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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既然如此,”紫眸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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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妙戈淩風飛起來,尋找人群中季白、姚紫的下落。

原本還在阻攔的士兵,看到女孩一飛沖天, 都楞住了。

“是仙人吶!”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喊出來。

接二連三的,士兵一個個喊著跪下去, 拋下了手中的武器。

眾士兵跪下之後, 在場還站著的人就分外顯眼了。

季白與姚紫一個在東, 一個在西,都在撤退的路上。

姜妙戈俯沖飛過去, 手中冰刃眼看就要洞穿眼前人, 可是忽然又轉了主意。

就像對待狼鑫一樣, 姜妙戈虛握手指,憑空捏了一只冰網,將季白與姚紫分別裝起來,也掛在了溶洞口處。

“你們背叛了太子哥哥。”姜妙戈冷聲道:“自然該由太子哥哥來處置你們。”

在她想來,這是讓太子哥哥出氣的好機會。

她若是殺了這二人, 雖是容易,卻不夠解恨。

姜妙戈目光落在金眸獨眼的女將軍嬴山君身上,冷聲道:“雍池人呢?”

嬴山君不避不讓, 道:“你要傷害陛下, 需從我身上踏過去。”

姜妙戈冷哼一聲,原樣將她也用冰網掛在了溶洞口處。

除了已經開膛破肚的宋元澈, 千萬士兵都跪拜仙人,而溶洞口整齊掛了一排冰網,分別吊著狼鑫、季白、姚紫與嬴山君。

姜妙戈目之所及,沒有見到雍池的人影,大約是早已躲到哪個角落去了。她沒有看腳下黑壓壓跪著的士兵, 而是心隨意動,如翺翔的飛鳥般回到了溶洞口太子玄燼的身邊。

“太子哥哥。”姜妙戈落下來。

太子玄燼此時抹額綁在不能接受日光的眼睛上,只能憑借聲音和模糊的光影判斷來人方位。

姜妙戈看著他側耳聽來的模樣,心中酸楚,主動伸手,扶住了太子玄燼的手臂,柔聲道:“哥哥,我在這裏。”

太子玄燼捏著女孩纖細的手腕,有些焦急問道:“受傷了嗎?”

姜妙戈用力搖頭,想到此時他看不到,又改為開口,道:“沒有,沒有受傷。來的人都被我打倒在地了。我還捉了幾個人掛起來。之前背叛太子哥哥的季白、姚紫就在旁邊洞口掛著。哥哥想怎麽處置他們?給他們開膛破肚,還是丟到潭中餵魚?”

聽女孩提到背叛,太子玄燼額間紫色的火焰幽幽一閃。

無窮惡念向他襲來。

太子玄燼渾身輕顫,薄唇緊抿,一言不發。

“哥哥?”姜妙戈見狀不對,一顆心提起來。

她知道太子哥哥吸收了潭中惡念,定然會有些變化,但不管怎樣的變化,都還是她的太子哥哥。

須臾之間,太子玄燼已經恢覆了,只有臉頰上的汗珠與唇間齒痕,顯示出他方才經歷的困厄折磨。

“不必。”太子玄燼輕聲道。

“不必?”

太子玄燼聲音輕輕的,像一朵飄在天空中的雲,“他們當初也是受人誘惑驅使,並非出於本心做下惡事。如今雍野已去,再追究他們也無益。”

姜妙戈聽懂了他的意思,難以置信道:“哥哥不打算處置季白、姚紫?”

太子玄燼緩緩回首,透過紫色的抹額“看”向身邊的女孩,柔聲道:“我還能活著出來,不是很好的事情嗎?與其把時間浪費在仇恨上面,我倒是更想與你一同會謫仙樓看看雪花。”

姜妙戈道:“好……看雪花?當然可以。”

太子哥哥既然想要看雪花,雖然是夏天,也會下雪的。

但是姜妙戈可沒打算就這樣放過叛徒,她仍是沒有打開冰網。

姜妙戈:【雍池現在去哪裏了?】

小天道:【你是大天道,這是幻境,理論上來說你是全知全能的。】

姜妙戈:【就是說我應該知道所有人的所有事?】

小天道:【只要你相信】

姜妙戈嘗試相信自己知道雍池的去向。

最初,她腦海中什麽都沒有。

可是隨著她嘗試,腦海中漸漸有了畫面。

良久,姜妙戈擡起頭來,睜開眼睛,道:“我知道雍池在哪裏了!”

太子玄燼輕聲道:“你要去找雍池?”

姜妙戈牽住他的手,道:“如果我們不抓住他,他是不會放過我們的。更何況,本來是屬於太子哥哥的天下,為什麽要交到他手中?”她認真道:“哥哥放心,我不會丟下你的。我帶你一起去抓雍池。”

太子玄燼被女孩牽住手,原本緊繃的嘴角稍稍放松下來,沈默一瞬,道:“好,妙戈去哪裏,我也去哪裏。”

他在寒潭中被囚禁了十年,對於外面的世界已經很是陌生,現下又相當於盲了雙目,站在外面總覺得處處危險。

可是他不能要求女孩陪他回到寒潭之中,那樣陰冷潮濕狹小的地方,哪怕是他熟悉的安全之所,也不可以這樣要求。

他不可以這樣自私。

姜妙戈,他的妹妹,理應生長在廣闊天地間,沐浴於明亮日光下。

姜妙戈依照自己腦海中的圖像,在皇宮深處找到了雍池。

望著從天空俯沖下來的女孩,在無數護衛保護下的雍池,嚇得屁滾尿流。

哪怕他身量高大,有雍野的血統,也不能逆轉他是一個凡人的事實。

姜妙戈捉住了雍池,卻沒想好要如何處罰他。

這十年來,她一直在寒潭中陪伴太子哥哥,對於外面的事情實在是很天真。她行事風格其實還很像從前那個五歲的孩子,喜歡就要保護靠近,討厭就遠離,壞的要懲罰,無辜的不該傷害。

雍池自然是壞的,可是壞到什麽程度呢?

要殺了他嗎?

太子哥哥自然是不會殺他的。

姜妙戈覺得頭疼,索性將雍池連同季白、姚紫都關入了皇家的監牢。

至於狼鑫和嬴山君,她打開冰網要他們離開。

嬴山君堅持要守護雍池。

姜妙戈只好把嬴山君也關起來。

至於狼鑫……

他一從冰網裏出來就叫著要姜妙戈同他打架。

姜妙戈不勝其煩,又重新把他裝到冰網裏,掛在了皇宮正殿的屋檐下,要他與籠中的畫眉鳥作伴去了。

太子玄燼牽著姜妙戈的衣角,道:“我們現下在皇宮中嗎?”

姜妙戈道:“是。哥哥不喜歡這裏?”

皇宮從來都是玄晦的代表。

而玄晦是玄燼一切痛苦的開端。

玄晦之所以會娶玄燼的母親,也是因為有半仙說這是玄晦成仙的路徑。

果然,太子玄燼淡淡蹙眉,輕聲道:“我想回謫仙樓,可以麽?”

姜妙戈怎麽可能拒絕,當即運起法術,眨眼間帶著太子玄燼回到了謫仙樓。

謫仙樓九層高塔中,一片昏暗。

十年無人灑掃,滿壁塵埃。

姜妙戈運起法術,把太子玄燼從前的臥房清掃出來,扶著他在床邊坐下來,俯身手勢輕柔為他摘去遮目的抹額。

眼前忽然又亮了。

太子玄燼先是閉緊了眼睛,恐怕被光線所傷,待見昏暗,才慢慢睜開眼睛。

昔日昳麗雙目,如今半含水光,明滅不定。

“哥哥。”姜妙戈在他身邊坐下來,如在寒潭中一般,攀著他的手臂,輕聲道:“咱們又回來了。”

“是啊。”太子玄燼沈默片刻,忽然道:“真好。”

姜妙戈奔波了大半日,此時精神放松下來,不知不覺在他肩頭睡著了。

徹底沈入夢鄉前,姜妙戈有些不安得呢喃了兩聲——她害怕再經歷那可怕的噩夢。

可是困意難以抵擋,她終是朦朧睡去了。

“不怕。”太子玄燼將女孩輕輕放倒在床上,凝視著她熟睡的臉龐,低聲溫柔道:“我在這裏守著你。”

窗外夕陽沈下去,月亮升起來。

太子玄燼不知何時,也倚在床柱上睡著了。

月亮升到中天之時,素凈的光灑了一地。

太子玄燼似乎是被月光晃醒了,睫毛輕顫,睜開了眼睛。

他雙眸閃著妖異的紫色,額間紫色火焰明滅不定。

他低頭看著熟睡中的女孩,紫眸中現出奇怪的神色,隨後,他忽然起身——原本獨自行走都還艱難的少年,縱身躍出九層高塔的窗戶,於月夜下翺翔起來。

仿佛在他身後有無形的黑色羽翼。

太子玄燼落在了皇宮監牢之中。

雍池已經熟睡,季白、姚紫卻難以安眠。

“殿下……”季白望著忽然出現在牢籠外的少年,疑心是自己的幻覺,“您怎麽來了?”他頓了頓,羞慚得低下頭去,輕聲道:“您雖然赦免了臣,臣卻再無顏面見您。”

“既然如此,”紫眸少年腳步緩慢走上前來,語氣輕輕,“為什麽不去死呢?”

“什麽?”季白駭然擡頭。

紫眸少年五指已經洞穿了他的胸口,摘了他的心臟在手。

季白望著自己的心臟在少年指尖跳動,劇烈的疼痛與恐懼讓他恨不能死在一切發生前,“不、不要、求您!仁慈的殿下……”

“噗”的一聲輕響,紫眸少年捏爆了那顆上一秒還在跳動的心。

“咦?”少年歉意地笑了,“失手了。”

目睹了一切的姚紫縮在角落裏,嚇得一瞬失聲。

紫眸少年轉身看來,額間的火焰無情灼燒。

“誰是下一個?”少年輕輕問,目光落在了姚紫身上。

姚紫終於迸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妖怪!有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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