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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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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回臉上,鮮血淋淋,藍色的疤痕幾乎妖嬈的遍布了整張臉。凹凸不平的皮膚,就像是被火整個燒過一遍。連眼睛鼻子都幾乎分辨不清,這完全就是一張被毀的分不清五官的臉!

至安看著朝回,雙手在袖中越握越緊。

“朝回...”

世安抱著朝回的上半身坐在地上,想要伸手撫摸她的臉,擡起手卻不知道該落在哪裏才不會碰到那些傷口。先前那個會對他生氣,會不理他,會做面給他吃的女孩。就算長得不是傾國傾城又時常不會笑,可她是朝回啊,是末顏留下唯一的東西啊!

世安的手無處下落,只能低下頭將手伸到朝回背後抱緊她。半晌過後,他才擡起頭,深褐色的眸子裏盡是憤怒。

“師兄,樓景說得對。你根本保護不了你的徒弟。”他說完,打橫抱起昏迷的朝回慢慢站起來,一身青衣臨風而立。

至安的雙手在袖中握緊,擡眼看進世安滿眼的怨懟裏。

他無話可說,他能說什麽?他是朝回的師父,可他卻沒有保護好她。其實,這是場意外不是嗎?可歸根究底,還是因為他沒有在朝回身邊,他沒有及時出現來救她。

世安抱著朝回,看著至安擡起頭看他,卻半晌一個字都沒說。

是啊,他這個師兄,腦袋裏除了是就是非。他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世安看著他,抿緊了唇。轉身擡腳離開。

他給過他機會,是師兄自己不開口。他以為經過了末顏的事情,師兄已經學會了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感情。原來,他還是不會。他的那張臉,永遠都是沒有表情的笑,就算是親眼看著末顏被雷劈死,師兄還是在笑。

他真的很想問問師兄,你在笑什麽?有那麽好笑嗎?你到底會不會哭!

可是,他沒問。他理解,作為仙界玉帝的一把手,至安上仙從來就沒有哭的機會。他的修為幾乎三界沒有敵手,他清冷淡薄幾乎無心無情,他活到現在,仙路漫漫之中,他從沒有在乎過什麽。要不是自己知道師兄還是疼愛末顏的,他早就在末顏死的那一剎那就撕爛了那張萬年不變的笑臉!

“你帶她去哪兒。”至安一身深藍的衣裳站在世安背後,絕世的面容還是古井無波,像一張永遠都撕不爛的面具。那雙眸子裏,黑的能夠擰出墨來。只有那一雙握在袖中的手,誰都看不見的顫抖著。

世安只是側頭說道:“既然你沒辦法保護她,那麽,我來。”他說完,抱著朝回一步一步走開。

直到那一襲青衣融進夜色裏,至安才慢慢放下了微微擡起來的手。那只手五指伸開掌心向上,朝著世安走的方向,是挽留的姿勢。

砰!

至安剛剛放下手,他腳下的地面便亮起了紅色的光芒。一副巨大的八卦陣就在他腳下開始轉動,而他的雙腳,此刻就踩在陣的中心的一個黑色的圓圈裏。

“出來吧。”至安負者雙手站立在八卦陣中央,渾身上下的氣息,是淡泊的臨危不懼。

旁邊的草叢裏,走出來一個人。全身上下都裹在黑色的披風裏,披風的下擺隨著夜風蕩出一波一波的漣漪不停的擺動。那人慢慢朝著至安飄過來,在八卦陣外停住腳步。

沒錯,他就是飄的。披風下的身體,根本連腳都沒有。

至安側過身子看著陣外站著的黑袍人,微微一笑。

“原來是魔界的護法,黑熵。”

黑袍人動了動身子,沙啞的聲音笑了笑,十分難聽。就像是壞了很久很久的機器,摩擦著轉動的齒輪的聲音。

“至安上仙久違了,八千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

至安垂了垂眸子掃了一圈腳下的八卦陣。

“這是?”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為了捉你。”

至安輕聲一笑拂了拂袖子:“八千年此陣就已經敗在我手裏了。”

那人看著至安,身子往後飄了飄說道:“八千年,你破此陣用了三個時辰。今日,我且看看你能用多久。”

至安不再看他,垂眸側過身擡起右手,掌心翻轉朝上。光芒一閃過後,一根墨玉簫安靜的躺在他手心,簫身光華流轉,尾端系著一枚黑色的流蘇,上面似乎還綴著一個牌子,刻著什麽,卻是看不清楚。

只見他修長的指尖翻轉,墨玉簫擱置唇邊。

夜色彌漫,周圍一人多高的草叢隨著風來回擺動發出沙沙的聲音。像是安靜的搖籃哄著那滿天的星星,唱著淺淺的歌謠。

陣外的黑熵乍一看那只玉簫,仿佛驚異的額了一聲。

“這簫,不是在八千年前就毀了嗎?”

至安沒說話,只是微微閉上了眼睛。他一身深藍的衣裳被風吹起衣擺,黑發在身後糾結。白皙的指腹按在音孔上,片刻後,一串泛著微藍色光芒的音符,以墨玉簫為源頭慢慢圍繞著至安開始盤旋圍繞。一直到音符完全將他裹住,形成一個藍色的光球。

說也奇怪,至安明明是在吹簫,音符也的確是從簫中出現的。可是,卻聽不到一絲的簫聲,夜空,還是一樣的安靜。

這支簫,幾乎三界沒有人不知道。在八千年前,安雲山的至安上仙僅憑著一支墨玉簫,於魔界當時的魔王一戰,完勝而歸!那支墨玉簫雖是樂器,卻從沒有發出過聲音。它還有個很美的名字,叫做——靜音。

黑袍人見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至安就已經將光球結成。若是按照八千年前的那樣,這陣,便是已經破了三分之一了!

“過了八千年,想不到你的修為還真的精進了不少。”他沙啞的聲音朝著陣中的至安說話,企圖打擾至安的動作,至安卻是理也沒理他。

“對了,過了八千年了,聽說你又收了個徒弟?怎麽我聽說你先前那一個徒弟,是死在你自己手裏的,這個,不知道會不會也是同樣的命運。哦?”

“至安啊,你說八千年了,被你親手推上誅仙臺的徒弟末顏,還會不會轉世來找你?”

“......”

黑袍人一直在不停的說話,句句不離八千年前的事情。仙魔兩界誰都知道,八千年前,至安上仙親手將自己的徒弟推上了誅仙臺。誰都知道,至安上仙就那麽一個徒弟。誰都知道,要是想要對付他那樣幾乎沒有弱點的人,唯一的漏洞就是他死去的徒弟——末顏。

世安抱著朝回走了,原本他是想要直接帶著朝回回去安雲山。可是從蓬萊島到安雲山少說也要幾個時辰,大半天是肯定要的。就算現在他們駕雲已最快的速度回去,到安雲山的時候,天也已經大亮了。朝回傷成這樣,還是就近先去蓬萊島主迦翼那裏治了傷起碼上了藥之後再走。

於是,世安抱著朝回,便朝著先前壽宴的瓊花園方向走。

他想,雖說他剛剛在壽宴上的確是有些不厚道。可迦翼那老頭兒,也不敢不給安雲山面子。

而至安在陣中藍色的光球裏,一直沒有回答黑熵的話。可是,卻並不代表,他聽不到。八千年前的一切,即便是過了那麽久、那麽久。時光仍舊無法沈澱他腦海裏的回憶。只是,他明白。他必須先破了這個陣法,才有可能再去想其他的。

剛剛的確是他發現了周圍有人,而且他們三個已經陷入了陣中。他才默認著世安帶走了朝回,他自己一個人留下來。且不說沒有了顧忌勝算會多一些,就算是被擒,也不會三個人一起淪陷。

黑熵在陣外一直說個不停,見至安始終不答話。而且,他周身那個藍色的光球已經脹大了一倍。

八卦陣中,藍色的光球已經開始朝著陣外膨脹。越過了陣中心的那個黑色的圓圈,八卦陣開始急速的轉動。中心圈外從地面開始射出紅色的光,跟至安藍色的光球對抗著。

也就是說,當藍色的光球徹底將整個八卦陣覆蓋吞沒後。此陣,就支離破碎了。

其實,這並不是很厲害的陣法。最厲害的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誅仙陣,不管是仙是魔,只要入了陣。就幾乎沒人能夠逃得掉。

時間一點點過去,黑熵在陣外看著藍色的光球越來越大。此時,已經過了差不多大半個時辰。陣法可以說已經破了一半了。

黑熵來回的飄著,不停的說著八千年前的事情。可是陣中的至安好像根本不受影響!

藍色的光球已經覆蓋掉三分之二,只要再有半個時辰陣法就必破無疑。

黑熵轉了轉眸子,既然說話打擾他沒有用,那麽,換點別的試試......

世安前面不遠處是先前他們休息的大石頭,世安看著石頭皺了皺眉。先前那個石頭他記得還在遠一點的地方。怎麽可能在這兒呢?

也許,是他走的快了?

如此想著,世安便走過去將朝回放到石頭上。伸手化出折扇,左手一陣光芒將朝回的身體變小。還沒等他把朝回放到扇子裏。

其實,世安那把扇子,空白的扇面就是一座空虛之城。不但是一座很好的牢籠,還是一間可控制的療傷室。把朝回放進去,雖然不能完全的治好她,起碼可以不再讓她的傷勢惡化。

而此時,原本的那塊大石頭突然開始變化扭曲。世安見情況不對,急忙揚手朝著石頭便甩過去一道光刃。然而,那光刃竟是被石頭吞沒了進去,打在上面根本像是打進了棉花裏。

世安擡手捏訣,指尖一束三昧真火撲過去。一陣痛燒之後,世安收了火。原地,卻已經沒了石頭和朝回的影子!只剩下一片燒焦的土地!

至安一直閉著眼睛細心的吹著簫控制著藍色的光球破陣。一身深藍的衣裳,絕世的容顏在微藍的光球裏越發的神秘。他閉著眼,長長的睫毛上翹著。濃黑的眉,高挺的鼻梁下桃花色的唇觸著墨玉的簫。

突然,外面傳來一個聲音。

“師父,師父你在裏面嗎?”那個聲音擁有著跟至安一樣的淡泊清冷,但聽起來卻帶著一絲溫柔的情感。不似他的,像一團死水。

至安下意識的睜開眼睛,古潭的眸子微微泛著漣漪。修長的手指不自覺的停下,八卦陣上正在暴漲的藍色光球,也突然停了下來。

“師父,你還好嗎?這麽多年了,我很想你。”聲音再次響起,至安不自覺的握緊了手裏的墨玉簫離開了唇。八卦陣上的藍色光球瞬間便弱了下去,紅光暴漲瞬間將藍色的光球壓了回去。

“師父,你出來吧,我想見見你。”

至安黑色的軟靴挪了挪腳,陣外的黑熵大喜過望,繼續模仿著末顏的聲音。

“師父?師父...”

至安的腳一步步慢慢的向著陣外挪去,鎮中心的那個圓圈之外。就是地上不停旋轉的八卦陣,地面上投射出的紅光每一道都能夠穿透人的身體。

這個陣法,其實只要站在陣中心不動,根本沒有危險,這個陣起初也只是用來困人而已。但一旦有人走出了陣中心的圓圈,便會被地上投射出的紅光撕成碎片。

至安一步一步挪著,眼看就要出了圈子!

“師父...師父你出來看看我。”

這時,至安的腳已經踩上了圈子邊緣,圈外的紅光瞬間將他露在圈外的靴子前腳擦開了個口子,露出至安白色的襪子。

黑熵在陣外心裏開始竊喜起來。只要一步,再一步就好....

“師父,師父你在走一步,我看不清你。”

而踩在圈子邊緣的至安,慢慢擡起了腳。

世安看著地上焦黑的大坑,只覺得眼前黑蒙蒙的腦袋一陣陣發暈。

他從師兄那裏搶走了朝回,可轉眼又把她弄丟了。連是誰做的都不知道!

世安懊惱的一掌打在旁邊的一顆樹上,懷抱粗的樹幹上,立刻便出現一個很深的掌印。

然而在他身後卻突然出現一大群妖魔,為首的還有一個穿著灰色鬥篷的人,從頭到腳都遮住了。可世安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人的鞋子,是蓬萊島弟子的統一服裝!

他拿著青玉扇瞇了瞇眼道:“是你們搞的鬼?”

那個灰衣人沒有說話,只是一揮手。他身後的那群妖魔便開始攻了過來。

世安微微一笑,唰的一聲打開青玉扇。

“不自量力!”

纏鬥之間,那個灰衣人似是朝著世安身後看了看,像是在找什麽東西,半晌卻沒有結果。眼看著世安已經解決了大半的妖魔,那人一甩鬥篷,竟是遁了。

而這邊擡起腳眼看著就要踏出中心圈的至安,在黑熵竊喜的表情下。突然收回了腳,身子原地一轉又回到陣中。墨玉簫橫在唇邊修長的手指翻飛,一連串的音符飄出。先前弱下來幾乎快要消失的藍色光球暮然暴漲,將紅光徹底壓制下去。

黑熵在陣外,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片刻後,藍光徹底吞沒覆蓋了八卦陣。至安一身藍衣從陣中緩步而出,步履緩慢穩健。黑熵一見情況不妙,一陣黑煙過後,便逃了去。

至安看著空中急速逃跑的黑熵,也沒有去追。

而黑熵,卻盤旋在空中哈哈大笑著。

“至安,你太傻了。我只能告訴你,你雖是一個多時辰便破了陣,可是你那寶貝徒弟,可就要遭殃了。哈哈!”

黑熵說完並沒有等待至安驚慌失措的表情,然後一溜煙兒不見了。

至安站在那裏微微皺了皺眉,看來,這一切都是魔界設計好的圈套。他緩緩伸手撫了撫胸口,如果說來蓬萊島的一切都在魔界的掌握之中,那麽,壽宴上喝的酒也肯定有問題。

在至安身後身後,世安慌張的從雲頭落下。

“師兄!朝回被人劫走了!”

待他走近至安,至安卻只是站著不說話。一手撫著胸口,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但一張臉仍舊沒有表情,萬年不變的微笑掛在嘴角。

“師兄!我說朝回被人劫走了,你聽到沒有!”他說著,伸手推了推至安的胳膊。至安卻一下子彎腰吐出一口血來,世安瞪著眼睛懷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這一推,就把師兄給推的吐血了?

“師兄,師兄你受傷了,怎麽回事?”

至安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沒說話。有些蒼白的唇上掛著鮮紅的顏色。

世安看著自家師兄,慢慢松開扶著他的手微微別開頭。

“師兄,對不起。是我沒看好朝回。”

至安站好身子伸手拍了拍世安的肩膀,安慰的朝他笑了笑。在世安很不理解的表情下,至安揚手。寬大的藍色袖袍揮過,先前跟朝回一起不見的大石頭,還有受傷的朝回。都出現在眼前。

世安驚訝的看著至安:“你...師兄你...朝回怎麽會在這兒!”

至安笑了笑說道:“你帶朝回走的時候,我便在她身上下了咒。只要她離開了你,便會回到我身邊。”他擡腳,一步一步走到朝回身邊蹲下。伸手抱起還在昏迷的她。淡泊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表情,染著血跡的唇,卻吐出了類似於承諾的話,他語氣不重,卻讓人明顯的覺得,那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他說:“從現在開始,有我在,便保她安好。”

世安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看著至安抱著朝回,也許,師兄不是不能保護他的徒弟。只要是他想做的,就一定能夠做到。對於這一點,他一直很相信。

可是,若是哪一天,朝回也做了違反天規的事情。師兄,是不是還是會像對待末顏一樣,親手將她推上誅仙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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