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延少主大婚，人流穿梭往來，無不是朝著兩界山而去。

術法鋪成的長路，隔著天地直接通往兩界山，若不是腳踏實地眼下就朝著目的地走去，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如夢如幻的錯覺。

兩界山財大氣粗，已經不能用富可敵國來稱呼了。富可敵國和兩界山的奢侈比起來，簡直是九牛一毛，根本沒法讓人看到眼裏。

來往行人，手持喜帖，臉上帶著笑或者不笑，眼底帶著打量或者深沈，兩界山作為天地一處極為隱秘之處，此次若非鳳延大婚，是斷斷不容外人進入的。

天下珍寶有十分，兩界山獨占四分。

明裳以前還覺得這話不定是誰編排出來的，等真的領教了兩界山的豪氣後，噎的半句話都說不出。如果非得逼著她表個態，嗓子裏所有讓人添堵的情緒混在一塊就只能化為一個‘服’字。

不服不行啊。

如此陣仗，換了其他姑娘，鐵定得抱著鳳延的金大腿喊著非君不嫁了。

可福寧不是一般的姑娘，明裳也不是。

哪怕現如今看到的這些足夠晃了她的眼，可明裳搶婚的念頭只增不減。

嫁給鳳延這樣的人，呵，一輩子就有的受了。

沒見這漫長路上早就有不少長得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上趕著編排那位少主夫人的壞話，恨不得以身相替，下一秒就成為正兒八經的鳳夫人。

齊天予皺了皺眉毛，實在覺得不堪入耳。

璇鈺在一旁看著他，笑了笑，“那些人啊，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鳳延是怎樣的人且不說，那位福寧姑娘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人。”

聽她這樣說，齊天予滿肚子的火氣也不好發作，在他看來，福寧姑姑是世上極好的女子。

長路漫漫，這條用術法鋪成，用飛鳥當做墊腳石的通天之路，一腳踏上去，不知道前路在哪裏，更不知何時才能停下。

眼下能站在這條路上的，都是手持喜帖要前往兩界山觀禮的，魚龍混雜，說不上都是為了什麽去的，但總歸是自己的目的。

齊天予明白她眼神裏的意思，一路上，能不惹事就不惹事，能不被註意那就最好低調點。

他將滿肚子的火氣壓了下去，不再去聽那些庸脂俗粉如何如何的埋汰人。眨眼的功夫，在那些嫉妒如火的女子口裏，兩界山未來的少主夫人儼然成了有著蛇蠍心腸的毒婦。

明裳喉嚨裏發出一聲冷笑，這些人啊，簡直愚不可及！都沒弄清是什麽身份，連當下的處境都不明白，還敢大大咧咧的詆毀福寧？

果不其然，負責領路招待來賓的持刀男子眉頭一皺，腳步頓下，清了清嗓子，有禮有節的問道，“諸位，是在議論我家少主夫人嗎？”

他的姿態謙卑，可持刀的手絲毫不客氣。但凡長眼的都知道這人不是善茬。

先前那些口出惡言的漂亮姑娘們聚在一堆，淺笑嫣然，“侍衛長大人說的什麽話，我們可是去賀喜的，如何會對少主夫人不敬？”

持刀男子點點頭，壓下出鞘的刀，很是冷厲的回道，“還請諸位慎言。”

他的刀雖沒落在那些說碎言的女子身上，可這句話帶著無形的殺傷力壓在人心頭。

慎言。

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兩界山用術法鋪成的一條路。

這些人去做什麽？

去兩界山慶賀少主大婚。

這些人說了什麽？

詆毀未來的少主夫人是毒婦。

該不該死？

該死。

可持刀男子一句慎言就將那些將起的腥風壓了下去，是舍不得了斷這群喜歡說碎話的好看千金嗎？

不。是因為少主即將大婚，婚前不宜見血。

是不宜見血，而不是不會見血。

人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任，當下男子沒做什麽，可若有下一次，呵，兩界山的威嚴還是需要用刀尖來捍衛的。

他一句話說了出去，剩下的那些不可捉摸的猜測就在人心裏紮了根。

見他離開，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們這才松了一口氣。

兩界山在天地之間占據的位置很獨特，從山裏走出的鳳凰們，隨便一個人都能在外面引起一場讓人膽寒的殺戮。

方才那一幕，這些人堪稱是與死神擦肩而過。

大姑娘小千金的這會莫說是埋汰人了，嚇得早就白了臉。

前往兩界山賀喜的路上，但凡手中有喜帖就能去。且路上有兩界山負責報銷一切費用，這樣的盛事誰不想去看上一眼？

鳳延少主將喜帖不要錢的撒了出去，就連乞討的乞丐手上都能得一份喜帖，於是術法鋪成的這條漫漫長路，什麽樣的人都有。

有跟著家長們前來湊熱鬧的小姐們，也有久居風塵賣笑的一樓花魁，有手持長劍冷面的少年們，也有自詡風流手持折扇的富家公子。

漫漫長路，魚龍混雜，隨便冒出個人有可能都是旁人惹不起的。

越是如此，說話越要註意。

兩界山派人來請這些來賓赴宴觀禮，好大的手筆鋪出來，自然要有人來負責將人領進山。領路的持刀男子，不光是負責領路，也負責鎮場子。

這條路上，隨手丟下個把子對兩界山不敬的，管殺不管埋，死了都沒人知道。

即使有人知道，又能怎樣？

赴宴的這條路啊，他們已經踏上去了。

兩界山比金子還難得的奢望，並非是為了看著好看的。

明裳有種預感，若是有人敢在這條路上鬧事，用不著兩界山的人出手，這條路就能將人的性命顛覆。

尤其是到了穿界而行的路段。

明裳她們從須彌洞天穿界來到大魚界，一路上穿梭虛空那是何等的危險？

現下這條路啊，走的絲毫不比那段虛空平穩。

也虧了有兩界山浩瀚的底蘊作為靠山，要不然，載著這許多人穿界而行到達另一方天地，哪怕對方是誠心，明裳也不敢踏上這條‘賊船’啊。

所以說，踏上這條赴宴路，就消停消停吧。半條命都捏在人手裏了，可不是要逞一時口快的時候。

唯有腳踏實地，到了那兩界山，真刀真槍的，才能找回丟下的顏面。

不過也得看那些丟了顏面的姑娘們，有沒有這個膽子了。

明裳輕聲一笑。

果不其然，等那持刀男子剛離開，便有大家長們站出來斥責那些不懂事的千金。

不管路上這許多人存的什麽主意，兩界山是越來越近了。

鳳延既然敢一鼓作氣將‘天地豪傑’都請來，勢必是有充分的底氣。

明裳想，莫非，他真的有把握拔出那把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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