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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置換被束縛的人成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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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置換 被束縛的人成了他自己

昏暗的水牢, 密不透風。

“這就是你所說的,他們的去處?”

夏倚照看到牢中只剩下兩件血衣時,瞪大了眼睛, 臉色陰沈地看著身旁的男人,“宋寒時, 你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宋寒時並未說話, 只是輕輕咳嗽了一聲, 眸色清淺地望著面前的女人, “早就已經與你說過,他們都被我殺了,怎麽就是不信?”

他上前一步, 想要去觸碰她頰邊因為急促有些淩亂的發絲,卻被夏倚照一把推開,“你到底還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瞞著我?我父母親到底是如何死的!”

剛才看到牢裏面的兩件血衣時, 她就已經失去了理智。

她難以想象宋寒時這麽急著對他們趕盡殺絕, 究竟是因為他們背後隱藏了多大的秘密?

關於她的父母親,關於先帝, 關於先前的一切!

空曠的地方,咳嗽聲越發劇烈。

女人的聲音蓋過男人的咳嗽聲, 一聲聲的質問,卻是沒有得到一句回答。

宋寒時就這麽看著面前的女人,搖了搖頭,“上一輩的恩怨就此了結, 不必再好奇那些。”

他抓著夏倚照的手, 她的手冰涼,他再也捂不熱,幾乎是乞求地道:“從前的一切都已經過去, 不要再糾結那些過往,你想要的一切如今都攥在手中,難道還不夠嗎?”

她如今什麽都已經得到了,權力,地位,自己做主的生活,也不會被拘在宮中,為何還要去在意那些早就已經過去的往事?

他曾經許下過承諾,絕對不會讓夏倚照知道。

她現在也許已經不相信他了,可他給出的諾言真的從未違背。

他知道現在說這些夏倚照根本就不會信他,只閉上眼睛靠在一旁的欄桿旁,一句話也不說。

夏倚照看向他,拳頭握了又開,緊了又松,幾乎用盡全身的力量才克制住那股蓬發的殺意,“……你說不說?”

宋寒時仍然緊閉雙眸,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臉色蒼白,在這昏暗的視線當中猶如鬼魅。

可他的臉依舊俊美,即便是消瘦下去,只看側臉依舊像畫本子裏面走出來的妖媚少年,好看得讓人心驚,卻讓夏倚照心裏充滿了怒火。

時至今日,他還要瞞她,他竟然還要瞞她!

她忽而就掐住了男人的脖子,“我只給你一個機會,若你說不出口,你便永遠待在這裏。”

她的聲音涼涼的,響在他的耳邊。

宋寒時聞言擡眸看了她一眼,她的吐息就在他耳畔。

她這般主動湊近他,他心裏竟覺得一絲快慰,擡起手在她的臉上劃過。

冰涼的指尖帶來截然不同的觸感,夏倚照覺得自己的手都在顫抖,聲音也輕顫不已,望著面前的男人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想做什麽,只是讓你對我說一句真話,有那麽難嗎?”

宋寒時搖了搖頭,就這麽定定地看著她,忽然啞聲說道:“我從未背叛過你。”

聞言夏倚照倒抽一口冷氣,指尖握得泛白,幾乎繃緊了全身的力氣。

她早就已經不在意這些事情,可如今天他再次地提起,卻讓她有一種莫名的憤怒,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得不到任何回應一般讓她焦灼難安。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究竟有沒有殺了陸梓睿?”

她的眼睛裏面閃爍著怒火,宋寒時直直望著她的眼眸,與她對上視線,片刻之後有些頹然地收回手,“殺了。”

夏倚照閉上眼睛,呼吸凝滯。

不過幾日,宋寒時駕崩的消息幾乎很快就傳遍了整座城池。

因在火場受了重傷,所以傷重難愈,舉國悲痛。

國不可一日無君,先前唯一的太子宋回變成了皇位的不二人選,夏倚照掌權的日子雖然短暫,但誰都明白,太子如今年紀尚小,夏倚照是他的親生母親,即便已經沒了後位,也是大權在握。

如今是誰說了算,他們都心知肚明。

況且夏倚照還手握兵權,這大宋早就姓了夏了。

東宮。

夏倚照正在陪著宋回練字,忽而聽到一聲通傳——說是夏清河前來求見。

夏倚照眉頭微蹙了一下,倒是忘記了還有這麽一號人物,有些疲憊地揉揉眉心。

其實她並不願意見他,這些天來連軸轉,處理了太多事情。

宋回登基之後,她要做的事情更多。

朝中的一些黨羽勢力如今已然分散,她還沒有結營自己的親信,忽而聽到夏清河求見,心裏倒是微微起了波瀾。

“讓他進來。”

宋回聞言也放下手裏的筆,擡眸望了一眼夏倚照,似乎是有什麽話要說,但最後還是沈默著抿了抿嘴角,不發一言。

夏倚照擡起手在他的眉心上點了點,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只是什麽都沒說。

片刻後夏清河跟著人進來,向宋回行禮,“參見皇上。”

話落,他又望向夏倚照,微微頷首。

宋回登基,夏倚照卻並不願意做什麽太後,她如今什麽都有,這樣便很好,實權在握,卻又不必被困於某個位置之上。

夏清河了解她的脾性,倒也符合她的行事做派,無拘無束才是她想要的。

他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夏倚照,夏倚照也打量了他幾分,便屏退了所有的宮人,對宋回緩聲道:“你先跟著夫子下去,晚上再來考你的功課。”

宋回聞言點了點頭,離開之前看了夏清河一眼,什麽都沒說,小小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恭送皇上。”

夏清河見宮中只剩下兩人,眉眼像是放松了許多,上前一步,“姐姐!”

他無比依戀地喊她,“很久沒見了。”

夏倚照的眉頭蹙了起來,有些怪異地看著他,“不過數月未見而已,算不得很久。”

他們兩個先前好幾年不見面的時候都有,雖說是小時候的玩伴,有發小的情誼在,但還說這些黏糊的話是有些過了。

“你有什麽事情?”她直接問他。

夏清河的笑意一下就有些收斂,但還是掛著和煦的笑容看著夏倚照,“姐姐,我是怕你難過,才想著過來陪著你的,看來姐姐好像不需要安慰……”

“我有什麽需要安慰的?”她有些好笑地看著他。

夏清河打量著她的神情,有些猶疑,但還是道:“他死了……姐姐難道一點都不覺得難過嗎?”

他小心翼翼地問完,便觀察著夏倚照的神情。

他先前去了南沁殿,可是看到春兒已經哭得不能自已,暈了好幾回,差一點連肚子裏的孩子都沒保住。

夏倚照興許也很難過,他便想在她身邊陪陪她。

夏倚照聞言眉宇動了一下,倒是正眼看他了。

夏清河立刻就註視著她的神情,像是想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什麽來,“姐姐,如果難過,我隨時在。”

夏倚照只是淡淡地望向他,“若你是來跟我閑聊的,那便可以走了。”

夏清河一楞,隨即笑嘻嘻地上前,“別呀。”

他想跟她打哈哈過去,“姐姐看上去並沒有傷心的樣子,那我就放心了。”

他嘆了口氣,“還以為姐姐也會像春兒一樣以淚洗面呢……”

夏清河狀私感慨狀似悲傷,說了幾句春兒如今的現狀,“若不是因為我堅決站在姐姐這一邊,也會讚嘆兩句她對皇上真是情深意重……”

夏倚照瞇著眼睛望向他,眉目間已經有些不耐,“你到底想說什麽?”

夏清河一下子就啞口無言,仿佛一腔本領無處施展,無奈地望著面前的女人。

她貫會打直球,從小時候開始就便是這樣,無論旁人說得如何口幹舌燥,又或者是旁敲側擊口若懸河地在她跟前,最後也只能得一句“你到底想幹什麽?”

是啊,他到底想幹什麽?

他也不知道,他不過是想看看她是否傷心,是否垂淚。

他還從未見過夏倚照脆弱難以自拔的模樣,一想到方才在殿中安撫春兒時,她梨花帶雨的嬌弱,他便免不了想要套在夏倚照身上。

若是她也能夠像春兒那般對他敞開心扉,訴說自己的心事,那該都好?

想著,他的眼神有些渙散,沒有看見夏倚照眉頭蹙得更緊,“夏清河,你到底要說什麽?”

她提高了音量,語氣中的不耐已經很明顯,“若是沒什麽事……”

“姐姐。”夏清河這才回過神來,淡淡地打斷她,“我真的只是過來看看你,有些擔心你,放心不下。”

他無奈地吐出一口氣,沒了方才嬉皮笑臉的模樣,眸色沈沈的樣子有幾分認真。

他本就長得清秀,一認真起來倒有幾分端莊君子的意味,視線認認真真地描摹著夏倚照的眉眼。

“姐姐被廢之後,我四處奔走只為給姐姐求一個公道,姐姐當真對我薄情,眼裏也只有……”

說著,夏清河苦笑一聲,搖搖頭,“還是不說了,省得勾起了姐姐的傷心事。”

“……你到底想說什麽,能不能別拐彎抹角?”夏倚照一個頭兩個大,頭疼不已,“你們是不是都不會好好說話?”

夏清河楞了一下,“還有誰惹姐姐生氣了嗎?”

他為何覺得,夏倚照像是在遷怒誰?

望著他小心試探的雙眸,夏倚照煩悶地搖頭,背過身去,“沒什麽,今日有些累,清河,你若有什麽話想說,改日吧。”

思緒輾轉,地牢昏暗。

長長的鎖鏈延至水中,偶爾撞上鐵桿,發出沈悶的聲音。

宋寒時雙眸緊閉,聽著耳旁嘈雜的聲音,又望向手腳上的束縛,說不清是苦澀還是自嘲。

他曾經想過將夏倚照關起來,也這麽做了,卻不曾想被束縛的人成了自己。

被關在一隅不見天日的那個人,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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