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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江葦的痛苦和絕望,又算得了什麽?

喝醉了?捕捉到賀珮柔話裏的字眼,賀俊之前後一想,頓時明白過來了,說到底還是婉琳的錯,如果不是婉琳用最粗暴的方式幹涉江葦和珮柔的愛情,又怎麽會出這麽多事情呢?他就說,依江葦的深情,哪裏會對珮柔動手?依自己的眼光,怎麽可能會看錯人呢?果然還是婉琳闖下的禍!

“婉琳,你說夠了沒有!你自己闖下了大禍,反而把過錯都推到別人的身上,你太自私了!”賀俊之不由分說就呵斥著林晚箴,“要不是你用錢去侮辱江葦,珮柔怎麽會離家出走?江葦又怎麽會喝醉酒對心愛的珮柔動手?”

林晚箴冷笑:“這麽說,都是我的錯了?你是聽到我罵他了,還是看到我把錢砸在江葦臉上了?我可是一個錢字都沒提,只不過是問問他有沒有為珮柔考慮過,這就是用錢侮辱他了嗎?因為這個,他就有權利打珮柔了嗎?他就是一點都沒有錯了嗎?讓他受氣的人是我不是珮柔,他有氣沖著我來好了,怎麽敢給珮柔耳光呢?不過是仗著珮柔喜歡他罷了!一個是剛見面的外人,一個是生養了十九年的女兒,你不給自己女兒撐腰,反而為江葦說話,未免也太疼愛江葦了吧?”

“你!”賀俊之惱怒了,原本就是婉琳惹出來的事,她偏顛倒黑白,步步緊逼,言語間直指自己不疼愛珮柔。如果他不疼愛珮柔,怎麽會同意江葦和珮柔的事情呢?難道要像她這樣不顧珮柔的感受,強行拆散珮柔和江葦,讓珮柔和所謂的門當戶對的男孩子交往才算是愛珮柔嗎?

“珮柔身體還沒好,我無意和你爭吵什麽,也不打算讓珮柔心裏沒底。”林晚箴打斷賀俊之的話,轉過頭對賀珮柔說,“珮柔,我答應你,不會強行拆散你和江葦。但是訂婚的事情,等到你身體好了我們再來討論好嗎?以後的時間還長得很,不必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的。你總歸是媽媽的女兒,難道還真能逼著你分手,讓你不快樂嗎?”

賀珮柔看了看江葦,他還憤憤不平地瞪著自己的母親,再看爸爸,也是一臉不滿。賀珮柔低下頭,她實在不想答應母親,畢竟能得到爸爸的許諾,她和江葦的未來就不用擔心了。可是,母親終究是母親,就算她做得不對,也是為了自己啊!可要是答應了母親,之後她再反悔,那麽自己該怎麽辦?

林晚箴嘆了一口氣,在心裏默默地說道:“婉琳,你也看到了,你的好意,賀俊之不懂,賀珮柔也不願意領。你這樣做,又是為了什麽?你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還擔心什麽?賀珮柔已經十九歲,她是個成年人,該為自己說的話、做的事情負責了。說句不好聽的,她有自己的想法,說不定不但不同意你的想法,還會覺得你多管閑事。”

林婉琳沈默著不說話,林晚箴露出淡淡的微笑:“那好吧,你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反正我也管不住你了,珮柔。”

沒有了林晚箴的反對,江葦和賀珮柔的事情就是板上釘釘的了。賀珮柔高興得眼淚直掉,從床上蹦起來就要摟住賀俊之,差點弄翻了掛著的點滴。她歡呼著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完全忘了照顧她一整晚、為她考慮諸多的林晚箴。

江葦欣喜若狂,他感激地望著賀俊之,信誓旦旦地承諾道:“伯父,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對待珮柔,絕不會辜負她的!”

原本對賀俊之的話,江葦是半信半疑,畢竟有珮柔母親的教訓在前,江葦就怕賀俊之抱著同樣的心思,只是為了把珮柔騙回家,才在他面前故作姿態,假意答應。沒想到上天終於對他仁慈了一點,珮柔的父親竟然是真的如此通情達理,是和珮柔一樣有思想、有深度又重感情的一個人,與珮柔那個蠻不講理的母親是完全不一樣的,更讓江葦料之不及的是,珮柔的父親為了自己和珮柔的事情,還與妻子據理力爭,讓自己和珮柔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地戀愛了。

“江葦,我相信你!我就把心愛的珮柔交給你了,希望你說到做到,對珮柔一心一意!”賀俊之拍拍江葦的肩膀囑咐著這個年輕人,然後走到病床邊,看著賀珮柔包得像個饅頭的手,關心地問,“你的手是怎麽弄的?現在還疼嗎?”

賀珮柔本想答“不小心”,卻在接觸到賀俊之的目光之後改了口,實話實說:“爸爸,我是故意的,沒有不小心。不過沒事啦,醫生說會留下一道疤,我想,它可以成為一個紀念品。”

她看了看江葦,微笑地、甜蜜地對賀俊之說:“這是證明我和江葦愛情的紀念品!”爸爸不止是她的爸爸,還是她的朋友,在爸爸面前,她不需要任何謊言和掩飾,而且,爸爸他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讓她說不出謊話來。她知道,爸爸會站在她這邊的;她相信,爸爸一定可以明白她的感情,否則,在母親面前,爸爸也不會替江葦說話了!

賀子健走了過來看著賀珮柔,接口說:“不是她疼,是另外一個人疼!”

林晚箴聽了忍不住冷笑,什麽叫不會賀珮柔疼是江葦疼?難道說因為江葦愛著賀珮柔,她受的傷就會不見了嗎?不過,林晚箴看了一眼賀珮柔,好吧,她一個俗人的確理解不了。

林晚箴在心裏吐槽的時候,賀子健已經對江葦伸出手去,他極其誠懇地說道:“女孩子總是有辦法治我們,江葦,你說是不是?我是珮柔的哥哥賀子健,我想,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的!”

賀子健的熱情和誠懇讓江葦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在遭到珮柔母親的侮辱之後,江葦就不再奢望能夠得到珮柔家人的理解了。他已決定,不管遇到多大的阻礙,他都不會放開珮柔的手,如果珮柔的家人不同意,那麽他就和珮柔私奔,找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可出乎他的意料,不止珮柔的父親通情達理,親口允諾自己成為珮柔的未婚夫,就連她的哥哥也是一派歡迎的模樣。江葦忍不住緊緊地握住賀子健的手,一個勁兒地點頭。賀子健笑起來,知道自己和珮柔的男友、未來的妹夫一定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賀俊之欣慰地看著露出笑顏的女兒,又看了看正緊緊握手的江葦和賀子健,熱烈地說:“珮柔,你還躺在這兒做什麽呢?我看你精神好得很,根本就不需要那個瓶子,醫院只會讓你更加虛弱,還不如……”

“還不如去大吃一頓!”賀珮柔搶著說,臉上顯出興奮地神情,“說實話,我一天沒有吃東西,真的餓壞了!爸爸,你一定要帶我去吃好吃的,我要大吃特吃!”

“好,我們就去大吃特吃!子健,你去找醫生過來看看,問問珮柔到底怎麽了。”

賀子健聽話地轉身想出去找醫生,卻看到了呆在一邊一言不發的林晚箴,想起母親還在這兒,頓時有些尷尬:“媽,我去給珮柔找醫生。”

話音剛落,賀子健就從林晚箴身邊過去了,氣氛凝滯。仿佛才註意到林晚箴的存在似的,賀俊之摸摸鼻子,有些支吾地說:“嗯,婉琳,你累了一天了吧?我看……你先回去休息好了……珮柔這兒,我可以照顧的。”

“那我先走了!”林晚箴什麽廢話也不說,直接丟下一句話走人。他們不樂意自己在,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樂意見到他們呢!從賀俊之他們進入病房開始,如果不是她說話了,他們就一直將她當成透明的隱形人,好像林婉琳不是賀珮柔的母親,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她不是林婉琳,本來就是一個外人,但林晚箴還是覺得心裏不舒服,為了林婉琳的不受待見,也為了自己的好意不被接受。

自己走也好,省的看著心煩。既然賀珮柔那麽在乎江葦,那她也就不必鹹吃蘿蔔淡操心了。至於賀珮柔是不是立刻就出院了,出院之後是不是去找秦雨秋,是不是和秦雨秋相見恨晚,她都不關心,反正也不是她的事情,反正愛倒向小三就倒向小三吧,這種女兒,不值得!

作者有話要說:

☆、賀珮柔的心思

回到賀家,林晚箴隨便吃了點東西,躺在床上倒頭就睡。她實在是困極了,一天沒吃東西的不止是賀珮柔,她也是,早餐沒胃口吃,緊接著就是江葦拜訪和賀珮柔離家,然後她找了賀珮柔一天,又照顧了一夜,這麽長時間裏,只在醫院時喝了點水,出來的時候就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幸好一路上林婉琳都沒有來煩她,大約是今天的事情給了林婉琳打擊吧,雖然昨天和江葦、賀珮柔說話的是林晚箴,但是在賀珮柔面前的是“林婉琳”,賀珮柔卻不止說她恨母親,寧願自己沒有父母,還推倒了“林婉琳”。今天在病房裏,自己依照林婉琳的意思開口,說的也是句句為賀珮柔考慮,結果非但賀俊之指責她闖禍、不懂感情,就連被江葦扇了耳光的賀珮柔也不領情,難怪林婉琳要灰心了。

過了中午,林晚箴才醒過來。這一次的午飯毫無疑問又是她一個人,林晚箴也樂得開心,每天看見賀俊之、賀子健和賀珮柔蹦跶的話,她才會消化不良吧。

用過午飯,林晚箴囑咐張媽一聲,然後出門辦事去了。頂著林婉琳的身體,她是打定主意要和賀俊之離婚的——盡管林婉琳還沒有答應,不過這不妨礙她按自己的計劃做。就算她不想離婚,賀俊之不一樣提出了離婚嗎?還不如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裏。在賀家整整兩個星期,她對林婉琳幾乎不抱什麽希望了,再加上《浪花》裏林婉琳的表現,林晚箴總算是明白了,林婉琳是絕對不同意離婚的。自己只能先下手為強,造成離婚的既定事實,到時候再讓林婉琳認清賀俊之和一雙兒女的真面目。其實,最好還是自己能穿回去啊……

找私家偵探,找律師,這是林晚箴早就制定好的計劃,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因為對這兒並不熟悉,身體裏又有林婉琳一直在才耽擱下去。現在這個時間剛剛好,賀俊之和賀子健幾乎將秦雨秋的家當成了自己家,進進出出勤快地很;賀珮柔和江葦在賀俊之的許諾下訂婚,出院後就要和秦雨秋接上線了。如此一來,林婉琳算是被徹底孤立出賀家人的世界了。本來要擔心自己去找私家偵探和律師,會引來林婉琳的懷疑、阻止和“言語攻擊”,但是現在林婉琳沈浸在打擊中,也許要好幾天才能恢覆吧?

也許是所有的黴運在今天早上林晚箴離開醫院之後——或者說是離開賀俊之那些人之後?——都走得一幹二凈了,她要辦的事情非常順利,預想中的來自林婉琳的阻力完全不存在。

林婉琳沈默了一天,她不再像往常一樣念叨著要林晚箴照顧好賀俊之、賀子健還有賀珮柔,也沒有對江葦和賀珮柔的事情再發表任何意見,仿佛已經放棄反對,對賀珮柔放任自流了。說實話,這樣沈默的林婉琳反而讓林晚箴有些不安,明明身體裏還有另一個靈魂存在,她卻感覺不到,總覺得會有什麽意外發生似的。

林晚箴辦好事情回賀家時是黃昏時分,賀珮柔早已回到了家,賀俊之和賀子健卻依舊不見人影。張媽說,中午自己出去之後,賀俊之就送了賀珮柔回家,而後又匆匆出門去,賀子健是一直沒有回來過的。林晚箴略一思考就明白了,女兒重要,真愛也是很重要的,賀俊之送賀珮柔回來之後肯定又去找秦雨秋了,而賀子健,知道妹妹沒有事情,當然是和女朋友一起去玩了。

毫無疑問,晚飯是林晚箴和賀珮柔一起吃的。不得不說,餐桌上的氣氛有些尷尬,賀珮柔有些避著林晚箴,光扒著碗吃飯,不像往常那樣還會和林晚箴說幾句話。不用懷疑,昨天林婉琳和江葦的爭吵、今早林晚箴又反對賀俊之將賀珮柔許配給江葦,這兩件事在賀珮柔的心裏留下了心結。林晚箴試探地問了幾句,賀珮柔只是“對啊”“是”地回答,根本不願意和林晚箴多說話。

林晚箴也不是自找沒趣的傻瓜,不用關心或者應付賀珮柔,她也樂得清閑。只是可惜了林婉琳,有這麽一個女兒。

記得原著裏,因著林婉琳的做法,賀珮柔甚至恨上了自己的母親,見到秦雨秋之後,對這個父母婚姻中的小三的理解和給予的溫暖感激極了,一點兒都不願意回家見擔心了一夜也哭了一夜的林婉琳。直到賀俊之再三保證她和江葦的事情必然不會受到林婉琳的阻攔,賀珮柔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回賀家。

這一次,盡管自己找到了賀珮柔,送她進醫院也照顧了她一夜,可賀珮柔還是對自己的母親有些抵觸。別忘了,在醫院裏,在賀珮柔歡呼高興於賀俊之將她許配給江葦時,是林晚箴出言反對的,雖然最後林晚箴還是順了他們的心意,但是心結還是結下了。

晚餐不管是對林晚箴而言還是對賀珮柔來說,都算不上是一頓好飯,盡管張媽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地棒,這頓飯卻吃得受罪。賀珮柔對林婉琳有心結,林晚箴何嘗不是對賀珮柔不待見?雖然說一個人吃飯會孤單,可林晚箴倒覺得賀珮柔還不如不回來呢,興許只有自己反而會更有胃口。

好不容易熬過晚飯,林晚箴立時就回了房間。想起林婉琳這一天的沈默不語,林晚箴在心裏叫了好一會兒,想要和林婉琳好好溝通一番。不過,林晚箴的呼叫猶如泥牛入海,沒有得到對方的一絲回應,到最後只能放棄。

林晚箴躺倒在床上,穿越以來的事情在腦海裏放起了電影,淩亂的思緒開始漫天亂飛,直到一陣敲門聲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媽媽,能開一下門嗎?”賀珮柔站在林婉琳的房門外,見林晚箴沒有反應,心裏有些惴惴不安,又大著膽子叫了一聲。她對自己來找母親談話並不抱任何希望,以前也不是沒有嘗試過,但無一不是以失敗告終的。母親的思想頑固得就像是一塊石頭,就算是天崩地裂了,她依舊是那個頑固的思想。

賀珮柔,她來找自己做什麽?她今天不應該和秦雨秋相見恨晚嗎?不應該為江葦得到賀俊之承認激動嗎?怎麽有時間來找自己呢?林晚箴疑惑著,起身穿上拖鞋走過去開了門:“珮柔?現在都快十一點了,怎麽還不睡啊?”

賀珮柔猶豫了一下,低下頭沒有說話。今天她出院之後,就和爸爸、哥哥還有江葦一起去見了那個女畫家秦雨秋,因為爸爸能夠找到她正是秦雨秋的功勞!於是她沒有反對,她也想知道為什麽秦雨秋會找自己,又是怎樣找到自己的。

在沒有見到秦雨秋之前,賀珮柔就很好奇那是一個怎樣的女人,能夠讓爸爸癡纏迷戀。她原本以為秦雨秋會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小婦人,是與母親大大咧咧、嘮嘮叨叨的性子完全相反的類型。真正看見秦雨秋本人,賀珮柔才羞愧於自己貧乏的想象力。秦雨秋根本就不是什麽多愁善感的小婦人,她是一個充滿了智慧和靈性的女人,她滿身的詩情畫意,仿佛是從畫上走出來的女子。她渾身上下散發著溫暖和熱情,能夠感染身邊的每一個人。秦雨秋看上去並不是非常漂亮的女人,遠遠沒有自己在照片裏看到的母親年輕時美麗,可她自有自己的獨特魅力,她瀟灑脫俗,飄逸清新,絕不是那種以美貌為傲,以皮相吸引人目光的庸俗女子。和秦雨秋相見,賀珮柔才懂得爸爸癡迷於她就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情。

在兩個多小時的早餐裏,賀珮柔就了解到秦雨秋是一個有思想、有深度、有見解的女人,是那種任何有思想的男人都會為她動心的女人,連自己也忍不住感嘆為何沒有找一點見到秦阿姨。她懂得欣賞江葦的才華,能和江葦討論“罵人詩”,討論文學的通俗性,討論種種文學的、思想的、情感的;她懂得自己的心思,因為有著類似的經歷,她明白自己那種恨不得讓自己流血而盡的悲傷與絕望;她關心著爸爸身邊的每一個人,即便自己是爸爸和另一個女人的女兒,她也能守在電話邊不斷地撥醫院的號碼,就為了找到自己。

秦雨秋是這樣有魅力的女人,而母親,賀珮柔閉上了眼睛,母親怎麽配得上爸爸呢?盡管知道母親終究是自己母親,可她再也沒有辦法再反對爸爸和秦雨秋交往了,畢竟他們是如此般配的一對兒,畢竟他們是如此心有靈犀。她是喜歡秦雨秋,可母親到底是母親啊……今天見了秦雨秋之後,賀珮柔心裏對母親的想法就更重了,如果母親還是這樣,爸爸一定會離開她的……

賀珮柔久久不說話,林晚箴有些不耐,叫了一聲:“珮柔?”

賀珮柔回過神來,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媽媽,我們可以談一談嗎?”就當是報答母親吧,自己曾經提醒過母親要註意爸爸外遇,母親卻當成了自己的推脫之詞。她沒有辦法再要求爸爸離開秦雨秋,那麽至少再提醒母親一次,也算是盡到了自己的心意吧。

作者有話要說:

☆、偽母女談心(上)【捉蟲】

談一談?林晚箴詫異地挑眉,有些意外賀珮柔說的話,什麽時候,賀珮柔想要和自己的母親好好說話了?她不是一直覺得和林晚箴之間有代溝,完全沒有辦法溝通嗎?尤其是,剛剛發生了江葦的事情,賀珮柔離家出走,還見到了秦雨秋。

在林晚箴的記憶裏,林婉琳和賀珮柔的溝通,不,還算不上溝通,應該說每一次講話無一不是以母女倆發生爭吵結束的。做母親的,固執地覺得女兒不懂事,什麽事情都要說上一說;做女兒的,對母親的嘮叨厭煩至極,總覺得母親就是頑固,不懂自己的心思,不考慮自己的情緒和感情,從學習到交朋友什麽都要以母親的意思為準。

“好,我也覺得我們該好好談一談的。”

賀珮柔有些驚訝,她還擔心母親不會答應。以前,為了江葦的事情,自己也不是沒有嘗試過和母親坐在一起,心平氣和地說話,可每一次,結果總叫自己失望。母親頑固地像一塊石頭,勢利又現實,對她的男朋友的要求第一就是家裏有錢,還說什麽窮小子追求自己就是沖著爸爸的錢來的,母親的話直接就讓她的心沈到了底。她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為什麽和母親溝通就那麽難,明明爸爸是那麽通情達理的一個人啊!

“怎麽不進來?”林晚箴看她楞在門口,奇怪地問。不過賀珮柔也只是楞了一下,就跟著林晚箴進了房間。

“媽,你房裏變了好多啊!”賀珮柔張口就說,“我記得,以前都不是這樣的。”

賀珮柔鮮少會到自己母親的房間來,因為母親的房間就像她的人一樣乏味,除了雜志、衣服、化妝品,似乎就沒有其他東西的容身之地了。

可現在,窗臺上,造型雅致的花瓶裏插著幾支嬌艷欲滴的玫瑰。不知道什麽時候,母親的房間裏多了一個書架,不是非常大,上面整整齊齊得排放著幾列書,看樣子像是新買不久的。床頭還攤放著看了一半的書,賀珮柔走過去拿了起來,是一本《紅與黑》。她詫異極了,母親以前是不怎麽看名著的,好像只對雜志感興趣,偏偏母親也不是為了改變自己充實自己,只是為了炫耀。

“人都會變,更何況只是房間?”林晚箴笑著說,“坐吧,你想和我談些什麽呢,珮柔?”

賀珮柔局促地捏了捏自己的手,她想母親說說話,卻不知道從何說起。說江葦嗎?也許會惹得母親生氣吧?在男朋友的問題上,她們沒有一次達成共識過,即使今天在醫院裏母親讓步了,也是因為爸爸和自己的堅持。談秦雨秋嗎?母親也許連秦雨秋的名字都沒有聽過,自己是想提醒母親關於爸爸外遇的事情,可母親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婚姻裏出了問題,而她又覺得要是對母親說了的話就是對信任她的爸爸和秦阿姨的背叛……

林晚箴微笑道:“珮柔,你好像有些緊張的樣子,那麽,讓我先說可以嗎?正好我也有事情想問問你。”

賀珮柔擡起頭:“嗯,媽媽,你說吧。”

“珮柔,江葦對你好嗎?”林晚箴淡淡地問,然後她仿佛感覺到身體裏的另一個靈魂在註視著賀珮柔,關心地、專註地想要知道答案。林婉琳……林晚箴在心裏嘆息。

“哦,媽媽,他對我很好!”賀珮柔又急又快地回答,想要讓林晚箴也感受到她和江葦在一起的幸福,“跟江葦在一起,我很快樂,每天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見到他,和他在一起。媽媽你知道嗎?江葦給我寫了很多小詩,還發表在報紙上,他說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愛我……”

“聽起來是很好……”

“媽,什麽叫聽起來是很好啊?”賀珮柔瞪大了眼睛,聲音都變了,“媽媽,你不是要反悔吧?可是爸爸已經答應我和江葦在一起的!”

“你和你爸爸執意如此,我也沒有辦法,難道還真能把你關在家裏,不讓你和江葦見面嗎?”林晚箴平靜地說,原著裏林婉琳那樣大鬧阻攔,最後沒落得好,反而讓賀俊之訓斥了一頓,不準她再插手賀珮柔的事情,現實裏自己也阻止了,不也一樣鬥不過賀俊之和賀珮柔嗎?

“只是,做母親的總想要知道自己的孩子過得好不好。要是你和江葦在一起真的很快樂,你媽媽也就會放心了。”

“媽……”賀珮柔柔軟地叫了一聲,頓時有些羞愧自己對母親的不滿和怨恨。

“珮柔,昨天早上江葦來家裏拜訪的時候,”林晚箴頓了一頓,“我必須承認,我對他的態度並不好,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麽?你覺得,你媽媽就是這麽一個蠻不講理的人嗎?難道會因為愛慕虛榮,就罔顧你的感情,非得棒打鴛鴦,把你嫁給一個你不愛的人嗎?”

江葦的拜訪、江葦的憤然離去、江葦的怒氣和辱罵,還有分手的決裂話語浮現在眼前,這些都是因為自己的母親要用錢打發江葦引起的,賀珮柔咬著嘴唇,很想問“難道不是嗎”,卻又不敢問出口。對母親,她一直是憐憫多,尊敬少,平常人家的母女之情她們之間仿佛也是沒有的,反感、無奈,才是她對母親最大的感覺。可母親終究是母親,今天在醫院,雖然爸爸和自己沒有做錯,但是母親一定很傷心,她不能問出這樣的話讓母親難過了……

“珮柔,我曾經和你說過,你的男朋友最好同樣有錢人家的孩子,門當戶對才是好的,對嗎?”

“當然不對!”賀珮柔都沒有註意到林晚箴說的“對嗎”指的是什麽,立刻急切地反駁,想要糾正母親的錯誤想法,“可是,媽媽,感情和錢有什麽關系呢?難道沒有錢的人就不能談感情了嗎?難道只有有錢人才配得上你的女兒嗎?媽媽,你不能這麽現實……你不可以一切向錢看啊!為什麽你就不能把人心想得好一點呢?媽媽,你忘了嗎?爸爸當初不也是一文不值的窮小子嗎?要是照你這麽說,你又是為了什麽嫁給爸爸的呢?”

林晚箴臉上一點兒也沒有不滿,反而平和地對賀珮柔說:“你別急,先聽我說完。珮柔,你才十九歲,但我已經四十四了,我也是有過十九歲的,你的心思,我也能猜到一點。你還年輕,對生活充滿了希望和幻想,覺得一切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得到,覺得只要有了感情,所有的艱難困苦都不是問題。珮柔,我說得對嗎?”

賀珮柔點點頭。

林晚箴接著說:“那麽你想過你和江葦會遇到的困難嗎?你以為,只有母親對你們戀情的反對是最大的障礙嗎?人不能太現實,可是珮柔,這個世界就是那麽現實。你也知道你爸爸曾經是一個一文不值的窮小子,卻能夠白手起家,一躍成為著名的成功人士,那你知道你爸爸經歷過什麽嗎?你知道最開始我們就家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嗎?”

賀珮柔楞了一下,她當然不知道,在她能夠記事的時候,家裏的條件就算得上不錯了,不是頂好,但至少比一般的小孩子能多吃幾顆糖,多穿幾件新衣服。隨著她漸漸長大,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好,可以說,她就是蜂蜜罐裏長大的,對最開始賀家的狀況當然不了解。

“但是媽媽,你怎麽知道我不能忍受呢?你跟著爸爸過了好些苦日子,難道我就不可以做到嗎?”許久,賀珮柔才說出這麽一句話來,和江葦在一起,什麽困難她都可以面對的。為了江葦,她願意做以前沒有做過的事情,也能忍受沒有受過的苦。

“你能不能忍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天底下沒有一個母親能夠忍受自己的女兒去吃苦受罪,自己把女兒嬌生慣養了十九年,卻要看她去過為一塊錢恨不得掰成兩半兒花的生活,你怎麽就知道你媽媽能夠忍受呢?”林晚箴盯著賀珮柔的眼睛問,不管是原著裏的林婉琳還是她接觸過的林婉琳,她是愛慕虛榮,是不喜歡一個工人當自己的女婿,可其中未嘗沒有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繼續過有錢人家的生活,繼續無憂無慮,不用為了錢發愁。

賀珮柔不說話了,林晚箴又說道:“我們還是繼續說說你爸爸的事情吧!”

“珮柔,你一直在念書,還沒有接觸過這個社會,在你周圍的朋友,同樣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同樣是在念書、在象牙塔裏生活的學生。但你的父母都不是,在你這個年齡,他們都是要工作要賺錢養活自己和家人的。珮柔,你不知道沒有錢的困窘,所以不會明白錢的重要。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你就什麽都不是。”

“我小的時候,別人家的孩子能穿新衣服,我不能,不要說什麽攀比不攀比虛榮不虛榮的話,小孩子都是天真的,他們只會為我穿得比你好高興,為我不如你難過,他們無意去傷害任何一個人,但這種天真的比較就是能傷人心。你沒有體會過,因為你一直都比你周圍的孩子過得好,但江葦,我想他一定明白這種感覺。小孩子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大人?”

“你別看現在,你爸爸功成名就,那些個大人物對你爸爸都客客氣氣的,對你和你哥哥是慈祥可親的,他們家的孩子也都能和你玩到一塊兒去。你以為,在你爸爸一文不值的時候,他們也是這麽客客氣氣、慈祥可親嗎?他們的孩子會和你一起玩一起逛街而不是和你保持距離嗎?那個時候,他們連你爸爸是誰都不屑於知道,只有到了他們那個階層,我們和他們才有交往的可能,這就是現實。但是珮柔,不要把現實想得那麽壞,它其實不是一個貶義詞,它不是要你對人心、對世界失去希望,而是要你認清事實,明白怎麽做才是最好的。”

“但是,這跟我和江葦有什麽關系呢?”賀珮柔疑惑地問,“難道我和江葦在一起之後我就不是爸爸的女兒,不是你的女兒了嗎?”

“當然不是這樣子的,這是另外一個問題。”林晚箴淡淡地說,另外一個完全能打擊到你和江葦感情的問題。

“珮柔,你知道沒有錢意味著什麽嗎?你要自己洗衣做飯收拾房子,大冬天沒有熱水,你得把你嬌嫩的手浸到冰冷刺骨的水裏,每天淘米、洗菜、洗衣服;你的房子裏沒有空調,冷了只能穿更多衣服,可是也許你連衣服都沒得穿,只能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你要出去工作,剛開始就是打雜,拿最少的錢,做本職工作之外,還要被別人支使;你的工作要是做得不好,挨罵還是輕的,也許這一份工作就會丟了;你拼命努力,把工作做得漂漂亮亮的,也許只能得到一句讚揚,不見得就會升職加薪,遇上不好的,可能還會被人搶了功勞。”

“你去逛街,再也沒有辦法像現在這樣,隨自己的心意買許多的、喜歡的衣服,不喜歡了就扔在衣櫃裏不看一眼,因為你要拿這些錢去過日子;你去買菜,你還要計較是這家的還是那家的菜便宜幾分,像你最不屑的婦女那樣掉到錢眼子裏,斤斤計較;你和朋友聚會,不,聚會是沒有的,因為你沒有多餘的錢沒有漂亮的衣服去參加,你去了,以前的朋友穿得光鮮亮麗,提著名牌包包,來回有司機接送,你卻灰頭土臉,只能在公交站牌邊等著;你出門再也不化妝了,化妝品太費錢,買不起,化妝又費時間,你還要趕著去工作,你還要做家務,你還要照顧孩子;你也不能去做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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