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

鎮魔井被打開，散溢的魔氣形成魔窟，而魔窟，正是十九州對付北周大陸的陰險招數。

袖劍門被稱為被北周大陸七俠門派之一，兵臨城下避而不戰，如今，又從門派長老的身上發現了隱匿的魔氣，那麽，是不是可以說明，在此之前，言燈長老就已經被魔念控制，所以才會故意在眾人面前給木琴音難堪，所以才會格外痛快一心抗敵的靈丹宗？

既然言燈長老有問題，那麽袖劍門呢？是不是也已經出了問題？

當阿瀅出手殺了言燈長老的時候，段掌門沒有慌。當被年輕的少宗主壓著打的時候，他有憤怒，有不甘，不過那時候的他也沒有慌。可當言燈身上真的冒出魔氣，並且還要再來禍害他的時候，段沿山慌了。

一個處在驚慌失措中的人，他的話不可能是條理分明的，但至少可以證明，這一瞬間表露出的是他最真實的反應。

“魔氣？不，沒有！袖劍門沒有和十九州聯合！沒有背叛北周大陸！”

這話所有人都聽到了，甚至在帳外看守的那些護衛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怎麽回事？袖劍門的掌門為何說沒有背叛北周大陸？

有人開始問為什麽的時候，那就離真相不遠了。

那些護衛，都是各派的精英子弟，都在為抗擊十九州而不眠不休。在關乎家國土地的問題上，再荒誕不羈的人也知道應有的立場。十九州的修士侵占北周大陸的土地，靈丹城外，是揮灑熱血抗爭侵略的戰士！在這樣的敏感時刻，本就要一心團結，絕不容許背叛。

可是，袖劍門又是怎麽個情況？

袖劍門避而不戰，本就引得人心懷怨言，現在又聽到袖劍門的掌門失聲高喊，人心的覆雜之處，在於你給它指引一個方向，或許它真就能夠靠著猜測找到問題的核心。

大帳內的氣氛不算好。

段掌門最先清醒過來，俯身跪下，“師叔祖，沿山沒有背叛北周大陸。這一切都只是個誤會！”

“誤會？我倒覺得，真應該要徹查靈丹城一遭了。”

“臭丫頭！你什麽意思！”段沿山惱羞成怒。

“段掌門說話還請客氣點！否則，是想和我們靈丹宗決裂嗎！”木琴音適時開口，倒教在場的人開始考慮徹查靈丹城的必要性。

“魔窟現世，魔氣隱匿無形，若非今日言長老自己作死，恐怕在場各位還被蒙在鼓勵。我認為，攘外必先安內！若是對手從內部下手，各個擊破，到時候，人人自危。信任將會不覆存在。”阿瀅說的不緊不慢。

“依老頭子看....女娃子說的，不無道理。”

“師叔祖！連您老人家也不相信小山了？”段掌門悲傷的望著處在輩分極高的長輩，心裏卻是恨極了被魔氣附體的言燈。要不是他魯莽，袖劍門怎麽會落得尷尬境地？不過，那魔氣到底是從何而來？莫非袖劍門真的被十九州的人鉆了空子？

“師叔祖？師叔祖？！您倒是說句話呀！”段沿山急了。

“小山呀....”蒼老醜陋的老頭子無奈的開了口，“你門派的人犯了事，讓師叔祖如何是好？”

“可是師叔祖.....”

“沒有可是，就按照北周大陸的規矩辦吧。”

“不，不要！我沒有通敵！沒有背叛！師叔祖為什麽不信我？！”

阿瀅輕笑道，“還請師叔祖給段掌門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恩？女娃子，你為他求情？”

“雖然我也很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是的。袖劍門既然沒有通敵，那麽就要拿出能應有的誠意讓在座格外看一看。”

“你意下如何？”蒼老的老人疲倦的望著段沿山。

“我能證明....今日換我袖劍門弟子守城。若有差池，段沿山願提頭來見！”一番話，不管他說的如何的咬牙切齒，聽在阿瀅的耳裏總是快意的。

對付存了壞心思的人，就應該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也讓那些人嘗嘗，靈丹宗弟子曾經受過的殘酷和絕望。

“諸位意下如何？”師叔祖沈吟發話。

“我等願拭目以待！”

......

待人走的幹凈後，師叔祖安坐在虎皮椅上，幽幽的睜開眼。

直到此時，阿瀅才看到，他的眼，是瞎的。

“女娃子，過來。”

阿瀅垂頭，咬唇，“是。”

一股刺骨的涼意漫過四肢百骸，阿瀅睜大了眼，“老祖？”

骨瘦如柴的老人恍若未聞，直到他那瘦骨嶙峋的指骨激發了來自先天靈體的本能攻擊，他那雙手這才離開了阿瀅的脈搏。

“不錯，真不錯。現在可否告訴老朽，你是如何從這天鳳凰手中活下來的？”

阿瀅的心一緊，眼睛閃過一抹畏懼，“我也不知道，醒來的時候那鳳凰想要殺我，可不知為何，見我體質特殊，這才沒能下手。師叔祖，你說，她為什麽不殺我？”

瘦巴巴的老人眼睛相當銳利，“或許，是舍不得糟蹋了這麽精妙絕倫的體質。”

阿瀅點點頭，恍若未覺，“一開始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師叔祖，那鳳凰雖未殺我，卻也一刻都不停止的折磨我，你道我修為是怎麽上來的，全是逆境中被逼出來的！那鳳凰看樣子，是一心想要激發我的潛能，可我不知道，她這樣做是為什麽？”

老人陷入沈思，“女娃子，你有沒有聽說過，獵人逮捕了獵物，一般都會怎麽處置？”

“自然是殺了呀。”阿瀅覺得這問題有點蠢。

“殺了？好個單純的女娃子，對待好容易落網的獵物，殺了豈不是可惜了？”

“那該怎樣？”

“單要看那獵人的心思了。若是想要買個好價錢，就得伺候好了，就好像是養豬崽般，肥了才能買個好價錢。”

老人的聲音，就像他的人一樣，幹枯，沒有營養。像冬日裏幹燥的風。

他望著阿瀅，半晌，這才揮揮手，“出去吧。養精蓄銳，明日，估計還會有場硬仗要打。”

阿瀅恭敬道，“是。”

從帷帳出來，阿瀅不敢停留，匆匆離開。

直覺上，這位輩分極高的師叔祖，並不像是表面看起來那般衰弱，當阿瀅離近他時，血脈裏就會傳來強烈的排斥感。像是在厭惡某件東西，讓她很不舒服。在老人面前，阿瀅說了謊，潛意識裏，她並不想將鳳凰的事情說與他聽。尤其是，當他的手搭在她的脈搏處，讓她感覺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危機感。

扮豬吃老虎，從前的阿瀅用不著這些，只因為她無所顧忌。但現在，她明白了什麽叫做責任。

連老頭從草叢冒出來，聲音壓得很低，“嗨，小師姐！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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