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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現在自說自話的樣子實在太討厭了!“阿嘆,你回家吧,我們改日再談。”

“走什麽呀,今天得把話說清楚。”

“起來,快走!”周敏靜瞪著他說,“不然我會忍不住跟你吵架。”

金嘆莫名其妙地張著嘴,“吵什麽架,我才應該生氣,你跟著崔英道一起跑到我家……”

“原來朋友就是被你埋怨的,我是去了,怎麽了?如果不是我自己發現,你打算把自己的身份隱瞞到底?朋友應該有最起碼的信任!”

聽到周敏靜說這些,金嘆一下子站起來,“呀,周敏靜!”

敏靜被他嚇了一跳,隨手把抱枕砸過去,“喊什麽!”

Chapter29

小小的公寓裏,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兩人惡狠狠地瞪著對方,誰也不肯先敗下陣來。

什麽,幼稚、搞不定女人關系!被這樣罵的金嘆咬著牙,頭發剛被枕頭砸過顯得有點亂。但只要想到周敏靜對媽媽的樣子,他這只氣鼓鼓的皮球頓時就憋了。

周敏靜說,他是庶子也沒關系,他媽媽是誰不重要。本來金嘆應該高興,但她是跟崔英道一起來的,難道不知道他和崔英道根本水火不容嗎?金嘆不知要怎麽跟敏靜解釋自己跟英道的過節,因為就算他們倆恨對方恨得要死,總是戳中對方死穴挖苦諷刺,但卻從沒跟別人說過對方心中最深的痛。

可是崔英道犯規了,他在周敏靜面前揭穿了自己,這實在讓嘆覺得無地自容,當時他的心就像被人揪住一樣難受。好在,周敏靜不是崔英道,她沒有因為身份問題拋棄自己,這實在讓人松了口氣。但是……他還是從頭到腳的窩火,崔英道算什麽呀,周敏靜就是傻子,她要夾在中間嗎?

金嘆眼神覆雜地看著周敏靜,妥協地嘆了口氣,“瞪著眼睛不疼嗎,這都幾點了,是不是該吃飯了?”

“不餓,不想吃。”周敏靜收回瞪著金嘆的視線,拿起桌上的酸奶,“你回家吧。”

看到這副不冷不熱的樣子,金嘆雙手插著口袋坐到沙發上,“怎麽總趕人走,你還生氣呢,我能回家嗎?”

敏靜張了張嘴什麽話都沒說,心裏很不痛快,其實她幹嘛要問車恩尚是不是住他家,跟她有關系嗎?朋友不應該這樣,就像她從不會問阿嘆,已經有未婚妻的人為什麽還要去喜歡別人一樣。一定是被這個家夥傳染了才會像他那麽幼稚!

郁悶地呼了口氣,周敏靜從沙發前站起來,金嘆以為她還是不想搭理自己,著急地抓住她手腕一拉——沒站穩的敏靜就這樣撞進了金嘆的懷裏,頓時眼冒金星。

“躲開!”周敏靜使勁推開身前一動不動的‘木頭’,摔倒在沙發上的金嘆正直楞楞地看著她,“嘁……真是!”

她生氣地揉著自己發疼的鼻子,忽然摸了摸鼻子下面,這是什麽,手指上出現了鮮紅的顏色,居然流鼻血!敏靜憤恨地瞪向金嘆,那家夥還是沒什麽反應,這個討厭的罪魁禍首!抓起手機、抓起書包,周敏靜氣呼呼地摔門離開了公寓……

路燈下,敏靜回頭看了眼亮著燈的公寓,羞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真是瘋了,金嘆這個白癡!今天真是倒黴透了!

……

江南區的某間酒吧。

已經有了醉意的宋南美又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後一口氣喝掉。今天,她太郁悶了。敏靜轉學後的第一次家長會不能去,整天工作忙得跟死狗一樣,局長居然還開會訓斥,她一個科長,真是連半點面子都不給。

宣傳支援局今年要推出的旅游專刊的素材已經妥當了,現在正準備刊印發行,但是局裏定的讚助指標還沒有完成,這讓局長姜同萬十分惱火。因為只有宋南美負責住宿特輯的宙斯酒店沒有提供讚助,所以局長歸責她處理業務不當。

宋南美壓根沒去見宙斯酒店的負責人,光靠權佑宇一個人,他到是去見過一次崔代表,但是既沒立場也沒膽子提什麽讚助的事。

“不就是錢嗎,讓我伸手找他要讚助,除非是瘋了!”宋南美冷笑著又倒滿酒,只是送到嘴邊卻被人攔住了。

尹載鎬常來這家酒吧,因為環境好又安靜,但是在這裏看見宋南美還是頭一次。“怎麽了,南美?”

宋南美擡起迷蒙的眼睛,看清了身邊的人,“載鎬,是你啊。我沒事,只是覺得自己偶爾也該放松一下。”

“可你已經醉了,來這兒消遣的人可不會像你這樣。”尹載鎬在他身邊坐下,找waiter要了杯酒。“工作讓你煩心了?”

也許是也許不是,但尹載鎬只能問問工作。以前賢承在時,從沒見南美這麽疲憊和難過,他把她和敏靜照顧地很好,他們一家人很幸福。現在……雖然敏靜不讓人操心,但一個單身女人帶孩子的確很幸苦,有時想想責任都會壓得人喘不過氣。他自己帶著燦榮過,有時也會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不盡責,擔心燦榮過得不好。

“除了工作,讓人煩心的事太多了。”宋南美趴在吧臺上,眼神有些空洞,她對身邊的尹載鎬笑了一下,輕聲說:“知道嗎,周賢承是個混蛋,說好要為我和敏靜一輩子吃苦受累,他沒做到……”

這話聽著讓人心酸,尹載鎬小口喝著杯子裏的酒,聽著宋南美說醉話。今晚她身邊只需要一個傾聽者,他作為過來人,真的能理解。

宋南美不知道自己一個晚上喝了多少杯,喝酒真的能讓人忘了痛苦嗎,為什麽她喝了酒會不停的想起過去,那些遙遠的不想再想起的事,眼淚不自覺地就流了下來。

“他為什麽要走……我們敏靜這麽喜歡爸爸,該怎麽辦……我要怎麽辦……”她抽泣著,流著淚又喝了杯酒,痛苦地嘆著氣,“賢承,我是壞女人……”

哭訴慢慢變成癡語,酒吧裏幽暗的光芒照在宋南美的臉上,尹載鎬搖了搖頭,雖然有點擔心,但他相信一切都會過去的。擡手看了眼手表,他推了推身邊的人,“南美,該回家了。”

宋南美被人打擾地皺了皺眉,趴在吧臺上沒動,看樣子是睡著了。尹載鎬付了兩個人的酒錢,扶起她離開酒吧。

剛走到門口,迎面就碰上了一起來的崔東旭和李Esther。尹載鎬要攙扶著宋南美,所以只對走進來的兩位點了下頭,“實在抱歉,我的朋友喝醉了,先走一步。”

李Esther回身瞪著尹載鎬上了電梯,他跟那女人是怎麽回事,真的在談戀愛?為什麽總看見他們在一起!也許是發現自己轉身的時間有點長,李Esther笑著看向崔東旭,正要找借口解釋卻發現他有點不對勁。

她輕輕推了推,“怎麽了?”

崔東旭猛地回神,松了松緊握的拳頭,僵硬地彎了彎嘴角,“突然想起來重要的事,你先進去,我要打個電話。”

Esther覺得奇怪,剛才崔代表的樣子實在有點耐人尋味了。不過她是聰明的女人,什麽都沒問,點點頭,進了酒吧。

崔東旭一直看尹載鎬不順眼,即使碰到也不會在他身上浪費註意力,但是今天晚上,他抱著的女人讓他想起了一個人。即使只是頭發遮蓋的側臉,在昏暗的燈光下匆匆一瞥,他,是不是看錯了?應該是看錯了,已經過了快二十年,他應該早把那個人忘了才對!

他想起了英道最近的幹的那些事,迅速掏出手機摁了一個電話號碼,“樸秘書,明天一早到我辦公室……”

……

周敏靜回了麻浦,但到家時媽媽還沒回來。她給自己做了蛋包飯,吃完洗了碗盤和鍋,又硬撐頭疼去上網,等她再擡頭看表時,已經晚上十點了。

“公務員還加班?”敏靜給媽媽打電話,結果門外傳來手機鈴聲。

她趕緊開門,當看見載鎬叔叔背著他媽站在門外時,整個人都傻了,這是,什麽情況?

尹載鎬仿佛看到了救星,“敏靜啊,幸好你在家,你媽媽喝醉了,我還在想怎麽進門呢。”

把張著的嘴閉上,敏靜咽了咽喉嚨,給載鎬叔叔讓路。

他們倆好不容易一起把宋南美安頓好,敏靜倒了杯水放在桌上,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人說:“叔叔幸苦了,我媽媽她怎麽了?”

尹載鎬喝了口水,笑了笑,“不是什麽大事,好像跟工作有關,我去酒吧碰上的你媽媽。”他拍了拍敏靜的頭,“大人們也有累和軟弱的時候,所以即使媽媽喝了酒也別怪她。”

“是,我知道了。”

“好好照顧媽媽,叔叔先走了,燦榮還在家等著呢。”他站起來,“我讓代理司機把你媽媽的車開回來了,這是車鑰匙。”

送走了載鎬叔叔,敏靜給她媽弄了碗濃濃的蜂蜜水,灌下去之後又給她換衣服,差點累得半死。一切都搞定,她拖著疲憊的身軀倒在自己床上,昏睡了過去,結束了自己最糟糕的一天。

第二天,日曬三桿。

周敏靜昏昏沈沈地走出房間,在客廳裏碰到睡得昏天黑地也剛起來的媽媽,兩人對望一眼,同時看向墻上的鐘表——已經十點了!

天哪,今天不是周末!宋南美和周敏靜的生活還能再糟糕點嗎!

等敏靜到了帝國高中已經是午飯時間了,她曠了一上午的課。金嘆也曠課了,之後好幾天都沒來。在他不在的日子裏,他們迎來了期中考試……

Chapter30

旁晚五點半左右,宋南美開車回了麻浦區的公寓。宿醉真是要人命,頭太疼了!她揉著額頭出了電梯,冷不防在門口看見個高大的身影,嚇了一跳。

靠墻站著的英道看見媽媽回來,拘謹地直起身,笑了笑。

“不是說不讓你來嗎?”宋南美皺著眉,看著英道說。她知道自己的態度生硬,但是這樣跑來的英道讓她很為難,因為不知道要怎麽相處。

“聽敏靜說,您病了,怎麽還去上班。”崔英道有些笨拙又擔心地說,“我來送這個,馬上就走。”

宋南美這才看見他手上拿著的用淺粉色綢緞包成的小包袱。

崔英道一早上沒見到敏靜,等她來了學校因為擔心一直纏著她問來問去。經過昨天的事,周敏靜本來決定再也不理他了,結果被追問煩得不行,就說昨晚為了照顧不舒服的媽媽所以來晚了。敏靜倒是沒撒謊,只是沒說媽媽不舒服的原因是什麽。

得知‘真相’的崔同學著急了,下午換成他曠課,一口氣跑回了宙斯酒店。在崔東旭的高壓脅迫下,英道每周末都被迫到酒店洗盤子、當侍應生,今天他是自己主動沖進了廚房,親自挑了盅碗、親自洗幹凈、親自盯著大廚做了一碗鮑魚粥。

讓人包好後,騎著摩托車就去了麻浦。因為家裏沒人,他從四點等到現在。

英道把東西交給宋南美,看了她一眼,立刻走向電梯。

“我沒生病。”宋南美的聲音讓崔英道的動作一頓,“昨晚多喝了點酒,有些醉了。”

英道擡頭看見媽媽臉上不自然的表情,抿了抿嘴,低聲說:“裏面是粥,您好好吃。”

他搭電梯下了樓,戴上頭盔發動車子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臉上的笑意。沿著夜色的路燈,穿梭在機動車中間的摩托車一路暢快地開回了平倉洞。

他們家的別墅在江南清潭洞,平倉洞的房子崔英道偶爾會住,因為離學校比較近。今晚住這裏的話明天就能早點到學校,英道忍不住心裏想。不知為什麽,他現在很想敏靜那個小丫頭,要是以後能一起住……邁上房間覆式樓梯的崔英道腳下一頓,皺著眉哼笑一聲,他太貪心,想太多了吧。

只要想到爸爸,英道就覺得對敏靜和媽媽感到抱歉。

宙斯酒店二十層辦公區,崔東旭的辦公室裏燈光通明。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首爾的夜景,臉上的表情麻木冰冷。搖了搖手裏的高腳杯,他喝了口紅酒,劃過喉嚨的鮮紅液體泛著苦澀。

整個下午,他腦海裏出現的都是十八年前的種種畫面,想來想去,那一年,他的家庭似乎只剩下爭吵和吵鬧……他和她相處的最後一刻是個早上,好像天氣不錯,那天她很平靜,沒有像平時那樣愁眉不展,當然,前一個晚上他們還是為了要不要離婚而吵架。她的黑眼圈十分明顯,當時他覺得她是太累了。

崔東旭收回思緒,摘掉眼鏡捏了捏眉頭,回頭看向放在他辦公桌上樸秘書拿到的資料,神色莫名的瞇起眼睛。

……

轉學帝國高中後的第一次考試終於來臨了,期中考可不是鬧著玩的,聽說有獎學金。這幾天放學後,敏靜天天到圖書館學習,至於好幾天沒來學校的金嘆,暫時被她丟在了脖子後面。估計那家夥是得了失戀癥候群,還是後發的那種,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好,要是考試得了零蛋可夠丟人的。

結果考試當天,金嘆安安穩穩坐在了位置上,只是考試當中一直看著周敏靜的後背發呆。跟金嘆一樣考試不在狀態的還有崔英道,他一直在考卷上畫小人,卷子反正面都是他的傑作。不過,他看敏靜答題答得很認真倒挺高興。

崔英道想得很直接很簡單,自從敏靜轉學過來,上課嘛,不是睡覺就是看閑書,說真的,帝國高的學生質素沒那麽低,他真擔心她考不好覺得丟臉、沒面子,如果再因為考試心裏受創傷更糟。所以,他做好了給敏靜墊底的打算。

交白卷零分是不是有點太假了?他覺得還是得稍微用點心,所以每堂考試的最後十分鐘他用來塗答題卡,第一堂全塗‘A’,第二堂全塗‘B’,以此類推,這個計劃看起來挺完美,結果……

放榜那天,高二年級的學生都搶著去布告欄看成績,平時這裏可沒那麽熱鬧。

沖到最前面的就是趙明秀,他一個人霸占了整個布告欄,從第一名開始找自己的名字。

“怎麽回事啊,我們燦榮又是第一名。”寶娜甜甜地說,“你真是我的驕傲。”

“喔!我們寶娜提升了7個名次,37名。”燦榮笑著指了下,揉了揉寶娜的頭發,“做得好!”

走到他們身後正等著看榜單的崔英道翻了個白眼,一臉無語。金嘆正好站在尹燦榮旁邊,調侃地問:“怎麽能考出第一名呢。”

“這是天生的。”尹燦榮回了一句。

“啊~~就像我天生長得帥一樣嘍?”他哈哈笑了笑。不知怎麽的,消失幾天之後,經過考試,他的心情終於有了改善,或許是想通了一些事。

這回換成尹燦榮和李寶娜無語了,李寶娜瞪了眼金嘆,“麻煩你一邊去行麽?”

他們這邊越說越離譜,崔英道已經不耐煩了,“呀,趙明秀,你擋著讓我怎麽看!”

“暈,太牛了!”明秀笑個不停,拍著手轉身正好看到金嘆和崔英道,“你們倆……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什麽這麽好笑,圍著的學生都看過去,好多人想笑都忍著沒敢笑。李寶娜捂著嘴驚呼,“Oh,my god!”

她和尹燦榮一起笑了出來——100名的考試榜單,崔英道98名,趙明秀99名,金嘆100名。

金嘆郁悶地盯著布告欄,真是,怎麽就考個最後一名呢,雖然沒覆習沒認真考,但是他對自己的腦子還挺有自信的,真的,再怎麽樣也不能考成這樣啊!

邊上的崔英道對自己考成什麽樣倒沒放在心上,反正有金嘆墊底,連他看見最後一名是金嘆的名字都忍俊不禁。心情大好的他開始從倒數第4名往上找敏靜的名字。

“對了,周敏靜考多少名,這下一定被她笑死了!”金嘆也趕緊從下往上找。

兩人從下面看到最上面,然後發現——全年級第1名,尹燦榮。第2名,劉Rachel。第三名,周敏靜!

這下有趣了!崔英道雖然沒想到,但高興地笑了,只有金嘆驚訝地張著嘴站在原地,他和周敏靜,居然差了96個名次。

敏靜下課去了趟放送部找李孝信,把修改後的腳本交給他,順便向他打聽了學校的獎學金制度,聽說前三名的獎勵制度很豐厚,她當即風風火火跑去看榜。

半路遇到崔英道被攔了下來,他笑著調侃她,“考了第3名的人怎麽這麽不淡定。”

“你說什麽,我是第3名?”太好了,有錢拿~周敏靜很開心,所以象征式地關心了一下崔英道,“你呢,考多少名?”

“跟你一樣,也是第3名。”崔英道痞痞地笑著,咻地比劃一下,“不過是倒過來。”

倒數第三?都考倒數了還這麽高興,她有時真不理解崔英道在想什麽。

“額……下次……也許會好的。”不管怎麽樣,雖然崔英道看起來不在乎,但敏靜覺得還是要安慰一下。

其實最該安慰的人就在他們身後,考了倒數第一的金嘆。當他轉身看見周敏靜跟崔英道說話時,那種感覺可比考了倒數第一難受多了。

“你去訓練營嗎?”他聽見崔英道問周敏靜。

“嗯,已經報名了。”

“我本來沒打算去,看來要改變主意了。”

訓練營出發那天,高二1班只有金嘆沒有參加。周六早晨九點,在帝國高中校外集合,敏靜給媽媽打了電話。宋南美接到電話時正要準備下樓散步。

“嗯,好好照顧自己,別讓媽媽擔心。”宋南美從電梯出來掛掉電話。

高層下面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宋南美剛走出樓棟就被車上下來的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抓上了車……

Chapter31

秋夜的小雨後有些微涼,街道上濕漉漉的,公寓的玻璃上都有了哈氣。周敏靜站在窗前喝著溫熱的牛奶,外面橘色的路燈什麽人都沒有,正覺得無聊,不經意發現公寓外的大門那裏站著一個人。

她打開窗戶,迎面的風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敏靜探身出去仔細看了看,原來是賢珠姐,她在等什麽人嗎,也許是阿嘆的哥哥,都這個時間了,還有這天氣,應該不會來了吧……賢珠姐沒什麽精神似的垂下肩膀,但她轉身時臉上的表情為什麽是那樣。

從街角開過來一輛銀色的車,上面下來一個穿著深灰色風衣的男人。他走上前,親吻了賢珠姐的額頭。

噗——孝信前輩?!敏靜捂住嘴擋住了咳嗽聲。他的眼神有些憂郁,跟平日裏帶著玩世不恭笑容的前輩有點不一樣,僅僅是一個吻,他轉身上車,只是臨走前擡頭看了眼右上方的一扇窗戶……

周敏靜猛地睜開眼睛,呼了口氣,她怎麽在大巴車上睡著了。看來外出參加訓練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前一天晚上還發現了別人的大秘密!想起孝信前輩,敏靜打了個哆嗦。她摸了摸額頭,發現自己一頭的汗,而且有些燙。

“做了什麽可怕的夢,怎麽臉色看起來很差。”冷不防地,耳邊傳來一個悠閑的聲音,“要不要跟我說說?”

“崔英道?”周敏靜驚訝地看著旁邊望過來的人頭,這裏剛才坐的明明是……算了,崔英道想做的事誰管的了啊。敏靜對著他嘆了口氣,“是啊,做了很可怕的夢,夢見你被龍吃了!”

“哦~~”他拉長了聲音,“看你這麽緊張,肯定是我為了救你才英勇地跟龍搏鬥。可惜,是夢,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你放心,哥哥一定第一個沖上去!”

“哈哈,謝謝。”周敏靜已經習慣了崔英道自稱哥哥,對他這種順桿爬的說法也見怪不怪了。

“要喝水嗎?”崔英道遞過來一瓶礦泉水。

敏靜舉了舉手裏的保溫瓶,“現在快冬天了,要喝熱水,不然會拉肚子。”

“啊,是那樣啊。”英道咂了咂舌,原來女孩子和男生不一樣啊,他從春天到冬天一直喝礦泉水,好像從沒拉過肚子。

後面的路,敏靜沒和英道說話,昏昏沈沈地窩在自己的位置上,她有點不舒服。

大巴車從市區開到了郊外,他們的露營地定在山裏,住一晚之後第二天在酒店休整,順便聽學校安排的講座。聽說這次訓練營的住宿由崔英道家的酒店負責,其他從車輛、服裝到野營的一切所需都由車恩尚的媽媽全包了。

大家都還不知道車恩尚的媽媽是誰,但敏靜知道,因為在金嘆家碰到她的第二天,車恩尚就跟敏靜坦白了。車恩尚的媽媽是金嘆家的入住保姆,所以她也住在那裏的傭人房,那天來參加家長聯誼會的,是阿嘆的媽媽。

真是錯綜覆雜的關系,周敏靜當時聽了就覺得暈,現在想想也能理解阿嘆不說出車恩尚住他們家的原因,畢竟一開始她自己也曾對得到帝國集團優待才來帝國高中上學這件事感到別扭,何況車恩尚的情況。可是大費周折之後花了這麽多錢,阿嘆自己卻沒來,他們好像有快兩個星期沒說話了,自從在公寓裏打架之後。

原因嘛,敏靜覺得自己丟臉拉不下面子,至於阿嘆是為什麽,她還沒想清楚,或許被好朋友知道自己的家事需要時間想開點吧。又或許因為劉Rachel?考試之後有一天,她看見Rachel找阿嘆,兩個人的談話應該不是很愉快,因為他們的臉色都不好。

有錢人的圈子,她怎麽能懂呢?周敏靜側頭看了看身邊的崔英道,他也是個有錢人,也讓人看不懂。就像敏靜不明白這家夥為什麽總在自己身邊轉悠一樣,似乎沒有惡意,那到底是為什麽?

在混亂的思緒中,目的地到了,敏靜叫醒了旁邊的英道。

浩浩蕩蕩一群人走在山間的樹林裏,尹燦榮是學年代表,所以帶著李寶娜甜甜蜜蜜地走在最前面。這個時候,周敏靜才發現,高中生的情侶可真多啊,大多數都是雙雙對對,真是令人羨慕的家夥們。大家身上特別定制的運動裝,男女生的款式特別搭,一起走在山裏感覺很協調。果然貴族學校就是不一樣,參加野營也可以很有範兒……

深秋的樹林,金黃樹葉與紅色楓葉交相輝映,真的很美,四周還有長青的松柏,再加上山林清新的空氣,敏靜覺得自己的頭沒那麽疼了。她拿起跨在脖子上的相機,一邊走一邊隨便拍拍,其實當作出來‘采風’也不錯,全部都是她的素材,要裝進腦子裏。

一直跟在敏靜旁邊的車恩尚看到她的好興致忍不住笑了笑,她的心情不算好,掛著別人媽媽‘提供讚助’的頭銜來到這裏,怎麽都覺得有點羞愧。

“車恩尚,我給你照張相吧,趕快,擺個姿勢!”敏靜笑著拿相機對著她。

“哦。”車恩尚不自然地比了個‘剪刀手’。

拍完照的敏靜看看照片,無奈道:“還可以吧,可是,車恩尚,你能不能高興點?”

“這有點困難。”車恩尚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裏,愁眉苦臉地看著敏靜,“金嘆沒來,我覺得自己像個小偷。”

周敏靜一臉無語,瞇著眼睛搖搖頭,“車恩尚,你真是個負擔girl,他不來不是你的問題,你大可以輕松點,因為即使你不高興也於事無補,還不如讓這次旅行變得有意義一點。”她湊到恩尚耳邊,壓低聲音說:“這樣才不算浪費阿嘆媽媽的錢,你說呢?”

車恩尚張了張嘴,終於還是笑了。

到了營地駐紮的地方,兩個人一組搭帳篷,這可是個技術活兒,女孩子們都不擅長,好多女生都找男生幫忙。不過像劉Rachel和李寶娜那樣悠閑地坐在椅子上擺造型的人也算奇葩了。到底是誰分的組,把她們兩個分一起!

搭好帳篷的尹燦榮主動過來幫忙,就那樣,李寶娜嚷著說只讓他搭一半。這像話嗎,兩個人住的一間帳篷,她倒是搭個一半出來看看,就是每次都考第一的燦榮也做不到。大小姐們,是不是該有點生活常識?

在她們後面不遠處的周敏靜和車恩尚看著直翻白眼,本來還想找燦榮幫忙的,現在她們只能自食其力了。不過這帳篷怎麽這麽難搭!

樸東煥和李成植正幫崔英道,他轉身看了看敏靜,果斷走過去幫忙。

“像你們這樣,帳篷會塌的。”崔英道搶過一根長長的支架,示意她們讓開。

沒一會兒,營帳的架子就搭好了。滿處拍照的趙明秀笑呵呵地走過來,“沒想到崔英道也會助人為樂,怎麽樣,咱們的帳篷搭好了嗎?”

崔英道挪開趙明秀搭在他肩上的手,嘆了口氣,“明秀啊,我正忙呢,你要是再沒眼力見,晚上就讓你睡外面。”

崔英道和趙明秀鬥嘴的樣子,敏靜和恩尚看著直笑,兩個小學生在爭吵,實在太有意思了。

只是,比起英道和敏靜在山裏的其樂融融,首爾卻是另一番樣子。

黑色轎車停在了清潭洞。

宋南美被帶進了別墅,整棟房子都空蕩蕩的,書房的門在她身後被關上了。被架上車時,她確實驚恐和害怕,但是現在,她看向站在窗前一動不動的人,心裏出奇的平靜。這個房間太令人熟悉了,六年前,她在這裏簽字離婚,大韓民國像他們這樣分開十多年才離婚的也不多見。

決定讓敏靜上帝國高中起,她就在等待他們見面的一天。宋南美在沙發前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等著崔東旭開口。事隔多年,他們之間除了恨還有什麽,唯一的聯系就是敏靜。崔東旭,你發現了嗎,我們還有個你一直不知道的女兒。

“好久不見了。”崔東旭森冷地聲音響起,他捏著拳頭轉過身,盛怒之下,他全身的血管都快要爆開了。這個女人,十八年前拋棄家庭跑得無影無蹤,現在,總算見面了!

“是啊,挺久的。你也老了,眼角都有魚尾紋了。”宋南美環著雙臂看著崔東旭說,“你找我有事嗎?”

崔東旭冷酷地笑起來,“難道不是你應該跟我解釋為什麽突然又冒出來,還見了英道?”

“那是我的事……”宋南美冷冷地回答。

嘭——嗙——

崔東旭拿起書桌上的水晶煙灰缸砸到墻上,嵌在一副油畫上的整塊玻璃都碎了。

“自己跑了的女人有資格說這話嗎!”他憤然走過去把宋南美拎起來,死死捏住她的雙肩,“既然跑了,就該自己藏好,被我找到不怕死在我手裏!”

“你心裏不清楚我為什麽走嗎?難道我要繼續留下來讓你媽和你的家庭繼續折磨我!”宋南美無所畏懼地瞪著崔東旭,“你知不知道自己多自私!你可以把精力放在工作上,為了自己的事業、自己的野心什麽都不去理會,而我只能每天在這冰冷的房子裏等著你早點回來……為什麽,我為什麽要過這樣的日子!”

“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結婚三年,老婆就跑了,你可真為我著想!”

“你嗎?崔東旭,是你背叛了我們的感情,我們的婚姻,現在卻來質問我,我對你,只有恨!”

“恨……”黑色邊框的鏡片後,崔東旭的眼睛裏泛著冰冷的光,好像下一刻,就要掐斷宋南美的脖子。

電話在這時響了。

接完電話的崔東旭松了松領帶,呼了口氣,抓起宋南美出了書房,直接上樓把她推進一個房間,警告道:“等我回來再談,你在這裏先清醒一下!”

倒在床上的宋南美眼睜睜地看著崔東旭鎖上門,她使勁拽著門把手喊道:“你想幹什麽,放我出去!”

崔東旭充耳不聞,一邊系上西裝扣子一邊下樓,吩咐家裏的保鏢守好門戶,疾步走出別墅上了他的專車,揚長而去。

山林裏,一聲槍響,帝國高訓練營的生存戰開始了。兩隊人同時沖進林子,開始你死我活的大決戰。

周敏靜第一次玩這種游戲,雖然不舒服,但是穿上迷彩服、黑色防彈衣、帶著透明防風鏡在林子裏穿梭的她看起來精力充沛。她已經下了決心,要多幹掉幾個敵人,順利成為幸存者。

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的敏靜正在觀察地形,忽然看見趙明秀摸了上來,他們是一隊的,還算能松口氣。可這孩子是不是找死呀,發現敵人不趕快幹掉,卻悲壯的在跟俘虜做最後告別!看吧,才剛殺了俘虜,他自己也快成為別人的槍下亡魂了。

敏靜從石頭後面閃身出來,一槍打中了要射殺趙明秀的人。趙明秀一下子激動了,“敏靜啊,你是我的恩人!”

“快點吧,別廢話了!”看到又有人過來,她趕緊拉著明秀躲在原來的石頭後。

可惜,他們還是被發現了,向他們發起攻擊的起碼有三個人,而且正在慢慢靠近——

周敏靜拉上趙明秀就跑,準備尋求掩護。

“小心!”

敏靜一拉明秀,兩人同時摔在地上,一個在上一個在下,不過幸好是躲開攻擊了。

坐起來的明秀捂著自己的嘴,他剛才是不是碰到周敏靜的臉了,軟軟的,像是親在了棉花糖上。怦怦……怦怦……心怎麽跳得這麽厲害呀。

“趙明秀,趙明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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