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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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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元看著畫中人的眼,想透過他的眼睛再看看玉賢,可畫卻突然消失不見,只留下了一片漆黑。

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他閉上眼睛坐在地上,癡癡的看著那片漆黑,整整坐了三天三夜。

四季交替,匆匆亂轉,扶元就一直住在仙山上,從未踏入過凡塵半步。

又是一年冬季,大雪封了山,扶元站在門前,看見雪壓斷了樹枝。

“玉賢,又下雪了。”他對著一望無際的白雪說,緩緩的轉過身。

突然,一只凍僵了的麻雀掉到了扶元的腳邊。

他腳步一頓,俯身拿起它,渡了口仙氣給它。

麻雀漸漸的緩和過來。

“去回家吧。”扶元緩緩的擡手,想放飛它。

麻雀偏了偏頭,不想離開。

看見它的模樣,讓扶元突然就想起了那時初見玉賢的模樣,她也是聽不懂自己說話。

“罷了,這麽大的雪能讓你去哪,跟我回去吧。”扶元自言自語,帶著麻雀回了屋子。

冰川向來不下雪,可今年卻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就下了一場大雪,讓冰川陷入了一片雪白。

白雪之上,佘連身披著鬥篷,一路向冰川的水岸邊走去。

腳印長長,他足足走了有半個時辰,才停下了腳步,從袖子就拿出了一個鋤頭,開始刨冰。

冰面不深,他刨了幾下就刨了開,隨即咬破手腕滴了一滴血下去。

坐在水邊,他足足的等了有一個時辰,水下才傳來了微微的響動聲。

聽了一會,響動聲沒有了,他就垂眼從懷裏拿出了一個長條紙包。

“哇,是糖葫蘆。”身後傳來聲音,他一擡頭,手裏的糖葫蘆已經不見了。

他回過頭,看見蔔繪笑瞇瞇的咬了一口糖葫蘆,臉上滿是寵溺之色。

是的,他們兩個誰都沒有死,死的是佘連的傀儡,還有蔔繪多餘的那一魂。

“我已經在鬿靈山上蓋好房子了,我們回家。”佘連起身,把後背對向了蔔繪。

蔔繪笑著走去,趴上了他的背。

一路走出冰川,佘連在冰川的邊緣撕出了一條路,背著蔔繪走進去,沒一會兒,就走到了鬿靈山腳下。

再用不得法力,佘連也沒放下蔔繪,直接背著她去了深山裏。

一間大房子,房子前種滿了菜,房子後面栽滿了果樹,如今已是碩果累累。

佘連把蔔繪放下來,回過身說:“蔔繪,嫁給我吧,雖然在這沒有人世間裏的繁華千萬,但只要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蔔繪一笑,拿著已經禿了的竹簽說:“忙活了這麽久,我要的平安已經得到了,實在是沒什麽想要的。”

“那我把我給你好不好。”佘連忽而一笑。

蔔繪拽過他的手,把竹簽放進了他的手裏:“等著吧,等哪天心情好了,我再嫁給你。”

佘連看著她笑,恍然間覺得似乎天地都暗淡了。

鬿靈山雖用不得法力,但有一點是特別好的,那就是四季常青,從不下雪,所以山裏的動物也有很多,偶爾的還會來蔔繪的門前偷菜,偷的菜地左缺一塊右缺一塊的。

蔔繪也不氣,偷偷的挖了深坑在菜底下,滿心歡喜等著第二天收獲,可當天下午她就自己掉在了裏面。

用不得法力,坑又太深,蔔繪一個人孤零零的蹲在坑底,一個勁的罵佘連。

足足的罵了有一盞茶的功夫,她覺得有點口幹舌燥,氣呼呼的抓過一顆大白菜,扒了外面用力的咬了一口。

“罵夠了嗎?”佘連從上面向下看。

蔔繪扭過頭:“沒有,罵上三天三夜都不嫌多。”

“那我就聽你罵三天三夜。”佘連說:“不過得回屋罵,外面風大。”說著,他放下了一根繩子。

要是有骨氣,那肯定不會上去,但在佘連這她不用骨氣,所以很自然的就讓他拉著自己上來。

身邊有佘連,日子是越過越開心,匆匆的就過去了兩年。

“扶元,近日聽你說要去鬿靈山,不知可否帶雀兒前去?”一個模樣秀麗的女子笑著對扶元說,正是當年的那只麻雀。

扶元合上書卷,起身把書卷收在了櫃子裏,回過身對雀兒說:“這仙山靈氣重,你還是留在這好好修行。”

“不行,你若是真的把我留在這,我便撞死在這桌角。”雀兒氣呼呼的。

兩年前救她,是因為扶元覺得她可憐,一年前渡給她仙氣讓她成人,是因為他覺得她的眼睛像她,可她永遠都不可能是她。

“你的脾氣太差了。”扶元忍不住的說,想起他是張安霖時蔔繪對自己的種種,她的脾氣貌似也不怎麽好。

但沒辦法,他就是愛她,怎麽看她都順眼。

雀兒皺起眉頭:“扶元你是不要我了嗎?那雀兒走好了。”

扶元不說話,擡腿出了屋子,同現任掌門人道了別,帶著一些人間的木匠工具,飛向了鬿靈山。

飛到山腳下,他的法力受限,只能一點一點的向裏面走去。

“扶元,我雀兒這輩子跟定你了。”雀兒從他的身後冒出來,跑的滿頭大汗。

扶元不言,一路向山裏走,最後在一處陽光明媚的地方停了下來,開始準備蓋房子。

手藝不濟,他足足的花了一年的時間才蓋好,算是有了一處可以遮風擋雨的家。

“扶元,我昨天變回原身飛的時候,在山裏看見有別的人了。”雀兒悠哉悠哉的說,咬了一口果子。

人?鬿靈山深處偏遠一般不會有人來,那必然是仙或者妖了。

不過,這些都跟他沒關系。

來來回回的上山下山,扶元運了筆墨紙硯上來,開始畫著記憶力玉賢的模樣。

日繪一副,扶元日日不斷,可卻無論怎麽畫都畫不出來玉賢的神態。

一個死了的玉賢,怎麽可能有神態。

他苦笑,還是忍不住的日日繪。

以前雀兒是從來不愛看扶元寫東西畫東西的,可今日就不知是怎麽了,鬼使神差的看起了他的畫。

接連翻了好幾張,她不禁詫異道:“這不是裏尹,扶元你畫她幹什麽,難道你認識她?”

扶元的手一頓,墨落在了紙上。

“你說什麽裏尹?”他忍不住的問。

雀兒回答說:“就是村裏面管事的,叫裏尹。”

“這裏有村子?”扶元皺了一下眉頭。

“對呀。”雀兒說:“這村子還有一個特別好聽的名字呢,叫糖葫蘆村,而且特別的事那的裏尹天天發冰糖葫蘆。”

“我之前怎麽沒聽你提起過。”扶元已經沒了心思畫畫。

雀兒坐到椅子上:“我之前和你說過,你也沒聽,而且我還去那特意領了冰糖葫蘆給你,你也不吃,所以我就沒再提。”

“那你現在能帶我去嗎?”扶元想去看看,雖然明知道玉賢已經死了。

雀兒點點頭:“去也可以,但你又不是妖,可能有一點困難。”

扶元不解。

雀兒接著說:“你是不知道,那村裏的人都是妖精變的,所以都特別討厭道士,你要是說你是道士成仙,那他們還不得把你趕出鬿靈山。”

“為什麽?我從未傷過他們。”扶元更是不解。

雀兒無奈的點點頭:“是,你沒傷害過他們,可不代表沒有別的道士打著除妖降魔的說辭來傷害他們。”

扶元一時啞然。

“你真想去?”雀兒疑問。

扶元微微的點頭,心裏格外的想見一見這個和玉賢長的一模一樣的妖。

雀兒想了想:“那這樣吧,我給你喬裝一下,只要你自己不說,一般不會有妖發現的。”

平常的時候,扶元肯定不會任由雀兒胡鬧,可這一次不一樣,是他想胡鬧一次。

雀兒得了點頭,趕緊找了扶元的一件衣服給他改了改,改成簡樸的樣式,隨即忍著疼從翅膀上拔下了三根帶血的羽毛。

把手上的傷包紮好,雀兒把衣服和羽毛交給扶元,讓他把衣服換上,然後再把兩根羽毛放在胸口,一根藏於發間,是為了讓他的身上有妖的味道。

整理好了一切,本來雀兒都要帶著扶元出門了,扶元卻突然回了屋,從屋裏翻出了一塊白布,把自己的頭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只留下了一雙眼睛。

看見他這麽做,雀兒相信他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也沒問,直接帶著他去了冰糖葫蘆村。

冰糖葫蘆村與他們距離很遠,一般也得走兩個時辰以上,是雀兒無聊時發現的。

冰糖葫蘆村不比別的村,周圍不是開放的,反而是建起了高高的圍墻,把所有的屋子還有果樹都包裹在裏面,更像是一個鎮子。

一路帶著扶元到了村口,門口有兩個人在看門。他們打量她們二人一眼,開門放他們走了進去。

村裏面井井有條,擺攤的洗衣服的應有盡有,就好像真的是人間一般。

“誒,你今天又來啦,”有男人對雀兒打招呼:“不過你來晚了,今天裏尹的冰糖葫蘆都發完了。”

“今天怎麽這麽快?”雀兒驚訝,本還想去領兩串。

男人笑了笑:“還不是裏尹鬧脾氣,在師傅做冰糖葫蘆做到一半的時候就把他捆在了樹上。”

師傅又是誰?扶元想著,沒問出口。

雀兒無奈的嘆了口氣,回過頭對扶元說:“扶……”

“叫林安。”扶元打斷她,不想因為名字暴.露身份。

雀兒機靈的反應過來:“林安,今天我們是吃不到冰糖葫蘆了,我們明天再來吧。”

扶元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雀兒拽過他的手:“路上說。”

遠離了冰糖葫蘆村,雀兒先問起來:“林安是你的字嗎?”

林安林安,不就是安霖。

扶元沒回答她的話,而是問:“那個裏尹叫什麽你知道嗎?”

雀兒搖搖頭:“據說她沒有名字。”

“那那個師傅呢?”扶元又問。

“也沒有。”

“他們兩個的原身是什麽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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