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敲門進來，手裏端著盛有紅酒的醒酒器，給姜新禹倒了一小口紅酒的量，姜新禹搖曳著紅酒杯放在鼻端嗅了嗅，然後才抿了一口，他的動作不是那種刻意裝出來的優雅，動作看上去極其賞心悅目。

他點點頭，讓服務員先給我倒上酒。

我不會做他那一套，為了避免模仿地四不像，我還是老老實實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口感很柔和，淡淡的果香，我沒喝過其他紅酒，不好比較，但我覺得這瓶酒挺適合女生喝的。

端上來的菜都是我平常沒吃過的菜色，主要以海鮮為主，因為黃泰京對海鮮過敏，我們也很少在他面前吃海鮮。

這家餐館的菜口味不錯，環境也好，吃飯的時候還有人進來拉小提琴，就是大白天點著蠟燭有些多餘。

我和姜新禹一邊吃飯一邊小聲交談，他說了許多他以前的事，他高中的時候曾經叛逆過，在校外和混混打過架，一挑十幾個人的那種，我也不知道他吹牛的成分有多少，看他現在斯斯文文的，我實在想象不到他用拳腳把人打到鮮血橫飛的場景。

問起我來，我只說了在修道院的事情，那些精力充沛的小孩，那些永遠擦不幹凈的雕像，那些我種過的菜地，我看過的書，還說起了做禮拜時認識的小姑娘，我還是從她那裏知道的A.N.JELL，緣分還真是奇妙的東西。

“我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姜新禹說著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粉紅色盒子。

“為什麽要送我禮物？”

“你打開看看。”

我打開盒子，是一對白銀對戒，我不解地看向他。

“這是情侶對戒。”他握住我的手，“我喜歡你，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女朋友。”

好直接的表白！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桌上的鮮花，燭光，音樂演奏，浪漫地就像是求婚現場一樣。

“這是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還有些手足無措，為了今天的表白我看了很多有關戀愛告白的書，想了很多的話，但肉麻地說不出來。”他低下頭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然後擡起頭雙眼深情地望著我，“我想陪在你身邊，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為什麽會是我呢？

“我頭受過傷，十八歲之前的記憶全是空白，你不會在意我的不完整嗎？”

“我不介意，我會陪你制造更多的回憶去填補空白。”

“我是個母親不詳的人，我的身份可能並不光彩。”

他走過來屈膝半跪在我面前，雙手輕柔地包裹住我的手，讓我有種被呵護的感覺。

“沒有人能決定自己的出身，你說的都是客觀因素，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討厭我這樣觸碰你嗎？會感到不自在嗎？”

我搖頭。

“你可以喜歡我嗎？”

我不知道喜歡是一種什麽感覺，對愛情也不曾有過憧憬，但在孤獨一人的時候，又不免幻想過，能有一個人，能讓我全身心地去依賴他，讓我不用一醒來，就因為要獨自面對這個世界而強迫自己堅強，不管遇到什麽風浪，都咬著牙自己扛。

不可否認，姜新禹是個優秀的男人，也幫助我很多，我找不到不喜歡他的理由。

“我可以相信你嗎？”在問他的同時也在自問。

“時間會證明給你看，這雙手握住了我就永遠不會放開，除非是你不要我。”新禹哥紅了眼眶，我聽到他這句話也忍不住濕潤了眼角。

我笑著反手回握住他的手，他拿出戒指要給我戴上。

“等我從英國回來再給我戴上好不好，我現在還穿著男裝，總覺得有些別扭，跟我這麽帥的男孩子告白，你不感到別扭嗎？”

“就算你打扮地再像男人，我還是能一眼看穿你。”新禹哥笑著將戒指重新收好。

“我第一天來的時候，你是怎麽知道我是女扮男裝的？”我真是快好奇死了。

“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新禹哥點點自己的臉頰說道。

我猶豫了一下，俯下身在他臉上輕且快速地碰了碰。

“不行，太快了。”新禹哥楞了一下，然後不滿地將頭湊過來一些，我笑著躲開，用手將他的臉推開。

“那天你喝醉酒又唱又跳，我和Jeremy怕你摔著想上去扶你，我剛碰到你，你就下意識地擡手去護胸，就是這個動作出賣了你，我看你沒有喉結，就更加懷疑了。”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怎麽沒有告發我，不會對我一見鐘情了吧，你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本來只是想觀察你的動機，可到後來就再也移不開眼睛了，每天看到你和Jeremy走得那麽近，知道我有多嫉妒嗎，我稍微對你好點，離你近點，你就把我推的遠遠的。”新禹哥佯裝生氣地說道。

“新禹哥，我以後不會了。”

“這次和Jeremy去英國要保持正常距離，不可以太親密。”

“我還可以去英國嗎？”

“已經答應他了，當然要做到，我又不是小心眼。”他摸摸我的頭，“早點回來。”

繼續用餐的時候，我不小心碰到放在湯裏的勺子，手上濺到了湯，好在湯已經端上來有一會了，所以不燙手，擦幹手，我跟新禹哥說我要去洗手間洗下手，新禹哥非要一起去，說先進去幫我看看男廁所有沒有人。

我只好笑著在門口等著，一進門就聽到新禹哥喊了聲：“泰京哥。”

我也忙推門進去，見黃泰京痛苦地皺著眉頭坐在地上。

聽到我們的喊聲，他微睜開眼。

“你怎麽了？”

“我吃了蝦仁，哼哼～”他冷笑幾聲，眼睛一翻又暈了過去。

“他是不是瘋了，先送他去醫院吧。”

新禹哥背上黃泰京，我在後面扶著以防他倒下來，我們也沒顧得上作偽裝，也不知道被別人看到了會編排出怎樣的故事來。

送到醫院服用過藥物之後，黃泰京就醒過來了，只是病懨懨地周身都彌漫著死氣，不同人說話。

“你在這裏陪他，我出去買份清粥過來。”

新禹哥走了，留我一個人陪著黃泰京。

我見他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天花板，眼神直直的，空洞沒有一點熱度，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房間裏沈悶地令人難受，我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隊長，還難受嗎？”

他聽到我的話，眼珠子突然轉向我，點點頭。

“哪裏不舒服，我去喊醫生。”

他擺擺手，“知道我中午和誰一起吃的飯嗎？”

我搖頭。

“生我的女人。”他自嘲地笑了一聲，“是她給我點的餐，我想或許只有我死在她面前，她才會記住我不可以吃海鮮這件事吧。”

“所以你故意吃了？”

“呵呵，肉質很鮮嫩呢。” 他呵呵笑了起來。

“怎麽可以因為那樣的人而折磨自己的身體？她會心痛嗎會在乎嗎？”對於這樣不稱職的母親，我非常氣憤，看到上午還意氣風發的黃泰京現在一身受傷的樣子，我更加惱怒。

“她當然不會在乎我，不然也不會早早就拋下我。”

我是第一次聽到黃泰京的身世，沒想到他會和我說這麽隱秘的事情。

“我們都是被拋下的人。”他偏過頭看向我，“就算想努力抓住她的手，最終還是會被狠狠甩開的。”

“既然知道他們會這樣做，那為什麽不去找一個願意緊緊抓住你手不放開的？”我欣賞他的才華，也心疼他的身世，覺得他和我同病相憐，所以我更不願意看到他這樣消沈。

“你願意嗎？”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指冰涼，他的眼中多了一點神采，“我們是同一類人。”

我握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放回被子裏捂捂，“我的手已經被人緊緊抓在手裏了。”

我可不會自戀地認為黃泰京喜歡上我了，他今天受了很大的打擊，身邊有只有我一個和他很相似的人，他別無選擇，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意氣用事而已，像是賭氣的孩子。

“是嗎？你比我幸運的多。”他偏過頭閉上眼沒再說話。

“我把粥買來了，泰京哥，你吃點吧。”新禹哥拎著食物袋走進來，他將食物袋遞給我的時候捏了捏我的手掌心，沖我笑得特得意。

這家夥不會是躲在門口偷看的吧，一會再找你算賬，我沖他搖了搖拳頭。

我把粥拿給黃泰京，他擺手，“我現在吃不下，讓我休息一會，你們先走吧。”

我看向新禹哥，新禹哥說道：“我們留在這裏陪你吧。”

“走開，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他突然仰起頭吼道，喊完又重重地將自己摔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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