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夜香郎和小寶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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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夜香郎和小寶8
小寶開始學武了,這要是讓金庸迷們知道,估計一個個都能碎了眼鏡,咬了舌頭,可是這事兒還真是發生了，雖然這動作做出來,阿玉覺得想要揍人，腿不是退，手不是手的，看著就讓人來氣,但是小寶真的已經在學了,這才是關鍵問題。
阿玉其實也想過教小寶認字,可惜,就是他自己都沒有一個理由來解釋自己怎麽會認字的,總不能說，自己上一輩子是個舉人這樣的話吧！這也太扯了，弄不好就讓人關牢裏，當成什麽妖魔鬼怪給處理了，所以，阿玉只能當做自己還是一個目不識丁的粗人。
至於以後是不是能扯出新的理由來，這個就只能是以後再說了，好歹如今先讓小寶多學一點是一點，當然還有意外收獲，那就是隔壁錢家的小子，看著稀奇，也跟著來學了，阿玉本來倒是沒有別的意思，你能學，不管是偷學還是別的，能學到就是你的福氣，就是你的運到，本事，可是小寶腦子和阿玉不一樣，當看到錢家兄弟過來學了之後，眼珠子那是滴溜溜的轉啊！扯著阿玉就說了：
“阿玉，你說，你們這裏一共才幾戶人家？十戶都沒有吧！按著院子數，才不過是六家，人最多的也不過是最西面劉家，八個人。不單是人不多，就是註意到這裏的人也不多，這就是揚州最荒涼的地方了，也是最窮的地方，若是你能把這些人家的孩子都抓住了，那麽這裏可就是你的天下了，以後咱們不論是抓什麽都有了人手，像是上回，咱們賣那個什麽燒烤，完全就可以讓這些人當苦力，給點零花錢就成了，挑碳，穿肉，甚至是削竹簽子，那都是人手，你想想，上次我們累得，那都跟死狗一樣了，多苦是不是？“
雖然這是小寶為了偷懶提出來的法子，想要阿玉用這學功夫把人給攏住了，可是阿玉卻有了新的聯想，他想到的是這畢竟是武俠，這裏有天地會，有不少的江湖武人，若是自己有一點小小的勢力，說不得關鍵時刻也是能保命的，想想莊家，好吧這個太遠，自己沒有這個高度，那想想那些鹽梟，揚州最大的黑社會，若是自己不小心惹了人，有了這麽一個勢力，說不得也能安生些。
想到這些，阿玉點了點頭，用武功，然後再用收入把這幾家人綁在一起，確實是個法子，不管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以後這附近自家發展，都是不錯的，再說了，儒家講究修身，持家，治國，平天下，自己管好自家，讓自家興旺，這是修身持家，治國平天下太大，自己沒有能力，可是在做好自家的事情之後，力所能及的幫助周圍的人也過上好日子，也是一種德。
鄉下人還有一種說法，好狗護三鄰，好漢護三村，自己總要比好狗強些吧，護不住什麽三村，總能護住這附近的人家，這些和自己家一樣苦哈哈的人家，這片河灘地裏，住的幾乎是揚州最貧困的人家了，只比乞丐強些，若是他們能好了，自己也算是沒有白來一趟。
有了阿玉點頭，小寶立馬行動了，他的人緣一向不錯，和阿玉相處了這麽久，這附近人家的孩子幾乎每一個他都認識，都熟悉，幾下裏一竄，立馬把周圍總共不過六戶人家，一共十五個孩子給招來十三個了，大到十四歲，小到四歲，除了吃奶的，走不了道的，連女孩子都沒有放過，按照小寶的話說，那就是有一個算一個，多個人以後就多份力氣，有什麽不好。
阿玉瞬間就成了兒童團團長了，看著這麽些個孩子，一個個都是面黃肌瘦，頭發枯黃，身上更是補丁加補丁，大冬天連雙布鞋都沒有，還紮著草鞋的孩子，心裏突然有些懊惱，自己似乎這麽些日子以來太過自私，太過慎獨了，居然都沒有想過這些和自己在一個地方苦苦掙紮的人。
其實，阿玉這樣的想法要是讓這些孩子知道了，那是絕對會覺得不可思議的，甚至在他們眼裏，阿玉和小寶已經是很厲害，很照顧人的大孩子了，單單就是前段時間幫著抓竹鼠這樣的活計，可是讓他們每一個人家都多了好些糧食，更別說家家戶戶如今的土胚房子了，那可都是沾了秦家的光的，到現在他們家裏的大人說起秦家大伯和阿玉，都是滿臉的感激，若不是秦家出了糧食供飯，他們哪有土胚房子住！這個冬天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熬不過去呢！
至於當初的泥鰍，誰讓他們家沒有田呢！有田的人家家裏孩子掙這個錢也是正常的，這就是窮苦人的道理，他們的心比富人更懂得感激。如今又聽到小寶說，阿玉從外頭學了拳，要教給大家，讓大家好歹也有些防身的本事，他們更是激動，要不也不會連四歲的孩子也往這裏趕了，窮人家的孩子，學點本事不容易，關鍵是沒有路子，能有現成的，誰也不想放過。
也許小寶天生就該是個心理學家，他對於人心懂得比阿玉還多，他總在不知不覺中拉攏了人，還能讓自己得到好處，有了這麽些人學功夫，他覺得，自己就是偷懶一些，也不會讓阿玉從頭盯到腳了，這就是他自己覺得得到的好處，卻讓更多的人得到了實惠。
沒有幾天，學武的人家家裏的大人都知道了，阿玉把自己好不容易學來的本事無償的教給了自家孩子，一個個都有些不安了，不知道這樣的恩情怎麽還，幾家人費勁了心思，這才東家一個雞蛋，西家一個饃饃的送到了阿玉這裏，教給了秦家大伯，算是孩子的束修，即使再窮的人家，沒有東西送，也到阿玉家幫著磨豆腐磨了一天，表示自家的感激。
他們窮，可是他們懂規矩，不能白學人家的本事，雖然他們心裏不一定覺得這學功夫能有多大的用處，能不能混到飯吃，可是人家教了，他們就要表示，這是中華幾千年的規矩，他們不敢破。
阿玉心裏很難受，真的是難受，看著這些人的舉動，他不由的想到自己，當初自己上學的時候，對於老師，對於知識的態度可沒有這麽好！那種對於知識的迫切也遠遠比不上他們，那些孩子，哪怕那個最小的，在練習的時候，而已沒有分毫的懈怠，每一個舉動都那麽的努力，連帶的就是小寶也比往常一個人學的時候認真了，雖然他自己不覺得，可是事實是，人多影響就是不一樣。
阿玉看到他們這樣，他覺得，不管自己在這個時空會待多久，不管自己能把這個家又一次富裕到哪一步，他這一次都想要把周圍這樣窮苦的鄰居們也帶起來，這樣的影響或許不是什麽改變劇情，或者改天換地的大事，可是對於這個位面的普通人，對於身邊的這些窮人來說，或許就是一家，幾代人的大事。
這裏還是冬天，揚州這個時候還有雪，剛過完年，阿玉開始了自己的計劃，他不但帶著孩子們練武，還開始教授他們怎麽在雪地裏套兔子，這裏沒有山，可是有林子，林子裏還是有獵物的，兔子就是其中之一，或者說，這種繁殖力非常強悍的動物，天生就是為了讓人們豐衣足食而產生的。
十來個孩子，除了幾個小的，能在冬天出門跟著阿玉去林子的就有十個，最小的八歲，每一家都有，大家也都說好了，抓到了，按照人頭分，這個冬天所有兔子的皮子歸阿玉，這是他收的束修，教給他們一門在冬天生存吃肉的本事，這束修課不高，明年開始那就是全部平分了，或者明年他們也全給阿玉，阿玉教給他們怎麽硝制皮子，這樣的條件，沒有一個人搖頭的，這很公平，這是阿玉把自己吃飯的家夥都給讓出來了，他們不傻，知道這是阿玉想要幫他們，這時候皮子才多少錢？按斤稱的，肉才是大頭，這大頭都給了他們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麻繩，活扣，追兔子的腳印，下套，這就是抓兔子的全部過程，裏頭技巧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最起碼，沒有做過獵戶的人是不會明白這裏頭的訣竅的，跟著阿玉走了三天，套回了七只兔子，分到了每一家一只，這才讓每一個孩子都掌握了這門技巧。
除了阿玉家，哦，還有小寶，其他人家沒有一家吃了兔肉，除了那些內臟，按照阿玉說的收拾幹凈了，每家嘗了些葷腥，其他的肉，全都賣了出去，為每一家都換回了好幾升的糙米，這讓這些大人們也激動了，冬天，沒有做工的機會，沒有掙飯吃的好工作，這樣最難的時候，家裏能有這樣的收入，簡直就是救命糧，大人們一個個也想著出手試試，可是一想到阿玉，他們猶豫了，這已經是欠了阿玉很大的恩情了，孩子們還好說，能說他們交情好，講義氣，可是大人呢？這一出手，豈不是有點以大欺小的意思？
躊躇中，最後他們還是沒有出手，因為阿玉給了他們另一條路，讓他們砍柴去賣，雖然這也不是什麽掙大錢的事情，一擔柴也不過是三五文，好歹讓大人們也不至於沒事兒幹，看著孩子們掙錢難受。
俗話說，窮文富武，學武的人其實最是耗錢，因為學武就要有好身子，熱量消耗高，最好多吃點肉，可是他們都是窮人，沒有那麽多的肉吃，就是米糧也是稀得多，幹的少，阿玉家磨豆腐，豆渣很多，家裏只有一頭豬，吃不了這麽多，阿玉索性把剩餘的豆渣都拿出來，鄰居家一文錢就能買上一籃子，能做上一家子吃的豆渣飯，也算是補充了他們這些人家的主食了。
你說為什麽不送？拜托，難不成讓阿玉養他們全部嗎？這是不可能的，凡是只有付出過代價的額，才會懂得珍惜，沒聽說過升米恩，鬥米仇嗎？若是阿玉無條件的全送，那麽這個後果不是以後養出一群白眼狼，就是一棒子懶漢，全靠在阿玉身上了。阿玉不想這樣，所以他收束修，賣豆渣，雖然都比別人便宜，但是形勢上還是收了，不但得到了感激，還能維護規矩，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到了二月份，就是小寶這個最偷懶的人也能像模像樣的打出一套拳法了，雖然力氣上還是不成，可是好歹架子起來了，其他刻苦的孩子有幾個已經有了一定的武力，春天也到了，萬物開始覆蘇了，這一個冬天，各家沒有房子倒了，也沒有餓死什麽人，這簡直就是近幾年這裏幾乎貧困戶過過的最好的一個冬天了。這讓阿玉在這一代的名聲比他大伯還要響亮，他大伯已經是這裏的能人了，蓋了房子，置辦了豆腐坊的家夥事兒，有了驢車，有了豬，有了菜地，有了五只雞，而阿玉則是大人們眼中，下一輩孩子中的頭，若是這個河灘地有一天變成了村子，那麽阿玉絕對是下一任村長的不二人選。
就在一切都向著好的地方發展，就在阿玉想著開春是不是帶著孩子們去幹點什麽，再找一條掙銀子的路子的時候，錢家出事兒了，就是那個五口人裏有三個兒子的錢家。
說起來也是錢家男人倒黴，他一大早出去運了糞回來，想要再去力市等活，多掙幾個錢，卻不想正好遇上了鹽幫的人和江湖人爭鬥，雙方打了起來，刀光劍影的，掀翻了好些個攤子，其中一個肉攤子上的橫梁砸了下來，一下子就砸到了他的腦袋上，當時就留了好些的血，等邊上的人幫著送到醫館已經沒救了，湯藥也灌不下去，血也止不住，沒多少時候，人已經沒了。這一下子，整個家都癱了，那可是一家的主勞力，就靠著他吃飯的，沒了他，他家婆娘一個女人，怎麽養三個孩子？還是三個小子！要知道他們家最大的課還不到十四歲！另外兩個一個過年剛十二，一個才十歲，都是半大小子，幹活不成，吃飯卻一個比一個厲害的時候，這日子可怎麽過？
看著這一家子哭得不成樣子，屋子中間門板上那個已經沒有了氣息，卻還是睜著眼睛，流露出無限牽掛的男人，阿玉頭一次對於俠義無犯禁這句話表示了讚同，那些武人，那些所謂瀟灑的江湖人，他們打架，他們爭鬥，看著熱血，看著過癮，可是又有誰能看到這些風光下，貧民百姓所遭受的冤屈。
人就這麽死了，什麽交代都沒有，甚至都沒有人敢去要個交代，生怕惹到了那些個狠人，來個斬草除根什麽的，那麽這家子的孩子也不用活了。
如今這樣，一個家毀了，又有誰能負責呢？誰給他們一條活路呢！阿玉已經沒有什麽話能說了，他只想著，自己回去後，是不是也該把這一點當成觀察結果寫上，讓那些沒有經歷這些的人看到，讓他們也感受一下這裏的悲哀。
周圍幾家人家都來了，雖然他們不一定有什麽能力，可是他們還是來了，能幫上一點是一點，這裏的人，都是苦命人，幾乎都和阿玉他們家一樣，窮的沒有親戚，沒有依靠的苦命人，能有的除了自己，就是這幾個鄰居了，他們不幫還有誰幫！
如今的問題是，棺材，這才是最要緊的，幾個大人商量了一下，決定自己做，湊上門板，釘上釘子，難看歸難看，到底不用費錢，門什麽的，春天了，用竹子紮一個也能湊合了。反正他們本來的門也都是自己用撿來的木板子自己釘上的，怎麽也要讓人入土為安不是！
就在大家商量著這些的時候，那錢家大嫂出人意料的突然站了起來，帶著三個小子，走到了秦家大伯面前，直接跪了下來。
“老秦大哥，小婦人有話說，請大家做個證。“
錢家大嫂一臉的決絕，一臉的慎重，阿玉看著有點心慌慌的，只覺得這個女人似乎有什麽出人意料的決定，果然，在大家都楞神，看著她的時候，她就這麽直楞楞的說道：
“老秦大哥，我男人沒了，家裏是逃難出來的，在沒有什麽親人了，也沒有什麽可以投靠的，家裏這三個孩子，要是就這麽下去，估計是沒法活的，不說別的，就是這一次的喪事，只怕也是要欠上債了，就是大家夥兒幫襯著，可是總是要還的，醫館那裏，還是你給墊付的藥材錢，我連孩子都要養不起了，這怎麽還？所以我想過了，為了活下去，為了孩子們活下去，老秦大哥，我求你，娶了我，我給你生兒子，我才三十歲，還能生，只求你把我的孩子養大，給他們一口飯吃，給他們一個住的地方，這房子，賣了，好歹也是土胚，能賣上一兩是一兩，還債，給我男人，孩子他爹辦喪事，好歹讓他安生些走。“
這話石破天驚啊！阿玉都傻眼了，這女人太果決了，現代都不會有啊！這果然高人在人間！就是以前沒慧眼啊！
周圍的人也傻了，真心傻了，當然他們細想想，也理解了，這年頭什麽都沒有活下去最重要了，三個孩子，最大的不過十四歲！沒有了主勞力，這家真的是沒法子過了，怎麽活？這個問題能直接把人壓死，所以錢家大嫂子直接用了一個最徹底的法子，把自己嫁給秦家大伯，這些人裏，秦家大伯家裏是條件最好的，房子大，有家業，有本事，有手藝，家裏人口還少，添上這幾張嘴也吃不垮。
設身處地的一想，邊上的人不約而同的都嘆了口氣，這剛死了丈夫，就給自己找了下家，這說出去是不怎麽好聽，可是沒法子，要活命不是！若不是這樣，就算是守孝一年再嫁，這一年的日子，估計也能把人餓死了。
錢家的幾個孩子聽著自家母親的話，聽著邊上鄰居的話，一個個頭低的都能垂到地上，手握的緊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特別是錢家老大，嗚咽著，像是一個小獸，那種悲戚，讓看的人都覺得心疼。
“我的孩子都是好孩子，他們也都要強，可是我不能不為他們想，老大才十四歲，還是虛歲十四，若是正緊的說起來，和阿玉是同年的孩子，能有什麽力氣，往常不過是跟著他爹做個幫手，掙些小工錢，老二更不用說，不過是跑腿的，就這樣，還是有他爹跟著，才有人用，不用被人欺負了起，若是他自己找活做，不過別的，就是那個夜香郎的差事，估計也沒法做了，街面上，多的是欺負他年紀小的，若是出去也遇上他爹那樣的事兒，可怎麽好？若是損了一個，我都對不起他們老錢家，對不起他爹。沒爹的孩子，沒人護著，那就是只有受罪的份啊！“
話說到這裏，錢家大嫂眼睛裏已經全是眼淚，微微一眨眼，就是一條河，這就是窮人的苦，窮人的難，窮人的悲哀！
“秦家大哥，我們來這裏時間也不短了，受了你不少的恩惠，也知道你是個好人，阿玉也是個好孩子，和老大他們兄弟也相處的好，若是成了一家人，我相信，你也不會虧待了他們兄弟，你沒有媳婦，兒子，只有一個侄子相依為命，我這裏，沒有了丈夫，孩子沒有了父親，咱們兩家合一家，讓孩子們給你當幫手，給阿玉當助力，你們養活他們長大，娶親，你看，成嗎？趁著他爹還在這裏躺著，您給個準話，讓他爹也好安心去，省的惦記著家裏的孩子閉不上眼睛。“
錢家老大聽到這裏，猛地擡頭，看向那門板上還躺著的老爹，再也忍不住了，撲了過去，嚎啕大哭，另外兩個也跟著自家大哥，哭的倒在地上，爹死都閉不上眼睛，為了什麽？娘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為了他們，一切都是為了他們，為了他們能活下去，能長大成人，爹沒了，娘要改嫁，一切都是為了他們。
錢家老大雖然是個孩子，可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不怨他娘，只恨自己為什麽不多長大幾歲，若是如今他是個十五歲的孩子，甚至是十七八歲了，那麽自己就是一個正緊的大人，就不用擔心這些了，就能有力氣，有本事撐起一個家了，如今，卻要靠別人，靠著娘改嫁，給自己兄弟們找一個靠山，重新有一個家！
他一陣大哭之後，慢慢的冷靜了下來，伸手想要讓他爹閉上眼睛，可是怎麽也沒有法子辦到，他心疼極了，只覺得眼睛都想要充血，想要報仇，可是他明白，自己做不到，自己鬥不過他們，氣餒，委屈，還有無盡的哀痛，隨後，像是做了什麽決定，猛地給他爹磕了幾個頭，磕的出了血，這才站了起來，走過來，在秦大伯面前撲通跪了下來，楞楞的看著，看著，像是要確認什麽，回頭看了自家娘一眼，看了周圍其他人一眼，最後，拉過了已經到了他身後不知道該幹什麽，一臉恐慌的弟弟們，和他一起跪下，然後，緩緩的磕了一個頭，然後語調清晰的喊了一聲：
“爹。“
楞神，阿玉又楞了，他家大伯沒答應吧！這怎麽還霸王強上弓啊！認爹有這樣的？世界變化太快，他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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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寶開始學武了,這要是讓金庸迷們知道,估計一個個都能碎了眼鏡,咬了舌頭,可是這事兒還真是發生了，雖然這動作做出來,阿玉覺得想要揍人，腿不是退，手不是手的，看著就讓人來氣,但是小寶真的已經在學了,這才是關鍵問題。
阿玉其實也想過教小寶認字,可惜,就是他自己都沒有一個理由來解釋自己怎麽會認字的,總不能說，自己上一輩子是個舉人這樣的話吧！這也太扯了，弄不好就讓人關牢裏，當成什麽妖魔鬼怪給處理了，所以，阿玉只能當做自己還是一個目不識丁的粗人。
至於以後是不是能扯出新的理由來，這個就只能是以後再說了，好歹如今先讓小寶多學一點是一點，當然還有意外收獲，那就是隔壁錢家的小子，看著稀奇，也跟著來學了，阿玉本來倒是沒有別的意思，你能學，不管是偷學還是別的，能學到就是你的福氣，就是你的運到，本事，可是小寶腦子和阿玉不一樣，當看到錢家兄弟過來學了之後，眼珠子那是滴溜溜的轉啊！扯著阿玉就說了：
“阿玉，你說，你們這裏一共才幾戶人家？十戶都沒有吧！按著院子數，才不過是六家，人最多的也不過是最西面劉家，八個人。不單是人不多，就是註意到這裏的人也不多，這就是揚州最荒涼的地方了，也是最窮的地方，若是你能把這些人家的孩子都抓住了，那麽這裏可就是你的天下了，以後咱們不論是抓什麽都有了人手，像是上回，咱們賣那個什麽燒烤，完全就可以讓這些人當苦力，給點零花錢就成了，挑碳，穿肉，甚至是削竹簽子，那都是人手，你想想，上次我們累得，那都跟死狗一樣了，多苦是不是？“
雖然這是小寶為了偷懶提出來的法子，想要阿玉用這學功夫把人給攏住了，可是阿玉卻有了新的聯想，他想到的是這畢竟是武俠，這裏有天地會，有不少的江湖武人，若是自己有一點小小的勢力，說不得關鍵時刻也是能保命的，想想莊家，好吧這個太遠，自己沒有這個高度，那想想那些鹽梟，揚州最大的黑社會，若是自己不小心惹了人，有了這麽一個勢力，說不得也能安生些。
想到這些，阿玉點了點頭，用武功，然後再用收入把這幾家人綁在一起，確實是個法子，不管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以後這附近自家發展，都是不錯的，再說了，儒家講究修身，持家，治國，平天下，自己管好自家，讓自家興旺，這是修身持家，治國平天下太大，自己沒有能力，可是在做好自家的事情之後，力所能及的幫助周圍的人也過上好日子，也是一種德。
鄉下人還有一種說法，好狗護三鄰，好漢護三村，自己總要比好狗強些吧，護不住什麽三村，總能護住這附近的人家，這些和自己家一樣苦哈哈的人家，這片河灘地裏，住的幾乎是揚州最貧困的人家了，只比乞丐強些，若是他們能好了，自己也算是沒有白來一趟。
有了阿玉點頭，小寶立馬行動了，他的人緣一向不錯，和阿玉相處了這麽久，這附近人家的孩子幾乎每一個他都認識，都熟悉，幾下裏一竄，立馬把周圍總共不過六戶人家，一共十五個孩子給招來十三個了，大到十四歲，小到四歲，除了吃奶的，走不了道的，連女孩子都沒有放過，按照小寶的話說，那就是有一個算一個，多個人以後就多份力氣，有什麽不好。
阿玉瞬間就成了兒童團團長了，看著這麽些個孩子，一個個都是面黃肌瘦，頭發枯黃，身上更是補丁加補丁，大冬天連雙布鞋都沒有，還紮著草鞋的孩子，心裏突然有些懊惱，自己似乎這麽些日子以來太過自私，太過慎獨了，居然都沒有想過這些和自己在一個地方苦苦掙紮的人。
其實，阿玉這樣的想法要是讓這些孩子知道了，那是絕對會覺得不可思議的，甚至在他們眼裏，阿玉和小寶已經是很厲害，很照顧人的大孩子了，單單就是前段時間幫著抓竹鼠這樣的活計，可是讓他們每一個人家都多了好些糧食，更別說家家戶戶如今的土胚房子了，那可都是沾了秦家的光的，到現在他們家裏的大人說起秦家大伯和阿玉，都是滿臉的感激，若不是秦家出了糧食供飯，他們哪有土胚房子住！這個冬天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熬不過去呢！
至於當初的泥鰍，誰讓他們家沒有田呢！有田的人家家裏孩子掙這個錢也是正常的，這就是窮苦人的道理，他們的心比富人更懂得感激。如今又聽到小寶說，阿玉從外頭學了拳，要教給大家，讓大家好歹也有些防身的本事，他們更是激動，要不也不會連四歲的孩子也往這裏趕了，窮人家的孩子，學點本事不容易，關鍵是沒有路子，能有現成的，誰也不想放過。
也許小寶天生就該是個心理學家，他對於人心懂得比阿玉還多，他總在不知不覺中拉攏了人，還能讓自己得到好處，有了這麽些人學功夫，他覺得，自己就是偷懶一些，也不會讓阿玉從頭盯到腳了，這就是他自己覺得得到的好處，卻讓更多的人得到了實惠。
沒有幾天，學武的人家家裏的大人都知道了，阿玉把自己好不容易學來的本事無償的教給了自家孩子，一個個都有些不安了，不知道這樣的恩情怎麽還，幾家人費勁了心思，這才東家一個雞蛋，西家一個饃饃的送到了阿玉這裏，教給了秦家大伯，算是孩子的束修，即使再窮的人家，沒有東西送，也到阿玉家幫著磨豆腐磨了一天，表示自家的感激。
他們窮，可是他們懂規矩，不能白學人家的本事，雖然他們心裏不一定覺得這學功夫能有多大的用處，能不能混到飯吃，可是人家教了，他們就要表示，這是中華幾千年的規矩，他們不敢破。
阿玉心裏很難受，真的是難受，看著這些人的舉動，他不由的想到自己，當初自己上學的時候，對於老師，對於知識的態度可沒有這麽好！那種對於知識的迫切也遠遠比不上他們，那些孩子，哪怕那個最小的，在練習的時候，而已沒有分毫的懈怠，每一個舉動都那麽的努力，連帶的就是小寶也比往常一個人學的時候認真了，雖然他自己不覺得，可是事實是，人多影響就是不一樣。
阿玉看到他們這樣，他覺得，不管自己在這個時空會待多久，不管自己能把這個家又一次富裕到哪一步，他這一次都想要把周圍這樣窮苦的鄰居們也帶起來，這樣的影響或許不是什麽改變劇情，或者改天換地的大事，可是對於這個位面的普通人，對於身邊的這些窮人來說，或許就是一家，幾代人的大事。
這裏還是冬天，揚州這個時候還有雪，剛過完年，阿玉開始了自己的計劃，他不但帶著孩子們練武，還開始教授他們怎麽在雪地裏套兔子，這裏沒有山，可是有林子，林子裏還是有獵物的，兔子就是其中之一，或者說，這種繁殖力非常強悍的動物，天生就是為了讓人們豐衣足食而產生的。
十來個孩子，除了幾個小的，能在冬天出門跟著阿玉去林子的就有十個，最小的八歲，每一家都有，大家也都說好了，抓到了，按照人頭分，這個冬天所有兔子的皮子歸阿玉，這是他收的束修，教給他們一門在冬天生存吃肉的本事，這束修課不高，明年開始那就是全部平分了，或者明年他們也全給阿玉，阿玉教給他們怎麽硝制皮子，這樣的條件，沒有一個人搖頭的，這很公平，這是阿玉把自己吃飯的家夥都給讓出來了，他們不傻，知道這是阿玉想要幫他們，這時候皮子才多少錢？按斤稱的，肉才是大頭，這大頭都給了他們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麻繩，活扣，追兔子的腳印，下套，這就是抓兔子的全部過程，裏頭技巧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最起碼，沒有做過獵戶的人是不會明白這裏頭的訣竅的，跟著阿玉走了三天，套回了七只兔子，分到了每一家一只，這才讓每一個孩子都掌握了這門技巧。
除了阿玉家，哦，還有小寶，其他人家沒有一家吃了兔肉，除了那些內臟，按照阿玉說的收拾幹凈了，每家嘗了些葷腥，其他的肉，全都賣了出去，為每一家都換回了好幾升的糙米，這讓這些大人們也激動了，冬天，沒有做工的機會，沒有掙飯吃的好工作，這樣最難的時候，家裏能有這樣的收入，簡直就是救命糧，大人們一個個也想著出手試試，可是一想到阿玉，他們猶豫了，這已經是欠了阿玉很大的恩情了，孩子們還好說，能說他們交情好，講義氣，可是大人呢？這一出手，豈不是有點以大欺小的意思？
躊躇中，最後他們還是沒有出手，因為阿玉給了他們另一條路，讓他們砍柴去賣，雖然這也不是什麽掙大錢的事情，一擔柴也不過是三五文，好歹讓大人們也不至於沒事兒幹，看著孩子們掙錢難受。
俗話說，窮文富武，學武的人其實最是耗錢，因為學武就要有好身子，熱量消耗高，最好多吃點肉，可是他們都是窮人，沒有那麽多的肉吃，就是米糧也是稀得多，幹的少，阿玉家磨豆腐，豆渣很多，家裏只有一頭豬，吃不了這麽多，阿玉索性把剩餘的豆渣都拿出來，鄰居家一文錢就能買上一籃子，能做上一家子吃的豆渣飯，也算是補充了他們這些人家的主食了。
你說為什麽不送？拜托，難不成讓阿玉養他們全部嗎？這是不可能的，凡是只有付出過代價的額，才會懂得珍惜，沒聽說過升米恩，鬥米仇嗎？若是阿玉無條件的全送，那麽這個後果不是以後養出一群白眼狼，就是一棒子懶漢，全靠在阿玉身上了。阿玉不想這樣，所以他收束修，賣豆渣，雖然都比別人便宜，但是形勢上還是收了，不但得到了感激，還能維護規矩，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到了二月份，就是小寶這個最偷懶的人也能像模像樣的打出一套拳法了，雖然力氣上還是不成，可是好歹架子起來了，其他刻苦的孩子有幾個已經有了一定的武力，春天也到了，萬物開始覆蘇了，這一個冬天，各家沒有房子倒了，也沒有餓死什麽人，這簡直就是近幾年這裏幾乎貧困戶過過的最好的一個冬天了。這讓阿玉在這一代的名聲比他大伯還要響亮，他大伯已經是這裏的能人了，蓋了房子，置辦了豆腐坊的家夥事兒，有了驢車，有了豬，有了菜地，有了五只雞，而阿玉則是大人們眼中，下一輩孩子中的頭，若是這個河灘地有一天變成了村子，那麽阿玉絕對是下一任村長的不二人選。
就在一切都向著好的地方發展，就在阿玉想著開春是不是帶著孩子們去幹點什麽，再找一條掙銀子的路子的時候，錢家出事兒了，就是那個五口人裏有三個兒子的錢家。
說起來也是錢家男人倒黴，他一大早出去運了糞回來，想要再去力市等活，多掙幾個錢，卻不想正好遇上了鹽幫的人和江湖人爭鬥，雙方打了起來，刀光劍影的，掀翻了好些個攤子，其中一個肉攤子上的橫梁砸了下來，一下子就砸到了他的腦袋上，當時就留了好些的血，等邊上的人幫著送到醫館已經沒救了，湯藥也灌不下去，血也止不住，沒多少時候，人已經沒了。這一下子，整個家都癱了，那可是一家的主勞力，就靠著他吃飯的，沒了他，他家婆娘一個女人，怎麽養三個孩子？還是三個小子！要知道他們家最大的課還不到十四歲！另外兩個一個過年剛十二，一個才十歲，都是半大小子，幹活不成，吃飯卻一個比一個厲害的時候，這日子可怎麽過？
看著這一家子哭得不成樣子，屋子中間門板上那個已經沒有了氣息，卻還是睜著眼睛，流露出無限牽掛的男人，阿玉頭一次對於俠義無犯禁這句話表示了讚同，那些武人，那些所謂瀟灑的江湖人，他們打架，他們爭鬥，看著熱血，看著過癮，可是又有誰能看到這些風光下，貧民百姓所遭受的冤屈。
人就這麽死了，什麽交代都沒有，甚至都沒有人敢去要個交代，生怕惹到了那些個狠人，來個斬草除根什麽的，那麽這家子的孩子也不用活了。
如今這樣，一個家毀了，又有誰能負責呢？誰給他們一條活路呢！阿玉已經沒有什麽話能說了，他只想著，自己回去後，是不是也該把這一點當成觀察結果寫上，讓那些沒有經歷這些的人看到，讓他們也感受一下這裏的悲哀。
周圍幾家人家都來了，雖然他們不一定有什麽能力，可是他們還是來了，能幫上一點是一點，這裏的人，都是苦命人，幾乎都和阿玉他們家一樣，窮的沒有親戚，沒有依靠的苦命人，能有的除了自己，就是這幾個鄰居了，他們不幫還有誰幫！
如今的問題是，棺材，這才是最要緊的，幾個大人商量了一下，決定自己做，湊上門板，釘上釘子，難看歸難看，到底不用費錢，門什麽的，春天了，用竹子紮一個也能湊合了。反正他們本來的門也都是自己用撿來的木板子自己釘上的，怎麽也要讓人入土為安不是！
就在大家商量著這些的時候，那錢家大嫂出人意料的突然站了起來，帶著三個小子，走到了秦家大伯面前，直接跪了下來。
“老秦大哥，小婦人有話說，請大家做個證。“
錢家大嫂一臉的決絕，一臉的慎重，阿玉看著有點心慌慌的，只覺得這個女人似乎有什麽出人意料的決定，果然，在大家都楞神，看著她的時候，她就這麽直楞楞的說道：
“老秦大哥，我男人沒了，家裏是逃難出來的，在沒有什麽親人了，也沒有什麽可以投靠的，家裏這三個孩子，要是就這麽下去，估計是沒法活的，不說別的，就是這一次的喪事，只怕也是要欠上債了，就是大家夥兒幫襯著，可是總是要還的，醫館那裏，還是你給墊付的藥材錢，我連孩子都要養不起了，這怎麽還？所以我想過了，為了活下去，為了孩子們活下去，老秦大哥，我求你，娶了我，我給你生兒子，我才三十歲，還能生，只求你把我的孩子養大，給他們一口飯吃，給他們一個住的地方，這房子，賣了，好歹也是土胚，能賣上一兩是一兩，還債，給我男人，孩子他爹辦喪事，好歹讓他安生些走。“
這話石破天驚啊！阿玉都傻眼了，這女人太果決了，現代都不會有啊！這果然高人在人間！就是以前沒慧眼啊！
周圍的人也傻了，真心傻了，當然他們細想想，也理解了，這年頭什麽都沒有活下去最重要了，三個孩子，最大的不過十四歲！沒有了主勞力，這家真的是沒法子過了，怎麽活？這個問題能直接把人壓死，所以錢家大嫂子直接用了一個最徹底的法子，把自己嫁給秦家大伯，這些人裏，秦家大伯家裏是條件最好的，房子大，有家業，有本事，有手藝，家裏人口還少，添上這幾張嘴也吃不垮。
設身處地的一想，邊上的人不約而同的都嘆了口氣，這剛死了丈夫，就給自己找了下家，這說出去是不怎麽好聽，可是沒法子，要活命不是！若不是這樣，就算是守孝一年再嫁，這一年的日子，估計也能把人餓死了。
錢家的幾個孩子聽著自家母親的話，聽著邊上鄰居的話，一個個頭低的都能垂到地上，手握的緊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特別是錢家老大，嗚咽著，像是一個小獸，那種悲戚，讓看的人都覺得心疼。
“我的孩子都是好孩子，他們也都要強，可是我不能不為他們想，老大才十四歲，還是虛歲十四，若是正緊的說起來，和阿玉是同年的孩子，能有什麽力氣，往常不過是跟著他爹做個幫手，掙些小工錢，老二更不用說，不過是跑腿的，就這樣，還是有他爹跟著，才有人用，不用被人欺負了起，若是他自己找活做，不過別的，就是那個夜香郎的差事，估計也沒法做了，街面上，多的是欺負他年紀小的，若是出去也遇上他爹那樣的事兒，可怎麽好？若是損了一個，我都對不起他們老錢家，對不起他爹。沒爹的孩子，沒人護著，那就是只有受罪的份啊！“
話說到這裏，錢家大嫂眼睛裏已經全是眼淚，微微一眨眼，就是一條河，這就是窮人的苦，窮人的難，窮人的悲哀！
“秦家大哥，我們來這裏時間也不短了，受了你不少的恩惠，也知道你是個好人，阿玉也是個好孩子，和老大他們兄弟也相處的好，若是成了一家人，我相信，你也不會虧待了他們兄弟，你沒有媳婦，兒子，只有一個侄子相依為命，我這裏，沒有了丈夫，孩子沒有了父親，咱們兩家合一家，讓孩子們給你當幫手，給阿玉當助力，你們養活他們長大，娶親，你看，成嗎？趁著他爹還在這裏躺著，您給個準話，讓他爹也好安心去，省的惦記著家裏的孩子閉不上眼睛。“
錢家老大聽到這裏，猛地擡頭，看向那門板上還躺著的老爹，再也忍不住了，撲了過去，嚎啕大哭，另外兩個也跟著自家大哥，哭的倒在地上，爹死都閉不上眼睛，為了什麽？娘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為了他們，一切都是為了他們，為了他們能活下去，能長大成人，爹沒了，娘要改嫁，一切都是為了他們。
錢家老大雖然是個孩子，可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不怨他娘，只恨自己為什麽不多長大幾歲，若是如今他是個十五歲的孩子，甚至是十七八歲了，那麽自己就是一個正緊的大人，就不用擔心這些了，就能有力氣，有本事撐起一個家了，如今，卻要靠別人，靠著娘改嫁，給自己兄弟們找一個靠山，重新有一個家！
他一陣大哭之後，慢慢的冷靜了下來，伸手想要讓他爹閉上眼睛，可是怎麽也沒有法子辦到，他心疼極了，只覺得眼睛都想要充血，想要報仇，可是他明白，自己做不到，自己鬥不過他們，氣餒，委屈，還有無盡的哀痛，隨後，像是做了什麽決定，猛地給他爹磕了幾個頭，磕的出了血，這才站了起來，走過來，在秦大伯面前撲通跪了下來，楞楞的看著，看著，像是要確認什麽，回頭看了自家娘一眼，看了周圍其他人一眼，最後，拉過了已經到了他身後不知道該幹什麽，一臉恐慌的弟弟們，和他一起跪下，然後，緩緩的磕了一個頭，然後語調清晰的喊了一聲：
“爹。“
楞神，阿玉又楞了，他家大伯沒答應吧！這怎麽還霸王強上弓啊！認爹有這樣的？世界變化太快，他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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