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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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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喝了幾杯酒,此時酒意忽然上湧,只覺得心意蕩漾,再垂眸間,卻忽然見秋娘穿了一件緊身的青色深衣,倒是襯得玉山高聳纖腰一攏,那曼妙身姿,醉眼中望去,有幾分朝陽公主的韻味。

葉潛想起那女人,不覺悲從中來,想著她往日不知多少男子入了帳幔,如今又有夫君在側,而自己孤零淒清一人。他心間泛起濃濃的疲憊,夾帶著一股對心間女子的恨,這疲倦和恨在此刻竟然化作一種絕望的谷欠望。

他盯著眼前的秋娘,不覺呼吸氣促,猛然間長臂一伸,將秋娘攏在懷中。

☆、64、期盼

葉潛盯著眼前的秋娘,不覺呼吸氣促,猛然間長臂一伸,將秋娘攏在懷中。

秋娘兩頰猶如塗抹了胭脂一般,眼眸含春,羞答答地靠在葉潛懷中,只覺得葉潛胸膛堅硬火熱,她忍不住伸出玉手輕輕撫上他的胸膛。

葉潛低眸,喘息急促,盯著秋娘那一點紅唇。

秋娘一個被迫仰起頭來,紅唇微張,兩眼微瞇,緊張而期待地等著那個吻。

葉潛猝然低首,就要吻上,可是就在他低首之際,卻扯動了腰際長劍,長劍響動,發出低低劍鳴之聲。劍鳴之聲悲切,仿佛離別之燕。聽此聲,葉潛渾身一震,動作驟然停下。垂首望去,長劍冷峭,恰似那個女子無情的眉眼。

他放開秋娘,拿起長劍,輕輕拂著劍鞘,猶如撫弄著陪伴了一生的情人。腦中浮現了一幕幕,可是定格在眼前的,卻是那個女子玉白的身子緊緊抱著長劍的情景。

秋娘滿臉的期待化作失望,她盯著葉潛握著那把劍,輕聲問道:“這把劍,是朝陽公主送給你的嗎?”

葉潛聞言,擡眸,眸中淩厲,冷聲問:“你怎知?”

秋娘咬唇,艱難地道:“你曾經在夢中一直喚著她的名字。”

葉潛握著那把劍,起身,語氣冷漠地道:“以後不許提起此事!”他頓了下,語氣終於放緩,解釋道:“她已為他人之妻,若是被人知道,難免對她不好。”

秋娘隨之站起,語氣淒涼:“她如此待你,你卻依然不願傷害到她一絲一毫嗎?”

葉潛想起剛才的行徑,不由得對自己心生厭煩,連帶對著秋娘也沒有了好語氣,冷聲斥道:“這又與你何幹!”

秋娘自從侍奉在葉潛身邊,一直盡心盡力從無二意,也一直被葉潛溫和相待,如今突然遭受如此斥責,心中發寒,身子顫抖,目中便泛起淚光:“你,你在生我的氣?”

葉潛回身,蹙眉望著秋娘:“你下去吧。”

秋娘緩緩跪地,跪在地上時身子依然在止不住地顫抖:“將軍,秋娘受了你的大恩,一直想著要報答將軍的恩德,實指望著能夠服侍將軍一生一世。若是因為今日的事讓將軍生厭,那秋娘怎麽自處?”

葉潛冷眉冷眼地望著跪地哭泣的女子,淡聲道:“秋娘,今天的事不怪你,錯的是我。你下去吧。”他抿了抿唇,覆又道:“一生一世何其長,不要輕易講什麽一生一世的話。”

秋娘忽然撲上前,抱住葉潛的雙腿,哭著顫聲道:“將軍,秋娘不走,秋娘喜歡你,心裏有你,願意為將軍暖枕席,難道將軍寧願抱著一把冷劍入眠,也不願意要秋娘嗎?”

葉潛緊皺眉頭,握了握手中劍,冷聲命道:“秋娘,放開!”他在軍中威望日益高升,平日訓練軍士令出如山倒,屬下諸將從未有人膽敢違背,此時他一聲令下,只讓人覺得不怒而威,小小秋娘一個閨閣女子,當下心中一驚,兩手一顫,不自覺地放開了葉潛。

葉潛漠然地望著哭泣的女子,面無表情地道:“你既不願走,那我走。”

說著他轉身,提著長劍,忍著舊傷之痛,一步步緩緩走出房去。

身後,秋娘絕望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禁放聲大哭,邊哭邊道:“她已有夫有子,又如此傷你,你卻依然這麽記掛著她,不願意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嗎?”

葉潛此時已經走到門邊,正要邁腿,聽到這個哭訴,停下腳步,閉上雙眸輕輕嘆了口氣,低聲道:“我不是不願對不起她,而是——”停頓了下,他艱難地道:“而是不願對不起我自己的心。”

秋娘聽到此言,哭聲驟然停下,頰邊猶自帶著淚珠,怔怔地望著葉潛。

葉潛卻沒再停留,提著長劍緩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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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潛另尋客房住了一夜,第二日便召來管家,命他為秋娘尋一個踏實安分的男子嫁了。管家聽令,很快尋來,誰知道不幾日後,管家又面有難色的來稟,說是秋娘立志不嫁,若是將軍允許,她願當廚房中的一名。

葉潛不加思索地道:“既然她執意如此,那便由她去吧,只是吩咐廚房,好好待她便是,不可慢待了去。”管家自然應命,於是葉潛便不再將此事放在心上。

而此時皇帝開始召見南蠻國派來的使者,接受了投降書並受了各色貢品,又召葉潛前來詢問南蠻各色風土民情,並商量以後的各項事宜。葉潛忙過這些,因為自己剛剛做了大將軍,便開始整頓軍中,好一番忙碌。

這樣的繁忙倒是讓他暫且忘記了朝陽公主一事,這一日,總算得閑,誰知吳門中來拜訪,進門便神秘兮兮地望著他道:“你每日只紮在軍中,相信敦陽城裏最大的熱門事你自然是不知道的。”

葉潛淡然品茶,眉毛都不曾動一下。

吳門中嘿嘿而笑,見他模樣,知道他是不會感興趣這種八卦的,當下神秘兮兮地湊近了道:“這件事你卻是必須知道的,若是真不知道,那便晚了,以後估計要悔得腸子都青了!”

葉潛眉毛輕挑,呷了一口茶,淡然道:“請講。”

吳門中得意洋洋地背著手,在廳中轉來轉去,這才慢悠悠地道:“這敦陽城啊,有一位地位高貴生來貌美的女子,喪了夫婿,如今不知道多少王侯貴胄都盼著能迎娶她呢!”

葉潛聽到這話,握著茶杯的手停頓了下,擡眸盯著吳門中看。

吳門中卻賣起了官司,搖頭晃腦地道:“哎呦,我聽說啊,這位女子的家門幾乎要被追求她的男子擠破了呢!也不知道她會挑選哪位作夫婿呢!”

葉潛放下茶杯,深吸了口氣,然後他聽到自己這樣問吳門中:“誰?”

吳門中竟然調皮地挑了挑眉,得意地笑道:“你不是絲毫不感興趣嗎?”

葉潛猛地站起,上前一手猶如鐵鉗一般捏住吳門中的胳膊,逼問道:“說!”

吳門中被他捏疼,氣得幾乎跳腳:“我說就是,你何必如此呢!”

葉潛這才放開他,不過臉色已經鐵青,淩厲的雙眸直盯著吳門中,仿佛要從他口中把那答案給挖出來。

吳門中撫著自己發疼的胳膊,委屈地道:“那個女子便是朝陽公主了,我聽說淮安候薨逝,朝陽公主又成寡婦了!”

葉潛雙眸頓時仿佛要噴出火來,兩手扯著吳門中逼問:“你說得可當真?”

吳門中再也不敢賣官司了,慌忙點頭道:“千真萬確!”

葉潛放開吳門中,徑自立在那裏,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紅,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吳門中見此,上前寬慰道:“如今你貴為大將軍,匹配公主也是順理成章的。她既然喪了夫婿,此時正是你的大好時機!”

葉潛聽了,心中狂跳,不過卻手腳幾乎不能動彈,只是口舌僵硬地道:“我,我……可是我……”

吳門中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啊,你不用不好意思,大膽地去吧。你看雖然那淮安候剛剛下世,如今多少王侯都撲了上去追求公主,這個時候可不是講究什麽臉皮的時候,若是去晚了,公主再嫁給別人,你看你等到什麽時候吧!”

葉潛聽得有理,可是心中卻別有一番思量:“我如今已封侯拜將,足以與她匹配,她若是真得念著舊情對我有意,自然不會輕易嫁給別人。”

吳門中聽了這話,跺腳嘆息:“你不要想太多了!如今你已蹉跎這麽久,錯過了她,你難道真要孤身一世嗎?我看如今的形勢啊,人家沒有了你照樣過得瀟灑,可是你沒有了人家,那便是一世淒冷。既然如此,那還講什麽臉面,想什麽她心中之事。這時候你便該先沖上去,拿下來!至於以後如何,我看你昔日侍奉於她,也糊弄得她對你萬般寵愛,想來到了床榻上,你自然有那千般能耐萬種法子讓她對你死心塌地!”

吳門中這一番話,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雖說葉潛生性忍耐,做不出那人家夫婿剛剛過世他便厚臉追求的事兒,可是此事不努力,更待何時?葉潛細細一想,只覺得胸臆澎湃,雙手握拳,恨不得立馬沖上去向朝陽公主求親。

吳門中見他被自己如此一番攛掇便要往外沖,忙拉住道:“你忙什麽,這時天色已黑,你好歹明日再去。不然傳出去,這像什麽話!”

葉潛忙點頭稱是,當下吳門中陪他喝茶,他卻是不知茶滋味,只恨自己近日埋首軍中事務,竟然不知道這件大事。又想起那一日慶功宴中她的缺席,恍然大悟,卻原來那時候淮安候已經病重,所以朝陽公主才會趕去淮安!

葉潛想起這種種,只覺得渾身舒坦,胸臆間多年以來的壓抑一夕之間煙消雲散,他是從未有過的神清氣爽,只恨不得立馬撲到公主面前求她嫁了自己。

嫁了自己,嫁了自己……他細細品味著這四個字,越想越覺得甜美無限。想來人生中最美好的事也莫過於此,太過甜美,以至於讓他有種不太相信的夢幻之感,仿佛腳踩在棉花之上,虛浮飄渺。

這時候,吳門中咂舌笑道:“你不要擔心,這不是做夢。”

被窺中心事,葉潛剛毅的臉龐泛起潮紅,不過他倒也不再掩飾,只是輕笑了下,心內盼著明日再點到來。

吳門中搖頭嘆息:“你如今只怕心裏在恨我呢,恨我不早點告訴你這個消息,非要等到此時,惹得你要空等一晚。”

葉潛聽這話,無奈地側首望了他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更新這麽晚,lg的親戚來京看病,我悲催的成了駐京辦招待所。。。。。這事一說就是一臉淚,寫出來能當小說。。。。。今天好匆忙,假如這章有錯別字,那抱歉了,也許以後有時間會改吧。然後最近幾章的積分,除了極個別的比較長的,其他沒送呢,會攢在一起有時間了一起送。親一個各位,盼花花安慰我悲催的小心肝兒。

☆、65 偷窺

到了二更時分,吳門中家中有事,不便久待,終究離去。葉潛獨自一人回到房中歇息,可是他根本難以入眠,躺在那裏望著帳幔,腦中卻浮現出那一日朝陽公主赤著身子躺在帳幔中的情景。

他翻來覆去睡不著,最終坐起,對著窗外明月凝視良久後,驟然穿衣起身。

他提了長劍,悄悄出了屋中,環顧四周無人時,輕輕地運氣越上墻頭,翻墻出了自己的將軍府。出了府後,他趁著夜色沿著小路一路疾行,其實前往公主府的道路他是極熟的,是以雖然夜色深沈,可不多時他便來到了公主府前。

走到府門前,只見大門緊鎖,長信宮燈搖曳下,兩個守門的大石獅子孤冷淒清。他腳下一頓,想著此時已是深夜,若是被人看到自己貿然闖入公主府,總是不好,沈吟片刻後,他回轉身去,通過小徑繞到公主府的旁門處,選了一處人煙稀至的僻靜地兒,上前翻墻。

待他到了府內,卻見府中大部分下人應以歇息,就連周圍的侍衛都有些無精打采,只不遠處數盞宮燈亮著。他對公主府中布局並不熟悉,不過幸好這豪門內宅布置總是能猜個□不離十的,他一路小心堤防,繞過眾侍衛,片刻之後便到了正院,卻見那裏有更多侍衛把守,並偶爾有侍女進出,葉潛知道那便是公主所住的別苑了。

葉潛習慣性地摸了摸腰間長劍,想著今日行事總是有些偷偷摸摸,心中不免有愧。可是胸臆間狂跳著的心卻無法停息,他只略猶豫片刻,便繼續翻身過了墻頭,沿著墻頭小心疾行。

此時,流雲飛鳳花紋的窗欞內,脂粉未施長發披肩的朝陽公主身著一襲黑色繡有暗紋的深衣,對著窗外臘梅撫琴。琴是名琴,號獨幽,黑紅相間,黑如暗夜,紅如寒梅;上有梅花和蛇腹斷紋糾纏,梅花妖嬈,蛇腹涼詭。冬日淒涼的夜風吹過窗外紅艷茂繁的臘梅,朵朵紅梅 。屋內女子皓腕輕擡,纖纖 下琴音如流水般輕淌。那琴聲開始之時平緩,後來由平緩之音忽然挑高,挑高之時猶如狂風吹過海浪,片刻之後又驟然跌落谷底,淒婉哀轉。

葉潛走在墻頭下暗影中,借著窗下隱隱宮燈,急切而貪婪地打量著那個女子的面容。

自那晚之後,他雖在敦陽城偶爾見她,可是卻總是仿佛隔了千重山萬重水,總也看不真切。今晚的此時此刻,那千重山萬重水仿佛陡然從眼前消失,雖宮燈晦暗,月色朦朧,可是他卻看得無比真切。

那個垂眸間都透著冷漠和涼薄,擡手間嫵媚纖弱的女子,便是朝陽公主,是他在心裏念了這麽多年的人兒,是他自從十三歲還是青澀少年之時第一次見後便再也揮之不去的一抹影子。

站在門墻暗影下的葉潛,僵硬地伸出手,粗糙而修長的大手伸展開來,籠罩在這黑暗之中,在他眼前恰好將窗欞內低首撫琴的女子籠罩。他心內忽然湧起一種別樣的感覺,仿佛自己的手擁有了無限的力量,仿佛可以越過這別苑那不遠不近的距離,將那個女子握在掌心。

他將伸展的手指緩緩並攏,看著那個女子的剪影恰好被攏在手心,唇角不由得泛起一點笑意。

胸臆間一直快速跳動著的心終於平緩下來,原來自己如此急不可耐地跑來,如此偷偷摸摸地跑到她的別苑,也不過是要看看她,確定這一切都是真的,確定她一直都在那裏,從不曾離開。

葉潛低頭回思這幾年的經歷,卻仿佛一場夢般,自己便是艱難地跋涉在夢中的一只負重的老牛,負載著沈重的車轅,緩緩前行。可是如今,他只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在自己終於可以站在這片繁華中擁有自己的一片天地時,她依然在這裏,靜靜地彈著古琴,等著自己走上前。

而此時的屋內,琴聲緩緩停下,朝陽公主垂眸望著這琴許久,終於道:“這把獨幽是侯爺生前最愛,如今人去了,這把琴也不必留下。”說著,她緩緩起身,吩咐錦繡道:“去把這琴燒了吧。”

錦繡點頭:“是,公主。”

當下錦繡親自抱了琴,帶著手下侍女出門燒琴,葉潛在旁聽到這一切,身影動了動,便靜靜地看著錦繡走到窗外燒琴。

琴是古物,忽然烈火焚燒,驟然發出一聲哀鳴,然後便在烈火之中失了形狀。

茗兒眼瞅著這一把名琴化為灰燼,嘆了口氣道:“人去琴去,真是可惜呢。”

說著這話時,她目光不經意間,恰好掃過葉潛所在的位置,當下不由得臉色一變,退後幾步,再皺眉細看,發現是葉潛,這才松了口氣。

她不著痕跡地走到朝陽公主身邊,輕聲對朝陽公主道:“公主,墻下有人。”

朝陽公主挑眉:“有人?”

這時候錦繡已經燒完琴回屋了,聽到她這麽一說,皺了下眉:“茗兒,不許亂說,我怎麽沒有看到。”

茗兒頗覺得委屈:“我剛才看得真切,剛才墻下確實有人,是葉大將軍呢!”

茗兒這次記住了,那個葉潛啊,他已經不是公主手下的侍衛,而是大將軍,不可以稱呼人家葉侍衛了。

錦繡望了望此時已經空無一人的墻角下,看向朝陽公主道:“公主?”

朝陽公主搖頭:“罷了,不去理會便是。”

茗兒見朝陽公主如此,自己也不好說什麽,只好委屈地開始侍奉公主梳洗睡下。

片刻之後,朝陽公主卸了妝容,換了裏衣,斜躺在床上。她卻是也睡不著的,想著這些年的是是非非,從昔日的蕭桐,到後來的平西候,逝去的淮安候,以及剛才墻角之下驟然乍現的葉潛。

她微微瞇起眸子,感受著冬夜的沁涼。

那個適才立於墻角之下的男人,她是再熟悉不過的,她親眼看著他從一個青澀的少年,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如今又在朝中數年歷練,終於成為本朝手握重權的大將軍。

那個男人,無論走了多遠,都仿佛是她手中的風箏,風箏飛得再高,線卻依然牽在她的手中。

想到他在墻角之下 自己的舉動,她泛起一抹從容的笑來,當下將纖纖玉手撫了撫如雲的秀發。

其實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假如風箏一去再也不覆返,那又該如何。

她再次瞇起媚人的眸來,唇邊溢出一絲低涼的嘆息。假如風太大,風箏飛得太高,線便斷了。

若是斷了,那就斷了吧。

那個曾經匍匐在她裙擺下的少年,曾經拘謹得連看她一眼都會臉紅,曾經在她耳邊山盟海誓一遍遍地說著永遠不會離開,也曾經用火熱的胸膛將她緊緊擁抱在懷裏。

假如這樣的熱情都可以只是回憶裏的一抹痕跡,都會因為世事的變遷而失去了顏色,那麽她即使孤冷一世,又有何妨。

想動這裏,她擡眸望了眼窗外,窗外的冬夜寂靜無聲,連落葉的聲音都能聽到。可是她卻從這帶著涼意的冬夜裏,可以感受到那個男子熟悉的氣息。

他依然是沒有走的,就在這個別苑裏,靜靜地凝視著自己吧。

朝陽公主唇邊再次泛起淺淺的微笑,帶著這抹笑意,她慢慢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早上,茗兒一早起來便不死心地在別苑裏找昨晚的腳印,可是找來找去,她卻什麽都沒看到。最後忽然一聲驚呼:“錦繡姐姐,你快來看,這是什麽?”

錦繡聽她如此咋呼,忙放下手中的雕花檀木梳過去,待走到窗外,卻見窗臺上靜靜地安放著一只碧綠色的犀牛角。拿起來後一看,紋理清晰顏色碧綠通體如翠,實在是中土少見的寶物呢!

錦繡和茗兒將此物呈現在朝陽公主面前,朝陽公主接過手中,低頭細細觀摩。

茗兒猶自嘟噥道:“這必然是葉大將軍昨晚真得來過,這個他留下的。”說完這個,她還怕大家不信,又補充道:“這種犀牛角,估計是來自南蠻國的,我聽說那裏犀牛最多了呢。這是葉大將軍特意帶來要送給咱們公主的。”

錦繡自然明白的,哪裏用得著茗兒說,當下她見茗兒唧唧歪歪的,便趕緊拉了她道:“不許你亂說,快點幫我梳頭。”說著就將她拽了出去。

屋子裏,朝陽公主捧著這只犀牛角,只覺得這紋理顏色似曾相識。細細回憶,卻猛然記起昔年碧羅夫人曾拿了一個碧綠的玉勢要送自己,那個材質分明和這個是一模一樣的,卻原來那玉勢原本就是借著這犀牛角之形雕刻研磨而成。

朝陽公主站起身,捧著犀牛角來回踱步,任憑她自認對這個昔日家中小奴知之甚深,可是這次卻是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他這是什麽意思呢?難不成他,他竟然要送自己那個?

朝陽公主面上一紅,眸子裏泛起星點惱恨。

她只以為他這些年來不近女色修身養性,卻原來他出門打仗依然不忘此等旖旎之事。

心裏雖是這麽惱著,可是她到底還是摩挲了那碧綠犀牛角許久,晚間睡時還拿在手中,幹脆放在枕邊和衣而眠。

☆、66 曲線救國

阿貍跟隨母親回到敦陽後,太後好一番心疼,又見他小臉上的肉又不如以前多了,便說一定是在淮安被他母親拘束壞了,吩咐下去萬萬不可太過管制,小孩子家家的,愛玩便由他去吧。此時太子已經四歲,已經請了太傅每日讀書識字。太後心疼阿貍無人陪伴,便著令這幾日煦兒先不用讀書,先陪阿貍玩幾日。於是這下子阿貍可得了趣,帶著小太子煦兒又開始每日裏在宮中鬧將起來,戲耍太傅逗弄宮女,躥上躥下左蹦右跳,好不熱鬧,把個後宮弄得烏七八糟。煦兒聽母親訓化,原本是不敢的,可是禁不住阿貍的挑撥啊。滿宮裏望去,上到太後皇上,下到皇後妃嬪,哪個敢對這小太歲阿貍說個不是呢,於是這兩個娃兒竟然無了管制。

這一日,阿貍拉著煦兒一本正經地道:“師父如今當了大將軍,也不管我們了,不如咱們自己練習武藝吧!”

煦兒聽得一個眼兩個大:“自己練習?怎麽練?練什麽?”

阿貍仰起脖子,把圓圓的腦袋和小身子幾乎折成一個直角,細眸瞅著眼前的參天大樹:“不如我們爬到樹上,然後練習輕功吧?”

煦兒擡頭望那個兩個人合抱都難以抱起來的大樹,皺起了小眉頭:“可是我們怎麽爬上去呢?”

阿貍嘿嘿笑了下:“我自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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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潛那一日把碧綠犀牛角放到朝陽公主窗欞外,回府之中各種回味,想著她看到時的反應。又想著她若有意,應對自己有所回應。誰知道左等右等,那碧綠犀牛角竟然是石沈大海毫無音訊,他甚至開始懷疑她是不是根本不曾看到呢,又或者其實根本不知道那是自己留下的?

就在他揣度難安之時,偏偏又在同僚之中聽到一個消息,說是敦陽城裏有幾位侯爺此時正在向朝陽公主求親,大家興致勃勃地討論,又說起哪位最終能抱得美人歸,甚至還設了賭局,一時之間說得好不熱鬧。

他心中發懵,沈下心來開始派人四處打聽,將那些王侯的身家年紀都列下,自己一個個比較,看來看去,自己算是裏面最為年輕的,也是食邑最多的,更是權位最重的。

葉潛如此一番比較下,頓時信心倍增,便自個在屋中踱步,想著用什麽法子旁敲側擊問她一問的好。思來想去,他忽然靈光一現,想到一個妙法——阿貍!

他想著自從南征回來之後,還未曾見過阿貍和煦兒,也不知道這兩個小娃如何了,趕緊派人打聽了之後,知道阿貍就在宮中太後膝下,便借故趕緊進宮去了。進宮後,先去見了自己的姐姐,皇後葉長雲。

葉長雲如今因為之前種種事情,而不招太後喜歡,每每去太後宮中請安,總是被冷眼相待。幸好太後好歹念著煦兒這個親孫子的,倒是不至於做得太過。可是在長雲心裏自然明白,如今幸得阿潛位高,皇上寵愛,又有煦兒,若是這幾樣將來失了一樣,怕是要寢食難安了。

此時葉長雲見弟弟來訪,又見他神色間全然沒有往日的沈悶,反而有意氣風發之態,不覺詫異,心中細細回想,便想起朝陽公主喪夫一事,頓時明白過來。

當下她望著弟弟的目光不由多了一分揣度:“潛,你今日看起來心情大好啊!”

葉潛明白姐姐向來不喜朝陽公主的,當下便顧左右而言他,問起煦兒最近的情況。

提起煦兒,葉長雲冷笑了聲:“如今每日裏瘋玩,跟個沒爹教的娃兒一般,全都是被人帶壞了。”

葉潛見她這樣,明白指的是阿貍,他想起朝陽公主喪夫,而小小的阿貍失去父親,心中不免有了幾分疼惜,便面無表情地道:“姐姐何必說這種落井下石的話。”

葉長雲挑眉看葉潛:“怎麽,你心疼了?”

葉潛望定自己的姐姐,淡聲道:“我既曾教他武藝,便是他的師父,姐姐如此說他,不免讓人心痛。”

葉長雲唇邊勾起嘲諷的笑來,緩緩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看你心裏想當的不是師父,而是父親吧。”

葉潛心中對此事正是忐忑中,聽姐姐一語道破,幹脆承認道:“我心裏想當,只擔心是當不成罷了。”

葉長雲一聽,不禁氣急,可是隨即按捺了性子,唇邊扯起笑來,冷聲道:“只怕即使你願意娶她願意嫁,卻是沒那麽容易的!也得問問皇上願意不願意,太後願意不願意!”

葉潛聞此,心中一沈,凝神片刻,最後緩而有力地道:“若是她願意嫁我,便是皇上不願意,太後不願意,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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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潛從姐姐處出來,聽得兩個娃兒在禦花園中嬉戲,便徑自來到了禦花園,誰知尋了半響,卻見一群內侍並侍女心驚膽戰地站在那裏,一個個有的張臂,有的拉著一個大錦被,仰頭望天滿臉緊張。葉潛見了,問道:“這是在做什麽?”

其中有一個內侍回頭看了他,頓時如遇救星:“大將軍,小太子和小侯爺在樹上呢,大將軍你來了太好了!”

葉潛皺眉,仰頭望去,果然見光禿禿的枝椏上,兩個小娃兒正樂呵呵地站在那裏,其中尤以阿貍笑得見牙不見眼。

阿貍見了葉潛也分外高興,掄著渾圓猶如藕節一般的小胳膊得意地叫道:“師父,我們在練習輕功!”

阿貍原本是一只手牽著煦兒,一只手抱著樹幹的,此時忽然揮手,腳下頓時不穩起來。

葉潛頓時感到不妙,沈聲喝道:“小心!”

這話音一落,阿貍已經驚恐地“啊啊啊——”大叫著,兩只小肥手拼命揮舞著往下栽,一旁的煦兒受到他的牽連,也跟著往下跌落。

葉潛一皺眉,腳下生風,匆忙趕到樹下,這時候一旁的侍女也都驚惶大叫著趕緊拉開錦被去接,內侍們則是哭爹喊娘地大叫祖宗啊!

一片驚呼和忙亂中,眾位侍女和內侍發現自己接了個空,慌忙看過去,卻見葉大將軍臉色陰沈地站在那裏,兩只手一手提著一個胖乎乎的小娃兒。

煦兒臉色蒼白,兩只手拼命握著葉潛的手:“阿舅,煦兒害怕!”

阿貍卻是不怕的,他滿不在乎地哼了聲,對那個倒提著自己後領的師父感到很是不滿:“餵,師父,你快些放下我們!”說著這話,他還用小粗腿拼命地去試圖踢葉潛的長腿,可惜未遂,只惹得自己猶如一只秋千一般在葉潛手中蕩來蕩去。

葉潛冷笑一聲,陰著臉喝斥自己的太子外甥:“你還知道害怕,既然害怕,為何爬到樹上!”說完這個,他淩厲的眸子掃過眾位侍從:“你們既是照顧太子和小侯爺,為何卻讓他們小小年紀便爬到樹上?若是摔到,你們知道會是何等下場嗎?”

煦兒素來聽母親教導,知道要聽從阿舅的話,此時被阿舅如此訓斥,頓時眼裏泛紅,幾滴眼淚在眸子裏打轉兒,好生委屈。

阿貍卻咬著牙猶如小獸一般對葉潛叫囂:“葉潛,你好大的膽子,便是我們的師父又能如何,他是當今的太子,大炎國的儲君,你怎可如此訓斥!”

葉潛冷瞥了他一眼,手下一松,頓時阿貍這個 兒便被仍在了地上,滾了幾個團兒後,終於狼狽地爬起來。爬起來後他也顧不上摸摸摔疼的 ,兩手叉腰氣憤難當:“雖說你救了我們,可是也不能如此訓斥!”

葉潛面無表情地盯著這個發怒的 兒,冷聲反問:“請問阿貍小侯爺,若是我不接你,你會如何?”

阿貍皺了皺眉小眉頭,死鴨子嘴硬:“我自然是舒舒服服地落在地上!”

葉潛冷盯了阿貍片刻,忽然一步上前,揪住小 兒的後領,一手將 兒高高舉起。

可憐的阿貍饒是大膽也嚇了一跳,兩只小肥手使勁抓住葉潛的頭發:“你,你待如何?”

葉潛笑:“請小侯爺上樹!”

阿貍一聽,頓時怕了,兩只手緊抱住葉潛的腦袋,耷拉著眉毛哭喪著臉扯著嗓子喊道:“煦兒,快些救我!”

煦兒見此,忙上前道:“阿舅,放下阿貍!”

一旁的侍女侍衛也是怕了的,忙上前跪倒一片:“大將軍,手下留情!”可別再把這個難纏的放到樹上了,若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可是擔當不起啊!

葉潛自然根本不會真得把這麽軟糯的一個 兒掛到樹上吊著去,他見阿貍鬼哭狼嚎地求饒,臉色終於稍緩:“你既知道怕了,那我便饒了你。”

阿貍猶自抓著葉潛的腦袋不放,小臉上已經哭得鼻子一把淚一把:“我不信,你這人一看便不是好惹的!”

葉潛啞然,將 兒倒手抱在懷中,溫聲道:“松開,我放你下來。”

☆、67 撒尿

阿貍閉著細眸擰著濃眉搖頭扯嗓子大喊:“不下去!”聲音響亮,震得人耳朵疼。

葉潛終於忍不住,眸中泛起一絲笑意:“那你要如何?”

阿貍睜開一只細眸悄悄地打量著葉潛,見他面色緩和,當下迅速閉上眼睛,幹脆裝死一般趴在他身上:“我快要嚇死了!”說著這話,耍賴地將臉上的淚啊鼻涕啊一股腦全都蹭到了葉潛衣服上。

葉潛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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