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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狐悲:老大嫁作商人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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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狐悲:老大嫁作商人婦

卻說玉平給攆到了鋪子裏做活,沒了文興的依仗,眾人也不怎麽讓著她了,就是原來那些夥計,原來敬奉她是大爺的寵妾還敬她三分,現在知道她早晚要被賣出去的,只是大奶奶放出話來,當初是高價買進來的,現在再高價賣出去確實難了些。只能慢慢看著了。大夥得知她當初是大爺花了一百兩銀子買進來的時都在那裏暗地裏議論紛紛。

一個楞頭青道:“怎麽值一百兩呢?一個好點的壯丁也就十幾兩,她難道抵得上十個壯丁?”

一個猥瑣的老仆道:“你忘記人家的出身了,可是什麽倚翠樓呢!”

“倚翠樓是做什麽的?”一個年紀很大的婆娘問。

“武大家的,你就認得你家武大郎的燒餅攤子,連倚翠樓都不曉得,那可是個好去處啊!”一個中年夥計在那裏閑磕牙。

“什麽好去處?賣湯的?賣飯的?”武大家的問。

“呵呵,那個地方不賣湯飯,也不賣燒餅,賣肉呢!”猥瑣老仆道。

“賣肉?和胡屠戶一般?殺豬的?”武大家的一連幾問逗得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仆呵呵直笑。

猥瑣老仆道:“那個地方,不是買豬牛羊肉的,是賣人肉的地方!”

“胡說八道!那裏會有吃人的生番嗎?”武大家的罵道,“滿嘴裏胡唚,就哄我這個沒出過門,沒見過世面的老婆子!”武大家的嘟嘟囔囔到一邊縫鞋幫去了。

楞頭青依舊搞不明白:“倚翠樓到底是幹啥的?”

猥瑣老仆道:“你好好幹活,等卸完了這些綢緞,攢下了五兩銀子,老哥帶你去倚翠樓逛一番,也給你開開葷!”說著幾個老仆哈哈大笑。

楞頭青這一會兒品過味來了,狠啐了一口,“呸!說了半天,竟然是個窯子!我才不去呢,那裏又臟又臭,我聽得二爺說那些妓院窯子都是敗家子去的地方,好人家的孩子才不去呢,我掙了錢給我娘,她說給我攢著,等著說一個好媳婦呢!“說著他笑瞇瞇的一臉陶醉。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玉平被這些人夾槍帶棒臊得恨不得把頭藏起來,一直在角落裏縫著鞋幫子,那針腳大得出奇,偏偏武大家的一眼就看到了,她“哎呀“了一聲,“你會做鞋嗎?怎麽縫反了,說的腳後跟長在前面的?”

玉平仔細一瞧,可不是嘛,縫得歪歪扭扭不說,把鞋幫子都上反了。看著自己手指上密密麻麻的針眼,她哀嘆了一聲,只能拆了重做了。

旁邊的武大家的,嘮嘮叨叨的,卻是個熱心人,“一看你就不是做粗活的,瞧瞧,嘖嘖,這麽嫩的手,紮上了這麽多針眼子,真令人心疼!”

這裏武大家的拿著玉平的小嫩手,嘖嘖可惜上面的針眼,那些夥計們在嘲戲著倚翠樓的營生,不想旁邊車邊站著一個富商卻是聽到了這一切。

那個富商年過半百,頭頂上是“半壁江山”,一雙眼睛卻是賊亮,四下裏看,很容易就看到了在那個角落裏的一個老嫗一個少艾的小娘子了。

他瞇起眼睛細瞧,轉而覺得不可置信,大步向著玉平這邊走了過來,“你可是倚翠樓的頭牌玉平姐兒?”富商出聲相詢。

玉平正煩惱著旁邊這個有口臭的老嫗在耳邊絮絮叨叨,又是看手,又是瞧腳的,很是聒噪,正沒奈何處,猛地聽人來問,她擡起頭來,入眼的卻是半禿老頭子的鋥亮腦殼。

“您是?”她有些詫異,這個是誰,難道她當初在倚翠樓接過的客人?

那個富商見玉平擡起頭來,卻是高興地眉飛色舞:“原來真的是你啊!雪梅兒當初還念著你呢!”那個富商高興地說。

“雪梅兒?您是?”玉平記起了當初在倚翠樓時,最漂亮的雪梅兒嫁給了揚州一富商,據說不久就給折磨死了,難道這個是那個揚州的富商?

“你真是健忘啊!也難怪,你們一年見那麽多男人,記不得我也正常,我記得當初雪梅兒從良時,你還送行來著?你忘記了?”富商說著一臉的猥瑣。

玉平卻立馬想起來,這是那個老潘,她們背地裏都喊他潘禿子。記得那一年,倚翠樓的紅姐兒雪梅從良,潘禿子號稱家財萬貫,花了八十兩買的雪梅,倚翠樓的窯姐兒都眼紅了,送行那晚,個個表面上是舍不得雪梅,其實卻是給潘禿子頻頻送秋波,玉平那時候還不是當紅的姐兒,身材也沒有如今的凹凸有致,實在是搓衣板一塊,她也巴望著潘禿子能將自己一起贖身,於是賣弄風情,給潘禿子唱了一曲《小登科》,樂得潘禿子當時就色迷迷地瞧著玉平。雪梅明白,當場笑吟吟地,散席後卻甩了玉平一個大嘴巴子,但是老潘卻是想嘗嘗鮮,於是當晚就指命要玉平陪著過夜,玉平得意洋洋,雪梅氣得掐斷了自個兒的指甲,卻做出一副恭順的樣子來。當夜,玉平記得很清楚,當羅衫褪盡,露出自己的搓衣板身材來,潘禿子卻是一臉嫌棄,“就這樣的貨色也值得爺爺花五兩銀子的夜資?”當場就翻臉,找老鴇要銀子去了,弄得玉平尷尬無比。事後老鴇也罵了玉平一陣子“自不量力”,“到手的銀子還沒捂熱就飛了”等等。

這是玉平在倚翠樓接客史上難得的敗績,所以玉平記得很清楚,此後她虛心討教樓裏的那些“波濤洶湧”的姐妹們的豐胸大法,苦練《素女心經》,漸漸身材也好了,床技也高了,才成了倚翠樓的紅牌,當然這些潘禿子都不知道。

潘禿子如今見玉平出落得不錯就笑道:“記起來了嗎?我們也算是半夜夫妻呢?”

玉平忙斂衽行禮:“潘爺說笑了,玉平已經從良了。”

“哦!咳,瞧我這張破嘴!”潘禿子笑道,“可是呢,我半年去倚翠樓時,你已經從良了,不是做了官太太了嗎?怎麽如今是這個模樣?”他瞥瞥玉平身上的舊衣裳,可不像一個官員的如夫人的打扮,尤其是手裏拿著那個鞋幫子,混在這些下人堆裏,看樣子也狼狽得很!

玉平有些忸怩地一笑:“奴家出了一些變故,不說也罷。只是潘爺,你怎麽從揚州來到這窮鄉僻壤來了?”

“不不不!這裏可不是窮鄉僻壤,如今這個地方皇上估計都聽說了,這兒文家的二公子不得了,成衣鋪子遍天下也就罷了,那個羽絨服今冬大賣啊,就連那個新式火盆也賺得盆滿缽滿的,我從江南運了一車綢緞過來,順便來瞧瞧真神!”潘禿子說起生意經來卻是絲毫不含糊。

玉平沒想到文旺的名氣竟然這麽大了,她想起她來這裏的初衷是想勾搭文家二爺的,結果連二爺的邊也摸不著,不由有些氣急,暗自咬牙,面上卻擠出了強笑:“潘爺所說的文家二公子,就是奴家東家,這個鋪子就是二爺開的第一家。”

“哦!我說呢!”潘禿子裝模作樣地四下裏瞧瞧,轉而稱讚:“文家二爺就是能人,瞧瞧這個鋪子,多齊整,多好!”他睜著眼睛說瞎話,絲毫不看腳下雜亂的鞋幫子。

玉平也不揭破,只是陪笑。

當晚,潘禿子見到了文旺,又一陣子溜須拍馬,聽得文旺在江南還有宅院,立馬熱情相邀:“等二爺到了揚州,潘某請二爺去揚州逛逛,銷魂一番,你可知揚州瘦馬名滿天下呢!”

文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見文旺不好這一口,潘禿子只得期期艾艾說出想和他合作一起經商的事宜。

文旺婉言拒絕,他道:“我們文家是小本經營,沒法和腰纏萬貫的潘老哥想比,你要是有好綢緞送過來,我們歡迎,至於合夥就免了,我們還是自己經營好些。”

看著文旺油鹽不進,潘禿子抓耳撓腮,立馬他想到了那個嬌怯怯的玉平,叫悄聲道:“我和你家的那個玉平姐兒還是老相識呢?”

“玉平姐兒?哪個?”文旺一時沒有想起來。

“就是那個在鋪子裏縫鞋幫子的那個清秀佳人,我說文家老弟,你也太暴殄天物了些,你可知道這個玉平姐兒是當初倚翠樓的頭牌,這樣的尤物收在房裏有多痛快!”說著猥瑣一笑。

“倚翠樓?”文旺皺起了眉頭似在回憶有沒有這個人,半晌他笑道:“是那個女人啊,妖妖調調的不安分的,如今也鬧著出去,不服侍病重的大哥了,她是我大哥的下堂妾,正準備發賣呢!只是買的時候太貴,老太太說,怕虧了本,盡量賣個好價錢,依著我說,養著這種不安分的女人,又費錢費糧,何不早早打發了了事,還不越來越虧本。”文旺一口的生意經,卻令潘禿子瞠目結舌,有這樣精明的男人?連小妾贖身銀子也計較一番,難怪發家致富了,潘禿子暗暗佩服。

知道那個玉平如今正待發賣,他心裏一動,家裏只有一個母老虎,前幾年買的那個雪梅兒不由就給母夜叉給弄死了,他只能借著出來經商流連於妓院勾欄,卻是不敢再往回帶的。只是如今自己年過五旬,卻一男半女皆無,偌大的家私將來無人繼承,也是悲涼的事情。看著那個玉平如今也出落了,那個小嫩臉能掐出水來,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不是當初的搓衣板了,估計床上功夫也差不到哪裏去,能做倚翠樓的頭牌,靠的可不只是臉蛋漂亮。這樣想著,他禁不住心裏一動,陪著笑問:“不知道你家老太太怎麽發賣那個玉平?”

看著潘禿子一臉色相,文旺決定好好耍他一把,於是笑道:“這個玉平是我哥哥當初在任上買的,一百兩銀子,如今在我家吃喝了一年,也作踐了不少綾羅綢緞,還闖過幾回禍,砸了幾個古董,我來算一下啊,”文旺伸手向下人那邊要過了算盤,劈裏啪啦打了一通道:“二百五十兩,只多不少!”

“啊!這麽貴!”潘禿子的心撲通了一下。

“這已經很便宜了,你知道吧,她身上穿的那個羽絨服就值一百兩呢!我們文家倒是不虧待下人的。”文旺笑道。

“是啊!是啊!”春喜在一旁連忙點頭,扯起自己的罩衫,裏面是青色的羽絨服,“潘爺瞧見了?我們家的丫鬟婆子人手一件!一入冬,二爺二奶奶就發下衣服來了。”此話不假,不過春喜卻已經不是下人,當初二奶奶就把他們夫妻的賣身契都還給他們了,他身上穿的羽絨服卻是薄荷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可不是文家發的。之所以今天春喜跟著來是湊巧,見二爺眼珠子骨碌轉,嘴角噙著壞笑。就知道二爺想穩賺一筆這個潘禿子的銀子,所以春喜來敲邊鼓。

潘禿子見春喜身上穿得的確是今冬大賣的羽絨服,不禁對文旺的話信了五分,他撓撓所剩無幾的幾根頭發道:“按理說倚翠樓的頭牌也不值得這個價,我原來給雪梅兒贖身時才花了八十兩呢!”

文旺笑道:“潘先生,話不是這麽說的,你可知道這個玉平在我們文家學了不少本事呢!我大哥本舍不得賣呢,你也知道這個正室夫人一般不喜歡長得漂亮又聰明伶俐的妾,啊!”文旺一臉的暧昧,意思是你懂得其中的竅門。潘禿子果然上套。他這幾日也聽說這個文家二爺空有一身本事卻是懼內得厲害,想必他家的大哥也有這個毛病,再想想自家那個河東獅吼,他不禁“心有戚戚焉”,與文旺大有知己相見恨晚之意,於是大倒苦水,說起自己那個夜叉婆如何善妒,如何氣量狹小等等,等一席話談下來,潘禿子竟然覺得自己與文旺的同病相憐的“懼內人”,於是拍板決定買下玉平做妾,二百五十兩銀子,一口價!當下就兌付了銀兩。

玉平聽得潘禿子買下了自己又喜又怕。喜的是自己終於逃脫了文家這個規矩大,令她翻不開身的地方了,怕的是,前面的雪梅都被那個大婦折磨死了,自己要是去了揚州,還不知是什麽死法呢!

旁邊的武大家的一臉羨慕說:“那個潘爺看樣子也是看上你了,這是你的緣法,你瞧瞧你細皮嫩肉的也不適合在這裏縫鞋幫子,你的手指頭遭罪,這些鞋幫子也遭罪!”武大家的指著縫得歪歪扭扭的鞋幫子只是搖頭惋惜。把玉平氣了個楞怔,一下子把手裏的鞋幫子扔得老遠,扭身走了。武大家的不明所以,傻呆呆地道:“怎麽說走就走呢!真是的!”

其他幾個搬運綢緞夥計中的一個笑道:“武大家的老婆子,你哪裏知道倚翠樓姐兒的心思,你也就配給武大郎烙燒餅吧!”其他幾個哄堂大笑,“人家姐兒賣得是啥,你家武大郎賣的啥,不是一個檔次喲!”

當下玉平收拾幹凈,潘禿子從老太太那裏領了玉平的賣身契,也不重新雇車,讓玉平坐上卸完綢緞的空車,跟著回揚州了。

且說文旺笑嘻嘻地將銀子交付給老太太,老太太道:“這是你大哥當初買的,你把銀子交給你大哥去吧。”

文旺想了想,如今大哥文興半死不活陰陽怪氣的,交給他銀子不知道又興出什麽花樣,還是交給大嫂馬氏穩妥,於是喊上了喬翠一起到大哥院子裏找馬氏。

馬氏正在看著冬哥兒逗小鸞玩。快兩歲的小鸞長得粉妝玉琢很是惹人喜愛。見文旺夫妻來了,春苗就把冬哥兒和小鸞帶到裏間去鬧。

喬翠道:“難怪這幾日不見冬哥兒去我們那邊呢,原來是和妹妹在家玩呢!”

馬氏笑道:“可不是嘛!小鸞搬回來,最高興的就數冬哥兒了,他說雪聰雪綾兩個欺負他一個,他要小鸞也快快長大,成他的小幫手呢!”

喬翠這才想起來,這幾日兩個魔星突然鬧著說也要個妹妹,免得被冬哥兒比了下去。想到這裏她禁不住一笑,這個時代可是沒有什麽計劃生育了,敞開生吧,只是生孩子也是擔風險的事情,畢竟醫療條件落後,看來自己還是小心為妙,還是想著繼續避孕吧。

文旺卻是不理會小孩子之間的啰裏啰嗦,他從袖中取出了那沈甸甸的二百五十兩銀子,對馬氏道:“大嫂,這是賣那個玉平的銀子,我給你帶過來了,老太太說這是大哥的錢。”

馬氏看到一共五封銀子,在那裏碼得整整齊齊,不由驚訝:“那個狐媚子能賣那麽多?我記得雙喜說買她時花了一百兩呢!那還是天價呢!”

文旺呵呵直笑:“你得看是誰賣了,我想我就是賣三百兩,那個潘禿子也買,不過我想著以後咱們鋪子裏的綢緞也需要他供貨就少要了五十兩罷了!”

“奸商啊!”喬翠指著文旺笑罵。

馬氏也笑了。她把銀子推了回來:“大爺在任上沒少從你鋪子裏騰挪銀子,這裏就入你的賬上吧,我根本就沒想著能賣出去,這麽個惹禍精,誰家攤上誰倒黴!我滿打滿算也就是值個五兩銀子頂天了!”

喬翠把銀子又退了回去笑道:“大嫂收起來吧,你不要,不也為冬哥兒攢些?況且老太太指明給你的,二爺要帶回去不妥。咱們鋪子裏如今紅火,也不差這些的。”

馬氏有些為難,她道:“要不這樣,我收一百兩,算是原來的買入價,這剩下的弟妹帶回去,畢竟若沒有二弟的口才賣不了那麽多的。”

喬翠笑道:“你別誇他,哪天他把我賣了,我還得替他數錢呢!”

一句話把文旺和馬氏都逗樂了。馬氏見文旺夫妻堅持,也就收起了銀子。

文旺道:“我可舍不得賣你,你是我們文家的搖錢樹呢!”

喬翠斜睨了他一眼:“不是搖錢樹你也不敢賣,你賣試試,我把孩子們都拐跑,讓你哭也沒地兒!”

馬氏見他們夫妻打牙逗趣也笑了,心裏卻暗暗羨慕二人的鶼鰈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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