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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意外驚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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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曦推門,門是虛掩著的,踏進屋門的時候,就聞到空氣中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藥草氣息,混雜在其中的,還有一股雖淡,卻真實存在的血腥味。

錦曦腳步微頓了下,眉眼間閃過一抹思忖,隨即穩住心神,緩步上前。

繞過屏風,看到大床的帳幔半垂半落,隱約可見帳幔裏,有個人影靠坐在床頭,捧著一本書,正翻看入神。

錦曦環顧四下,屋子的幾扇窗都是掩著的,屋外的陽光照不進來,屋子裏光線很是暗淡,空氣也不新鮮。

“福伯,先前我已跟你說過,自打今日起,每隔三日換回傷藥便可,喝藥可免了!”帳幔裏傳出文鼎漫不經心的聲音,視線依舊不離手中的書頁。

錦曦雙手交叉著垂在身前,斜倚著屏風,淺笑盈盈望向這邊的帳幔裏面,清聲笑道:“文大哥,屋裏光線黯淡,你也不怕把眼睛給熬壞了?”

文鼎聞言,霍地擡頭,便見到屏風處懶洋洋站著的錦曦,不禁驚訝住了,正要出聲詢問錦曦何時過來的,怎地福伯也沒來知會一聲,那邊,錦曦已經離開靠著的屏風,步伐輕快的朝那兩扇窗戶走去。

“雖說是患了熱風,可也不能把門窗都這般緊閉的捂著,今日陽光正好,應該開窗通風透氣才利於你的病情。”錦曦的聲音從窗戶邊傳來,隨著她手裏的動作,窗戶被支起,屋外新鮮的空氣伴隨著陽光一道湧進屋裏,屋子裏光線陡地明亮起來。

錦曦拍了拍手掌,轉身步伐輕盈的折回到文鼎的床前,將落下的帳幔往邊上的銀鉤上挽起。

文鼎穿著一身雪白的褻衣,正靠坐在床頭,腿上蓋著一張薄薄的織錦薄緞。腿上放著一本打開的書卷,正用左手輕輕翻閱。許是不太適應這陡然闖進來的光線,他狹長的鳳眼微微瞇著,俊美的臉上有些蒼白之色。

“文大哥。”錦曦在床前站定,輕聲喚了他一聲。

文鼎緩緩睜開眼,看見錦曦已經站到了他的床前,正打量著自己.他蒼白俊美的臉上,有些尷尬,一邊對錦曦擠出一抹溫和驚喜的淺笑,一邊將原本蓋在腿上的那張織錦薄緞往上面提了提。蓋住胸口。

錦曦將他這個小動作收入眼底,忍不住稍稍別過臉去,心內暗暗想笑。

難不成。他一個男子漢也怕被她看了去?都穿了睡覺的褻衣,連脖頸和手臂都沒有露出來呢,能看到啥呀?想不到文大哥還有如此純真的一面,有意思。

“曦兒,請坐。”文鼎微笑道。目光瞥向錦曦身後的座椅,神情中的不自在,較之先前有增無減。

錦曦看得出文鼎似乎不太喜歡她這樣近距離的跟他說話,便走到那邊的座椅前坐下,如果這樣能讓他覺著自在一點的話。

“曦兒,你怎麽有空上我這?聽二虎說。前段時日你家中那邊,可是發生了好多事情。”文鼎靠在那,側首看著錦曦。溫和的問她話。

“嗯,我爺奶家是發生了好些亂糟糟的事情,不過這會子都過去了。我也是昨日才從琴丫那得知,這才曉得文大哥你生病了,難怪這些時日不見你。我原以為你是離開長橋鎮,去別地方的分號處理事情去了。”錦曦道。茗山閣在長橋鎮,望海縣城,以及望海縣城周邊的鄰縣,都有茗山閣的分號。

文鼎聞言淡淡一笑,道:“區區小事,不足惦念。倒是我,要跟你說聲抱歉,昨日你生辰,我也未能親自到場為你慶賀。”

錦曦搖頭,認真道:“文大哥,你快別這般說,讓我羞愧。說起來,該慚愧的人是我才對,咱相識這兩年來,你一直如兄長般待我,我竟然都還不曉得你的生辰!你現在能告訴我,你的生辰是在幾日麽?”

如兄長般?文鼎微垂下睫,嘴角噙著一絲苦笑,再次擡眸時,目光恢覆一片清明,道:“能讓你將我看待成兄長,我也挺欣慰挺知足。實不相瞞,我的生辰,跟你家老三老四碰巧同日,也是在八月二十五。”

錦曦目光一亮,驚詫的看著文鼎,樂道:“如此說來,文大哥你跟我家人,還真是有緣分呢!文大哥,你要準點吃藥,早些好起來,別忘了你曾答應過我,等我家老四再大一些,你要收他做徒弟教他強身健體的功夫呢!”

文鼎含笑點頭,手裏厚厚的書卷早已合攏,道:“好,我依你。”

“不準陽奉陰違?”

“嗯,不會!”

“那就也效仿小孩子們打個鉤鉤唄?”錦曦再次湊到床邊,伸出蔥白的小手指,笑得眉眼彎彎。

文鼎再次老大不自在,雙手藏到被子底下,道:“曦兒,我應你就是了,打鉤鉤就算了吧?”

“不成,必須的!”錦曦道,說罷伸手拽住文鼎的手臂,猛地一用力,想要拽出他的右手。

突然,他嘶的一聲吸了一口涼氣,整個身體都隨著右臂僵硬起來。錦曦詫異垂眼,察覺到自己手指握住的地方,有異常。

還沒來得及松手,便有淡淡的溫潤液體,從指尖下面傳來,隨即他雪白的褻衣上,便滲出一絲絲紅色,是血!

錦曦如觸電般松手,驚得臉色煞白,眼睛圓睜,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的手臂,就在她剛剛拽住的地方,紅色越來越多,眨眼功夫便將那一處的雪白衣衫渲染開了。

怪不得一般的熱風病,他會臥床大半月,難怪這屋裏會有淡淡的血腥味,難怪不是左撇子的他,會用左手翻書,難怪他不願意跟她打鉤鉤……錦曦腦中轟的一聲,頓時了然。

“傷口開裂,沒事兒,別怕!”文鼎咬著牙,用還能動的左手輕推了一下驚楞的錦曦,錦曦回過神來,目光覆雜的看著他,沈定道:“文大哥,原來你是受了重傷!”

被錦曦用力捏開的傷口處,還在往外滲血,文鼎臉色越發的蒼白,但還是對錦曦擠出溫和一笑,道:“曦兒真聰明,這都想到了,呵呵……”說著,他揭開身上的織錦緞被,擡腿就要下床,錦曦這才留意到他的小腹處,還有大腿處,那雪白的褻衣上都隱隱染了些別的顏色。錦曦心下駭然,這樣遍布周身的重傷,顯然對方是要置文大哥於死地的呀!

原本大腿處的傷口已經較其他地方痊愈的快一些,但因為昨日在千裏香後院,從院墻上一翻一出,大腿處的傷口也崩了。這會子走路很礙事,文鼎不得不拖著一條腿艱難的朝那邊靠墻的書桌處移去。

“文大哥,你回床上躺著,要做啥,曦兒來幫你。”錦曦扶住文鼎,沈聲道。

“我的傷口開裂,我要取金瘡藥止血。這些,你做不了的。”他微微喘氣道,俊美的臉上,兩道修眉微微擰著,顯然是在忍著劇痛。

“該如何做,你教我不就會了麽?”錦曦仰頭微微一笑。

“你一個姑娘家,如此對你聲譽有損。不如你去前屋幫我喊來福伯?”文鼎猶豫道。

“你的右臂正在滲血,當務之急是止血!等血止住了,我就去喊福伯過來幫你換衣裳,你這會子先回床上躺著去!”錦曦的倔強脾氣上來,扶住行動不便的文鼎往床邊去,將他按坐在床上。

“你快告兒我,金瘡藥在哪裏?”她問。

文鼎擡眼看向錦曦,遲疑了下,目光掃向那邊的書桌,錦曦轉身快步走向那書桌。

文鼎的目光一直追著錦曦,眼前的少女,過了十二歲的生辰,如今正值豆蔻佳齡。削肩膀,楊柳腰,一頭如水的秀發只在腦後用五彩絲帶挽起,清爽飄逸。日光從窗外射進來,罩在少女纖弱的身軀上,嫩綠色的衫子鍍了一層朦朧的金邊。

“哪一邊?”她微微彎下身軀,蔥白手指搭在書桌的邊沿,轉過臉來朝這邊詢問。陽光下,少女的秀發從肩上如水般披洩而下,背後,是燦爛的夏初驕陽,越發將她映襯的目光明亮,眉目如畫。

文鼎的目光艱難的從錦曦的臉上移開,目光落到右手邊第二層抽屜上面,道:“右手邊第二格白色小瓷瓶那個便是。”

錦曦轉過臉去,嘩啦一聲拉開抽屜,果真瞧見裏面放著一只白色小瓷瓶,瓶口處的木栓上綁著紅色的布條。正當錦曦要伸手去拿那小瓷瓶時,她的目光被瓷瓶下面那一摞厚厚的宣紙給吸住了,宣紙上面,赫然一副少女的笑顰闖入眼眸。

再沒有見過這般熟悉的畫了,因為這畫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錦曦上一世便是繪畫熱*者,也自問畫功不錯,但跟文鼎這一比較,那就真是捉襟見肘了。一個作畫的人,若不是將自己的情感灌註在筆尖,做出的畫,是不會生動的。換句話說,譬如唱情歌,首先得能打動自己,這才能去打動其他的聽眾。

錦曦忍不住多觀摩了一下文鼎筆下的她,已經不能用區區’逼真‘二字來形容了,簡直,就是活靈活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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