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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章 沙漠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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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8-2 9:12:08 字數:3591

日上三竿,若非一只蜥蜴鉆入蘇落的被窩,她還會繼續昏睡,不知谷梁鴻給她吃的是什麽酒,後勁十足,不僅起到催眠的作用,甚至起到迷藥的作用。

“春好,我昨晚是怎麽回來的?”她使勁揉搓著脹痛的額頭,也知道自己昨晚喝了酒,也知道曾和谷梁鴻在一處,只是從假醉到真醉到眼下這一段時間她的記憶呈現空白,絲毫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回的帳篷。

春好手裏攥著一個幹巴巴的烙餅,啃一口滿嘴都是渣子,腦袋微側偷窺似的看了看她,憨聲憨氣:“打死我也不說。”自從那次被蘇落命令後,這句話成為她的經典臺詞,且越用越手到擒來。

看她的樣子仿佛自己做了件非常丟人的事,想自己酩酊大醉後當然無法走路,蘇落不禁舉著雙手問:“難道,我是爬回來的?”

不料春好竟然搖頭,把圓圓的烙餅蓋住她圓圓的臉,作為貼身侍婢,蘇落以為是自己醉後醜態百出讓她跟著丟人現眼,打量周身:“難道,我是滾回來的?”心想沒有比這再囧的了。

誰知春好繼續搖頭,腳在地上蹭來蹭去,蹭平幾個大大的腳印。

蘇落徹底瞢了,一個人,除非得道升仙,否則只有爬、走、跑、跳、滾這些行路的可能,想自己連走都不能,跑跳更不用說,既然不是爬不是滾,她摸摸自己兩肋並無雙翅,卻還是驚呼:“我總不會是飛回來的?”

春好不知是被幹巴烙餅嗆了還是被她的話嚇的,咳嗽起來,仍舊搖頭,然後拉著蘇落道:“大家都在等著姑娘啟程呢,您別猜了,趕快起來洗漱,反正打死我也不說。”

看她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姿態,蘇落就奇怪了,嚴肅道:“我不打死你,你老實交代。”

春好被逼迫,憋了半天道:“其實姑娘你是……我沒看見。”

猜她這頭懶豬也不會看見,素常都是倒頭便睡,蘇落不想再追究這件事,從簡易小榻上爬起,認真的洗漱是不可能的,把手巾沾濕之後擦了擦臉,漱了漱口,所幸不需要像墨緋煙那樣塗塗抹抹,據說可苦了她,因為沒有多餘的水洗臉,她就索性不洗,早晨起來對著鏡子在昨日的殘妝上繼續描畫,春好今晨還偷偷看過,說她臉上的脂粉因為處於極度幹燥之地,又不停加厚,致使哢吧哢吧往下掉,到最後讓人看著慘不忍睹,她的臉像一張過期的人皮面具。

“喏,就像我吃烙餅這個樣子。”春好哢嚓咬一口,渣子唰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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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落的早餐就是在駝背上吃的,不過是肉幹就著白水,此時的她就像一只懷念肉味的老虎,非常懷念那些青青綠綠的菜蔬。

風平浪靜的又趕路一天,傍晚投宿時竟然逢著一條河流,河邊的胡楊高矮粗細,錯落有致,有水有樹,眾人歡呼雀躍,仿佛重回人間一般。

大家齊齊動手,撿了些胡楊的枯枝生起幾堆火,抓了兩只黃羊開膛破肚,扒皮之後直接放在火上烤了,蘇落不想吃肉,但蘸著青鹽的熱騰騰的黃羊肉還是比冷硬的肉幹好吃,然後她又開始憧憬:“假如我有一百兩銀子,我就先買一堆菘菜,再買一車西瓜,薄皮沙瓤……”

剛憧憬到這裏,谷梁鴻派谷梁卓然送來幾瓣甜瓜。

“大叔,他哪裏弄到的?”蘇落狼吞虎咽,而春好必須用饕餮來形容。

谷梁卓然得意道:“二叔厲害呢,經常的出其不意攻其無備。”

谷梁鴻不僅僅是谷梁卓然的驕傲,也是谷梁世家的驕傲,對於行走沙漠草原雪山等特殊之地他經驗老道,因為所帶吃食有限,特別是甜瓜這樣的可有可無的奢侈之物,剛入沙漠他之所以沒有拿出來,是知道人的承受能力未到極限,走了兩天,料定蘇落此時已經頹然疲乏,才拿出這個珍藏,送給三個女孩子吃。

谷梁卓然說到這裏,驀然發現明鏡似的水面倒映著碧天上的幾朵浮雲還有岸邊的胡楊和一襲白衣的墨飛白,他的目光從水面轉移到岸邊,見墨飛白正倚靠在一棵胡楊樹上飲酒。

他顛顛的過去,討好的笑笑,忸怩作態,墨飛白渾身不自在,不知該用諂媚還是該用嫵媚來形容他的笑,沒有搭理,繼續飲酒,心裏主要是不痛快,昨晚蘇落被谷梁鴻抱著回來帳篷的那一幕,偏巧被出去小解的自己看見。

谷梁卓然擠靠在他身邊,用手肘碰了一下他道:“墨公子,可有婚配?”

墨飛白目不斜視:“沒有,但也不會考慮你。”

谷梁卓然尷尬的咧咧嘴:“當然不是我,是我家裏有幾個堂妹,大的十三,小的八歲,我想介紹給你。”

墨飛白終於側臉看看他:“關於以後生育女兒,我想自食其力,不需要白撿。”

谷梁卓然又擺手道:“不是女兒是娘子。”

墨飛白當然知道他是想給自己介紹老婆,故作驚訝道:“這樣啊!來而不往非禮也,祁連山有個瘋婆婆,七十多歲的老處子,我介紹給你,記住,不是娘親是娘子。”

谷梁卓然抖抖雙肩,吃了一嘴沙子的感覺,其實他意不在墨飛白而是墨緋煙,他看墨飛白和墨緋煙整日的出雙入對,想給墨飛白許了親事,自己就可以去追求墨緋煙,墨緋煙總是對他似笑非笑,風情萬種的樣子讓他不能自持,其實他不了解的是,討好他,接近他,這是墨子虛給墨緋煙的任務,墨子虛發動一切能發動的力量,就是為了刺殺谷梁鴻。

他在這裏討了個沒趣,轉身去找蘇落。

墨緋煙出來在水邊絞濕一條手巾,看見谷梁卓然和墨飛白剛剛親密的樣子,咯咯一笑打趣墨飛白道:“怎麽,那呆子看好你了。”

墨飛白瞪了她一眼,“看好你才是真。”

墨緋煙輕蔑的瞇著細長的眼睛,“他不配。”

墨飛白道:“別自鳴得意,他接近你不一定是想追求你,或許是想了解你我的底細,莫要忘了他身後是老謀深算的谷梁鴻,我們小心才不會給落落帶來麻煩。”

墨緋煙啪的把手巾丟在水裏,頓時一臉火氣,“你原來是擔心落落的安危,而不是擔心谷梁卓然追求我。”

墨飛白換了棵樹倚靠,盡量離墨緋煙遠些,她習慣了吃醋,他也就習慣了躲避,然後遙遙看著蘇落,看著她毫無做作的笑,毫無矯揉的吃東西,自己才會感受一點點輕松。

蘇落就是這樣,一般女孩子的多愁善感在她這裏總能被食物、小說、聊天等事物轉化,此時正和春好吃的歡說得開心。

谷梁卓然湊過來道:“妹妹可好?”

“哥哥有事?”蘇落擡頭看看他,尊敬他與他是谷梁卓文的哥哥無關,與他是谷梁鴻的侄兒有關,與他的俊朗長相無關,與他長的像谷梁鴻有關。

谷梁卓然指指她旁邊的地上,“我可以坐嗎?”

蘇落嚼著黃羊的烤肉,“坐吧坐吧,天大地大的。”

谷梁卓然從袖子裏摸出一個石頭花,這種石頭長的仿若玫瑰,瓣瓣片片,儼然真花,在蒙古之地多,在這個沙漠卻是罕見,屬於珊瑚一類的用於擺設的珍惜之物,他遞給蘇落道:“送給你。”

蘇落歡喜的:“好耶好耶。”剛想伸手去接,突然問:“大叔派你來的?”她以為谷梁鴻想索回那件袍子沒成功,所以派侄兒來用石頭花交換,立即推開:“我不要,我平生最討厭花花草草。”

谷梁卓然訝異,“哪有女孩子不喜歡花的?”所謂朝中有人好做官,他只是想讓蘇落把墨緋煙介紹給他而已。

蘇落嗤之以鼻:“也沒有誰家大伯哥送弟媳婦花的,瓜田李下難避嫌,哎呀!你圖謀不軌,我去告訴大叔。”她假惺惺的起身,谷梁卓然無可奈何的轉身離去。

成功氣走谷梁卓然,蘇落和春好相對繼續啃骨頭。

有了火可以取暖,大家都守著火堆坐在河邊閑聊,月在天上也在水中,更兼胡楊的倒影,美的有些不真實。

谷梁鴻獨自倚靠在自己的帳篷裏飲酒,酒囊空了一半,面前的黃羊腿未動一口,今晚的月亮必定比昨晚更圓,今晚那個傻丫頭是不是比昨晚更惆悵呢?沒有點燈,月光穿透帳篷灑在他黜黑的袍子上,他忽然想起蘇落醉酒時嘀咕的那一句“你為何總是一身黑、你或許可以嘗試一下大紅大綠。”

大紅大綠谷梁鴻是絕對不敢嘗試的,三十多歲按理還很年輕,也不是因為有了卓文那麽大的兒子他故意扮老,而是因為自己是谷梁世家的當家人,黑色深沈內斂,莊重威嚴,他想體現出和那座銅鑄牌樓一樣的氣質風度。

他起身離開木榻,抖落一地碎月,拿過自己的包裹翻來找去,幸好有個銀灰的長衫,他脫下黑衣把銀衫換上,在帳篷踱來踱去,腳步輕松心情舒爽。

正得意,卻見帳篷頂上有黑影晃動,他心裏咯噔一下,自己的帳篷遠離水邊遠離胡楊,這婆娑之影是哪裏來的?

轉瞬就醒悟,拎著酒囊走出帳篷,眼角餘光望去蘇落的住處,遙遙聽見她和春好在帳篷裏面說笑嬉鬧,放心下來,拔步飛奔,只見一條沙線隨著他身後,片刻他就來到一處沙窩處,然後一抖長衫傲然而立,月下獨酌。

不出所料,眨眼在沙窩周圍出現二十幾個壯漢,月明如白晝,得以看清對方,竟然是西域之人的樣貌和裝扮。

“是沙漠之王的人嗎?”他問。

為首一個虬須漢子道:“閣下好眼力,我們正是。”

谷梁鴻已經猜出對方目的,卻故意如此問:“你們的王有生意要和在下做嗎?”

虬須漢子答,“本來是想的,然閣下遲了一步,我們已經先和別人做下生意,對方給了我們驚人的數目,要的就是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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