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二臉色一白，“大哥知道這事兒了嗎？”

“事態緊急，哪兒來得及告訴大少爺，不過就是我不說，估計大少爺也知道了！不信十二少爺你仔細聽聽，外面喊打喊殺的，鬧的厲害！”

“不行，這事兒還得和少主商量商量才行，你去告訴大哥一聲，就說按照原計劃行事。”

仆人楞了一下，趕緊道，“是。”

“——不用了！”

程十二回眸，驚喜道，“少主，你醒了？”

錦明裳神情淬著冷意，“人家都打上門來了，我再不醒，還怎麽甕中捉鱉呢。”

“甕中捉鱉？”

忘川疾步趕來，沈聲道，“家主料的不錯，已經有人在攻府門了！”

錦明裳眸光一斂，撫了撫衣袖上的褶皺，“不必抵抗，打開府門就是。人人都道我程家敗了倒了，那我就讓他們看看，什麽叫做反敗為勝。”

“——哈哈哈哈哈！小娃娃說話也不怕風大把舌頭折了，如今整個雲來城都在我老夫掌控之中，區區程家，還想怎麽抵抗？”

雄渾的聲音通過靈力四散開來，猶如一把重錘，狠狠擊打在人心上。

極為寬敞的院落，為首之人血氣充沛，步伐矯健，只那雙眼透著詭譎之意，看上一眼，讓人頓覺毛骨悚然。

錦明裳主動迎了出來，左右是程家劍修，身後，是一眾家仆。“清風崖主好氣色呀，沒能逼死愛徒是否覺得很是遺憾？”

顧碑生笑意冷凝，“是你救了那小畜生？”

“嘖，”錦明裳走了兩步，身子懶洋洋的靠在檀木椅上，“崖主想要掌控雲來城，是不是，下一步還想吞下半個十九州？煉制求魔丹肯定很耗心神吧，瞧瞧，這才多大年紀，白發橫生。手上沾了那麽多血，修煉的時候就不怕走火入魔？哦，我說錯話了，崖主你早就入魔了，喪心病狂的，連我都看不下去了。”

顧碑生活了一大把年紀，從來沒被人這麽擠兌過，且對方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孩子。不對，能擊敗渡劫後期的人，又怎會是個孩子？

“廢話少說，拿命來！”

錦明裳身子往後仰去，靠在雕花的檀木椅上，神色慵懶，像是個沒睡醒的小貓咪。“楞著做什麽，布陣。”

程家劍修這才回過神來，只能說，少主，看你懟人實在是太爽了！

在寒門世界她就曾靠著這一道殺陣拿下暢行寒門的通行證，現下被她用來對付顧碑生和他帶來的一群蝦兵蟹將，錦明裳放心的閉上眼。身子太小其實沒啥不好，唯一的不好就是太嗜睡了。

好容易把大魚釣上來，卻沒法眼睜睜看著大魚被打死，實在可惜。

錦明裳嘆息一聲，腦子又開始昏沈起來。

她現在還是個孩子，孩子，本來就是要多吃多睡。不然，到何時她才能消化掉渡劫吸納的靈力，何時才能長大？

顧碑生有備而來，跟隨他的盡是高手。烏泱泱的，打的昏天暗地。

程家底蘊之深，不接觸實在無法想象。這是錦明裳第一次調動程家暗中的力量，打的顧碑生措手不及。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都想當那個勝券在握的獵人，一時不慎，很有可能淪為被玩弄的獵物。

等到顧碑生反應過來的時候，大局已定。

程家，還是那個上古程家，穩若磐石。誰想在太歲頭上動土，就得事先做好被活埋了的準備。

顧碑生氣的肺都要炸了，“你沒有受傷？你在騙我？”

驚天動地的一嗓子，吵得錦明裳從睡夢裏睜開眼，氣極反笑，“我說，你老糊塗了吧？我不騙你，難道還要愛你？”末了挑了挑眉，露出一個壞笑，”這話聽得別扭，崖主別是言情劇本看多了，張口閉口的你騙了我你傷害了我，我聽著怎麽就那麽想吐呢？”

顧碑生被她氣的火冒三丈，想要沖過去把人掐死，卻被陣法死死的困在裏面。

讓他倒騰些邪丹，他是毫無壓力，可認真講起來，他最厲害的，從來不是和人打鬥。一般情況下，一粒丹藥餵下去能解決的事兒，他才懶得不動刀動槍。

可現在面對的這群人根本不受丹藥的影響，也是活見鬼了。

錦明裳瞇著眼瞅著他恨不能把自個生吞活剝的樣子，笑的天真，“這就急了，我還沒怎麽你呢。”

“你個奸詐小人！”顧碑生氣的發狂。

“隨你怎麽說，勝者王侯敗者寇，你就是多罵兩句我都沒意見。”說完甜甜一笑，氣死人不償命。

“呵！你就是殺了我又能怎樣？雲來城已經亂了，用不了多久那些世家之人就會瘋狂的攻陷程家，到時候，任你再囂張，都得陪我一起死！”

錦明裳不再理會他，起身從椅子上跳下來，“隨你怎麽想吧，我就不奉陪了。”

扭頭最後看了一眼廝殺的戰局，顧碑生勢力強悍這自是沒話說，可程家也不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在她看來，那是一頭真正強勢的猛虎。千年底蘊，狠心蟄伏，才有了如今的震撼。

程刻舟藏著這樣的底牌不用，倒也能忍。

想到這，錦明裳伸了個懶腰，推開房門，不理會外面的爭鬥，趴在床上準備睡她個三天三夜。

這段時間，為了把顧碑生斬草除根，還真是累壞她了。

躺在床上，意識彌散的前一刻她還在想，三天以後，程十差不多就該回來了。

三天，雲來城只要熬過三天，一切，就都恢覆正常了。

……

外面的廝殺還在繼續，程家徹底的露出爪牙，將顧碑生醞釀多年的圖謀撕得粉碎。

忘川從房間裏走出來，看著困在陣法裏歇斯底裏的清風崖主，眼裏滿是嘲諷。

與此同時，雲來城血流成河。

程家忙著和顧碑生鬥，剩下的世家忙著自相殘殺。不得不說，顧碑生這一招借刀殺人，玩的真是純熟。

短短一日光景，繁花錦繡的雲來城陷入有史以來最喧囂的瘋魔。

而此時，錦明裳睡的正香。

夢裏，似乎回到了北周。

浮光一身白衣，極為寵溺的看著她，笑容裏滿是遷就，“你看看你，走了那麽長時間，都不想著回來看我一眼。狠心如你，以後，可要照顧好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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