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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白子矜的眼淚 小孩子吵嘴真是有趣。……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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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許松拉住林渺渺, “你在說什麽胡話?”

林渺渺的倔勁反而上來了,一把甩開許松,對眾人道:“我沒有說錯!沈銀河並沒有引我們當誘餌!”

這個小師妹!許松在一旁急得直跺腳, 偏偏當著眾人的面又無法阻攔。

真搞不懂師妹在想什麽, 即使是他們誣陷沈銀河又有什麽問題?反正他一個廢靈根,也絕不會在修真的道路上走遠, 還不如及時止損,趁早認清現實。

把他踢出九霄宗, 也算是幫了他一把, 而師妹的事情也可以掩蓋過去, 這不正好一石二鳥嗎!

許松拼命想給林渺渺使眼色, 可惜她根本不往自己的方向看,急得他簡直像只熱鍋上的螞蟻, 偏偏此時九霄宗的玄微真人又開口問:“天衍宮的女娃啊,你說沈銀河沒有誘騙你們當誘餌,那你和白子矜又是怎麽落到花魔手中?”

看吧!許松又氣又急, 按照師妹方才那種說法,定會引得九霄宗發出此問, 到時候就算再怎麽掩飾, 師妹撇下白子矜逃跑的事情也就露陷了!

思及至此, 他不安地看了眼青尚真人。

原本以為愛子如命的白掌門會要師妹公開對被她牽連的白子矜賠罪, 沒想到對方托青尚真人找上門, 願意把此事一筆勾銷, 條件只有一個——在大典上做假證。

如此輕松的條件許松自然滿口答應, 反正他早就接到消息,玄清仙尊送沈銀河回來後便立即離開了九霄宗,而那兩個教習也被青尚真人支開, 在場全是白掌門的人,絕不會有任何差錯。

千算萬算,居然沒料到師妹會突然反水!

林渺渺估計沒想到玄微真人會有此一問,當即卡住了:“我……”

如果說實話,勢必要將她在被花魔攻擊時把前來救人的白子矜推出去一事說出來,可前有白掌門與青尚真人虎視眈眈看著,後又有一群不明真相的弟子瞪著她,林渺渺的額頭落下大滴的汗水:“我……這是因為……”

望著手足無措的林渺渺,沈銀河在心裏嘆了口氣。

林渺渺願意站出來作證已是出乎她意料,不過以她的處境,想要道出實情怕是極難,畢竟這不僅是她個人的事情,更是關系到了天衍宮與西南白家的利害關系。

“別一副局外人的樣子!”系統簡直恨鐵不成鋼,“如果被他們誣陷成功,我們可就要打包回老家了!”

沈銀河:“不過他們的時機真的找的很巧妙啊,能替我辯護的人一個都不在。”

系統快哭了:“那怎麽辦?就讓他們得逞嗎?”

另一側,許松已經把林渺渺拽了回去,不停賠禮道歉:“抱歉,師妹她可能受驚過度,有些說不清話了。”

玄微真人看了青尚真人一眼,才道:“小女娃這次也受苦了,莫怪她莫怪她!”

他生得胖胖墩墩,整個人就像一只白白圓圓的大饅頭,顯得憨態可掬,眼下放寬聲音安慰林渺渺,讓人聽了不禁全身都放松下來,可林渺渺反而更委屈了:“真人!不是這樣的!我……”

“林渺渺!”許松終於發怒,“註意你的言辭,別忘了這裏是什麽地方!”

林渺渺身子一頓,如遭雷擊。

出宮歷練前,師兄曾對她說過一句話:“出了天衍宮,你就代表了所有天衍宮的弟子,一言一行皆被他人看在眼裏。”

所有要時時刻刻註意行為舉止,不能讓他人有落下口實的機會。

她不理解師兄為何對白掌門和青尚真人要如此畢恭畢敬,他不是天衍宮的大弟子嗎?這麽做就不覺得掉價嗎?

可眼下,素來對她和善的師兄第一次發了火。

——他要她看清這裏是什麽地方。

因為這一句怒氣沖天的話,才讓林渺渺明白了師兄的用意。

這裏不是那個她生活數年的天衍宮,是‘其他人的地盤’,她必須謹小慎微,處處留意自己的言行,才不會丟天衍宮的面子。

也正是因為如此,師兄才會如此低聲下氣。

因為身為天衍宮的大弟子,他必須時刻維護好師門的榮譽。

豆大的淚珠從林渺渺的眼眶中湧出,她努力想要將嗚咽吞下肚,卻無論如何都止不住洶湧而出的淚花:“師兄,我……”

可是她不明白啊。

因為要守護自己的利益,所以就能犧牲掉無辜的人嗎?

師父教導她,修士當扛起天下大任,以守護普羅眾生為己任。

可是如今她們的所作所為,難道不是踩著沈銀河的命往上爬嗎?

師兄……到底怎麽做才是正確的?

“又不是天要塌下來了,哭什麽呀。”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忽然響起。

眾人皆是一楞,林渺渺擡起滿是淚水的臉:“白……子矜?”

白子矜搖著扇子,慢悠悠從預備弟子隊列中走出:“子矜見過各位門主,各位前輩。”

他聲音恭敬,卻直直望向高臺,白皙富貴的臉上一對充滿銳氣的眼眸:“子矜鬥膽請言。”

青尚真人有些猶豫,往側瞟了一眼,白蒲正一臉沈色站在客席。

這次選擇相助白家,便是打著與其交好的念頭,掌門那老頭發昏,想把玄清捧上新掌門的位置,他勢必不會讓玄清得逞,為此一定要開始拉攏修真界的勢力!

青尚真人朝白蒲使了個眼色,後者沈吟片刻,對他點點頭。

真人便放下心,雖聽聞白家這對兄弟互生間隙,但有白蒲他老子坐鎮,白子矜應該不會說什麽出格的話,於是和顏悅色道:“子矜想說什麽?”

白子矜沒有急著說話,先遙遙瞥了沈銀河一眼,待對方疑惑回望,才收起玉扇:“我這柄扇子乃是家父托軒轅山莊打造的法器玄玉飛葉扇,上面暗藏了一個機關。”

眾人原先聽到軒轅山莊的名號,紛紛露出羨慕神色,結果白子矜又點出機關,不禁急道:“什麽機關?”

白子矜道:“回溯術。”

回溯術?沈銀河歪了下頭,那是什麽?

“哎呀!”系統反而驚呼,“這個白子矜,該不會想要幫咱們吧?”

它解釋道:“回溯術能記錄下過去一段時間的場景,有點類似現代的黑匣子。”

沈銀河露出思忖的表情,她不太相信白子矜想要幫自己,但此時他已將回溯術放出,頓時大殿上空浮起巨大影像,其中三道身影對峙而立,有人驚呼:“那不是沈銀河和玄清仙尊嗎?!”

沈銀河下意識看去,果然見回溯術停在樹林交戰那一幕,花魔正用她要挾仙尊,場面一觸即發,許多人被緊張的氛圍感染,紛紛咽了下口水:“這是……那日的場景?”

“那又怎麽樣?我看他毫無招架之力,還牽絆了仙尊的攻勢,根本就是個拖後腿的存在嘛。”

有人還煞有介事地點評:“如果是我,便不會輕易就讓那花魔得手。”

“沒錯,看來果然是他實力不夠啊。”

眾人的指點傳入白子矜耳中,他不動聲色看向沈銀河,卻發現她仍舊一臉平靜,似乎眾人口中交談的不是自己一般。

他的眼神閃了閃,也擡頭看向影像。

等眾人看到沈銀河胸口被刺一爪,卻仍奮力抵抗,臺下又是一番騷動,只是這次不再批評她,玄微真人露出讚許表情,對玉瓊真人道:“雖修為淺薄,小小年紀血性倒是難得。”

玉瓊真人也讚同:“而且沈銀河還是一名女子,其堅韌心性怕是連一些男弟子都比不過。”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玉瓊?!”玄微錯愕道,“你說什麽?沈銀河他……是個女子?!”

青尚真人道:“不可能!就他這般模樣,怎麽可能是女子?”

沈銀河:“……”她的模樣怎麽啦?天真貌美小仙女一枚!

被接連質問,玉瓊真人也不耐煩了:“我替她治療的傷,難道還能看錯不成?她胸前兩坨肉雖然小了點,又不是凹進去的!”

眾人:“……”

勇……勇猛啊真人。

可如此一想,沈銀河一介平凡女流,不僅入門選拔中被玄清仙尊看重,面對修為高出兩個境界的花魔也能冷靜對抗,其心性不可謂不堅定,其意志不可謂不勇敢!

等看到影像裏沈銀河發出氣勢浩蕩的驚鴻劍氣,臺下早已鴉雀無聲。

此時此刻,無數人不禁捫心自問,他們比沈銀河多上數年修道時間,狩殺的魔獸甚至超過數百頭,可在那樣緊張的局勢下,誰又有自信,能拍著胸脯說能像她那樣做到如此臨危不亂的一擊?

正因為做不到,才相形見絀!

見眾人啞口無言,白子矜一笑:“各位門主,這就是子矜希望展示的東西,至於事情的真相……想來無需我再贅述。”

他朝沈銀河眨眨眼睛,後者有點無語。

她沒攻略白子矜這條線啊,突然湊上來幫忙很讓人恐慌的好伐!

“恩……”玄微真人沈思,擡頭看向宋星辭,“這又是怎麽回事?怎麽和你的說辭不一致?”

宋星辭自然答不上來,求助看向青尚真人:“真人……”

蠢貨!青尚真人暗罵一句,此時把他扯出來,簡直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有幹系,但只能勉強笑道:“這其中怕是有什麽誤會。”

玉瓊真人挑了下眉:“那若是按照回溯術呈現,沈銀河殺死了花魔,理應獲得考核第一,這頒獎典禮是不是該改一改?”

青尚真人惡狠狠瞪了她一眼,但騙局被拆穿,他怕玉瓊真人窮追猛打,只得妥協:“好罷,本次考核的第一就是沈銀河。”

“什麽?!沈銀河居然是第一?!”

“等等……也就是說長老承認天靈根的宋星辭都不如她?”

聽著臺下的議論,宋星辭坐不住了,委屈看向青尚真人:“真人!怎麽能讓沈銀河當第一,她是個廢靈根啊!”

“閉嘴!”青尚真人正憋屈,宋星辭還往木倉口上撞,“自己技不如人,還好意思爭辯!”

宋星辭:QAQ!

他不服!他可是男主,是整本書的主角啊!憑什麽被一個龍套搶風頭!

反觀白子矜卻心情頗好,甚有閑情地搖著扇子,還不忘對沈銀河道:“恭喜銀河啊。”

沈銀河:“……”不是,大哥,你真的搞明白自己是哪方陣營了嗎?

“叮!”耳邊傳來電子女聲,“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獲得獎勵:初級仙法。”

沈銀河不由松了口氣,雖然過程坎坷了點,但總算達成目標,往後她就能能脫離捏橡皮泥的山頂洞人時代,進入石器(劃掉)靈氣時代了!

系統催促她:“要不趕緊找個地方試試看靈力?”

沈銀河一想也好,反正她對入門大典沒什麽興趣,正打算開溜,背後忽然傳來青尚真人的聲音:“且慢。”

他又有什麽事?沈銀河心裏叫煩,但還是回頭:“真人可還有吩咐?”

青尚真人冷冷看向她:“既然通過考核,便可算內門弟子。”

“你雖天賦不如他人,不過勝在道心堅定,悟力過人,”他繼續道,“倒是……深得我意。”

沈銀河不露聲色,靜靜等他下文。

系統:“等等……他該不會……”

果然,青尚真人下一句道:“不如來我九陽殿修劍道,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又引起一片驚呼。

“真人居然會親自要人?!”

“青尚真人對劍道的造詣也算是首屈一指,沈銀河這次走大運了!”

眾人議論紛紛,都篤定沈銀河會迫不及待接過青尚真人遞來的橄欖枝,怎料她只是眨了眨眼,輕快道:“我不想。”

青尚真人:“你說什麽?!”

“多謝真人好意,”沈銀河說,“不過我怕是與真人理念不合。”

青尚真人皺起眉:“你我二人尚未磨合,又怎知曉我們不合適?”

沈銀河為難道:“因為我比較喜歡年輕漂亮的男人,呆在他們身邊感覺空氣都清新了幾分,真人的年紀已經超出了我的忍耐範圍,我怕我的心臟承受不起。”

眾人:目瞪口呆.jpg。

青尚真人氣得頭發都豎了起來:“你他媽有種再說一遍!!”

“真人!真人!”眾人忙七手八腳把他攔下,“沈銀河還只是個孩子,莫要和她動怒。”

玉瓊真人在旁拼命忍笑:“噗哈哈哈,青尚,你居然被個小姑娘嫌棄了!”

青尚真人:“……閉嘴!”

他原本收沈銀河就是想借著師徒名義教訓其一番,眼下被她一陣嘲弄,便更加鐵了心要狠狠挫其心氣:“我看你執劍,應該是想走劍修吧?整個九霄宗只有我九陽殿一支劍修,不投入我門,你準備去哪裏學劍?”

沈銀河一楞,她倒是沒想到這個問題,再看另外幾個門主也點頭道:“這話倒是不錯,學劍還是要跟著青尚好。”

可沈銀河實在不喜歡這個傲慢的中年男人,為難道:“只能選你嗎?”

這他媽居然還嫌棄上了?!青尚真人腦門上青筋暴起,但還是忍著怒氣道:“現在跪下磕頭行禮,我便原諒你的無禮,否則別想在九霄宗學劍!”

系統道:“宿主,這可怎麽辦啊?”

沈銀河正沈思,忽聞一聲音遙遙傳來:“且慢。”

一黑袍男人走入大殿,他四肢瘦長,面容嶙峋,臉上嵌著一雙鷹一般的眼,打著補丁的布袍顯得落魄而窮酸,可渾身散發著如同出鞘利劍般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

不知為何,當看見男人時,整個大殿仿佛都寂靜了幾分,好幾個弟子在竊竊私語,但都不敢把聲音放大。

沈銀河一楞:“是你?”是青山上的男人。

“還不錯啊,”男人道,“本來也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拿到了第一。”

“啊!”沈銀河瞪大眼,“對哦!說好我如果是考核第一,你就收我為徒!”

男人:“……你自己打的賭,連這都能忘?”

沈銀河嘀咕:“還不是煩心事太多……”

“等等!”青尚真人插進來,“你們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沈銀河道:“這位前輩是我在青山上認識的花匠,當初和他訂下約定,若是能在考核中獲取第一,他便教我修行。”

不知為何青尚真人的眼神驚悚異常:“然後他就答應了?不對!你管他叫什麽……花匠?!”

“不可以嗎?”男人哼笑一聲,“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愛大驚小怪啊,青尚。”

沈銀河奇道:“兩位認識?”

“何止認識呀,”玉瓊真人也加入談話,“他與我們已有百年的交情了呢。”

她笑瞇瞇看向男人:“你終於肯回來啦,上元君。”

***

沈銀河疑惑道:“上元君?”

現在花匠都要取名號了嗎?那她是不是也該與時俱進給自己取個“打工君”的稱號?

系統突然叫起來:“啊!他居然就是上元君!”激動對沈銀河道,“宿主你知道……”

沈銀河:“不知道。”

系統:“……”

在心裏紮了沈銀河一萬遍小人後,它說:“在玄清仙尊前,上元君曾是一清天最厲害的劍修,玄清仙尊的劍法還受過他的指點呢。”

沈銀河:“哦……”但怎麽都無法把面前清瘦落魄的男人同系統口中的“一清天最強”聯系在一起,不由道,“你沒有騙我?”

“當然!”系統氣憤,“原著裏男主還曾想拜上元君為師,都被他拒絕了呢!”

她側過頭,果然看見宋星辭一臉羨慕嫉妒恨,但沈銀河還是有些猶豫:“但現在的最強劍修不是玄清仙尊嗎?”

而且為什麽上元君一個前任最強會淪落到青山上挖地?以他的地位想在九霄宗當個長老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還在苦苦思索,結果下一秒腦門上就挨了一記:“和你說話呢,怎麽這麽喜歡東張西望?”

沈銀河叫了一聲,一回頭發現是上元君,後者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小家夥,要不要拜入我門下?”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沈銀河不動聲色地環顧一圈,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長老們與弟子的反應截然不同。

那些個圍在他們身邊的弟子皆拿敬仰表情註視著上元君,有些人還小聲交換道:“那就是上元君嗎?”

“可惡……好羨慕啊!我也想被上元君看中。”

“當初我進九霄宗就是想拜入上元君門下……”

可與之相對應的,是眾長老的覆雜神色,青尚真人一副欲言又不敢言的樣子,拼命拿眼瞪上元君:“上元!你這是何意?你不是說不會再踏入九霄宗半步……”

上元君掃了他一眼,後者忽然僵住。

“青山待煩了,忽然想換個地方。”上元君勾了下嘴角。

玉瓊真人插嘴:“好啊好啊!反正你那屋子我天天派人打掃呢,不如今日就住下吧?”

上元君的眼風掃向青尚真人,見他一臉憤怒懼怕的神色,微微笑了起來:“好。”

沈銀河端詳著幾個大佬間的互動,小聲問系統:“這位前輩——上元君與幾個長老相處不合嗎?”

玉瓊真人姑且不提,除了青尚真人表現得有些露骨,其他三位門主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甚至有個長老還對上元君翻了個白眼。

系統被她問住了:“我只知道有關男主的劇情,上元君沒做他師父,關於他的情節就很少。”

……好像最後還死了。

鬼使神差的,系統沒告訴沈銀河這句話。

“小家夥,”上元君看向她,“你叫什麽名字?”

“沈銀河。”

“姓沈?”上元君眼神閃了閃,似乎想起什麽,“我的俗名也姓沈。”

沈銀河不假思索道:“看來我們五百年前是一家。”

上元君被她逗笑了:“你說話倒是有趣,”轉身示意沈銀河跟上,“走吧,隨我回無極劍峰。”

“……上元,你給我站住!”身後傳來青尚真人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居然還有臉回來?!像你這種違背倫法的敗類……”

沈銀河發現上元君的身形忽然一頓。

玉瓊真人慌亂道:“青尚!你又提起作甚,那件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青尚真人冷冷哼了一聲:“那是他該彌補的過錯,不要以為事態平息就可以裝作無事發生,當年有多少人為此無辜喪命!”

他這話放出,臺下議論聲起,許多新入門的弟子好奇問道:“當年的事是什麽?”

見狀玄微真人忙出來打圓場:“行了,時辰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又對上元君道,“你能回來,掌門定是極為開心,等他閉關結束,去看看吧。”

上元君的嘴抿成一條直線,眼中霧沈沈地像是蓋著一朵烏雲,沈銀河以為他不會接話,但過了幾秒,一句低沈的回答從他口中傳出:“……好。”

他看向沈銀河:“你還想繼續看大典?”

沈銀河反應過來,連忙搖頭:“不不不!師父我們走吧。”

她倒是極會給桿順爬,上元君好笑看她一眼,帶著沈銀河往大殿外走去。

沒走幾步,兩人又被叫住:“沈銀河!等等!”

白子矜追了出來,白皙如玉的臉上因為激動而泛起薄紅:“我有話對你說。”

上元君挑了挑眉,問沈銀河:“你的追求者?”

沈銀河:“……怎麽可能。”

白子矜終於平覆下激動的心緒,開口道:“蒼洱……白子慎決定離開九霄宗。”

“你說什麽?”沈銀河一楞。

“他決定去神農谷,”說這話時白子矜的表情十分覆雜,“……去當個醫修。”

怪不得沒在大典上看見他,沈銀河沈思片刻:“我知道了。”

或許是她的反應過於輕描淡寫,白子矜先是一楞,忽然激動起來:“就這樣?!”

他幾步上前,一把揪住沈銀河的衣襟:“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白子慎執意要求離開九霄宗,違背了父親的命令去當個廢物醫修!為此父親已經當眾斷絕父子關系,白家苦心培養的掌門人,就這樣毀了!”他怒吼道,“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

沈銀河皺了下眉,反手推開他,白子矜往後倒退兩步,此時的他早已沒了翩翩貴公子的形象,面色潮紅,怒目圓睜,惡狠狠地瞪著沈銀河。

沈銀河道:“你這麽激動,是為了西南白家的損失,還是為了你自己?”

一旁的上元君眼神一動,忽的看向沈銀河。

白子矜一怔:“……什麽?”

“你在為蒼洱不顧白家的未來,任性選擇自己的道路而生氣,”沈銀河說,“還是……”

“——為他輕易就踐踏了你求而不得的一切而感到憤怒?”

她的表情平靜,白子矜怔怔看著她,繼而反應過來:“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

“既然如此,”沈銀河打斷他,“你又在叫什麽?”

“你不是一直在和蒼洱爭奪白家的掌權位嗎?蒼洱走了,你就是第二順位繼承人,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得到夢寐以求的東西,不是很棒嗎?”

“你……你懂什麽!”白子矜氣得聲音都變了調,“誰會希望啊?!”

要他以這種屈辱的方式,在這場爭奪中獲得勝利……這不僅是對白家的侮辱,更是對他的侮辱!

“他不戰而退,不惜斷絕與白家的關系,也不肯去承擔掌門人的責任,”白子矜冷冷道,“這完全是一種懦夫的行為,白家將以他為恥!”

“你才是懦夫!”

沈銀河突然一聲,直接把白子矜吼楞了:“什麽?”

“你不是一直想當掌門嗎?為什麽不去和白蒲說,非要暗中給蒼洱使絆?”沈銀河大聲道,“因為你就是不敢!你不敢違抗你的父親!你不敢把自己的野心說出來!”

白子矜立即反駁:“我沒有!”

沈銀河用更大的聲音吼道:“沒有你個西瓜!你才是懦弱的那個,蒼洱比你勇敢一千倍……不,一萬倍!”

“還說什麽他不戰而逃,笑死人了!”她用力點著白子矜的胸,後者連連後退,“你就是羨慕蒼洱的勇氣,他敢和白蒲當面叫板,而你不敢,呸!檸檬精走開,不要在我這裏酸!”

“師父!”沈銀河抓住上元君的衣袖,“我們走,別理他!”

小孩子吵嘴真是有趣,上元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好啊。”

“……沈銀河!你給我站住!”

沈銀河蹭蹭蹭走出數米,白子矜才反應過來,氣急敗壞地在後面喊,她想也不想:“你說站就站,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不站!”

“都說了給我停下!”身後陡然追來赫赫風聲,是白子矜的攻擊!

上元君眉梢一挑,正要出手,卻見沈銀河猛地回頭,手上凝起一道靈力屏障,擋住白子矜的一扇後又迅速飛起一腳,重重將人踢到地上。

白子矜:“咳……!”

沈銀河踩著他的肩膀,居高臨下道:“你想說什麽?”

白子矜被她按在地上,臉上青白交加:“你……欺人太甚!”

“是你太辣雞。”沈銀河不在意道。

看白子矜的樣子大概很想吐血,但他只是狠狠咬牙,忍氣吞聲道:“為什麽你會那麽說?”

沈銀河:“哈?”

白子矜的表情有些扭曲:“你怎麽知道我想和白子慎一決勝負?”

沈銀河:“……”不是,你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我們讀者的眼睛也不是瞎的啊!

再看白子矜被她踩在地上,光鮮的衣袍都沾上了灰,漂亮的臉上寫滿憤怒與不甘,怎麽看怎麽像個委屈的小媳婦,沈銀河自覺有些欺負小孩子的感覺,訕訕松開腳:“……算了,你起來吧。”

白子矜咬著嘴唇站起,兩只桃花眼死死盯住沈銀河。

沈銀河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往上元君的方向退了兩步:“看出你對蒼洱的敵意有什麽稀奇的,我還知道你很羨慕他,想變得和他一樣!”

此言一出,白子矜立刻像只炸毛的貓般跳起:“你胡說什麽?!”

“不對嗎?”沈銀河不甘示弱,“那你剛才為什麽幫我?”

這分明只是一句普通的問話,白子矜卻突然啞口無言:“這是因為……”

沈銀河直截道:“因為其實你也想和蒼洱一樣反抗你的父親。”

白子矜沒有任何理由去幫她,這件事情自始至終都與他無關,可他偏偏站了出來,即使違背白蒲的意願也要將紫蘿鎮的真相告訴給眾人。

沈銀河看得很清楚,那時在大殿上,白子矜的手一直在顫抖。

都這麽害怕了,為什麽還要為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而去違抗自己的父親?

沈銀河想,或許是因為在白子矜的心裏也住著一個小小的蒼洱吧。

不管嘴上如何嫌棄,但一個人的心絕不會騙人,他想成為蒼洱,就會不由自主模仿他的行為,去做他做過的每一件事。

“當然,這個只是我隨便猜測,”沈銀河聳肩,“你就當聽聽過了。”

白子矜沒有吭聲,他低垂著頭,濃密的長發如同帷幕般遮擋住他的表情。

沈銀河暗嘆了口氣,對上元君道:“師父,我們走吧。”

上元君頷首,兩人正準備離去,身後忽然傳來白子矜的聲音:“……等一下。”

這一次,沈銀河停住腳步,回頭看他。

白子矜張了張嘴,面上閃過掙紮的神色,終是開口道:“那個時候……花魔朝你追過來的時候,我躲開了。”

沈銀河楞了一下,還是系統在旁提醒:“宿主你忘了嗎?之前花魔把你丟出去,又反悔想抓你逃跑,那個時候宋星辭和白子矜都在附近,但他們誰都沒來幫你!”

沈銀河才想起似乎確實有這件事,不禁大無語。

這種事情自己暗搓搓放心裏就好了,說出來幹嘛呢,讓她非常想打人!

又聽白子矜繼續道:“但是……只有白子慎沖了出來,他想救你。”

沈銀河說:“不過他沒能把我救出來,反而把自己也搭進去了啊。”

“那不重要!”白子矜握緊拳頭。

沈銀河:當然很重要!命都要沒了!

“父親常說,掌門人必須身備許多品質,”白子矜道,“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需要有‘仁’。”

“因為是整個家族的掌權者,擁有比別人多出數倍的權利,任何一個輕易的決定便會牽連到眾多性命,”他低聲道,“所以身為掌門人,才必須更加仁。”

“只有比他人更加仁愛,看到那些在巨權下被輕易忽視的人們,才能明白自己手中掌握著怎樣沈重的力量。”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忽然抽緊:“……但是我沒有做到。”

那個時候,他只想著逃命,對奄奄一息的沈銀河見死不救,誰都以為她死定了,可沒有想到蒼洱會選擇在那個時間沖出來。

明明他也不斷顫抖,甚至比他更害怕,卻還是義無反顧道沖了上去。

當看到蒼洱的背影,白子矜便明白——是他輸了。

“子矜!”在被抓走的那一刻,蒼洱甚至對他說,“別管我,你們快逃!”

遺憾的是,這句話只有他聽見了。

他想,如果父親也能聽到蒼洱這破釜沈舟的一句話,也許就不會再怒叱其膽小懦弱了。

要需要怎樣的勇氣,才能在生死一刻還能牽掛其他人的安危?

他做不到,父親……應該也做不到。

喉嚨裏癢癢的,像是有一只惱人的小手在不停抓撓,白子矜終於忍不住,潸然淚下。

“我一直以為,子慎是最無能的那個,修行停滯,膽子還小,父親怎麽會選他做掌門,”他聲音沙啞道,“為此我憤憤不平,覺得父親偏心,子慎勝之不武,整個世界都辜負了我。”

“卻沒想到……他在起點就贏過了我。”

沈銀河靜靜看著他。

“是我錯了,子慎確實比我更適合掌管白家,”白子矜擡起頭,露出一雙通紅的眼,“我輸得心甘情願。”

像是不堪重負似的,他重重垂下肩膀,臉上早已不見意氣風發的笑容,像是一株被狂風暴雨壓倒的細芽。

沈銀河端詳著他枯敗的神情,忽然道:“然後呢?”

白子矜一楞:“什麽?”

“這一次是你輸了,但下一次呢?”沈銀河問,“你想永遠輸下去嗎?”

“……當然不!”白子矜激動起來,“我……”

“不要說給我聽,”沈銀河打斷他,“這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沒關系。”

她轉過身,恭謹對上元君道:“師父,我們走吧。”

上元君沒說什麽,擡腳帶沈銀河朝無極劍鋒走去。

只是走出數米後,他微微側過頭,似不經意地瞥了白子矜一眼。

少年還站在原地,他的表情已看不明顯,唯有背挺得筆直,如同一株堅韌的幼竹。

這孩子以後或許會大有作為,上元君暗想,不過……

他看向沈銀河,後者正專心整理被白子矜揪亂的衣襟,註意到他的視線後擡起頭:“師父?有什麽事嗎?”

上元君按下心頭異樣的情緒,狀似隨意道:“聽說你出身三生界?家中可還有長輩?”

沈銀河回道:“應該沒了吧,我是個乞丐。”

上元君目光閃了閃:“幾歲了?”

“十五……不,”沈銀河側耳聽系統的提示,“我今年十六。”

十六嗎?上元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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