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阿飛番外

大雪紛飛,秋天還是金色滿滿的莊稼地也被籠罩在一片的白色之中,一下子，整個天地都顯得空曠起來,遠遠的一個身影從遠處走來,向著那一片屋舍集中的村落走去,待到人影近了,才能看到，那是一個十j□j歲的男子，大大的防雪帽，身上還有半舊的狼皮襖，腳上更是穿著一雙式樣有點奇怪的大靴子。整個人雖然穿著臃腫的衣服,可是卻依然讓人能感受到一股冷冽的劍意,還有那種道不明，說不清的孤寂，冷漠，雖然這樣，可是若是不去看這些，只顧著那些他拿在手裏的東西還是很讓人垂涎的，因為就在他的手裏，左右都帶著獵物，右手上是一只野狼，那是一只成年的野狼，若是真個立起來，只怕能有成人一般的高才是，如今卻已經是獵人手裏的獵物，可想而知，這個獵人的本事。左手倒提著一只野豬的腿，三四百斤的野豬也只有被這個獵人拖著走的份，還拖的分外的輕松，甚至在獵人的腰間，還有兩只野兔被繩子拴住了，掛在腰間，這樣輝煌的戰績，顯然不是一個普通的獵人能做到的。

年輕的獵戶帶著他的獵物從容又輕快的走到一處三進屋舍門前停下，正想要敲門，那門卻自己開了。開門的是一個不到四十的忠厚漢子，一身青色的棉衣棉褲，看著分外的精神，一看到那帶著獵物的男子，立馬眉開眼笑，忙不疊的上來幫著拿東西。

“少爺，還是你厲害，這才多大的功夫，就有這麽些東西了，看看這野豬，多肥，只怕能吃上好一陣子了，讓張嫂做些灌腸，熏肉什麽的，必定香的不行，當初秦管家在的時候，也是難得做一次呢！”

話說到這裏，兩人突然臉色就冷了下來，似乎一下子失去了說話的力氣一樣，那忠叔更是暗暗的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惱恨自己多嘴多舌，可是又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緩轉一下，還是那個青年男子嘆息了一聲，淡淡的說道：

“把狼皮收拾好了，一會兒送過來，晚上讓張嫂弄點豬肺湯，李大哥在咱們家養病，就做給他吃，他總是咳嗽，這正好對癥。”

說完不等人答應就往裏走，不過才走了幾步，他又停了下來，頭也不回的對著那個青衣中年說道：

“忠叔，阿玉，阿玉不在了，你也不用太過避諱，該說什麽就什麽，我沒那麽脆弱，再說，我總覺得，阿玉沒死，好像一直都在，真的，我也喜歡聽你們說他，感覺他還在這裏一樣。”

說完在也不停腳步，往裏走去，而那個忠叔，已經淚流滿面，猛地一擦眼淚，狠狠的答應了一聲，就往邊上的廚房走去，一邊走一邊嘟囔：

“我也覺得他在，這麽好的人，一輩子行善積德，救了多少人啊！周圍的人家，那個不豎著拇指說他好的，就這麽讓黑了心肝的壞人給害了，這老天爺怎麽看得過眼？一定是讓他去了什麽好人家享福去了，一定的。”

不用說，那個青年就是阿飛了，而那個李大哥，必然就是李尋歡，果然，阿飛掀了簾子，走到堂屋，正坐在一邊烤著火，動著刀子雕小木偶的不是李尋歡又是哪個？

“回來了啊！”

李尋歡還是那一付雲淡風輕的樣子，帶著淡淡的哀愁，點點的病容，整個一個憂郁中年的樣子，歲月似乎對他格外的寬容，憔悴，風霜並沒有減少他的風姿，反而讓他多了不少成熟男人的魅力，滄桑的男人更容易讓人被吸引，阿飛倒是有點視而不見的意思了，不過是點了點頭，就坐到了一邊，手卻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衣裳，這樣反常的動作李尋歡怎麽可能沒有看到，再想想剛才在裏頭聽到的聲音，李尋歡忍不住也嘆了口氣。

“阿飛，你做的不少了，那幾個人你不是都已經殺了嘛！已經給阿玉報仇了，何必還這樣耿耿於懷？人死不能覆生，再說了，死亡是每一個人都無法逃脫的，江湖中人，更是視生死為尋常事，就是你我，有一天還不是一樣的結局。”

李尋歡的話阿飛聽了點了點頭，他知道這都是真話，可是他心裏還是難受，每一次想到阿玉，他都覺得難受，所以忍不住頭一次在李尋歡的面前嘮叨了起來，絮絮叨叨的說起了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阿玉是不一樣的，他總是說，是我把他撿回來的，不然他可能餓死街頭，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是這樣的，沒有我，阿玉也能過的很好，可是沒有他，我的日子就不一定好了，不是他，我如今也不會是這樣衣食無憂，依然是一個沒有家，什麽都沒有的浪子，我的衣裳都是阿玉做的，就是身上這身，也是阿玉提前準備好的，他替我準備的衣裳，鞋襪，我足可以穿十年，身高尺碼什麽都想到了，就怕我回來突然，沒有合適的衣裳可以換，房子是阿玉找人建造的，就是菜園子，田地，每一樣都是他收拾起來的，就是忠叔他們，也是阿玉招來的，可以說，沒有阿玉，這偌大的家業，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我十一歲就跟著阿玉生活，他教會我怎麽在這個世界生活，生存，怎麽和人交往，怎麽當一個合格的沈家子嗣，從這點來說，阿玉對我來說，似兄似父，所以阿玉是不一樣的。對我很重要，很重要。”

說到這裏，阿飛看了李尋歡一眼，看到他臉上微微的尷尬，也明白這個小李探花在尷尬什麽，他直言不諱：

“阿玉說，浪子看著很瀟灑，四海為家，到哪裏都不受拘束，其實浪子也很慘，因為沒有家，心就沒有港灣，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阿玉給了我這樣的地方，建造了這樣的地方，如今就是李大哥，你也多了一個養病的地方，所以阿玉真的不一樣。”

阿飛努力的說著阿玉的不一樣，強調著阿玉的不一樣，這樣李尋歡多少有些尷尬，他知道，這是阿飛在表示不滿，不滿他對於阿玉就像是對待尋常下人一樣的態度，對於阿玉的死的不在意，雖然他也曾跟這阿飛給阿玉報仇，可是真心憤怒和隨從幫忙必然是不一樣的，阿飛很敏感，他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一心想要說明他的態度，好在李尋歡想來是個心胸寬大的，他知道了阿飛的意思，自然也就知道該怎麽做：

“好吧，阿飛，李大哥知道了，阿玉是你的兄弟，那也就是我的兄弟，我自然不會再說什麽勸你的話了。其實我們都一樣不是嘛？重情重義的人都是一樣的，只是我們選擇的對象不同而已，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會是朋友，不是嗎？”

李尋歡這樣一說，阿飛也沒有話說了，他只是想要李尋歡知道自己對於阿玉的重視，哪怕阿玉已經死了，那也是他最重要的人，不是李尋歡那樣輕描淡寫一說就能忘卻的人。其他的他也不指望能有什麽變化，有些東西，只要自己心裏明白就可以了，只要自己認為重要就可以了。

阿飛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狼皮襖子，換了一個話題，對著李尋歡說道：

“我今天打到狼了，阿玉曾說過，武人做衣裳做好用狼皮，因為狼身上有三根硬毛，是他們的示警狼毛，即使死了，成了皮子，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這三根狼毛依然會立刻變的堅硬無比給主人提出示警，雖然我一直找不到阿玉說的那三根毛在什麽地方，不過總能找到的，所以，李大哥，那塊狼皮，加上我屋子裏的那幾塊，你拿去做一件衣裳把，就是做大氅也夠了，保暖也好。”

聽著阿飛關心的話，李尋歡笑了，很是舒心的笑，這是一個心寬的男人，在解決了和阿飛關於對待阿玉態度上的問題，他立馬又恢覆了以往的樣子，優雅而知性。

“阿飛，又是阿玉說，你啊！真是把阿玉說的話當成了金科玉律一樣，這狼毛的事情我怎麽就不知道？哪本書裏寫的？好吧！我不說阿玉的不是，只是我覺得，這只怕是阿玉為了讓你多穿些，生怕你著涼才這麽說的，要知道這狼皮在這冬天最是保暖，對著風寒骨病都有好處，只是臃腫了些，就憑你往常的性子，只怕是不喜歡的，也虧得阿玉為了你什麽話都想的出來，可見是費了不少的心思。”

說到這裏，阿飛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一臉的不讚同，李尋歡立馬止住話頭，擺著手說道：

“好了，不說，不說還不成，不過你的好意我是領情的，這阿飛親自打獵來的狼皮，那可是一片心意，我怎麽會不收！”

兩人正說著話，張嫂在門口稟告要進來，阿飛立馬止住話頭，坐正了位置，主子的架子端的很正，這都是阿玉教導的，少爺就是少爺，不管怎麽樣，不能落了自己的氣勢，看著阿飛這樣，李尋歡嘴角翹了起來，好吧，不得不承認，阿玉對阿飛真的很好，什麽都想到了，周全到了極致，就像是阿飛說的，似兄似父，這份情不是什麽都能比的。

張嫂端進來的不用說，就是一碗豬肺湯，清清爽爽的，除了豬肺就是蔥花，在沒有別的東西，李尋歡看的有點傻眼，他從來沒有吃過這個，這也是湯？也是菜？他忍不住看了看阿飛。

“阿玉說過，吃什麽補什麽，吃了豬肺，你的咳嗽應該也能好些。”

又是阿玉說的，李尋歡真想翻個白眼，好吧，他承認，他對於阿玉熟悉度差了些，不知道阿玉曾說過多少亂七八糟的話，可是這阿飛的執行力度也太大了些，這一天到底要說多少遍阿玉說的，他真的要妒忌了，如今阿飛和他可是好朋友呢！好吧，活人和死人是沒法子比的，李尋歡只能繼續郁悶下去了。

就在李尋歡掙紮著要不要喝這個奇怪的湯的時候，阿飛突然站了起來，沖到門口，看著飄雪的天空，傻傻的發楞。

“阿飛，怎麽了？”

李尋歡也跟著出來了，他還以為阿飛發現了什麽不對勁，或者是有什麽仇家？可是看到的卻是阿飛傻子一樣看著天空，默默哀傷又歡喜的表情。

“李大哥，我感覺到了，阿玉在看我，他在的，就在天上，剛才就在看著我，他沒有離開，從來沒有！我好高興！阿玉還在！”

就在阿飛激動的時候，天上，某一個透明的地方，阿玉也正默默的流淚，這個孩子他沒有白養，他聽見了，真的聽見了，阿飛一直記著他，甚至他為阿飛做的一切，都被阿飛記在心裏，阿飛的生活中依然有著他的影子，就是忠叔他們也不曾忘了他，這就是他存在的痕跡，他不在只是個單純的過客，他也留下了屬於自己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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