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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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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已經說過,小桃不是個喜歡給旁人惹麻煩的姑娘。當她帶著麻煩找上君舒雅的時候,她是十分愧疚的。

小桃能惹什麽麻煩呢,還要她最最敬重的君姐姐幫忙解決?大概就是她給花滿樓的“提示”吧。盡管偶爾坑陸小鳳幾次,花滿樓還是他的鐵哥們。鐵哥們查案遇到了難題,自己有了線索,怎麽可以不說出來呢?或許是陸小鳳理解花滿樓的話出了誤差——他們這些人,本就喜歡猜謎式的語句——也有可能是因為丟了紅顏,急躁了,陸小鳳試著套小桃的話。小桃能說什麽?她什麽都不知道,還等著陸小鳳、花滿樓等聰明人查出來告訴她呢。但是,陸小鳳不相信這位小桃姑娘什麽都不知道,或者說,隨著薛冰失蹤日久,越來越焦急的陸小鳳好不容易抓住了線索,他當然不樂意承,這條“線索”拴著的不是真相。“證人”不說實話怎麽辦?想辦法唄。反正他陸小鳳不是正經的官差,坑蒙拐騙(咦?)怎麽著都可以啊。陸小鳳頻頻試探小桃,終於引起了某人的註意。本著寧可錯殺,絕不放過的原則,小桃遭到了暗殺。

小桃的本事其實不差的,不過,這丫頭擅長的是真刀真槍的拼殺,背後下黑手——扣人麻袋算不算?萬幸她的警惕性以及直覺還不錯,有驚無險地躲過了前幾輪的暗殺。幕後黑手的暗殺讓陸小鳳確定,小桃真的知道什麽,於是他加大了試探的力度。而陸小鳳的努力,讓幕後黑手覺得,這姑娘真的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於是,殺人滅口更有動力了。→_→這種“正反饋”式的被暗殺經歷,真的大丈夫?好吧,案件的偵破過程,在小桃這裏走入了死循環。小桃覺得她快撐不住了,在真的陷入絕境之前,她帶著麻煩,來找她家君姐姐了。

小桃遭遇宇宸,可謂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只是單方面的——小桃向君舒雅哭訴這幾天的遭遇,重點訴說繡花大盜對她做的“不可原諒”的事情。反正某某人心裏明白,不相幹的人就繼續一頭霧水下去吧。

這種情況下,小桃可以要求賠償的。小桃不懂這些,但是君舒雅懂。恰好,她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人。代號為“繡花大盜”的前·政府工作人員·現·肥羊,自始至終是宇宸家的。這種“生死人家的人,死是人家的鬼”的虐戀情深戲碼(餵),明明白白地說明了,當某人碰到了不該碰的人的時候,宇宸要為他支付賠償金。惹毛君舒雅,對宇宸來說,不是好主意。那麽,就支付賠償吧。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宰肥羊的時候,分給君舒雅一份就好。

一番眉來眼去的明爭暗鬥,君舒雅和宇宸達成協議。君舒雅正式參與此案的偵破——早就知道正確答案,去推導過程,真的能稱為“偵破”嗎?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宇宸信任君舒雅的實力,以及二者的合作關系,但是,當強有力的保護者另有事情的時候,他是不會湊過去,給人可乘之機的。於是,君舒雅擺脫了她眼中最大的麻煩綜合體宇宸公子,還即將有一筆外快到手。

好吧,作為麻煩附贈物的陸小鳳和花滿樓很茫然,為什麽他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和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女人組隊了呢?

君舒雅沒做什麽實在的事兒,她的加入,僅僅是阻止了幕後黑手對小桃的暗殺。反正是黑社會狗咬狗,沒有哪個是完全無辜的。死一個少一個,都死光了,正好重新洗牌,她也能順手占下一席之地。

或許是君舒雅防範得太嚴密,又或者是在這裏折損了太多的人手,幕後黑手終於放棄了對小桃的騷擾,專心與陸小鳳相愛相殺。陸小鳳忙碌起來,沒時間顧及沈默的新隊友,以及一直默默支持他的老隊友。花滿樓雖然不好惹,卻是個瞎子。誰會身處危機之中,還拉著一個瞎子?他甚至不能算是武林中人。難道要指望他本就看不見,於是能免疫繡花大盜的銀針攻擊?餵,這又不是游戲,狀態疊加之後也只是延長作用時間。

或許真的應了那句話,“做得多,錯得多”,在與陸小鳳相愛相殺的過程中,後者漸漸摸到幕後黑手的蛛絲馬跡。陸小鳳順藤摸瓜,馬上就要找到答案了。

在即將得到最終受益的時候,君舒雅和小桃卻退隊了。她們,或者說君舒雅有更重要的事情。

葉孤城和西門吹雪決鬥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對不知情的武林中人來說,這是武學盛事。對賭徒來說,這是大賺一筆,或是輸得精光的機會。對知道內情的人來說,這是心驚膽戰的事情。很不幸,君舒雅屬於最後一類。

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的決鬥,從八月十五的紫金山,改成了九月十五的紫禁城。如果只是單純的江湖決鬥,與君舒雅關系並不大,值得擔心的,也不過是葉孤城掛了,她要和白雲城的繼任者打好關系。可惜,這件事不是表面上那麽簡單。塵埃落定之前,她不能離開。但是,八月十五已經晚了,九月十五就更晚了。她應該在秋收之前趕回北方的。這可真是讓人心煩。惟有希望之前的安排能夠應付變故了。每到這種時候,君舒雅就特別懷念科技發達的後世——千山萬水不是距離。哪像如今,今年送出的年貨,開春了都不一定能送到地方。

如果說,君舒雅本來的打算只是靜觀其變,順手將這件事帶給自己的影響降到最小,那麽,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讓她哭笑不得了。

北方的君四娘與白雲城主葉孤城交好,是人盡皆知的事兒。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關系不錯,總會有人想到暧昧的地方。

當收到據說是葉孤城寫的信的時候,君舒雅表情很奇怪。好友之間寫信,有什麽問題嗎?當然沒有,可若是那封信是用桃花箋寫的呢?還有著甜膩的香味呢。如果信件的署名是宇宸,君舒雅就不會奇怪了——那位向來喜歡開玩笑。可是,葉孤城?這位絕代劍客沒被穿吧。

表情僵硬地打開信封,君舒雅小心地展開信紙,看著那情意綿綿的內容,她再次沈默了一瞬。其實這信的內容挺簡單的,刨除那些過分甜膩的內容,餘下的,不過是讓君舒雅暗中控制京畿之地罷了。

閱信的時候,小桃也在。君舒雅沒有瞞著她的意思。難得看見所謂的“情書”,小桃很好奇地拿過去看了。君舒雅很了解讀書識字的重要性,她一直註重身邊之人在這方面的素養。於是,在研究了一會之後,小桃看懂了這東西。然後,這丫頭出離的憤怒了。

“這個葉孤城是什麽意思?這個時候調人過來,北邊怎麽辦?!而且,控制京畿之地,這不是把我們往死路上送嗎?”小桃忿忿地說。小桃雖然鬧騰,偶爾還犯傻,在大是大非上,卻還是很清醒的。

君舒雅微微搖頭,嘲諷地說:“葉孤城的字跡可不好模仿,真是難為那些人了。”武功到了葉孤城那個層次,劍意早就融入了他的生活之中,這字在不通此道的人眼裏,與正版的沒有區別,但是,在君舒雅這兒,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是臨摹的。

“假的?”小桃翹起嘴唇,說,“那麽多人,怎麽單單模仿他的?這事兒肯定和他有關系!”小桃這本是一句氣話,卻意外地真相了。

“你待如何?”君舒雅看著小桃,饒有興致地問。

“當然是讓白雲城給我們一個交代。”小桃說。這種勒索的勾當,她再熟悉不過了。

君舒雅微微一笑,說:“好主意。”

“啊?”難得得到君舒雅的肯定,小桃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_→妹子,你也知道平時出的主意不靠譜麽?

君舒雅將信件裝回原樣,又套了個信封,寫上“葉孤城親啟”的字樣,讓人送出去了。什麽?找不到收信人?君舒雅表示,她的手下很給力,這從來不是她需要擔心的問題。

且不提君舒雅的這一封信給某些人帶來了怎樣的影響,先說說江湖上的事兒吧。

君舒雅本事不差,但是,嚴格說來,她並不是江湖中人,即使某一天,她突發奇想,想要當個江湖英雄,在短期內,她也是配角中的配角。

好吧,君舒雅這樣的,只能是配角,那麽,誰才是“主角”呢?江湖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十數年,大體上是這樣沒錯。所謂主角,就是一直被各方勢力關註著的人。就像時事熱點問題一樣,一個話題,不可能總是占據頭版頭條,一個人,也不可能一連當上十多年的主角。江湖上的“主角”,是有時效性的。眼下,江湖中的“主角”,毫無疑問就是即將決鬥的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除了他們,還有些人的名字,牢牢地占據著主角欄的位置,比如陸小鳳。

陸小鳳一直覺得,自己的運氣很好,但是,最近,他的好運氣似乎用光了,要不,這段日子,他怎麽總和“失蹤”二字扯上關系呢?

好像從給司空摘星挖了蚯蚓之後,他就走了黴運。先是在追查繡花大盜的案子中,薛冰失蹤了,至今還沒找到屍體。查案過程中的危險,他已經能淡然相對了。結果讓人高興不起來,不僅僅是他再次被“朋友”坑了,還有被繡花大盜劫走的財物,失蹤了。陸小鳳抓到了繡花大盜,陸小鳳說繡花大盜的贓物不見了——那些失主看他的眼神兒都不對了。陸小鳳還不能說什麽,因為,如果他不是陸小鳳,他也會懷疑,最後的勝利者,吞了這筆錢款。可是,他是陸小鳳,他真的沒見到這筆銀子。還好,他的手指沒斷掉,他還有一群很給力的朋友,於是,那些人雖然懷疑,卻沒做出傷感情的事情。然後呢?西門吹雪和葉孤城要決鬥了,他匆匆趕到京城,發現他的朋友不見了。無論是相交已久的西門吹雪,還是只有一面之緣,卻被他死皮賴臉掛上“朋友”之名的葉孤城,都不見了,連那個很鬧騰很神秘的小桃丫頭也不見了。難道京城會吃人?怎麽人到了這裏,就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了呢?

如果說“失蹤”只是讓人煩躁的話,之後的經歷就讓他悲傷又疑惑了。龜孫大爺、公孫大娘、張英風,還有一個半死的歐陽情,怎麽他找到誰,誰就出事?陸小鳳都要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掃把星轉生,閻羅王附體了。

這一天已經是九月十五了。他從“泥人張”那裏出來,等著那個頑固的老人將蠟像修覆。大街上人來人往,最熱門的話題當然還是兩位絕世劍客的決鬥。已經有很多人為這賭上了全部身家,已經有人為此而死。賭場依舊熱鬧,還有無數的人如飛蛾撲火一般,參與其中。瞧,他們的生死決鬥,在這些人眼中,與街頭的把戲其實沒什麽區別,充其量,也不過是更加罕見,更加有名而已。

陸小鳳揮去突然心間升起的感嘆。一個時辰,正好去前面的太和居喝茶。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那兩位都是絕世名劍,何來高下之別?我押平局。”那是個略顯沙啞的女聲。

陸小鳳循聲望去,果然見到了那個一身黑袍的女子。他湊過去,說:“君姑娘。”

君舒雅回過頭,微微一笑,又轉回去,與賭場的人交涉。等那頭都處理好了,她才搭理陸小鳳。

“陸公子,好久不見,近來一切可好?”君舒雅彬彬有禮地說。這本是一句客套話,但是,陸小鳳眼下的狀況真的算不得好。陸小鳳知道,這位君姑娘知道很多事情。所以,你這麽問,真的不是在踩痛腳?

陸小鳳說:“一點也不好。”

“此話怎講?”君舒雅說。

陸小鳳說:“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都是我的朋友,如今他們要決鬥。”

“名劍相遇,必有一折。所以,你在擔心他們?”君舒雅微微一笑,說,“陸小鳳確實是個不錯的朋友。”

陸小鳳笑了笑,說:“你剛剛在下註?我以為,你和葉孤城是朋友。”聽花滿樓講,葉孤城對那個小桃很好,而那個丫頭,卻是不認得白雲城主的。

“朋友就不可以下註嗎?”君舒雅說。

沒人規定不可以,但是,既然是朋友,本就不該用友人的生死謀利。這些話,卻不是陸小鳳應該說的。

“你覺得他們是平局?”陸小鳳又問。

“他們本就沒人會贏。”君舒雅說。

陸小鳳聞言,心中一跳,說:“這話龜孫大爺也說過,現在他死了。”

“是嗎?那你猜猜,下一刻,我會不會死?”君舒雅微笑道。

“……你不會。”陸小鳳說,“那麽,你為什麽會覺得,他們都贏不了呢?”

君舒雅但笑不語。

“前面有家茶樓還不錯,要不要去坐坐。”發現自己與君舒雅已經站在這裏很久,被人圍觀了,陸小鳳趕忙提議。

“好啊。”君舒雅說。作為一個不自己開夥的女人,她向來是在外面吃的。現在,她正好餓了。

來到太和居,陸小鳳點了茶,還沒來得及要點心,忽然聽見君舒雅說:“聽說,你手裏有幾根緞帶?”

“確實,你要?”陸小鳳說。

“不,我想說的是,你有麻煩了。”君舒雅說。

“陸小鳳向來有很多麻煩。”陸小鳳略帶無奈地說。

“現在。”君舒雅說。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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