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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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蔔繪點點頭,擡手將他的妖氣也隱匿了去,不想多惹是非。

“走吧,走累了我背你。”佘連說,拉著蔔繪的向北走去。

兩人一狐,一路北去,雖再次居無定所,可卻勝過一切。

入了塵世,蔔繪他們途經了一個村子,她走進去,在村子盡頭的院子之中看見了一棵枝繁葉茂的梨樹,以及上面一個模糊的人影。

人影似乎也發現了蔔繪在看她,只瞥了她一眼,就鉆進了樹裏消失不見。

蔔繪走過去,站在向裏面看去,見院子裏的一位老伯正在磨鋸。

“老伯,能討碗水喝嗎?”蔔繪站在門口問。

老伯聞聲放下手中的活,擡眼看了一眼她們,對他們招了招手:“進來吧。”

蔔繪點了一下頭,示意佘連他們跟上。

老伯回屋取了一壺水過來,給他們倒了兩杯,遞到了蔔繪他們的面前:“喝吧。”

蔔繪點點頭,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老伯的餘光看見地上的狐貍,還以為是一只大白狗,又好心的去拿了一個盆子,倒了些水給它放在了地上。

白黎也給面子,很歡快的把水喝了個幹凈。

老伯笑了笑,擡起頭:“你們要是累了就坐在那歇一會,我還要去幹活。”

蔔繪不應,反是問:“大伯您磨鋸是要伐了這棵梨樹嗎?”

老伯點了一下頭,無奈的說:“女兒要出嫁了,想伐了它給她做個箱子。”

蔔繪掉了一下頭,略帶深意的笑了一下:“那您問過那棵梨樹的意見嗎?”

老伯楞了一下,緩緩的回頭惋惜的看著那梨樹:“實不相瞞,這梨樹還是我大女兒出生之年所植,它今年長到了二十一歲,可她卻沒能讓我女兒也長到二十一歲。”

他走上前去,摸了摸梨樹,無奈的說:“以前它結的果子又香又甜,可自打我女兒走以後,結的果子是又苦又澀……”

蔔繪擡頭看了一眼,在樹枝間隱隱的看見了一個女子,正在哭泣。

“你為什麽哭。”她突然問,忘了老伯還在場。

女子不言,尤其不舍的看了一眼老伯,鉆進了樹幹之中。

“姑娘,你是不是渴糊塗了,在和誰說話呢?”老伯左右看了一眼,沒看見多餘的人。

蔔繪搖了搖頭:“沒什麽,只是覺得你不應該伐了這棵樹。”

老伯無奈:“它都長了這麽多年了,我也不想伐,可小女兒婚期在即,不得不開始準備嫁妝了。”

蔔繪張了張口,沒有把話說出口。

老伯不說話了,走到梨樹錢擡起了鋸子。

兩鋸下去,鋸上見了紅,而樹中的女子也從樹裏鉆了出來,坐在樹上哭的厲害。

老伯沒看見,繼續鋸著。

隨著老伯的動手,女子垂下來的腿出現了一條明顯的血痕,此刻正向下留下鮮紅的血。

蔔繪看著,隱隱的聽見女子似乎是在喊爹。

隨著血滴下來,樹葉開始劇烈的抖動,掉下了好幾棵梨,有一顆正砸在老伯的身上。

老伯緩過神來,看見鋸子上的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著樹說:“成…成妖了……”

白黎貪吃的走過去咬了一口梨,入嘴是又苦又澀,讓他慌裏慌張的退了好幾步。

蔔繪沒管他,上前扶起老伯:“實不相瞞,我其實是一位道士,我能來到這完全是因為這棵樹。”

“什麽?”老伯更驚訝了。

這個時候,一男一女挽著手走了進來。

女人生的一臉兇相,看見蔔繪拉著老伯,還以為是打劫的,扯開嗓子就喊:“你要對我爹幹什麽!”

男人生的溫文爾雅,聽見女的這一喊,也變了臉色,上前就要去拉蔔繪。

佘連上前擋在他的面前,抓住他擡起的手:“你們就不能讓你們爹先說話嗎?”

男人自沒有佘連力氣大,自知打起來肯定是吃虧,就悻悻的松了手。

蔔繪把老伯從地上扶起來,看見樹上的那個女子哭的更兇了,而且目光一直盯著那個男人。

女人順著蔔繪的目光去看,似乎也察覺到了點什麽,慌張的走過去,隔著佘連對老伯說:“爹,這些人都是誰啊?”

老伯頓了一下,很快的反應說:“是你的表親,聽說你要成婚特意來看的。”

“是嗎?”女人將信將疑的問,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老伯生硬的笑了笑,對男人說:“叢敬,你快和小英進屋去,我和你們表哥表姐敘敘舊。”

小英點了點頭,看見地上臥著的白黎,歡喜就要過去抱起來。

白黎猛然跳起來,一改乖順的模樣,對小英發出了低吼聲。

“不讓摸就不讓摸唄。”小英翻了個白眼,拽著叢敬進了屋。

“小師傅,你是不是看見什麽了?”老伯壓低了聲音問。

蔔繪回過頭,遲疑的問:“你的大女兒是不是穿著一雙繡著荷花的繡花鞋,留著及肩的頭發?”

老伯猛然點點頭,眼含著淚:“是啊,你是不是看見她了?”

蔔繪點了一下頭。

“那你問問她,她缺不缺什麽東西?”老伯一臉的關切。

女子現在已經不哭了,只是神情呆滯的看著屋裏。

蔔繪看了一眼:“她現在還不願意和我說話,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缺不缺什麽。”

老伯眼淚掉了下來。

蔔繪無奈:“要不然你帶我去她墳前看看?”

老伯點了一下頭,沒和屋裏打招呼,直接帶著蔔繪她們走了。

走到地方,蔔繪看見的只是一個孤零零的小土堆。

“她年紀小,又沒成親,按照我們的規矩也只能這樣了。”老伯心酸又無奈。

蔔繪不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地上摸了摸她墳上的土,閉著眼睛向下“看”去。

沒有棺材,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草席,而草席也已經被蟲咬的破爛不堪,其中是一具只剩骨架的白骨,以及一塊紮眼的朱砂塊。

蔔繪收回手,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如實相告:“不是你大女兒不願意和我說話,而是她的嗓子活著的時候被人塞住了,以至於到死後也開不了口。”

“那有什麽辦法?”老伯著急的說:“這孩子從小就命苦,可不能讓她做了鬼也過苦日子。”

朱砂性屬陽,在嗓子裏燒了那麽久,即使現在拿出來也沒什麽用了,她只能一直做啞巴。

“老伯,我冒昧的問一句,你的大女兒是怎麽死的?”蔔繪很是在意女子嗓子裏的朱砂。

“睡著睡著就死了……”老伯哭了起來:“明明前一天還說要把她的心上人帶給我看呢,誰知道第二天她妹妹發現時人都硬了。”

心上人,或許這個就是她的執念,可她為什麽突然就死了呢?難不成是她的妹妹?

“那她沒醒過來,她的心上人有來找過她嗎?”蔔繪又問。

老伯哽咽著:“不但沒來,還一點消息都沒有,我都懷疑是不是他害死了我的女兒。”

蔔繪想起方才女子看叢敬的眼神:“那那個叢敬是?”

老伯緩和了情緒:“是我大女兒小時候的玩伴,八歲就走了,一年以前才回來,據說一回來就和我小女兒一見鐘情了,非要來提親,我看他也不錯,就答應了。”

一年前,都是一年前,難不成這個叢敬有問題?

“師傅,我女兒怎麽樣了?”老伯向墳看去。

“回去再說,我們得先了解一下情況。”蔔繪回過身向回走。

老伯也不好逼迫蔔繪,就跟著她回了家。

到了家,他沒閑著,把鋸子直接就扔了,然後像給人包紮似的給樹包紮上了。

蔔繪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院裏看著樹枝上的女子,而女子則一直看向屋裏。

夜悄然而至,老伯把蔔繪他們倆安排在了他大女兒的屋裏。

蔔繪沒什麽禁忌,毫不在意的走進去鋪了被子,卻無意間在枕頭底下看見三張信封。

她拿起來看了一眼,兩張信封上寫的都是叢敬親啟,一張寫的是鐘香親啟。

雖然蔔繪知道看別人的信不太好,但是樹上的女子又開不了口,她也只能冒昧的打開看看。

第一封信,裏面的字體還很稚嫩,寫的是類似於婚約的東西,而且紙上還印著兩只小手印,一看就是孩子小時候的胡鬧之作。

第二封信,裏面的字體娟秀,寫的情書,大致的內容就是:我等了你好多年,終於等到了你,我們要一生一世一雙人,落筆最後是叢敬和鐘香,想必就是小英的姐姐。

最後一封信是叢敬寫的,大概寫的就是說自己要回來了,要來娶她了。

看完了這個,蔔繪明白了為什麽樹上的那個女子,也就是鐘香會盯著叢敬看。

但是唯一一點讓蔔繪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麽叢敬回來就突然喜歡上了她的妹妹鐘英呢?

蔔繪百思不得其解。

正是心愁之際,她忽然聽見了輕微的腳步聲。

一下吹滅唯一的一根蠟燭,她拽過佘連和白黎,讓他們閉上了嘴。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窗前。

“香兒,我好想你,好想陪你去了。”外面的聲音淒淒,似乎並不知道蔔繪他們在屋裏。

蔔繪頓了一下,沒出聲。

靜默良久,最後以叢敬的一聲嘆息結束,他離開了窗前。

“我聽說書的說過這種故事。”白黎說。

蔔繪側目看他一眼直起了身:“怎麽說的?”

“就是男的移情別戀,和妹妹各謀害死了姐姐。”白黎自豪的說。

“結局呢?”佘連問。

白黎想了想:“好像是姐姐鬼魂回來把他們都害死了。”

鐘香現在依附在梨樹上,要說想害死叢敬她們兩個,根本不成問題,怎麽可能就坐在樹上看他們而不出手。

白黎的這種猜測被打破,蔔繪不想多說,起身上了床。

一夜過去,蔔繪還沒睡醒,就聽見院裏傳來的很似吵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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