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4章 清源篇·四

關燈
在靈域,一句“三溪五陵,東方西容”便足以道完現如今的各大世家。

現在雖然有宮山閣這個聯盟,雖然大家表面上都是和和氣氣,然而三溪和五陵私底下的恩怨並不算少。

由此,宇槿這個五陵的人,雖然是在辰溪院長大,對三溪的整體觀感並不算好。

鐘家是三溪的三大家之一,尤擅鬼術一道。這是因為,他們本身便屬於鬼之一族。

宇槿在辰溪院的時候,除了自己鬧得很出格的一次,並沒怎麽和三溪的人打過交道。

“鐘月傾”這個名字她前不久才聽說過。還是弋漣原講的。

弋漣原說,聽說宮山閣那邊出現了很厲害的鬼動事件,還是鐘家的年輕一輩解決了,其中最厲害的就是鐘月傾。

弋漣原說這些的時候永遠都是玩笑的語氣,因此宇槿也往往不怎麽聽進去。畢竟她每次傳過來的話,她自己也不清楚裏面摻了多少東西。這次也不過是意圖說明,宮山閣沒有外面認為的那麽完美。

兩人回到住處的時間還算早,冰箱裏的食材還有,徐素空便又下了廚房。

宇槿自己在一旁也不好意思幹坐著,就到一邊給她打下手。

徐素空擰開洗滌槽裏的水龍頭,說:“有時候我也會出去吃。”說到這裏,徐素空轉而說:“對了,槿,要不明天我帶你去學校旁邊的小吃街吧,那兒有很多好吃的……對了,也可以順便去熟悉熟悉學校。”

畢竟現在兩人實在太閑,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宇槿手裏的活做完了,就退到廚房門口看著徐素空。見她一人在那兒翻翻炒炒的,頗有幾分閑趣。

她問:“阿空,若笙阿姨經常都不在家吧?”

“她忙嘛。不過這次應該要不了多久,你們就能見面了。”

宇槿倒是不擔心她和關若笙見面的問題,只是覺得,關若笙天天放徐素空一個人在這裏,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關若笙說徐素空是她親戚家的小孩,叫她幫忙看顧。現在宇槿並不覺得關若笙有照顧的意思。她更偏向地認為,她和徐素空不過是房客而已。雖然她自己並不在意這個就是了。

宇槿突然說自己先走開一下,接著便跑上了天臺。

自回到住處,她總隱約覺得這周圍有人。於是索性跑上這裏,探他一探。顯然結果是沒有的。

如此,宇槿便也只當是自己剛到了清源這裏,狀態還沒調整過來。

第二天,徐素空便帶著宇槿先去了清源學院。

這是宇槿接下來要就讀的學校。

清源學院是一所完全制學校,高中部和初中部毗鄰,占地面積極大。教學內容也和辰溪院大相徑庭。

相對而言,如果說辰溪院教習的術法屬於“武”,則清源學院所教的偏於“文”。

畢竟在靈域這裏,生來便具有靈力的人屬於少數,大多人除卻壽命長一些,和靈域外的人沒有太大差別。

如此,清源作為最接近外面的地方,教學內容和模式便更多地采用那邊,以便接軌。

從位置上來說,清源學院在山腳,三面環山,南面臨水。而山上便是清源觀。

徐素空帶著她下了公交,又往左邊拐了個彎,才見到大門。

現在還沒開學,門口頗為冷清,門前雪地只與幾片綠葉雜在一處,不見一絲人氣。

徐素空說:“大門是在這邊,不過我們通常是從偏門走進來,那邊去教學樓近一點。”

說完,她就領著宇槿往回走,從偏門那裏進去了。

那裏可見新鮮的腳印,看來應該有不少的人今天也來了學校。

徐素空先給宇槿指了教學樓、辦公樓、圖書館等,才又大致地帶著她去轉了一圈。

校內建築大多相連,樓與樓之間或連著回廊、或掛著懸梯、或修著棧道。綴上花木,也別有意趣。

不過現在宇槿她們只能在外面看著,並不能進去走上一走。

最後,在初中部的旁邊,徐素空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小窪地,說:“那兒的話,就是紅櫻了。”

聞言,宇槿看過去,只見一片枯木。

這裏的紅櫻,據說原來是開的白花。自清源的鮮血淌過之後,便只開的紅花了。

宇槿一直不明白的是,都說清源在這裏死去,為什麽這裏沒有留下他的墓?傳說中赫赫有名的人,現實裏反而沒有找到可以證明存在過的東西。

走過去後,徐素空大致地指認了幾棵紅櫻。餘下的一大片便都是白櫻。

她說:“我還聽說,本來有人找到了可以繁育這些紅櫻的方法,但弄到了別的地方後,都沒有活過來。所以想要看到傳說中的紅櫻,就只能親自到清源這裏來看了。”

宇槿覺得自己的語言實在匱乏,因此現在瞅著這幾棵樹,她只想到了“滄桑”一詞。

駐足許久,徐素空接著帶她去了湖邊。

現在湖邊頗為熱鬧。來往行人,打雪仗的,堆雪人的,不一而足。

徐素空說:“這就是溺櫻湖了。”

宇槿問:“溺櫻怎麽寫”

“沈溺的溺,櫻花的櫻,因為這個湖旁邊都是櫻花樹嘛。”說完,徐素空就指著遠處的一個亭子,“還有那裏,那是溺櫻亭。到了花開的時候,那兒最熱鬧了。那時候,我們可以過來感受一下淹溺在櫻花裏的感覺。”說完便笑了幾聲。

宇槿順勢看去,那邊有有一條棧道伸過去,在湖中央見了座亭子。

徐素空還說:“不過,到了雨季的時候,那裏有可能會被淹了,那個也說不準。”

宇槿還看著那邊的亭子,試想周邊櫻花盛開的景象,忽然卻好像看到櫻花樹下有一個人。

他的身下流出汩汩的鮮血,枝頭的花瓣簌簌飄落,有如無聲挽歌。

那是清源。宇槿莫名想著。

現在亭上的人也比較多,宇槿她們便沒有去那裏,轉而走了回去。

出了校門,徐素空就帶宇槿去了青櫻街。

聽徐素空的解釋,這是因為街口有幾棵綠櫻,因此得名。

到了街口的時候,徐素空特意指了那幾棵樹給她看,還說:“聽說這幾棵樹已經有幾百年了。”

宇槿望去,這幾棵樹散在街道兩旁,被修整得很好。樹幹上覆著層薄薄的青苔,看上去確乎有些年紀了。

她面前的這一棵,第一個大樹杈上還釘著幾塊木板,簡易地搭成了一個小木屋,不知道是供奉神牌用的還是作別的東西。

總之,宇槿感覺到了一股子陳舊的氣息。這股氣息自歲月裏來,實實在在地告訴她,這即是生的川流不息。

徐素空先帶著宇槿從街頭逛到了巷尾,隨後又帶她走了回來,熟門熟路地拐進了一家小店裏。

店裏一樓已經滿員了,徐素空便帶著她上了二樓。

不得不說的是,青櫻街由來已久,又已擴改,街面早已多做刷新,建築也多是新物,大都已失去古樸的氣息。而徐素空帶她走進的這個小店,裏面的裝修讓她覺得自己似乎走回了流雲居。

扶梯上的裝飾,隔間板上的雕刻,無不是在彰顯著主人好古的心情。

兩人坐下來,徐素空便將菜單推過來給宇槿。

宇槿對吃的沒講究,這會兒便全憑徐素空做決定。最後她無非是在徐素空的基礎上又添了幾把青菜進來涮一涮,好去點油。

選好菜後,喚來了服務員。

服務員一過來,徐素空有些意外,道:“蘭翠,今天你值班呀。”

那頭笑笑,說:“這幾天都有我的班的。”他註意到了徐素空對面的宇槿,因此道:“你今天帶朋友過來啦?”

徐素空說:“嗯,這是我家妹妹,開學了就到清源來啦,到時候要麻煩你多多照顧咯。”

他笑著答:“這是自然。”

宇槿在一旁打量著蘭翠。

這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孱弱的男生。劍眉,瘦削的臉龐,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圓潤,帶著眼鏡。身形高大,這樣看起來更讓人擔心他營養不良了。整個人看起來幹幹凈凈的,聲音也溫溫柔柔的,絲毫不見急躁。

蘭翠走後,徐素空才和她說:“蘭翠是我在課外活動上認識的,他真的很厲害,真的。他一邊要上課,一邊還兼職好幾分工。要換做是我的話,我絕對是吃不消的。”徐素空的話語裏帶著無限的憐惜和敬佩。

宇槿莫名想著,他如果不是無父無母的話,那麽應該是一個很決絕的人。這樣一個自立的人,自然是讓人心生敬意的。

待兩人走出小店,臨街而站,便見街面已經上了華燈,濃郁的小吃風味散在街角,正是人間煙火的氣息。

宇槿看著,不覺心動。

兩人回去後,簡單聊了幾句,便各自進了屋。

宇槿本是在書桌前安安靜靜坐著,突然之間,便將手中的筆朝窗外扔去,自己一個縱身也跳了下去,同來人過了幾招。

宇槿為了不引起徐素空的註意,早前特意布了陣法,這會兒就只待揭開對方面目。

來人的招式極為利落,宇槿根本難以近身。

她隨手抓了把雪,往前一揚,散雪頃刻間便化為冰刃刺向對方,都被對方一一打落。反叫宇槿往回退了幾步。

又過了幾招後,宇槿判斷出對方不是三溪的人。由此,她就更疑惑了。畢竟,對方不是三溪的人的話,她可就不記得自己還得罪過誰了。

轉念一想,宇槿心裏就又吃了一驚。

難道說,之前她阿姨對她的警告,現在已經變作現實了麽?這是宮山閣的人要過來抓她?

這麽一想,宇槿又覺得不像。

雖然她自己情況特殊,但宮山閣的人也不至於就這麽師出無名。畢竟,名正言順,光明正大,這些才是他們的追求。

而且到現在為止,一直都是她在攻擊,而對方一直在防守。

顯然對方另有目的。

最後兩人僵持不下。

宇槿出聲:“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麽?”

對方說:“宇槿,我們來做個交易,怎麽樣?”

兩人說話都帶了粗氣,明顯也是有些累了。

宇槿目光沈沈地看著對方,心想,果然是沖著自己過來的。

這是一個美麗的女人,看起來溫婉,沈靜。在這雪夜裏倒顯得有幾分零落,如敗了花的梅枝。她的臉上雖然沒有什麽表情,卻顯然勝券在握。

宇槿收了手,語氣肯定:“你知道我。”

像是為了應證宇槿的話,對方開口說:“宇槿,六歲起和關若籣一起生活,十二歲進入辰溪院……”

宇槿忙打斷她:“說吧,你的目的。”

“你獻血,作為交換,我告訴你,你落選宮山閣的原因。”

對於落選的原因,宇槿是可知可不知的,她在這上面並沒有過多的欲'望。不過是聽到說要血,倒叫她一下子警惕起來。

血液這個東西流了的時候就流了,專門提起來反倒叫人有些忌諱。什麽傀儡術這些就不提了,這些歪門邪道光靠血液也興不起什麽風浪。

以前體檢自然也有抽血這類,也沒檢出宇槿有什麽問題。畢竟魔氣這東西,跟血液是沒有關系的。只是現在突然有人過來跟她說要血,反倒叫她心虛了。畢竟前幾個月,她還是不安了一段時間。

宇槿想了想,說:“我要你立誓。”這顯然是松口了。

對方見宇槿如此,倒是有些意外,一時間松了口氣。畢竟她以為,宇槿定然會叫她去做些難辦的事。

立誓,也有輕重之分。輕的,不顧誓約,不過是賠上幾日的不得安生。重的,便要以性命作賠。

如此,對方權衡了一番,取了個折中的,當即立了誓。

在誓言中,宇槿也知道了對方叫方涵。

這是方家的人。宇槿更是納悶了。

取了血後,方涵說:“你落選的原因,檔案上寫的是:倒極者,無事;觀察者,不取。”

宇槿問:“‘倒極者’是什麽”

方涵說:“倒極,就是說,顛倒。三溪的人有靈力,五陵的人有魔氣,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而這個不是選拔的障礙。另外,我已經立了誓約,你也應該明白,往後有哪些話該不該說。”

這便也是在提醒宇槿不要把今晚的談話漏出去。

方涵走後,宇槿解除法陣,站在雪地裏,就著寒夜,吹著冷風。暗想,這倒算是解了她的心病。照方涵的意思,像她這樣體質特殊的人恐怕不在少數,不過是見不得光,無法擺到臺面上來。

宇槿回了房間,一時計較,方涵知道“倒極者”,卻不知道“觀察者”,這讓她有點在意。不由想著,關若笙會否知道“觀察者”的意思?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