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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章 淫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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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7-20 10:22:09 字數:3543

月西斜,夜空寂,燈光殘落,只有無邊的涼,如水漫溢蘇落周身,幾番折騰,將要天明了,她抱緊雙臂剛邁一步,“哎呀!”雙膝一軟差點仆倒在地,腳好痛。

再試著走,還是痛,她頓時眉飛色舞,不會連腳都這麽配合自己想膩著他的心思,偏偏此時傷到?琢磨下差不多是跳墻時崴的,當時只覺得不舒服,並無立即發作,或許是被那些錦衣衛鬧的居然忽略,現在卻是痛得很,從腳踝處痛到心裏。

谷梁鴻在房內聽到動靜,推門來詢問:“你怎麽了?”

蘇落道:“大概是腳崴了。”

谷梁鴻沈聲道:“夜深,回去睡吧,別在胡鬧。”他以為,蘇落是想賴著不走,故用此招。

蘇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呲牙裂嘴:“真的腳痛,我來時從墻上跳下的,大概是那時候崴的。”

谷梁鴻拔步而出,來到她身邊蹲下身子看看她的腳,果真已經腫脹起來,訝然:“你跳墻作何?”

蘇落奇怪道:“不然我怎麽進來,你的門關著呢。”

谷梁鴻哭笑不得,“門關著你可以用手輕輕一推。”

輕輕一推?蘇落登時明白自己又犯了常識性錯誤,以為門關著必定插著,她左右的看,谷梁鴻莫名其妙:“你在找什麽?”

她氣急敗壞似的吼:“找個老鼠洞鉆進去!”

谷梁鴻哂笑一聲,站起就走,並仍舊是一種命令的口吻:“快隨我進來,等下腳傷嚴重,你就得改拜鐵拐李為師了。”

蘇落想站起,痛的咬著牙,心裏罵,這個男人真是可惡,一點憐香惜玉之心都沒有,我走不了的,若非因為想揭發你的女人背叛你,我怎會受此重傷,本來是你害得我,竟然丟下我不管,眼看對方不搭理自己,唯有金雞獨立,然後單腿跳著蹦到門口,累得扶著門框大口大口的喘氣,谷梁鴻見狀,過去拎起她,轉身回到屋裏放在幾案上,隨即脫下她的鞋,拿來手巾放在她的腳踝處,繼而運氣在手心,按在她的傷處,蘇落感覺一陣陣刺骨的涼。

“你會雪山派的玄冰掌?”

谷梁鴻並不作答,只道:“腫脹之傷不能遇熱,那樣會適得其反,並留下病根。”

未幾,蘇落感覺傷處疼痛減輕,驚訝道:“你功夫這樣厲害,為何不給卓文治療?還花那麽多錢沖喜,幸好這錢是花在我身上,不然豈不是浪費。”

對她這個想法谷梁鴻又想笑,這丫頭把自己當成谷梁家人了,道:“卓文的病奇怪,我試過治不好,遍訪名醫也治不好,倒是你來後,他漸漸好轉,沖喜這種民間的玩意我本來不信,現在,不知該信不該信了。”

他說這話時,聲音嘶啞深沈,那是一個父親才有的揪心,蘇落有些糾結,谷梁家憑著財富取悅墨師父,致使她身陷於此,有愛不能愛,她曾經連帶谷梁鴻都恨了。

然而現在,聽谷梁鴻對兒子之病一番無可奈何一番擔憂牽掛,蘇落想,假如我愛面前這個男人,是不是應該捎帶愛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兒子,或者還有那些討厭的女人,或者還有那些可惡的類如徐娘的奴婢,有個詞不是叫愛屋及烏嗎,就是說愛一處房屋,連不祥之物烏鴉都愛上了,畢竟谷梁卓文和鄭氏並徐娘,遠沒有烏鴉那麽令人憎惡。

感情掙紮到最後,她想愛上鄭氏、徐娘這樣的一撥人,實在是艱難,就像讓一個獼猴生出一個獼猴桃,讓一棵葡萄結出一棵葡萄柚,她和鄭氏並徐娘是兩類人,她對鄭氏和徐娘懷著一種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倘若分別後會不期的心思,索性就愛他的兒子吧,畢竟可憐天下父母心。

她寬解谷梁鴻道:“迷信不該信,但我該信,因為我是天神下凡。”

她說著還配以張牙舞爪的動作,這類如回光返照似的極度得瑟,把腳上的手巾弄掉,偏巧谷梁鴻的腳一挪動,就踩在手巾上,拾起看看臟的已無法用,四處的找,書房內再也沒有布帛之類的東西可以隔開蘇落和自己的手掌,他猶疑著,最後還是把掌按了上去,肌膚接觸,細膩柔滑,他閉目調息,盡量使腦中空無一物。

從賞月到牽著飛將準備私奔,到揭發董竹音和周先生反被鄭氏捉奸,最後治療崴了的腳,這一折騰,就到了雞鳴之時,蘇落打著哈欠看窗戶晨光熹微,忽然想起春好來,自言自語道:“除非是傻子她才能在門口等我一夜。”

可以行走,她離開谷梁鴻的書房,轉頭對著谷梁鴻莞爾一笑,說了句自己都不懂的話:“大叔你放心,我以後會很乖。”

谷梁鴻頷首,心裏突然有點痛,一個小姑娘,無論是出於何種目的來到谷梁世家,她都是可憐的一枚棋子,朝蘇落揮揮手,關門吹熄燈火,人就在暗中靜默,有多少時日了,他發現自己思緒混亂到如一堆麻,剪不斷理還亂,糾纏於心。

蘇落擡頭看一眼曉月,呼吸一下春日涼涼的氣息,心情大好,奔出月亮門,卻發現春好就靠在門口的樹上,鼾聲正濃。

她差點驚掉下巴,“還真是個傻子。”

剛想用手去推春好,塞上白晝夜裏溫差大,怕春好凍僵,突然面前驚現一片白霧,並伴有奇異的花香,恍惚中身子飄然而起,心裏詫異,自己並未修習道術,怎會有一種升仙的滋味?

驀然感覺有雙手托著自己,難道是他?只是這雙手有點綿軟,不是他那雙手有力。

難道是傳說中的采花?如此一想蘇落突然就害怕了,在自己即將昏迷過去之時,努力打開意識,這是神識功的第六階段,她修煉得還算可以,雖然不能動,卻能隱隱感覺出對方在做什麽,怎奈想喊喊不出,更無力掙紮,任由對方把自己抱著離開。

一陣飛奔,有夜風掠過面頰,她想繼而打開眼耳鼻舌身其他幾識,然對方這藥物實在厲害,把她一再的努力擊破。

未幾感覺進了一間屋子,對方把她放在床上,她鼻子裏嗅到濃濃的墨香書香,心裏感嘆,這采花賊倒是個風雅之人,只是自己再不醒來,只怕身子被汙。

這時采花賊就開始動手了,先是摸摸她的面頰,並自言自語道:“為何你什麽都比我強,為何財富是你的,美人也是你的,我長的不比你醜陋,才華更比你斐然,為何這樣傾國傾城的美人會死心塌地的去愛你。”

聽著是個男人,因為隔著模糊的神智,蘇落判斷不出他的年齡和身份,只是覺得有點耳熟。

采花賊已經解開她的腰帶,褪去她的小衫,裏面是一抹緋紅的抹胸,酥胸半露,采花賊乍見,氣息開始不勻,剛把身子貼近蘇落,門哐當一聲開了,有人喝問:“你想作何?”

又是耳熟,蘇落努力支撐耳識,然也只能聽出是個女人。

采花賊被人撞破齷齪之事,忙辯解:“此女大概知道了我們的秘密,所以,我想殺了她。”

撒謊,若想殺,剛剛早就一刀宰了,蘇落明白來此的這個女人必定同采花賊關系親密,否則他怕甚。

急促的腳步奔到床邊,定然是那女人,她拉緊蘇落的衣服,覆蓋住蘇落差點完全暴露的身體,並氣呼呼道:“你以為我信嗎?即使真如你所說,她是無辜的,你殺她作甚,有本事找那個人決鬥,把我奪去,再者,你以為那個人傻嗎,他睿智的很,對你我睜只眼閉只眼,已經是高擡貴手,你不要得寸進尺。”

采花賊語塞,“好好好,我聽你的不殺這丫頭,然而現在天就要亮了,如何處置她?”

女人道:“交給我。”

倒是個菩薩心腸的女人,蘇落想繼續聽下去,等到自己醒來,冤有頭債有主,才能了解自己想報仇的人是誰,只是藥力漸漸增強,她不知不覺就迷糊過去。

仿佛做了一個夢,她醒來時首先發現一個熟悉的背影,正是三夫人董竹音。

“三娘。”蘇落輕輕的喚了聲。

董竹音轉身過來,手裏拿著一條濕乎乎熱騰騰的手巾,邊給她擦臉邊道:“落落,你醒了,嚇壞三娘了,你昏倒在老爺書房門口,是早起的周先生發現把你救了回來,他說是有人給你下毒,他一個大男人不方便,遂把我叫來伺候你,你說說,哪個淫賊吃了豹子膽不成,敢來我谷梁家鬧事。”

昏倒?周先生?董竹音?蘇落把這幾個詞匯上下聯系之後,接著串聯成一個故事,心裏冷笑,但面上不露聲色,道:“替我謝謝周先生。”

董竹音道:“都是自家人,這個倒用不著,不過落落,你怎麽昏倒在老爺的書房門口?”

一句又一句的落落,她叫得非常親熱,一次又一次的提及自己昏倒在谷梁鴻的書房門口,是提醒她此事不足為外人道也,否則難以洗清的首先是她蘇落,兒媳在夜將盡天未明時出現在公爹的住處,蘇落當然明白這意味什麽,當下搖頭道:“我亦不知,我是睡在自己床上的,大概那個采花賊想把我偷出府裏,幸好被周先生撞上,不然我就慘了。”

這時周先生走了進來,看她道:“少奶奶不必客氣,我周祖成飽讀聖賢之書,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見少奶奶你有難,也會拼命去救,倒是這件事要不要告訴老爺夫人,府裏鬧采花賊,此事非同尋常,需早做防範,別以後再出事。”

蘇落道:“罷了,昨晚那個采花賊既然被先生你撞破好事,他是斷然不會再敢來的,哪個賊笨到會重蹈覆轍,告訴老爺夫人,全家上下大概就要雞犬不寧了,人心惶惶,何必。”

周先生和董竹音彼此看看點點頭,讚同她的意見。

蘇落暗想,之前在師兄師姐們的手抄本上看過很多這樣的故事,大戶人家宅鬥兇惡,想來非是作者的杜撰,這谷梁家不也是如此,鬥的不僅僅是女人,還有男人,所幸自己是諜人,頭腦靈活善於察言觀色,所以小人的行徑並不能逃過自己的眼睛,只是可憐的谷梁鴻,他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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