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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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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說笑了。”

皇上聽了,哈哈一笑,也不再提此事,開始和葉潛談起培養戰馬事宜,兩個人雖說一個是少年老成帝王謀略,一個是堅忍沈穩將者風範,可是到底都是年少不及弱冠,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又都有一腔熱血萬丈雄心,當下兩個人相談甚歡,說到高興之時,皇上甚至拍案大叫:“若是依照此計,我大炎耀武揚威之日不久也!”

葉潛見此,綻開一個笑容,雙目亮如遠星:“皇上,此事還是要從長計議,做好萬全準備。”

皇上拍著葉潛肩膀,重重點頭:“說得沒錯!葉將軍,今日你不必回府,便在宮中陪朕用膳即可,朕還有事要和你商議。”

兩個人正說著,忽聽到外面有人來報,說是朝陽公主侍女有急事求見,皇上一聽,忙命宣進來。待到那侍女進來,兩個人卻都很眼熟,正是錦繡。

錦繡一見皇上,噗通一聲跪下,哭著喊道:“皇上,公主危險。”

皇上一聽大驚:“剛才不是好好的,怎麽了?快講!”

錦繡急忙道:“公主出宮回府途中,馬車為一匹狂馬所驚,結果當即公主便動了胎氣,如今已經回府,產婆和大夫都到了,可是大夫卻說恐怕母子都難保了。”

葉潛聽著這個,臉已煞白,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腰際長劍。

皇上先是震怒,後迅速鎮定下來,連忙吩咐道:“傳我命令,速速宣召宮中最好的禦醫前往公主府!速速備馬,朕要親自前去!”說完這些,他想起什麽似的又吩咐道:“太後最近身子不適,此事先不要告知太後,免得驚了她老人家!”

他回首見看到葉潛,吩咐道:“葉將軍,你也隨朕前去。”

葉潛手一緊,沈聲道:“是。”

快馬加鞭,疾馳而行,虎賁營開路,敦陽城街道雞飛狗跳人人避之不及,你叫我哭,好不熱鬧。少年天子策馬在前,葉潛緊隨其後,年邁的禦醫則生疏地顛簸在馬背上強忍著暈厥感。

很快便到了公主府大門前,翻身下馬,急急而入,葉潛和皇上趕到時,卻聽到裏面傳來似有若無的痛苦呻口今聲,聲音壓抑隱忍,卻是不同於一般產房外大呼小叫的情景。

皇上大怒,揪過來一個年邁的婆子逼問:“現在到底如何了?公主呢?”

年邁的婆子端著一盆水出來,恍然見到兇神惡煞一般的帝王,頓時懵了,連話都不會說了,只在那裏兩腿發抖。

茗兒聽到外面動靜,忙出來,見是皇帝,連忙跪拜應道:“皇上,大夫說難以母子兩全,問是要公主還是要小世子。”

皇上冷眉瞪過去,縱然茗兒膽大,卻也是情不自禁一抖。

少年天子冷笑一聲:“這哪裏用問,自然是保朕阿姐!”他一腳踩在臺階上,撩起龍袍,拔出長劍,厲聲道:“禦醫你們給朕聽著,今日朝陽公主若是有何差池,你們便全都在這裏替她陪葬便是!”

在座禦醫一聽,皆知道今日不得善了。要知先帝仁慈,絕對不會幹出這種大殺禦醫的事,可是當今這位,之前鐵血手腕血洗諸侯,眾人可都是看在眼裏的。當下眾位禦醫慌忙點頭,連忙商量了一番,推選出最為德高望重經驗豐富的一位老禦醫,在茗兒的帶領下小心進門去了。

趙彘仗劍而立,臉色冷怒,叫過公主侍衛道:“到底是何人之馬,為何會驚動公主座駕?”

☆、49公主產子(二)

侍衛早已跪在那裏不敢言語,此時聽到皇帝問話,忙上前回稟道:“今日公主車駕經過街市,遇到一匹受驚的烈馬……”話剛說到這裏,皇帝冷目一凜:“為何會有受驚烈馬?”

侍衛囁喏下,終於還是道:“屬下已經問清楚,是安樂侯家的四公子不小心驚了馬。”

皇帝聞言,目中射出寒芒,冷笑一聲,白齒森森:“好一個安樂侯!”

葉潛自進了這院,兩只腳便仿佛生根一般立在那裏,目光沒有移開門窗半分。

屋內,一直傳出斷斷續續的低低痛呼聲,聲音隱忍沈悶,可是也因為隱忍,卻更讓人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壓抑沈悶,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此時的葉潛只覺得胸口悶痛難當,仿佛被鈍刀一次次地磨礪,又仿佛被人捂住了口鼻無法喘息。

皇帝聽了也是心煩意亂,雙目沈痛間,卻看到了葉潛,猛然發現葉潛已是雙唇如紙毫無血色,便啞聲道:“葉潛,你這是怎麽了?”

葉潛身形猶如石雕一般,此時聽到皇上的話,艱難地搖了搖頭,吐出三個字:“我沒事。”

屋內傳出陣陣痛苦的叫聲,煎熬著屋外兩個男人的心,也讓屋內外所有人的腦袋都懸在了半空中。就在這時,裏面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痛呼聲,這讓皇帝趙彘和葉潛都幾乎忍不住要沖進去,葉潛的腰間長劍更是已經拔出一半。

誰知接下來的聲音令兩個人都楞在那裏,一聲響徹院落的洪亮啼哭聲傳入兩人耳中。

皇帝趙彘聞言不由皺眉:“不是說要保朕阿姐嗎?”

葉潛握緊手中劍,雙目幾乎如刀如劍,恨不得劈開那道門看到裏面的情景。

這時候老禦醫和產婆在數位侍女的擁簇下走出來,產婆懷中抱著一個描金鑲鳳的紅錦繈褓,走到皇帝面前跪著道:“恭喜皇上,公主順利產下一個小公子,母子平安。”

老禦醫也跟著一起跪下:“回稟皇上,公主殿□子虛弱,需要將養……”

皇上瞇眸,沒等老禦醫說完,上前一把揪住老禦醫幾乎將其提起:“朕的阿姐一切很好?”

老禦醫冷汗直流,可是到底在宮中多年,猶自鎮定著點頭道:“還好,一切還好。”

皇上這才放開老禦醫,陰著臉道:“好,先出去,稍後自有重賞。”

老禦醫連汗都來不及擦,連忙和同僚們一起溜了出去。唯有這產婆抱著那新出生的小娃兒,她看看皇上,依然黑著臉龐,再看看一旁的葉將軍,只把目光盯著窗欞,仿佛要穿出一個洞來,當下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此時,忽聽到外面有人大聲喊道:“太後娘娘駕到。”緊接著,便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卻原來是王太後聽到了消息,做了軟轎匆忙趕來了。

皇上忙去迎接,卻見太後已經在皇後葉長雲的攙扶下來到了院中,當下院內眾人紛紛跪下拜見。

王太後目光便落在產婆懷中的紅錦繈褓上,忙道:“快,快給哀家看看!”

產婆幾乎是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起身,將這剛出生的小娃抱到了王太後面前。

王太後一見這小娃,便心痛流淚,又高興得笑了,接過來抱緊了喃喃道:“我的阿瑾也有兒子了呢!”

一旁的葉皇後恭謹地笑道:“恭喜母後,恭喜公主,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皇上也跟著湊過去,勉強笑了下:“母後,你怎麽來了?”

王太後見皇上過來,哼了聲:“你還說,怎麽你姐姐要生了,你便自己跑來,也不通知哀家一聲?若不是長雲告訴我,哀家還蒙在鼓裏呢!”

皇上聞言,忙討好地笑道:“母後,這還不是怕您老人家替阿姐擔憂嗎?如今阿姐母子平安,您來看看這外甥,那是最好不過了”

王太後心中也是歡喜,便也不再追問其他,便道:“你且在這裏等著,哀家進去看看你姐姐。”當下王太後抱著小娃兒進屋去,皇後原本意欲跟著,可是王太後卻道:“如今她身子虛,最忌產後風,你在這裏等著,哀家自個兒進去看就是了。”

葉皇後聞言一楞,忙點頭稱是。

皇上見太後進去,便瞥了眼皇後葉長雲,眸中卻是無情無緒,葉長雲心中一突,回首便看了眼自己的弟弟葉潛。

葉潛此時全部心思都盯著那處窗欞,對於姐姐投來的目光,卻是置若罔聞。

片刻之後,王太後出來,懷裏依然抱著小娃兒,她徑自逗著這小娃兒看,卻見這小娃兒雖然因為剛生下來而略顯紅腫,但一雙鳳眸似睜非睜間,卻是像極了朝陽公主的,當下更為歡喜:“小彘兒,你瞧這小娃兒,多像你和阿瑾小時候啊!”

皇上聽了,也只好跟著去看,待仔細瞧瞧,果然有幾分像阿姐,心裏也便多了幾分歡喜:“母後,您老人家快些給他起個名字吧。”

王太後點頭:“大名總是要稍後慢慢細想,小名的話,我看他這細眸精靈得很,不如就叫阿貍吧?”

皇上聽了連連點頭:“這個名字好,那就叫他阿貍吧。”

皇上聲音頗有穿透力,小阿貍仿佛聽到他的聲音般,似看非看地睨了他一眼,只惹得皇上驚奇不已:“這小家夥,竟然對朕如此鄙夷,實在是——”

他話沒說完,已被王太後白了一眼:“他個剛出生的小娃兒,你便是九五至尊又如何,難道還能和他計較。依哀家看啊,你還是想想,要準備什麽賞賜給哀家這小外甥得好。”

皇上在旁嘿嘿笑了聲,趕緊附和道:“太後說得極是,皇兒這就去想。”

一旁葉潛已經盯著那扇窗欞望了許久,此時王太後和皇上的對話終於拉回了他的註意力,他的目光緩緩移動到太後懷中抱著的娃兒身上。

越過太後抱娃兒的袖子,只見那個有著一張略紅小臉的娃兒正安靜地躺在繈褓之中。他微閉著細長的雙眸,小鼻子皺皺的,嘴巴紅嘟嘟的,看起來脆弱嬌嫩,當他喘息時,小鼻子都一鼓一鼓的。

他很像朝陽公主,可是又不完全像。

一種奇妙的渴望交織著發緊的痛楚在他胸臆間蔓延,他苦澀地抿了抿唇,很快便將目光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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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公主得子,王太後大喜,著令當今聖上封賞,還吩咐務必要大操大辦。於是皇上趙彘便豪爽地給這個新出生的繈褓小兒賜封為靖安侯,又賜了白銀萬兩,黃金千兩,錦緞百匹,還要親手操辦大擺宴席慶祝。

尚躺在牙床上身體虛弱的公主聽聞了這些,微蹙了下眉,淡淡地道:“如今淮安有災,侯爺正在奔走忙碌,此時實在不便如此大肆慶祝,宴席不擺也罷。”其實此時淮安已經傳來消息,瘟疫越發嚴重,不知道多少災民染病不治而亡,災荒引得流民作亂,有土匪響馬占地為王燒殺搶掠,情況已經極為糟糕,亂成一片。而侯爺心操百姓,寢食難安,此時根本不可能趕回來見這個新出生的娃兒。

因為朝陽公主這番話,皇上只好偃旗息鼓,簡單隆重地擺家宴了事。可是朝中各路大臣以及各封底王侯,凡是聽到消息的,都知道這是一個上好的巴結機會,於是紛紛獻金獻帛以及各路奇珍異寶給這位才來到人世沒幾日的小小靖安侯。

這一日,皇上宴擺正陽宮棲霞殿,宴請後宮妃嬪以及皇親國戚,為小靖安侯辦“滿月禮”。唯有葉潛,卻跑到軍中,將手下士兵全都趕到校場中,大練一百八十回合,只練得眾位士兵東倒西歪叫苦不堪,紛紛猜測到底是哪個惹了葉將軍。吳門中是知道他的心思的,在旁不免嘆息,誰知道正嘆息著,卻猛見葉潛目光如劍般射來,倒把他嚇了一跳。

葉潛冷聲道:“你也一起來。”

吳門中心中叫苦,顛著腳小心翼翼地過去了。

就在這時,宮中宴席完畢,有內侍前來,說是永樂宮所派,皇後葉長雲請自己的弟弟輕車將軍前去宮中敘話。當下全軍上下皆松了一口氣,紛紛在心中感恩戴德,皇後福澤深厚,真是好個佑星,救萬民於水火!

宮中,葉長雲坐在榻上,一邊為自己的兒子煦兒親手縫制著小衣,一邊輕輕淡淡地對自己的弟弟這麽說。“潛,你也看到了,她早已再嫁,如今連兒子都生了。”

葉潛沈默不語,堅毅的面上無任何表情。

葉長雲擡眸看了他一眼,只覺得牙疼。他這番神情,倒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

她氣得把縫了一半的小衣扔在一旁:“潛,你眼看著也十八歲了,該是考慮自己終身的時候了。”

葉潛淡掃自己姐姐一眼,依然是不言不語。

葉長雲冷笑一聲:“潛,不要在我面前說那些在皇上面前說的那番冠冕之言,你的心思我還是知道的。可是你也要明白你和她之間的差距。雖說如今你已不再為奴,咱們葉家也陡然興起,可是說到底,她貴為公主呢。別說人家至少必須王侯才能相配了,便是人家那剛剛出生的繈褓小娃兒,還不是已經貴為靖安侯。你呢?你如今不過是小小的輕車將軍罷了,怎能相配?”

葉潛緊抿的唇一動都不動。

葉長雲望著自己的弟弟道:“潛,你還是聽話吧。”

葉潛沒有一絲情緒地開口:“姐,你何必為難於我。”

葉長雲聞言噎聲,良久嘆息:“罷了,你這分明是為難我。”

晚間,葉潛回到家中,卻驚見被大哥奉養在府中的母親正在廳中等候。

昔日粗糙低賤的洗衣婦人,如今已是滿頭珠翠渾身綾羅,身邊還有數名侍女攙扶,而昔日平西侯府□患難的侍女素衣也陪伴在她左右。此時她坐在那裏,嘆息不已地教訓兒子:“昔日你我低賤,你低頭侍奉公主,我可曾說你什麽?這人哪,既是身為人下,便要有做下奴的本分!可是如今呢,你早已不是昔日那個供人差遣的馬夫,那又何必去做馬夫該做的事呢?你低頭為她修車轅,好,那是你一朝得勢依然不忘本分,世人會誇你感念舊主恩德,那沒什麽;可是如今你對公主念念不忘,以至於要耽誤自己終身大事,偏偏這公主早已再嫁生子,你如今這個念想,若是為他人知道,卻是不忠不孝,也是不仁不義了。”

葉夫人雖並無見識,可是在平西侯府中日子久了,也是能說得些大道理的,如今這麽一番話說起來,在情在理,說得葉潛低頭不能言語。

葉夫人見小兒子這般蕭瑟模樣,也是心疼,嘆了口氣道:“潛,不要放任自己的倔性子了,還是找個好人家的小姐,趕緊娶妻,讓我也再抱個孫子,這才是要緊的。”

葉潛喉中哽咽,上前跪在母親膝下,卻是依然不言語。

一旁的素衣見狀,眸中一黯,低頭咬了咬唇。

葉夫人閉上飽經滄桑的雙眼,搖了搖頭,再次嘆了口氣:“潛啊,你還是聽你阿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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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朝陽公主做媒(一)

盡管淮安候親臨淮安主持大局,可是淮安的鼠疫依然造成了淮安大災,死者無數,浮屍暴骨處處有,一時之間淮安境內哀鳴不絕,慘不忍睹。從淮安傳來的消息稱,因為瘟疫而死的災民幾乎堆成小山,堵塞要道,於是各地衙門進行焚燒清理,煙霧幾日不散。瘟疫之後便是饑荒,那些僥幸躲過瘟疫的,窮困潦倒,鬻妻賣子,在在有之。當今天子看著這一個個的文書快報,心痛拍案,都是大炎朝的子民,卻遭逢如此大災,當下宣召賑災欽差詢問究竟,誰知一問之下方知,糧食根本沒運到淮安便被混亂中占山為王的流民草寇所搶,而派去的欽差大使已經染了鼠疫身亡。

天子震怒,再派使者帶兵前往,務必一要鎮住局面二要解救災民於水火,可是派誰呢?環視文武諸臣,竟然個個退縮,竟無一人敢上前,更無人敢舉薦他人。送死的事,誰敢去呢。

此時葉潛卻一步上前,單膝跪地,請命道:“皇上,末將願意前往淮安。”

皇上見葉潛出列主動請纓,頓時皺了眉頭。

葉潛乃是他掃平四夷唯我獨尊遠大夢想的臂膀,若是因為一個災荒而就此喪了性命,實在是得不償失。可是葉潛主動請命,當著文武百官,他卻不便駁回,只好擰著眉頭答應。

殿上諸臣見此,誰能看不出這位少年天子的心思呢,都不禁為葉潛暗暗捏了一把汗。小夥子啊,你雖然是皇上的小舅子,可也是凡胎肉骨,回頭萬一到了淮安一命嗚呼,大好榮華可就與你無緣了。

可是別人自然不懂葉潛的心思,要知道如今在淮安生死未蔔的,那是朝陽公主的夫婿,她九死一生產下麟兒,若是夫婿就此去了,她必是十分傷心的。

葉潛很快便帶兵押送著糧草前往淮安了。皇後葉長雲自然擔心不已,閑談間不免抱怨了幾句,誰知道躺在龍榻上假寐的皇上卻瞇著眼睛道:“葉潛是朕看中的大將,我相信他自有鴻福,絕對不會毀於一個小小瘟疫。”

葉長雲不言,可是心中卻是不以為然,更為擔憂了。眼前這位皇上,可是把自己的弟弟葉潛當成了上好的生鐵,生鐵是要放到火爐裏高溫煉化的,若是煉好了,那便是世間無堅不摧的利器,若是煉不好,那便是廢鐵一塊果斷棄之。

想到這裏,她不免越發埋怨朝陽公主。若不是她,阿潛又怎麽會主動請纓前去?

而此時的朝陽公主正靠坐在榻上,目光溫柔地凝視著自己的兒子阿貍。阿貍剛出滿月,出生時的水腫已經退去,顏面長開,如今看著粉嫩白凈,一雙細眸純真烏黑,小嘴兒紅潤微微撅起,看著實在是讓人恨不得親一口。

她看得出神,忍不住伸手去撫他幼滑的臉頰,口裏卻喃喃地道:“阿貍,你實在長得不像你的父親呢。”

錦繡和茗兒從旁侍奉著,茗兒聽到這話,笑了下:“公主,我看小侯爺和公主您最像了,將來長大了必然是俊俏男兒,還不知道敦陽城多少女子為他碎了心呢!”

朝陽公主聽到這個,唇邊扯起一個淡淡的笑來。

錦繡嘴唇動了動,趁機道:“公主,我今日個聽說,輕車將軍奉命前去淮安賑災呢。”

朝陽公主聽了,眉頭輕皺:“這麽派了他去?”

錦繡回道:“聽說是他主動請命。”

茗兒聽到這個,撅了撅嘴道:“他倒是個不怕死的主兒啊!淮安城可是有去無回的,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錦繡聞言,瞪了茗兒一眼道:“茗兒,休要胡說!”

可是朝陽公主臉上笑意已然收起,回首望向窗外,時候已是入夏,蟬鳴聲起,楊柳吐翠。

再次回首望向兒子阿貍時,她禁不住嘆了口氣:“侯爺也在淮安,只盼他一切安好。”

錦繡和茗兒相覷一眼,都禁不住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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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眼見著阿貍已經滿了兩個月,太後心念阿貍,便傳旨讓公主帶了阿貍進宮來。太後抱著粉嫩的阿貍,越看越愛,忍不住親了又親。恰在此時,郁太妃領了順義公主前來找太後說話,當下太後太妃都圍著阿貍瞧來瞧去,也算熱鬧。

朝陽公主見順義公主只低頭在一旁,並不言語,臉色寡淡,便開口問起她家和夫婿的事兒。誰知道順義公主冷臉道:“已經將他休了。”

朝陽公主聽了這個,倒是詫異,她也隱約聽說安樂侯夫人求了舅母,所以阿煙只好委屈,怎麽如今又休了駙馬?當下不由得擡眸望向自己母親王太後。

王太後嘆息道:“阿瑾這些日子足不出戶,自然不知道這些事。如今你阿煙妹子獨居,我這幾日正琢磨著有什麽合適的給你阿煙妹妹尋個好人家呢。”

順義公主望了眼太後,恭聲謝過了,這才道:“阿煙如今不想再要駙馬,只想一個人獨過。”

朝陽公主蹙眉,可是當著郁太妃和阿煙,也不好多問,只好默不作聲。好不容易等到兩人走了,母女獨處,朝陽公主這才問起母後這是為何。王太後卻道:“這事啊,倒是因你而起。”

朝陽公主聞言詫異,忙追問細節,王太後徐徐道來。卻原來那日沖撞了朝陽公主馬車的便是安樂侯家的小公子,皇帝因此震怒,又聽說了順義公主的事,當下不念情分命人將小公子捉拿了,好一頓大板伺候,同時親自召來安樂侯,訓斥其教子無方,好沒臉面。而那個被痛打的小公子拉回去沒幾日這小公子便沒了。安樂侯夫人平日卻是最疼那個小孫子,眼見著孫子沒了,氣得幾乎背過氣去,當下便把一通怨氣撒在阿煙身上。阿煙和安樂侯夫人原本不和,如今因為這個,一氣之下休了駙馬。

朝陽公主蹙眉:“阿煙從小性子便烈。”

王太後嘆息:“可不是麽,原本呢,我想著虧欠了她的,便要為她尋一個好夫婿,誰知道她卻不要,說是尋個男人來沒得為自己生出許多煩惱。我聽說啊,她如今公主府中倒是弄了一個不三不四的,聽說以前是個唱曲的,兩個人好得跟什麽似的。”

朝陽公主聽得不禁睜大了雙眼,要知道這個順義妹妹平日最是循規蹈矩的性子,也最是看不慣自己的,如今自己卻?

王太後搖頭笑:“咱們大炎朝的公主啊,都不是吃素的,你們姐妹,一個賽一個地讓人煩惱。”

兩個人正說著,卻忽聽到清朗威嚴的笑聲傳來,卻原來是皇上相攜皇後和煦兒一起過來給太後請安。

煦兒比阿貍要大上數個月,如今抱在奶媽懷中總是躍躍欲試地想要下地走路,此時見到王太後,伸著兩只手揮舞著要抱抱,口中還咿呀呀有詞。王太後見了孫子煦兒如此情態,忙命侍女接過來抱在懷中,逗弄孫子好不開心。

皇上也是許久不見朝陽公主,此時見了,不免噓寒問暖一番,又關切地問了阿貍。皇後葉長雲自從被入了宮便小心謹慎侍奉王太後,又因她懂事乖巧體貼,與朝陽公主此等忤逆女對比之下,王太後自然嘆息怎麽自己就少了這樣一個貼心的女兒,於是對皇後葉長雲也是喜愛有加。此刻閑聊間說起來,王太後想起女兒,便道:“說起來長雲還是出身於阿瑾府上,你們應該熟識得很。”

此言一出,葉長雲身子一頓,不過還是笑道:“那是自然,當日在阿姐府中,多虧照拂。”

朝陽公主聽著這話,臉上淡淡一笑,卻並不搭腔。

葉長雲見此,抿唇一笑,繼續逗弄煦兒玩樂,又陪太後說話。

可是王太後卻不消停,又問道:“長雲,哀家聽說你的阿弟輕車將軍葉潛去了淮安?”

葉長雲聽太後提起這個,眉鎖輕愁,點頭道:“母後,是的,還不知道阿潛是否能平安歸來呢。”

王太後聽了一嘆息:“作孽啊,阿瑾的夫婿淮安候如今也是在淮安,聽說染了風寒,不知道現在如何了呢。如今阿潛也過去了,這可真是作孽啊!”

葉長雲輕笑一聲:“潛為皇親,為皇上分憂解難原本是分內之事。”

王太後想起葉潛,記得那也是清俊挺拔的少年郎,便問道:“哀家記得潛只比皇兒小一歲,如今皇兒都已經做了父親,不知道阿潛如今是否婚配?”

此話正好問到了葉長雲心裏去,當下忙道:“太後,我還正想求您老人家做主呢,潛是個倔性子,任憑我怎麽勸說,他卻發誓不平四夷不娶妻,可是這平四夷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兒,總不能因為這個把自己給耽誤了啊!”

皇上聽了這話,頗有不悅地看了眼葉長雲:“婦人之見!”

葉長雲垂首不語。

王太後瞪了眼皇帝兒子,指著他道:“你啊,不要老是想著你的豐功偉績,也該關心下潛。先不論他是大大的功臣,便想著他原是你內弟,難道不該為他尋一個上好的大家閨秀進門嗎?”

王太後掰著手指頭想了想:“若說起來,如今阿潛便是娶咱們皇室的公主,也算不上高攀,可是如今算起來,適齡的公主也僅有幾位,卻都是早有安排的。”

葉長雲聽著這話,面上一直帶著適宜的笑意不露聲色,可是心中卻是明白,說什麽早有安排,說什麽也算不上高攀,其實都是慣用的場面話罷了。如今那幾位適齡的公主,有的是先皇身邊昭儀所生,也有兩個是美人所生,都是十四五的年紀,怎麽就不能下嫁了呢,只不過是太後不願意而已。說起來,太後對自己一家還是心生間隙的,特別是皇上借著朝陽公主一事辦了安樂侯之子,這讓清河侯很沒面子。可是人家一家母子,自然生不了隔夜氣,便把一腔怨憤移到了自家身上。

此時王太後掰來掰去,最後終於恍然道:“哀家終於記起來了,常州王的懷柔郡主,如今還在閨中,前些時候剛剛及笄,這懷柔我是見過幾次的,打小兒生得便是粉妝玉琢,我是極愛的,若是配葉潛,那是最合適不過了。”

葉長雲聽了這個,才放下心來,雖說那個常州王不過是外地的封王,可是到底是皇室後裔,以葉潛如今的身份,能夠配郡主也該知足了,想到這裏,葉長雲連連點頭:“母後,這事兒還要您老人家成全呢!”

王太後卻搖頭道:“長雲啊,這個啊你倒是要找朝陽,她以前和懷柔極為熟稔,由她來保媒,那是再好不過。”

葉長雲倒沒想到這個,含笑望了朝陽公主一眼:“那就勞煩公主了。”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的積分都送了,覺得自己的評論沒有得到積分的麻煩提醒我,也許我漏掉了?請不要為此感到羞澀,作者是多麽樂意送給各位親們積分啊。然後積分是系統默認25個字送一個積分,一個積分相當於一個*幣。

☆、51朝陽公主做媒(二)

淮安總算是傳來了消息,難民因為得不到救濟,動輒為了搶糧結黨鬥毆,一時之間匪類四起草寇流竄,殃及周遭百姓。葉潛率兵一路披荊斬棘,收服亂黨,擒拿流寇,勢如破竹,最終總算來到了淮安城中。淮安城中,淮安候已然因為勞累過度病重,所幸並非流疫,只是風寒,多加休息調養即可。

葉潛一到,他便將淮安城暫時托與葉潛,於是葉潛開始在城中開倉放糧接濟百姓,派兵前去征討附近山中巨寇,又迅速造了醫館,收納病患,命所帶禦醫開展義療,同時命人焚燒因流疫亡去人的屍體和遺物。如此一番,不過大半月的功夫,淮安城已是面目一新。此時流疫漸漸消散,災民有了禦寒衣服和果腹之物,雖不富足,可至少能僥幸活命,一時之間,淮安城人人皆視葉潛為天神一般,拯救眾人於水火。

這一日,葉潛啟程準備回敦陽向皇上覆命。此時淮安候身體已好了七八分,便隨著葉潛一同前往敦陽。雖一路顛簸忙碌,但行軍途中偶爾偷閑聊上幾句,淮安候便念起妻兒:“我與她結發數月便分離,她生產之時恰淮安有難,我竟然不能陪在左右。”言辭之中很是痛惜。

葉潛轉首,望向天邊落日,一輪殘陽映照江邊,江水如血,晚霞如畫,他動了動唇,終於開口道:“侯爺此行回到敦陽,夫妻父子團聚,可喜可賀。”

淮安候卻搖頭道:“淮安如今遭遇此劫後百業待興,我看她們母子一眼後,必要回到淮安重振家園。她母子二人身嬌體弱,我怎忍心將他們接去吃苦受累呢。”

葉潛想想也是,只好淡聲安慰道:“來日方長。”

待來到敦陽,葉潛和淮安候告別,徑自來到宮中向皇上覆命,皇上早就聽聞了消息,自然是大喜,當下賞金五百兩,賜美人兩位,又加封葉潛為南征將軍,統帥大炎朝最為精銳的部隊北軍,同時兼虎賁中郎將統帥虎賁軍。

當下時人皆知皇上寵信葉潛,門下來投者眾,葉潛全都堅決拒絕,只稱自己無德無能。可是在軍中,葉潛開始註意收攏提拔有能之輩,試圖培養一只無堅不摧的精兵。如今他麾下原有當日征討鎮北侯時八百軍士,並有此次前往賑災剿匪所收服的匪首若幹。八百軍士能生還者,皆是英才,而那些匪首原本也是為災荒所迫棄家入了綠林,如今跟隨了葉潛,便矢志要建功立業,做出一番轟動的大事。如今葉潛麾下已經英雄輩出智者雲集,此時葉潛尚且不及弱冠之年。

這一日,葉潛騎馬從軍中回府,翻身下馬之際,卻有一衣衫襤褸的女子斂袖前來,撲跪在葉潛馬前,低泣不語。葉潛皺眉,命下人將女子領到一旁細細盤問。其實若是一般人,自是將其趕到一旁不予理睬,可是葉潛自己出身貧賤,他不忍對一個這樣的女子太過冷苛。

待到漱洗過後,尋來管家詢問,這才知道此女子命秋娘,原籍淮安城,遭遇大災後自家已無任何親戚可靠,只好來到敦陽城投靠多年未曾聯絡的表親,可是誰知道尋到這裏才知道,表親一家早已不在敦陽,當下落得個飄落異鄉身無分文。這秋娘舉目無親之下,想起救了淮安城的葉將軍,便一路乞討打聽到了葉將軍府,指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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