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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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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秋的寒意似乎比往年來得早些,一夜秋雨過後,氣溫驟然下降,冷得人猝不及防。

雨後的晨光透過窗欞,斜斜地投入屋中,撒下一室泠泠的光。

鏡臺前,褚明珂向前傾著身子,蔥白的手指指著眼底,問丫鬟:“這樣真的看不出來嗎?”聲音清脆而婉轉,夾雜著些不確定。

被點了名,也深知主子對這一趟出門有多重視,蘇葉不敢怠慢,認真打量鏡中之人。

光可鑒人的銅鏡內,女子面若凝脂,唇若朱櫻,鴉羽般的長睫下,明眸善睞。

蘇葉笑瞇瞇地點頭:“您就放心吧,您眼底的那點青色早用脂粉掩蓋住,沒人看得出來;您若實在擔心,不如休息好了再去見沈公子?”

“那怎麽行?”褚明珂脫口而出。

若不是為了盡快見到他,她何至於昨夜連夜趕路,凍了大半宿;如今人就在近處,不先見上一面,如何休息得安心。

再說,她是為了躲避相親才從家裏逃出來的,若是不在爹爹派來抓她的人到來前將事情辦妥,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

好在見到那人後,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想到這裏,褚明珂的眼中滿是笑意,心湖裏泛起層層漣漪,剔羽般的長睫也因興奮微微顫動起來。

瞧見褚明珂這般愉悅,蘇葉揚聲道:“您就放心好了,您本就生得美,今日又好生打扮了一番,待會沈公子見了,定然覺得驚艷。”

聞言,褚明珂松了口氣。驚覺被蘇葉打趣了,故意冷下臉扭頭瞪她一眼,卻在起身時自己也忍不住彎起唇角,慢聲道:“走吧。”

出了門,往日的記憶悉數回歸,所見的一物一景亦變得格外親切。

她們如今所在之處名為飛雲谷,以谷主林神醫的醫術高超聞名於世,只不過此地隱於深山,鮮少有人知曉具體位置。蘇葉提及的沈公子名為沈南星,是飛雲谷少主,也是她愛慕多年之人。

她與沈南星第一次見面是在十年前,他那時剛被林神醫帶來飛雲谷,她則來飛雲谷求醫。他十歲,她八歲。

她幼時中過奇毒,每年冬天都要去鬼門關走一趟。爹爹不知從哪裏打聽到飛雲谷的下落,帶了她來飛雲谷求醫。因她體質太差不能直接解毒,爹爹又有事不得不回去處理,林神醫與爹爹交談一番得知褚家祖上與飛雲谷有點淵源,林神醫便允她在家裏寄養了一年。

如此一來,她喚林神醫師伯,成了沈南星的師妹,同住一個屋檐下。

在林神醫替她解完毒後,她身體大好。但那以後,每年冬季都來飛雲谷住上兩個月,以鞏固之前的治療。

寒來暑往,冬去春來,日子久了,她對沈南星起了別樣的情愫。

“小姐,到了。”蘇葉輕聲呼喚,打斷了褚明珂的思緒。

褚明珂擡頭,沈南星的那座藥廬靜靜地佇立在兩人不遠處。

“東西給我,你先回吧。”

蘇葉點頭,將手裏的提籃遞給褚明珂,裏面裝的都是褚明珂親手給沈南星挑選的點心。

褚明珂挽了提籃,沿著連接藥廬的石板路向前走。

沈南星喜靜,平日裏最愛的便是在這間藥廬裏研究毒理和搗鼓藥材。他這間藥廬除了他師父與徒弟外,不許任何人進入。

不過,他雖不許她進入,卻允許她靠近,她可以在藥廬的院墻外活動。

即便只能這樣,她也很知足,此處只有她能來。因著這份不同,她相信她在沈南星的心裏有著特殊的位置,總有一天會接納她的心意。

慶幸的是這一日終於來臨,想到這裏,褚明珂忍不住彎起了唇,心潮澎湃。

到了藥廬門口,褚明珂整理一下儀容,而後深吸一口氣,輕輕叩響院門。

“誰在外面?”院內傳來男子的嗓音,雄渾低沈,好聽,卻冷過秋日寒潭。

師兄定是將她當做來搗亂的人了,褚明珂捂了嘴笑,她清了清嗓子,面上浮起一抹緋色,清脆的嗓音對著門內呼喚:“師兄,是我。”

一陣不慌不忙的腳步聲後,門栓被人從裏面拔開,門口出現一人,劍眉星目,氣宇軒昂,是她心心念念之人。

褚明珂眉眼彎彎,心裏像是揣了只小鹿一般,烏溜溜的眼珠綻放出不同尋常的神采,她忍不住又呼喚了聲:“師兄。”聲音裏帶著她自己並未察覺到的親昵與嬌嗔。

見來人是褚明珂,沈南星緊擰的眉頭松開,他轉身將門掩好,淡淡地沖她點頭:“你來了。”

褚明珂清楚他的性子,不介意他的冷淡,興高采烈地將提籃舉至身前,興高采烈:“師兄,這些都是我親自給你準備的,都是你愛吃的。”

話未落音,木門再次被人從裏面打開,這次出現的,是一張女子明媚的笑臉。

褚明珂舉著的提籃停在半空,藥廬裏怎會出現陌生的姑娘?

姑娘在褚明珂的打量中款步輕移,停在沈南星身側,她似笑非笑地看著褚明珂,自來熟地同她寒暄:“你一定是明珂妹妹了,常聽南星提起你,真是位標致的姑娘。”

褚明珂唇邊的笑意一點點消失,沈南星無父無母,更無姊妹,她和他這樣熟稔,這位姑娘到底是誰?

她的視線從姑娘身上移開,落在沈南星身上,卻見他神色如常。

是時,一陣秋風拂過,初秋的寒意鉆透衣衫,直達褚明珂的心底。

沈南星對上褚明珂的視線,接起褚明珂手裏的提籃,轉手遞給姑娘,開口道:“你來的正好,同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晏姑娘,大你三歲,你可喚她一聲姐姐。”

姐姐……褚明珂的心底湧出一絲不安,他從未見沈南星身邊出現過別的女子。

褚明珂直直望向沈南星,擠出笑容,聲音卻忍不住發抖:“師兄……師兄在信上說與我有事相商,不知所為何事?”

她不在飛雲谷時,會用飛鴿給他傳書,年年如此。他卻從未給她回過信,唯一一次給她回信是在幾天前。

她去信抱怨爹爹逼她相親,他便來了信,說林神醫逼他早些成親,讓她今年早些來飛雲谷,他與她有要事相商。

收到來信後她忍不住去想,飛雲谷所有人都知道她中意他,他肯定不會不知情,他說的要事定然是準備接受她的心意。

於是,她從爹爹的監視下逃出來,在來飛雲谷的途中,她甚至連說服爹爹同意她嫁給他的說辭都想好了,只要他說願意娶她,她可以豁出一切。

可如今,他的藥廬裏卻有了別的女子。沈南星既然讓別的姑娘出入他的藥廬,又寫信給她讓她回飛雲谷做什麽。

沈南星聽出了她的聲音裏的顫抖,以為她是凍的,他走到迎風面,決定長話短說:“我叫你來,是想讓你將兒時住的院子騰出來。”

“為什麽?”褚明珂的聲音很輕,心底的不安如同雨後的藤蔓一樣,一點一點爬滿她的心臟。

她剛來飛雲谷時,在林神醫家寄居了一年,住在沈南星的隔壁。後來爹爹在谷裏另買了一處民居,她想離沈南星近些,最近幾年才搬去住,但她故意留下不少東西在兒時的院中,時不時去收拾一番,借機與沈南星多見上幾面。

院子裏空了那麽些年,沈南星從未說過什麽,如今卻要當著別的女子讓她將東西搬走。

沈南星回答道:“我與青梧計劃年底成親,她如今住在別處很不方便,你把你的東西搬回住處,將院子騰出來給她住。”

沈南星要成親了?褚眀珂的腦中嗡嗡作響,如同被兜頭澆了一桶涼水,渾身冰涼。

原來他叫自己回來,只是替自己給他未過門的妻子騰院子。

褚明珂的眼底有些發脹,鼻尖也湧起了陣陣澀意,只想快些逃離這個地方。

她懷疑她只要一開口,眼淚便會不爭氣地湧下來,她不想當著他們二人落淚。

褚明珂轉身就走。

剛一轉身,身子卻被人阻了一下。接著,身前出來一聲嬌柔的“哎呀”聲。

褚明珂低頭一看,姑娘跌坐於自己的腳邊,而姑娘正蹙著眉,一臉無辜地看著自己,她送給沈南星的點心撒了一地。

她有片刻的茫然,她方才沈浸在自個的情緒裏,不知姑娘何時到了她身後,轉身時沒有註意。

“對不起。”她道著歉,伸手去扶人。

不料,手臂上傳來一股大力,身子的重心突然不穩。

直到跌倒在泥地裏,泥濘糊了一身,褚明珂還是才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望向力道的來源。

是沈南星沖過來,推倒了她。

濃濃的苦澀從喉頭湧出,褚明珂對上沈南星責備的視線,顫聲問他:“為何推我?”

沈南星避開褚明珂的視線,深不可測的黑眸中掠過一絲不自然,他沒想到褚明珂會同他一起去扶人,也沒料到自己的力氣那樣大,竟然將她推到了。

不過,說到底還是這丫頭的脾氣太大,即便使性子不願搬,也不能故意撞人。

他沈下臉,冷聲問她:“你撞了人,你還有理了?”

一句反問,字字如釘,釘在她心口汨汨淌血。聽他的意思,她是故意的了?

褚明珂覺得心寒,沈南星從不替人出頭,竟然為了個相識不久的姑娘是非不分。

這麽些年,他難道不了解她嗎?她怎會無故推人。

眼前已模糊成一片,褚明珂的唇角翕了翕,不想解釋了。既然他認定她是故意的,那便是故意的吧。

另一邊,沈南星正仔細地詢問姑娘:“你覺得怎麽樣?是否傷到哪裏?”

姑娘的聲音弱弱的,說了什麽褚明珂沒心思聽。

褚明珂鴉羽般的長睫顫抖著,原來沈南星並非天生不懂得疼人,只因他之前未遇見想要心疼之人,眼下不就不分青紅皂白護上了麽?

後來,她不太記得她是如何起來的了。

印象中,地面很是濕滑,身體也因冷得發抖不太受控制,她似乎還有些手忙腳亂,從泥濘裏爬起來費了些時間。

今日算是徹底認清了沈南星,是她付錯了情看錯了人,今後絕不會再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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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啦,歡迎收藏、評論,希望我寫得開心,小天使看得開心。

預收文《重生後王妃不幹了》,小可愛們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

裴時語是京城活得最窩囊的嫡長女,爹不疼,後娘不愛,就連她傾城的容顏也成了姊妹擠兌怨恨的由頭,也因這張臉,嫁入齊王府給三皇子沖喜的婚事也落到她頭上。

齊王蕭承淵空有皇子身份,卻是病入膏肓的殘廢,性子乖張,喜怒無常,人人都道她這輩子走到頭了。

裴時語以為逃離娘家昌樂伯府便是極好的,夫君病重,她便全心全意照料,王府家大,她便盡心盡力操持,原以為能安穩一生,然而直到她那冷面冷心的夫君謀逆失敗,她無辜慘死,方才得知,這廝的病弱竟全是裝的!她那真心實意嘔心瀝血的三年不過是個笑話!

再一睜眼,裴時語竟又回到大婚當夜因被夫君冷據門外而苦苦哀求的窘境。

裴時語冷笑一聲,甩袖便走。

愛誰伺候誰伺候,她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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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承淵重生了,回首前世敗局,他最對不起的便是裴時語,他疑她防她,將她一片真心踩踏,卻不知她在受他連累臨死前,仍舊一心一意念著他。

今生,他必允她一世平安和美。

誰知等他精心準備了她心儀許久的綾羅錦緞送去,卻發現往日溫柔和順的王妃瞧也不瞧一眼。

蕭承淵:?

無妨,他傷了她的心,耍些小性子是應該的,往後多關心些。

好幾日不見王妃,不知王妃在忙什麽,蕭承淵借受了傷的由頭去尋她,哪知,往日眼裏只有他的王妃沒有半句噓寒問暖不說,反而示意他讓開:我要出門,別擋道。

蕭承淵:!

王妃她……不關心我了嗎?

漸漸地,蕭承淵發覺她的王妃變了,她不再乖巧順從,她變得灑脫獨立,她灑脫到親手將和離書遞到他手裏,獨立到將和離後的生活安排得妥妥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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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世人皆嘆裴時語以傾城之姿嫁去王府沖喜,實乃天妒紅顏,白白葬送一條命。

後來,她不光活得瀟灑恣意,還成了尊貴無雙的皇後,更是新皇的心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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