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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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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回的臉色,已經變的冰冷,甚至沒有感情。

這世界,到處都是騙子。這個騙她,那個也騙她。都當她是什麽?蠢豬嗎?

白曲看著朝回越來越冷的臉,漸漸收起了淡笑。背過身子推開房間的門走了出去,朝回等了一會兒才跟著一起出來。白曲已經坐在凳子上悠閑的喝起了茶。

朝回走過來,沒有看他。徑自走到對面的凳子上坐下。

“你該給我一個解釋。”

白曲端著茶杯又輕抿了一口,才呵呵的笑出聲來。

“你要我給你什麽解釋?解釋我欺騙你我的身份?還是解釋你我千萬年前的感情?又或者你要我告訴你,這裏的一切包括我自己,都只是一個幻影?”

白曲微笑著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睛,只有嘴角那一抹微笑依然是淡淡的溫柔。

“你不過是沒辦法承認你朱雀的身份,你不想承認千萬年前的你愛著另一個人那麽深。你不想把千萬年前的那些事牽扯進你現在的生活,所以,你下意識的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朝回撇過頭來,正要反駁。

白曲擡手打斷了她,繼續說道:“你不過是分不清過去的你和現在的你,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你無法決定,你是要去尋找鳳王,還是繼續堅持著你現在的感情。可是,朱雀,你把我放在哪裏?我雖是隔了千萬年才蘇醒,可我清楚的知道自己並不喜歡末顏,我喜歡的一直是你。我等待了千萬年,才重新跟你相遇。朱雀,我也需要一個解釋,讓它來告訴我,我這麽多年的等待究竟是不是一廂情願。”

朝回聽著白曲說完,心裏那種空虛的愧疚感再次席卷了她。

千萬年,這是一段多麽漫長的歲月。一個人,真的可以為另一個人等待那麽久,那麽久......

她轉過頭不在看白曲,盡管她明明剛才還在生氣他欺騙了她。

“我跟你不一樣,也許,你不用做千萬年前的白曲。你可以繼續做你的上仙,做安雲山的世安上仙。”

白曲看著朝回美麗的側臉,搖了搖頭。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我選擇了做千萬年前的自己。那麽,你呢?你是選擇現在,還是選擇過去?若你選擇的是現在,那麽,我祝福你。若你選擇過去,朱雀,我不會放棄跟鳳王的競爭。”

朝回仰起臉深呼吸,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從她離開安雲山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不能夠再回去。過去?現在?哪個才是她自己?

為什麽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只有她不知道?

白曲淡淡的聲音,又傳過來。

“朱雀,你不妨問問自己的心。若是鳳王和至安一起站在天雷之下而你只能救一個人,你會救誰?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

朝回閉著眼睛,腦海裏回蕩著白曲的問題。

救誰?她會救誰?她最想要誰活著?

“一。”

鳳王?她愛了他千萬年那麽久......

“二。”

至安?可是他一直在騙她啊!

“三。”

朝回睜開眼睛,毫不猶豫的答案沖出口。

“至安!”

話一出口,朝回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麽。她慢慢的彎下腰,將臉埋進膝蓋裏。

原來,至安騙了她那麽多次。她最想愛的人,還是他嗎?難道她愛了千萬年的鳳王,就真的抵不過十年的陪伴,十年的相守?

白曲站起身走到門口,高大的身形遮住了陽光。

“現在,你知道你最愛的那個人是誰了。你選擇了現在,而白曲只活在過去。你走吧,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見你。”

他說完,雪白的衣角繞過門檻消失在門邊。

很久,朝回才睜開眼睛。屋子裏已經只剩下她自己,她站起身擡腳走到門邊。外面的天空,卻開始一寸一寸變成黑暗。綠草紅花徑向枯萎,天邊的彩虹也已經失了顏色。天空漸漸變成黑色,像是永遠不會在亮起來。

朝回仰起臉,黑色的天空開始倒映出一片影像。

那是一片綠草紅花還有彩虹的世界,一個白衣男子蹲在遍地的白蘭之中低頭撫弄著什麽,風輕輕揚起他滑落到身前的長發,他一身雪白幾乎與滿地的白蘭融為一體。

他淡淡的微笑,修長的手指挑弄著白蘭純潔無暇的花瓣。突然,他清秀的臉微微一頓。瑩白的指尖慢慢向前伸出。

一朵白蘭的花瓣上,晶瑩剔透的一顆露珠泛著五彩的光。

他伸手將露珠挑起,瑩白的指尖溫潤如玉。他手指挑著露珠,慢慢移到身前。張開粉色的唇輕輕呵出一口氣,指尖的露珠暮然變成一白色的蝴蝶,飛舞在滿地的白蘭花間。

男子淡淡的笑了起來,笑聲清雅。

這時,天空中突然墜落下來,一個紅色的物體。男子神色一頓,站起身子走了過去。

待他走近了,看清了。那滿地的白蘭之間,躺著一名紅衣女子,她額間一枚黑色的印記。一張臉絕世傾城。

男子在她身旁蹲下,伸手探了探她的呼吸,然後松了一口氣,輕輕推了推她。

“姑娘,你醒一醒。”

女子毫無動靜。

男子等了半晌,只好脫下身上白色的外袍為女子蓋上。他捏著衣領為她蓋上衣服,就要離開的時候,女子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你別走,你說過你只疼我一個人,你發過誓,你不要走。”

女子皺著眉,表情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來。男子頓了頓,慢慢在女子身旁坐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溫柔的說著:“我不走。”

就這樣,在滿地的白蘭之間。男子一身白衣像是一個守護神一樣,守著躺在花間的紅衣女子。他們的相遇,只是她突然從天上掉了下來,而他正好看見,又正好被她抓住了手,沒有走開。

朝回眨了眨眼睛,吸了吸鼻子。繼續看下去,她已經知道了,那個白衣男子,就是白曲。而她,就是那個從天上掉下來的紅衣女子,朱雀。

那是一個沒有黑夜的地方,白曲一直守在朱雀身旁,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朱雀睜開眼,就看到一個男子淡笑著看著她,那溫柔的神情讓她一瞬間的怔忪。

待她反應過來,她是躺著的,而他是陌生人。朱雀急忙坐起身子,卻發現,他們的手,竟是握在一起的。

“你幹嘛牽我的手。”她看著他,眼神有些冰冷,就像是看一個好色之徒。

“對不起。”他並不解釋,只是淡淡的笑著松開了她的手。

朱雀站起身來,才看到這遍野的白蘭。不由得心情變好了起來,也許,從她第一次見到同樣嗜穿白衣的鳳王的第一眼,她就喜歡上了白色。

她一身紅衣,不由自由的漫步在花間。滿地的白蘭都成了她一身紅衣的陪襯,她像是一個花間精靈,看起來那麽快樂。

白曲站在原地,看著朱雀一身紅衣漫步在一片純潔之間。他突然就感覺到了獨自生活了很多年從來沒有感覺到的寂寞,若是這裏,能夠有像她一樣的人留下來。該多好。

白曲溫柔的笑了,遠處的朱雀卻突然不動了。

白曲身形一閃,來帶她身邊。朱雀擡頭看他,還是有些警惕的戒備。

“你幹嘛?”

白曲微微一笑:“你留下來,可好?”

朱雀笑起來,芳華盛放。“我不認識你,幹嘛要留下來。”

白曲溫柔的笑著,彎下腰摘了一朵白蘭,上前一步戴在了她的發間。

“我會為你種下遍野的白蘭,你留下來,我們會認識的。”

他眼中的溫柔那麽濃烈,像是一杯美酒幾乎要把她灌醉。她看著他一身白衣溫文爾雅的笑,就好像是看見了鳳王。

很久,她才輕微的點了點頭。

白曲嘴角的弧度又挑開了很多,笑起來。

就這樣,朱雀留了下來。她並沒有像白曲一樣,弄一間房子住著,她只是每日坐在白蘭花間。想著什麽,有時候看著白曲的背影出神。

一天一天,沒有黑夜的這裏,也已經過了很久。

白曲每天看著一片純白當中那一抹紅色,每日睜開眼,推開門,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她。

她穿著那樣濃烈的紅色,可她看著他的眼神裏,卻有些說不清的東西。她每次出神,晶亮的眼睛裏,都會慢慢浮現水霧。她那麽堅強的背影,卻那麽單薄。

直到有一天,白曲手捧著一束白蘭花。一步一步從他居住的小屋走到朱雀面前,彎腰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他溫柔的笑著看她,說:“朱雀,跟我成親可好?”

她看著他手裏的花束,呆了呆,沒說話。向來溫柔的他卻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她瞪著眼睛呆呆的站著不動,不知道怎麽辦。而白曲,也從淺吻變得越來越熱烈。

她的腦袋像是死機一樣,整個人僵站著。直到一聲突兀的叫喚,將她喚醒。

“朱雀。”

朱雀轉身,那一抹日思夜想的容顏,就站在她身後。眼睜睜的看著她和別的人的親吻。那個人,就是鳳王。

幾乎是立刻的,她閃身就要離開。卻被白曲拉住了手腕,他還是溫柔的笑著看她。

說:“不要走。”

她卻伸手狠狠的掰開了他的指頭,頭也不回的離開。

朝回幾乎是毫無知覺的,心裏痛成一片。而天空中那一抹影像卻恰然而止,畫面漸漸消失,朝回甚至不由自主的伸手。可最終,天空還是歸於黑暗,淡淡的傳來白曲的聲音:“過去的事情,還是不要看了。”

而白曲,卻沒有出現。說完了這句話就不再出聲。

可朝回的心裏,卻久久不能平靜。

白曲,世安。他為何會被壓在蓬萊島底下?那天朱雀走後又究竟發生了什麽?這一切的一切,都隨著影像的停止,成了謎。

朝回擡腳走出小屋,站在臺階上開口說道:“白曲,你是魔皇?”

沒有人回答她。

朝回不再說話,站在那裏久久不動。

若白曲是魔皇,可他又做了什麽才會被壓在蓬萊島下?他那樣一個人,整日以花為伴,究竟他被壓在這裏,是為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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