哥簡直是好看到閃閃發光，於是沖上去，拽著他另一只手道：“五哥你也拉著我點兒，我跟九哥可是好兄弟，他有的，我也得有！”
“沒錯！”胤禟吸吸鼻子附和道。
哈日娜扭過頭，突然有些羨慕胤誐，能光明正大拉帥氣小哥哥的手……這操蛋的時代呀！小哥哥都不能亂拉手了……
“華悅格格，宜妃娘娘有請。”胤祺剛想跟表妹說說話，就看到額娘身邊的大宮女秋果，一臉焦急的跑過來對哈日娜行禮道。
宜妃娘娘？哈日娜皺著眉頭，她跟宜妃如今看著是和解了，可是……沒啥感情呀？
“出了什麽事情？”胤祺開口問道。
秋果又連忙對著三位阿哥行禮，解釋道：“十一阿哥醒來要找華悅格格，哭的很厲害……”
“走吧！”小十一那麽乖巧……哈日娜心軟了，直接道。
胤祺看看天色，雖然知道不早了，但還是打算過去看看，扭頭問胤禟胤祺，得知他們都想去，就帶著一起了。
宜妃此時對哈日娜所有升出的好感，因為胤禌的哭鬧，全沒了。
自己的小十一向來乖巧懂事，都是那個死丫頭，要不是她，小十一怎麽會在醒來沒有看到她就這麽難過？
“額娘，十一弟怎麽了？”宜妃聽到哈日娜來了，猛地站起來，就準備說兩句，結果就看到自己的小五居然拉著小九的手，從未見過他們那般親近，宜妃直接呆楞到那裏。
胤祺皺眉又問了一句，宜妃才回過神來，苦惱道：“在房裏哭，說要見華悅格格，還不準我們進去。”說完就瞪了哈日娜一眼。
這一眼讓哈日娜直接冒了火，什麽人嘛？直接就扭了頭！
“勞煩表妹去看看小十一，平日裏也沒什麽人陪他玩。小九、小十，你們也去。額娘，我們談談。”胤祺嘆口氣，剛跟九弟和解，如今為了表妹，還是決定跟額娘好好說說。
表妹沒有任何義務來哄孩子，還被她埋怨。
哈日娜聽到五表哥這麽說，連禮都沒行就跑了。
“額娘，我喜歡納喇表妹！”看著他們離開後，宜妃也想跟上去的模樣，胤祺直接拽著她，讓眾人出去，開口道。
宜妃頓住了，扭頭看著自己的兒子。
“宮中沒人願意跟我玩，沒人在意我，就連汗阿瑪，也只拿我當哄皇太後，安撫太皇太後的存在。皇太後不會說滿語，我一個滿族的皇子，上學之前，連滿語都沒接觸過。就連您也不敢教我。”胤祺看著宜妃，第一次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宜妃渾身一顫，張張嘴，想要解釋。
胤祺繼續道：“小時候，我最開心的日子，就是額娘來看我的時候。可是自從您有了小九，來的時候越來越少。偶爾過來，跟我說的都是小九的事情，我見過你抱著他，卻從未抱過我……我恨他！您每說一次，我就多恨他一些。”
宜妃站不住了，癱軟在椅子上，看著自己不知何時長大的小五，捂著嘴，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這是她最虧欠的孩子……
“後來您有了小十一，看著因為您關心小十一，忽視了小九，我真高興呀！”這些話胤祺在心中憋了好久，如今一股腦就想全部說出來。
小表妹是第一個對他好的人，第一個看到他就滿臉歡喜，第一個在他生病的時候，會為他傷心難過的人……與其說他想一輩子跟表妹在一起，不如說他想要留住這個對他好的人。
“他是你親弟弟！你們都是本宮肚子裏爬出來的，你們不能……”宜妃艱難的從嘴裏吐出這句話，心中充滿了絕望。
小五、小九還有小十一，他們是骨肉相連的親兄弟，都是自己的孩子。
沒有一個額娘，會在聽到自己的一個孩子怨恨另一個的時候，還能保持冷靜。
“今天小九跟我說，他不喜歡小十一，跟我同樣的理由。”胤祺紅著眼睛，有些釋懷道。
宜妃瞪大了眼睛，心中泛起一股沒法壓抑的悲涼，渾身沒有一絲的力氣。
“我跟小九和解了！”胤祺接下來開口道。
宜妃聽到這裏，好像活了過來一樣，激動道：“真……真的？”
“真的！”胤祺眨眨眼睛，淚水留了下來，開口道：“表妹很喜歡小九，我不想她失望。”
“只是為了納喇哈日娜？”宜妃一頓，不可思議道。
胤祺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不光是為了表妹，但是一開始是因為表妹，我想跟自己和解，我不想做心中陰暗如胤禩那樣的人。所以才會主動跟小九談心，才會知道小九也在嫉妒小十一，就如我在嫉妒他一樣。”
宜妃低著頭，任由淚水滑落，開口道：“本宮這個額娘當的很失敗是不是？”
“額娘，我今日跟您說這些，並非指責您。”胤祺嘆口氣，解釋道。
表妹說放在心裏的在意只有自己知道，得說出來，別人才知道。
所以胤祺看著自己的額娘，輕聲道：“我在乎您，所以才會厭惡得到您關心的小九，小九亦然。可今日看到小九這副模樣，我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擔心，怕他生病，怕他不知何時被人傷害。我以為我怨恨他，可是其實我心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卻又將他也放了進去。”
宜妃紅著眼睛看著胤祺，任由淚水滑落，兒子的心裏話讓她難受，也讓她釋懷，她從不知道他們這麽在意自己。於是也有了吐露心聲的想法。
宜妃哽咽道：“都是本宮的錯，可本宮……我不後悔。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宮中的孩子有多少都保不住，不說沒生下來的，光是夭折的……十個手指都數不清。”
“皇上將大阿哥跟三阿哥送出宮，親自撫養太子，皇貴妃拿眼珠子一樣整日盯著四阿哥……我怕……我寧願見不到你，我寧願你恨我，我想你活著。”
“把你送出去，我拼了命的學蒙語，我想盡千方百計去慈寧宮看你，我不敢抱你，不敢跟你多親近，不敢多跟你說話。每次回宮，我必會哭一場。可第二日，我還是想去看你，發了瘋似的想去。可又不能去的太多，惹了皇太後厭惡，怕她說不想再撫養你了。”
“有了小九，我天天跟他說，你有個哥哥，只有對著肚子裏的孩子，我才敢悄悄說自己的想念。”
“小九出生以後，我也想經常帶他去看你。可宮裏頭有兩個皇子，明晃晃的靶子！我怕招人算計，根本不敢離開小九，好不容易小九大了些，我又懷上了小十一。”
“我以為我特別厲害，我以為我能護住你們，可是……德妃的六阿哥出事兒了，我當時剛生了小十一沒出月子……”
“六阿哥圓頭圓腦的，很是機靈，便是不喜歡德妃，但那個孩子也是極為討人喜歡的，皇上也喜歡極了。可他馬上就去上書房了，又是健健康康，明明已經立住了，卻突然就沒了……”
說到這裏，宜妃驚恐的拉著胤祺的手，顫抖道：“我……我害怕極了，我想把小九關在鐘粹宮裏。我每日每夜都要查看他們身邊的人。每天夜裏不看看他們，我睡不著。我不敢多去看你一眼，我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只能相信皇太後。”
“可就這樣……小十一的身子卻一日日的壞了起來。”
“她們都說小十一生來體弱，就連太醫也說，小十一天生體弱。可是我不相信，我知道我的小十一生下來是個健康的孩子，他的嗓門是三個孩子裏面最大的！”
“小十一出事以後，我放縱小九胡鬧，我不攔著他跟十阿哥交好，因為我知道，十阿哥身後有鈕祜祿一族的保護。”
“我竭盡全力，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小十一身上，但是他們說他活不到成年……他活不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還那麽小，那麽乖，他們說他活不了……我知道我虧欠你跟小九，你們埋怨我是應該的，可是……可是我該怎麽辦？我又能怎麽辦？”
“沒人跟我說怎麽辦，我只能小心的護著他，活一年，我護他一年，活十年，我護他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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