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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石頭放在了我指定的地方,丁敏君咧著嘴,還沒來得及向我邀功,我輕飄飄的的一句話就這麽扔了下來:“再去。”

“啊?”三人一陣哀嚎。

哀嚎也沒有用,因為我的心比寒冬更冷,比嚴冰更硬。我擺了一個自認為冷酷無比的造型,果然,她們被我震懾住了,三人連大氣都不敢喘,默默的走了。

遠遠地,還能聽到她們在我的餘威震懾下,小聲的交流著:“師父剛才是不是臉抽筋了?”

唉,我如此苦心孤詣卻被她們如此誤解。我擺了一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憂傷造型,一滴晶瑩的眼淚緩緩的滑過我的臉龐……

——臥槽,陽光真刺眼啊!

我支使著三人來回了幾次,終於把石頭陣擺出了雛形。貝錦儀畢竟是大師姐的孤女,還算是有些見識的,她狐疑的問我道:“師父這是在擺陣?”

我終於遇到知音了!我生生忍住熱淚盈眶的握著她的手,故作一臉高深的模樣道:“雕蟲小技,雕蟲小技……”

貝錦儀頓了一秒,小聲囁嚅道:“可是……這個乾位的石頭是不是擺在坎位比較好……也許是我說錯了,師父的見識自然比我們小輩多的多……”

我張著嘴,下巴險些跌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孤鴻子在一旁笑道打跌。

唉,路漫漫其修遠兮,師父真的是一門兇險的職業啊。

也許是我這八卦陣起了功效,勉勉的拖了幾天。總之,王麻子終於及時趕制出來兩把假劍。我把一把供在正屋中,晝夜燈火通明。前幾日,我還吩咐她們去正屋裏看守,做足了模樣。

這一日晚上,起了北風。風兒吹得樹葉婆娑作響。

“今日天氣冷了。”我說,“你們不用守夜了,回屋去休息吧。”

三人面面相覷,卻沒有多嘴問其他原因,躬身答是。

人多了,原本空著的屋子自然不得不挪用起來。我本想正大光明的搬去小師叔的屋子裏住,可無奈孤鴻子怎麽也不同意。我只能忍痛把烏魚子的房間撥給了丁敏君和鄭三娘住,並溫和善良的勸誡她們:“盡管砸,弄壞了不用賠。”

我與貝錦儀一屋,熄了燈沒多久,就聽到外面樹葉的沙沙聲。

“有人!”貝錦儀一下子警覺起來。

我按住她的手,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貝錦儀雖然心存疑惑,卻沒有出聲。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她突然起身嚷道:“他們是想來偷倚天劍。不行,我要去阻止他們!”說完,她匆匆的套上鞋,披著衣服就往外走。

——她還不知正屋裏放的是假劍。

我一把拉住她,低聲道:“不要出門。”

她一把掙開我的手,精致的小臉上已滿是淚痕,“難道您就眼睜睜的看著倚天劍被偷麽。”她恨恨道,“那可是我娘和我爹用命拼死保護來的啊。您身為一門之主,怎麽眼睜睜的看著它被盜而無動於衷呢?”

她奪門而出,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她可以跑得這麽快。

小丫頭也不知自己幾斤幾兩就這麽莽撞的沖了出去,喝到:“你是何人,好大的膽子。”說完就縱身一躍,打算和來人決一死戰。她的武功原是大師姐教的,不過學的不深,只能說得上是粗通皮毛而已。

今日來盜劍的看來是華山派的高手,見行事敗露,一掌打來,目光微瞇,顯然動了殺機。

貝錦儀根本不可能打的過他。

不好。我連忙使出輕功,抱住貝錦儀,險險的躲過那一掌。

師姐也聽到了聲音,連忙出門來一看究竟。

我既然已經露面,也不得不做戲到底,省的他們懷疑。只能抱著貝錦儀道:“閣下何人?來我峨眉派做什麽?”

他顯然已經得手,手裏緊緊握著一個黑布包,聽到我的問話,許是心虛,下意識的將布包往身後一藏。

貝錦儀急得不行,連連扯我的衣袖,“他是來偷劍的!”

“閉嘴。”我呵斥貝錦儀,怕黑衣人把註意力轉移到武功微弱的她身上。

可是已經遲了,那人顯然已經註意到了她。就在此時,師姐縱身一躍,連連出手,逼得那人節節敗退。最後盜賊無法,只能施展輕功,逃離了這裏。師姐也追了上去。

我松開手,連忙上下打量貝錦儀:“你沒事吧?”

外面這麽大動靜,鄭三娘和丁敏君也醒了,迷迷糊糊的跑出來,“發生了什麽事?”

貝錦儀冷哼一聲,一甩袖子不睬我。

現在的小丫頭怎麽那麽難哄?我嘆息一聲去王麻子屋裏拿出另一柄假劍給她看:“小丫頭,你看這是什麽?”

“這……”貝錦儀見到我手上的東西,有些猶疑,“怎麽會……”

“他拿到那把是假的……”我還沒說完,就被貝錦儀猛地抱住親了一口:“師父,師父我錯了……”

“餵……”我拿劍柄捅了捅她。

貝錦儀依舊哭的天昏地暗,看來她已全然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當中:“師父您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

我翻了一個白眼,我怎麽收了這麽一個蠢徒弟,她居然現在才意識到我是個好人。師父,真是一個艱難的職業啊。

☆、6有天賦沒天賦

等到東方出現白線時,師姐才回來。

我好奇的問道:“你怎麽追了那麽久?”

師姐笑笑:“我追著他夠嗆,估計他也沒時間去辨別這倚天劍的真偽。”

“恐怕就算他有時間,也看不出來。”我失笑。

默了半響,兩人都沈寂無聲。孤鴻子故作輕松的說:“不用太擔心,我去修書請三師伯和小師叔回來一趟。”說完她又安慰似的拍了拍我肩膀,“不管怎麽說,武當派張真人和師祖也是有些交情的。有張真人在,想必其他門派也不會太為難我們。”

我困的不行,打個哈欠道:“等了你一晚上了,好困。我去補個覺先。”

可是天終究是是亮了,陽光無孔不入的鉆入我的房間,刺眼的亮光驅散了我的睡意。我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著屋外的陽光一點一滴的侵蝕我的房間,心裏莫名的煩躁著。

峨眉山安靜了兩天。

這兩天,孤鴻子又帶著丁敏君三人擺了幾個石陣,勉強可以抵擋一些蝦兵蟹將。我也重整旗鼓,打算認真的教導他們劍術。

“我峨眉速來以劍法和簪法名動天下。今日為師就教導你們峨眉劍法,古人雲‘玉女素心妙入神,殘虹一式定乾坤,身若驚鴻鶯穿柳,劍似追魂不離人。臨敵只須出半手,縱是越女也失魂。’說的便是我們峨眉劍法了。”

說完我便停頓了半響,看到三人一臉凝重的看著我,我咧嘴一笑:“當然,這只是世人以訛傳訛,做不得真的。”

三人凝重的表情上出現了一絲龜裂。

“今日便教你們文姬揮筆、索女撣塵這兩招。你們看好……”說完,我便使出倚天劍唰唰唰的快速揮劍,然後又故意慢速的演示了一遍。

“都看清楚了麽?”我問道。

三人面上都顯現出了一副為難的神色。還是貝錦儀支支吾吾的道:“只記得一點……”

我頷首點頭,“你們依次演示一遍,能記多少就舞多少。”我又望向丁敏君,“你先來。”

丁敏君漲紅著臉,磕磕跘跘的比劃出文姬揮筆的前三招,越到後面,她便使得越發的不倫不類了。她紅著臉,垂著頭,不敢往我這裏瞄一眼。

第二個出場的是鄭三娘,她因為夫君已死,執意出家,孤鴻子便給她取了一個法號,叫做靜虛。靜虛因為有前面丁敏君做參照,或許也是因為是成人的緣故,記得招式比丁敏君更多。

最後一個便是貝錦儀了,她完全的舞出了所有的劍招,雖然力道不足,卻已然形似了。

“不錯!”連我也忍不住出口讚許她,“雖然跟我比還是差一點點,只看了兩遍就能做到這樣,很好了。”

我第一次誇獎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不僅我覺得別扭,連貝錦儀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她抱著劍,小聲地解釋道:“以前跟娘也學過一些,哪能和師父相提並論。”

果然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孩子,我一高興,不禁又多誇了她兩句:“你不用謙虛,能做到這樣很難得了。”

說完我又給她們重新演示了三遍,一遍比一遍快。這下,連丁敏君和靜虛也記得了七七八八了。

“今日就這樣。”我收了劍,對她們道:“你們先聯系,明日我再來檢查。”

抱著劍離開,我揉了揉酸軟的手臂,師父,真的是一項勞力的職業。

師姐抱著娃娃在屋外曬太陽,看到我,微微一笑道:“你已經教好了?”我跳著遠離她道:“我已經比劃了五遍,況且貝錦儀已經會了,她們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貝錦儀。”

師姐表情有一些凝重,她問我:“剛才,你有沒有註意到丁敏君的眼神?”

剛才?我努力回憶著,剛才我全部的精力都在貝錦儀身上,自然沒有顧及到丁敏君。“怎麽了?”她什麽眼神讓師姐如此上心?

“沒什麽。”師姐避開了我的問題,過了一會兒,她又像是回過神來,自嘲的笑笑:“只是有些懷念和感慨罷了。”

自王麻子智商下降後連師姐也開始不正常了。我同情的望了一眼師姐,果然拯救峨眉的偉大任務要落在我身上麽?我深感責任重大。

這個問題一直到晚上還在困擾著我,事實上,這不是我第一次在思考我為什麽來這個世界了。按照傳統穿越定律,我應該成為一代妖妃,最不濟也該成為開國之後啊。元朝馬上就要滅亡了,當蒙古人的皇後自然不靠譜,等等——難道——我心中驚天一道雷響,難道我就是明朝大名鼎鼎的馬皇後?

可是我姓方,不姓馬啊。我痛苦的糾結著,何況,我要是嫁給朱元璋,那麽小師叔該怎麽辦?

到時候誰與小師叔一起策馬奔騰,共看人世滾滾紅塵繁華呢?

而且,最最重要的一點是據說朱元璋很醜啊,作為一枚標準的顏控我真的是好痛苦啊。

我整個人呈“大”字形擺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

唉,我真的好糾結啊!是和小師叔成雙成對好,還是去做明朝皇後呢?作為我這種舉手投足都能影響世界的大人物,我深感鴨梨山大啊。看著在一旁睡的香甜的貝錦儀,我又陷入了深深的憂傷中,唉,小丫頭就是好,她們從來都不用為這種國事苦惱。

外面寒鴉夜啼,衣料摩擦的聲音瑟瑟入耳。

有人!我連忙坐起,又側耳聽了聽。倚天劍已經被盜了,那麽這麽晚又是誰在屋外呢?

我悄悄的披了衣服出門去看,果然在屋外聽到劍聲。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練劍。我循著聲音走到屋後的一處空地上,一個身影在月光下跳躍靈動著。

——是丁敏君!

我幾乎是立刻就認出了她。只見她拿著劍上下舞動,練的還是我白天教的那兩招。

這孩子傻了麽?晚上不睡覺練啥劍。我剛想上前去問,一個石頭不偏不倚的砸中我的腦袋。我連忙四處尋找,只見師姐正坐在一顆樹上,朝我微笑招手。

我輕使輕功,也縱身一躍跳上了那棵樹。

“你怎麽也在這?”我低聲問她。

孤鴻子朝我搖了搖手中的酒葫蘆道:“我猜她今晚肯定會來,所以特地在這來等她。”

我越發的好奇了,“你怎麽知道她晚上一定會來這裏練劍?”

她仰頭飲了一大口酒,這才不徐不慢的說道:“沒有天分的人還不加倍刻苦,那才是真正的無藥可救。”她望著我,道:“你真的沒註意今天你讚揚貝錦儀時她的眼神麽?她的那種不甘、羞愧、無地自容,甚至渴望得到師父肯定的眼神我很早以前就看過了,甚至已經看到厭煩了。”

“你在哪裏看過這種眼神?”我越發的不解了。

師姐靠近我,她今日似乎喝了不少,臉都是紅的。她故意使壞往我臉上噴了一口酒氣,這才笑道:“自然是在鏡子裏,在水中的倒影裏,隨處可見,無處不在啊。”

說完她又轉頭看了一眼丁敏君,不帶任何感情說道:“我知道她今晚一定會來,就和我一樣。可是,無論她再怎麽努力也沒用,天賦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天生的。瞧瞧,天賦這種東西就是這麽可惡。沒有天賦的人看多少遍也學不會,有天賦的人哪怕只看了兩三遍也一下子就會了。”她話音剛落,那邊丁敏君的劍就掉了下來,看來她又忘記劍招了。

我看向師姐,她又灌了一口酒,冷冷地看著我。雖然一言不發,可是那眼神裏分明是說:“你看,我說的對吧。”

“只要……只要足夠努力就好了……”我幹啞著嗓子說道。

“努力?”師姐從鼻子裏輕哼一聲,“光有努力有什麽用,比不上就是比不上。所謂的努力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借口。沒有天分的人每次都說‘一定是我不夠努力’,可是他們其實都明白,就算再努力,比不上終究就是比不上,你瞧,老天就是這麽的不公。”

我越發感到震驚,甚至難過的說不出一句話來。好半響,我才勉強開口,“師姐,你是討厭我麽?”

孤鴻子從鼻腔裏軟軟的哼了一聲,“有一點。”

因為我就是你口中有天分的人是麽?我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我自小一直敬仰的師姐居然討厭我,這是我以前想都沒有想過的。

不過仔細一想,似乎也的確如此。每次師父教導我們劍法,不過兩三遍我就記住了。而師姐從不這樣,她一定要很刻苦很認真的練習三四次,師父的每個動作她都反覆揣摩。偶爾我在一旁看她練功,替她幹著急,這時總是忍不住會出手指點她一番。想來,我這種不經意的行為恰恰是對她無聲的傷害吧。

回憶起與師姐相處的點點滴滴,原來在我不知不覺的時候卻傷了她的心。我感到萬分愧疚。

遠處一聲雞鳴,丁敏君收了劍,默默的回去了。她待過的地方,只留下了一灘水漬,是她的汗,浸透了衣裳,一滴一滴的凝聚在地下。

“師姐,我們回去吧。”我低聲的說,她卻沒有反應。

“師姐?”我揚聲重覆了一邊,靠近她一看,她早已熟睡多時了。

☆、7做師父真糾結

第二日的天是陰沈沈的,師姐一覺睡到下午才悠悠醒轉。

我端著一碗粥,笑著對她說:“餓了吧?”

她默默的接過粥,盯著我遲疑的看了半晌。

“師姐,雖然我知道我貌美如花、肌膚勝雪、眉目如畫、明艷動人、人見人愛、傾國傾城,但是你也不用這樣看著我啊,我會不好意思的……”

“嗯,瑤瑤一直都是沈魚落雁閉月羞花,不僅是人間尤物,而且出塵脫俗。”孤鴻子居然破天荒的順著我的話大大的誇讚了我一番。說完她又小心的瞅了我兩眼,吞吞吐吐地問道:“我昨日喝醉了,沒說什麽話吧?”

“有!”我立刻委屈的指責她,“你說你決定放棄楊逍了!”

師姐連眼皮子也不擡一下,道:“說實話……”

“唉……”我嘆了一口氣。我是一個多麽正直善良的人啊,心裏想得念得都是如何把師姐拉出泥淖。

我拿過她手中的空碗,默默的低頭不說話。

師姐見狀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我的衣袖,道:“我是喝多了酒,說的是胡話,你別往心裏去。”

“可是你說你不喜歡瑤瑤了……”我委屈的看著她。

她立刻手忙腳亂的安慰道:“我怎麽會不喜歡瑤瑤呢?是師姐心眼小,一時還沒從那個死胡同裏鉆出來,其實師姐是很喜歡瑤瑤的……”

“嚶嚶嚶嚶……你騙人!”我撲倒她懷裏委屈的大嚎,順便把手上的粥漬往她衣服上揩了揩,“你明明知道人家最喜歡你了,你要是男人我早就嫁給你了,你又不是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怎麽可以這樣……嚶……”我便說便往她懷裏蹭。

“都是我不好,瑤瑤別哭了啊。”師姐明顯不會哄人,她連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只能僵硬的搭在被子上。

我擡起頭,淚眼朦朧的問她:“那你喜不喜歡我?”

“喜歡……喜歡……”師姐頭點的和小雞啄米似的。

“那你是更喜歡我還是更喜歡楊逍?”我不依不饒。

“……”師姐沈默了。

“你騙人!”我繼續撲倒在她懷裏耍無奈。

“我……更喜歡……瑤瑤……”師姐說的十分違心,連傻子都聽的出這裏面的言不由衷。

我把碗往旁邊的桌子重重一放,雙手叉腰道:“那你要給我買恒順齋的點心。”

師姐連忙點頭。

“還有秀約坊的衣服!”

點頭。

我眼珠一轉,嘿嘿一笑道:“等小師叔回來的時候,我要強煎他,你得幫我按住他的手!”

孤鴻子臉色一黑,絕然道:“不行!”

我嘴角一咧,作勢又要哭。

孤鴻子補充道:“哭也不行。”

得,我把剛要流出來的眼淚深深的給逼了回去。

我還與師姐在僵持中,丁敏君來了,恭敬的站在門外:“師父,我與師妹們都在院子裏候著了,等待師父檢查課業呢。”

“等著,我與大師伯還有事要談呢……”我話剛說道一半,就被孤鴻子一腳踹出門外。

再回頭看時,她早已將房門緊閉了。

我決定了,我再與孤鴻子說話,就罰我一年不準吃肉!

不過……一年是不是太長了呢?就一天……不不,還是一個時辰好了。

我一臉陰郁的走到院子裏,貝錦儀和靜虛果然已經站在那裏等候多時了。

“我來檢查你們昨日所學的劍法。”我清清嗓子說道,“貝錦儀先吧。”我望向貝錦儀。

她躬身答是,走上前來,拿起劍展示了一番。我一看,悔得腸子都青了。

我原本指望著貝錦儀還是昨日的水平,先讓她展示,最後才到丁敏君。她倆水平相近,丁敏君也不會太難受。

可是誰料一夜之間,貝錦儀的劍法已然突飛猛進,就算丁敏君苦練的一個晚上,恐怕也不及她。這下,如果丁敏君再最後出場展示,不是給她面子,反而讓她沒臉了。

我悄悄地偷窺了一眼丁敏君,果然,她面色煞白煞白的。

這個徒弟什麽都好,就是心思太敏感,又愛爭強好勝。我心裏哀嚎不已,不期然又想起師姐所說的,“沒有天分的人還不加倍刻苦,那才是真正的無藥可救。無論她再怎麽努力也沒用,天賦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天生的。瞧瞧,天賦這種東西就是這麽可惡。”

我感到難過了。這種問題是我以前想都沒有想過了。這下,連我也覺得天賦是種可惡的東西了。

貝錦儀早早就舞完劍了,許是我良久不出聲,讓她也有些忐忑不安了,她小聲的開口問道:“師父?”

我回過神來,看著貝錦儀期待的臉,一時又說不出話來。她的眸子深如黑夜,卻流動著絢爛的光澤。在這雙眸子的註視下,我本來打算批評嚴厲的言語在口中轉了幾個圈,又吞了回去。

她又何辜?如此出色的學生,我本該好好表揚一番才是的。

唉,師父真是一項耗費心神的職業。

“不錯……”我艱難的開了口,“真的不錯……”我如實誇獎了貝錦儀,然後又嚴厲道,“千萬不可驕傲自滿。像我一樣謙虛才能進步。”

貝錦儀的小臉紅彤彤的,想來是因為被表揚而興奮萬分。

我又看了靜虛和丁敏君二人道,“你二人今日就不必演示了。看你三人程度不同,從今以後我對你們分別教導。每月月底再一起展示。”

我決定了,教三個人不同的武功,這樣就看不出差距了。

我果然是個天才啊,聰明到我都佩服自己的程度了。

靜虛和丁敏君齊齊舒了一口氣。

據我這些日子的觀察,靜虛對學武什麽的興致缺缺,倒是偶爾抱著佛經研究起來。或許丈夫去世對她的打擊太過沈重,倒讓她生了遁入佛門的心思來。

我雖然對她的想法不置可否,對她的決定倒是萬分尊重的。

既然已經沒有什麽事了,我便讓他們都回了房。自己卻拐到了孤鴻子的房間,把今日的事婉轉的和她說了。

她聽完一楞,良久不語。

“對不起……”她說,“沒想到還是傷著了你。”

我坐在她的床邊,我一向不善於說煽情的話,這個時候我反而像鋸了嘴的葫蘆。想說些什麽,卻又通通的被我咽了回去。

“自從師父仙逝之後,你便是我這世上唯一親近的人了。”她悠悠的說道。

我一聽這話,哪裏還忍得住,連連表示心意,“師姐,你也是我這世上唯二留戀的人了。”還有一個便是小師叔,孤鴻子向來明白我心思,她必是明白的。

果然,她微微一笑,隨即又一副憂色。她伸手撫上了我的眉,道:“所以我真心實意的希望你是真正的開心……”

我一楞,“我現在很開心啊!”

她望著我,眼裏全是擔憂。“一個人開不開心不是嘴上說說的,心裏開不開心才是最重要的。你或許騙的了眾人,卻騙不了自己的心。你每次都故作開心,是眾人眼裏的開心果,可是我知道,很多次你的笑容不過是你故意偽裝的面具。”她頓了頓,“你心地善良,就算三師伯多次為難你,你也不過嘴上說說,卻不是真的生氣。”

“哪有?我明明很討厭她的。”我連忙抗議。

“我聽說……方老夫人快不行了,你還是回去看看吧。”孤鴻子擔心的看著我,“又有多大的仇是不能解呢?看著她時日不多的份上……”

“你別說了。”我匆匆的打斷她,掩去我面上的一絲狼狽。“他……給你送信了?”

“嗯。”孤鴻子輕輕的應了一聲,隨即又問道:“你去麽?”

“去!為啥不去?”我趾高氣昂,“我就這麽光明正大、飛揚跋扈、目中無人、膽大妄為、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的去,氣死那個老太太!”我一口氣說完,都不大喘氣。

孤鴻子聽完,輕輕低笑一聲。

我突然想到,我今天下午才發過不主動和孤鴻子說話的誓言,居然被我自己打破了。

呸呸,老天爺,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今天我的話,你就當沒聽過吧,千萬別當真啊!

☆、8回方家情糾雜

我向來是個言出必行的人,第二天一早,我就換上了質量最好的衣服,帶著我的兩個愛徒——丁敏君和貝錦儀,就這麽晃晃悠悠的下山了。

師姐和靜虛留在山上,照顧那些孩子們。

兩個女孩明顯是被山上枯燥的生活憋壞了,一路東張西望,新鮮的不得了。

元末,農民四處起義,再加上連年旱災,哪裏還有那些繁華的光景。在這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雖然不少,但總流露出一種別樣的寂寥與蕭條。

在街頭的一角,一個婦女帶著幾個小女孩蹲在那裏。她們衣著襤褸,臉上也臟兮兮的,每個小女孩頭上還插著一根稻草。她們約莫和丁敏君差不多的年紀,或許還更小些,但是一個個望著都如同瘦雞般。她們的面容都掩蓋在臟汙之下,唯有一雙眼睛還算醒目,只是那眸子中也不過死氣沈沈,毫無一個孩子該有的生氣。

我的心猛地瑟縮了一下,在這個社會就是如此,一旦災難來襲,女孩們總是首先被放棄的那一個。

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他們甚至都沒空多分點目光給這些可憐的女孩。就算在盛世都不一定有人願意出錢買下她們,何況是在這個人人都吃不飽的動蕩年代呢?

貝錦儀望望我又望望那群孩子,欲言又止。

“走吧。”我嘆了一口氣。

方家的宅子就在這條街的盡頭。許多年未見,這座宅子除了更加死氣沈沈與落敗以外,絲毫沒有改變——依舊給我那種作嘔的感覺。

我繞著方宅轉悠了幾圈,就這麽進去?那也太沒面子了吧?完全襯托不了我一代宗師的風采啊。

我想了想,終究沒敢邁進去。

我回身望著貝錦儀和丁敏君道:“我們先去別的地方轉轉吧。”

兩個小姑娘雖然不解,睜著懵懂的大眼睛望著我,但也是乖覺的點了點頭。

我帶著她們有四處走了走,但是腳步總是不由自主的繞到方家大門前。終於,在第n次站到方家大門門口的時候,丁敏君怒了。

——我一直都說丁敏君是最懂我的那個徒弟,事實果然如此。

丁敏君上前怒氣沖沖的踹了兩下大門,高聲吼道:“峨眉派掌門前來拜訪方府,爾等快快出來迎接!”

那聲音果然怎麽聽怎麽得瑟,怎麽聽都覺得欠扁。雖然我平時總是自詡臉皮頗厚,但是聽到這等叫門的話語,老臉還是紅上一紅。

——由此可見,平時總是汙蔑我臉皮厚的人們是多麽的愚昧無知啊。

果然,方府的大門開了細溜一條小縫。裏面探出了一個鼠頭鼠腦的家夥,不滿的瞪了我三人一眼,罵道:“亂嚷嚷什麽?要化緣到別處化去,快走快走!”

老尼的鼻子險些被這人給氣歪咯。

但是一代宗師還是要有一代宗師的氣度的,咱可萬萬不能丟了峨眉派的臉面。於是,我使了個眼色給丁敏君。

丁敏君這廝果然反應極快,不愧是我的好徒兒。她立馬抽出劍來,架到那貨的脖子上,惡聲惡氣的說道:“你亂說什麽?峨眉派掌門肯駕臨你們小小府邸,已是給了你們極大的顏面,再如此不識擡舉,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那門房果然是個吃軟怕硬的孬種,一見到丁敏君的架勢,腿立刻軟了,連說話也哆哆嗦嗦的:“姑娘,有話好好說,這是何必呢?”

嘖,我善良而又仁慈的大發了善心。“乖徒兒,下次不用如此兇神惡煞的,嚇到人家怎麽辦?”我出言道。

那門房極會見風使舵的,連忙附和我道:“對對,師太說的對。”

我微微一笑,繼續溫婉爾雅的對丁敏君說道:“光恐嚇人多沒品啊,下次一定要說到做到才是。要知道,我們出家人可是從來不打誑語的。”

那門房一聽,險些癱倒在地。

貝錦儀站在我身後,面紅耳赤,羞愧地都快冒煙了。這個徒兒真是,承受能力如此薄弱,將來怎麽好承受我的衣缽呢?我萬分苦惱啊。

我們在門前說著話,這時,一群人扶著一個男人走了過來。那個男人面露疲色,膚色蒼白,簡直比林妹妹還嬌弱。他看到我,眸中一亮,虛弱道:“青瑤,你可總算肯回家了。”

扶著他的下人們有不少是年輕的面孔,想來是不知道我與方家的過往的。倒是一個老人怒叱他們道:“都楞著幹嗎,還不趕快向二小姐請安。”

眾仆一楞。有一個反應快的,連忙跪倒道:“請二小姐安。”其餘人這才恍然大悟,跪了一大片。

也無怪他們疑惑,連我兩個乖徒兒也是不明不白的,張著大嘴看著我。

“這一聲我可擔不起。”我冷冷一笑道,“貧尼乃是峨眉派的出家人,法號滅絕。”

那男人面色一暗,似是十分難過,“妹妹,我絕沒有你想象的那個意思。母親那時候也是糊塗,希望你原諒她。”

奇怪,他難過什麽?該難過的人不應該是我才是嗎?

原諒?我為何要做出這種讓別人舒坦讓自己難受的舉動。

一想到幾年前這對母子對我做的事,我的心早就涼透了,冷冰冰,硬邦邦的。“我聽說貴府太夫人要死了,所以過來瞅瞅,也讓我心裏痛快痛快。”

方府的下人們齊齊變了臉色。

“我知道你不肯原諒我們。”男子蹙著眉道,“我也便罷了,可是娘心裏為了這事對你一直內疚,都害了病。大夫說她也沒幾日了,你就去好好哄哄她,做一做盡子女的最後一份孝心不成麽?就算哥哥求求你了。”

男人說著掙紮著就要向我跪下,周圍仆從連忙驚慌著扶著他:“大爺,你這是做什麽?你身子不好,快起來,快起來。”

認識我的老家人一邊攙扶著他,一遍淚眼朦朧的望著我說道:“二小姐,您倒是說句話啊。”

我往後退了一步,看著他道:“算了吧。她要死了是壞事做多了遭報應的,想我想的?愧疚的?你搞笑吧。方評,你別拿這一套來道德綁架我,什麽女兒不女兒的。我生重病臥病在床的時候她怎麽沒想到我是她的女兒?她拿著我的血往你身體裏灌全然不顧我死活的時候可記得起我是她女兒?你可真是孝子啊,你讓我去看她?你也不怕我把她給氣死。你瞧著吧,她現在見到我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呢,我怎麽就在最後一秒給逃了呢?我怎麽就沒救好她的好兒子呢?什麽惦記送禮,要不是我師父攔著,恐怕她早就沖向峨眉山把我剝皮抽筋了吧?”

方評眼中盡是痛色,“對不起青瑤,可是母親她現在改了,她真的全改了……”

他話音未落,就聽一個女聲插了進來,“那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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