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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一次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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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力氣對你來說算不了什麽。甚至用不著咒力防禦, 你只是順他力道往後一退,便巧妙地卸去了大部分沖擊。

雖然手臂上留了點紅痕,但用不了多久就會恢覆。

想不通夏油傑為什麽那麽重視。

看到你手腕上的傷痕後, 他露出了好像被打了一拳的神情。

仿佛挨打的是他一般。

說實話,哪怕他自己挨打也未必會那麽大驚小怪。

放在你們從前出任務的時候, 這點痕跡連傷都算不上。

“疼嗎。”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因為這種事情,害你被那種渣滓打到。”

少女模樣的夏油傑低下頭, 幫你吹了吹,隨後擡眸看你, 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麽,但最後什麽也沒說, 嘴唇繃成一條直線。

沒有劉海的遮擋——偽裝時因為劉海過於有特點, 你們只保留了丸子頭,而沒有留下劉海——他的雙眼直視著你, 如同遙遠卻也頑固的星子。

“沒事啊。怎麽可能疼。他的力氣才那麽點。”

你比了個小拇指。

至於任性嘛……夏油傑上趕著認錯,你哪裏有不接的道理。

“你知道就好。”

“……”他瞪了你一眼。

……

看到那道紅痕的時候,夏油傑心情很微妙。

空音不在時,他無法適應她的離開。空音回來了,他又無法確信她的存在。

而面對活生生的、適應良好的空音, 他失去了挽住她的手以確認的任性權力。

他好像總是比她、比旁人、比時間慢一拍。

那只蒼蠅打了空音一拳的時候,他本可以將她拉開的。也許空音以為他什麽也沒做的原因和她一樣, 是不願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夏油傑知曉事實並非如此。

總是被同齡人評價為溫柔體貼的他,在那時甚至沒想到這一點。他只是著魔似的盯著空音格擋的手, 腦子裏一片空白, 只等那一擊落下——挨了這一下的手腕會有什麽變化嗎?肌膚會凹陷嗎, 手腕會留痕乃至於淤青嗎, 她是否會出現活人才有的變化。

夏油傑見過太多屍體了。空音的與其他人的並無不同。

泛白、發硬,皮膚不再具有彈性與自愈力,硝子的解剖刀劃過,便添上不會愈合的傷口,尖針穿過,便留下不會拆線的補丁。

那些傷疤在空音覆生回歸後仍然沒有消失,讓她像拼湊起的人偶。夏油傑當然不至於變|態到窺視。空音一路來堅持長袖長褲就很能說明問題了。她甚至把上衣的扣子系到最後一顆。當他問起時,還仿若無事地笑稱這是正裝,恰與他的洋裙相配。

有時衣領不能完全擋住傷疤,夏油傑還能看見它蜿蜒探入衣襟之內。

直到空音結結實實擋下了這一擊,夏油傑才如夢初醒,拽著她的胳膊將她往後扯。

太遲了,等事態平息,他解開她的袖扣,手臂上已經多了一條礙眼的紅痕。

於夏油傑而言,這非但是蒼蠅傷害她的痕跡,更是自己傷害她的明證。

他下意識吹了吹,仿佛這樣就能將紅痕吹散,毀去證據……

吹完後,夏油傑才意識到不妥。他擡起眼睛望向空音。

該說不愧是她嗎,對此毫無反應,反而襯得他想東想西,心思不靜。

胸腔一團悶火,夏油傑不知是因誰而起。氣男人、氣空音、氣自己,仿佛都有一些。但男人無關緊要,空音並無過錯,而自己,不是早該認清了這件事嗎?

他又在氣惱什麽。

……

下飛艇之後,就是天空競技場附近了。附近擠滿了渴望出人頭地的選手,治安並不好,有些地方甚至算得上亂。

本來你們會本著少惹麻煩的心思繞過去,然而這回為了補充金庫,不得不只身進入,深夜釣魚。

哪裏人少、燈少,你們就往哪裏鉆。

很快,你們這對衣著光鮮的肥羊背後就響起了腳步聲。

“來競技場,就算是游客,也有風險啊。”

一個肌肉大漢攔在了你們面前。你們身後幾人也開了口。

“女的給我。”

“知道你今天比賽輸了,消消氣。但是人給你了,錢你可就得少分點了。”

“餵,聽到了嗎,讓出你女朋友,我們還會放你一馬……”

還沒開始動手,幾個劫匪們就將你們視為了囊中之物,開始分起贓來。

糟了,你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黑發少女。果然,夏油傑的臉色陰得能滴水。

飛艇上的搭訕就夠煩了,再聽到那些汙言穢語,他不得把隔夜的咒靈都吐出來。

果然,夏油傑接下來打人特別狠,仿佛憋了許久的火氣,就算中途下了雨,討厭儀表不整的他也沒有立即停下手。

結束的時候,劫匪們躺了一地,身上都是血水雨水,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路上發光的,是劫匪被打掉的金牙。

“不要因為我的壞心情淋雨,去那邊等一下吧。”夏油傑自己動手去掏錢,順便給劫匪們補上一腳。

他全程沒有使用咒力,純粹只用了自己性轉後的肉|體力量。

雖然他酷愛格鬥、擅長近戰,但性轉後肢體力量有所削弱,單獨對付幾個劫匪,顯然沒有表面上那麽游刃有餘。

你走近時,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熱意,還能看到後頸上的汗水和雨水一起蒸騰出的白霧。擱在以往,他連汗都不會多流一滴。

他正好給為首的劫匪來了個窩心腳,見你過來,怔了一瞬:“不是說在那裏等嗎。”

“那邊也擋不了多少雨,我幹脆就過來了。”

你們倆悠然對話的態度激怒了劫匪。

“你們等著,我可認識百層往上的人……”

“收到了。”夏油傑飛起一腳,直接將人踹暈過去。

你們越過一眾躺屍的劫匪走出了巷子。

夏油傑見你欲言又止,問道:“想說什麽?”

“地上牙齒太多了,有點咯腳……”

他忽然笑了。

一身汗水混著雨水,丸子頭都打散了。幾縷碎發垂到頰邊,按照往常,他多少會抓狂,第一時間找地方收拾,但現在他卻站在雨裏,笑得很開心。

不過,總算是笑出來了。

但就算是那麽開心的夏油傑,也還是給了你一肘擊。

因為你走出小巷後,將自己的外套給了他,同時指了指他被淋濕的上衣。

……

因為在劫匪身上狠狠收割了一筆,你們今晚住了高檔酒店。夏油傑走出巷子前,總歸還是簡單拾掇了一下,因此大廳中並沒有多少人對你們側目。你們看起來就只是普通的倒黴情侶,沒帶傘,在暴雨裏淋了個濕透的那種。

並且理所當然地開了一間房。

“你先洗吧。你頭發長。”

“……”

往常的夏油傑有一百種理由拒絕你。但今天他格外反常,像終於被你的邏輯打敗,沒有推辭就進去了,只是從行李箱裏扔出了一條浴巾,叫你先擦幹凈,免得感冒。

夏油傑進了浴室後,你把首飾盒放在桌上,一邊瞧,一邊擦拭。

你隨身攜帶,就為了回歸軀殼的第一時間打開它,解開謎團。但當真覆生了,你卻猶豫了,遲遲沒有動手。善解人意的同伴們也沒有詢問你關於它的事。

馬上就要會見童磨了,為保險計,你應當盡快再嘗試開啟。

金漆剝蝕的首飾盒脆得像一碰就垮,即便知曉它附有束縛,你也一直輕拿輕放,呵口氣都怕加快它的氧化。

“到底該拿你怎麽辦好呢。”

你苦惱地自言自語。盒子裏裝的是過去的記憶。誰也不知道,開啟首飾盒後,那些久遠得仿佛蒙上灰塵的記憶會給你帶來什麽樣的改變。

“什麽怎麽辦?”

“呃啊。”

夏油傑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你還沒來得及遮住桌上的盒子。

他手裏拿著睡裙,格外坦然:“忘記拿衣服了。還沒打開?是不能打開嗎?”

被夏油傑看見了,遮擋也沒意義。何況他們都知道你除了帶上自己的身體之外,還帶上了盒子。

“嗯。我有點不敢開。”

密集的雨點敲擊著窗戶,和著搖擺的樹冠,發出規律的沙沙聲。

夏油傑散開了被打濕的長發,在你對面坐下了。

“等下等下,衣服,衣服還是濕的啊。它濕了就透啊。”

第二次被暴擊的你趕緊給夏油傑圍上了浴巾。

性轉的夏油傑身材不遜於原來的他,該有的起伏一點都不缺,弧線優美得可以與九十九前輩一較高下。

“你怕什麽。”

“……我怕,我怕行了吧。”你舉雙手投降。你看到倒是沒什麽,就怕夏油傑沒養成好習慣,外出時忘了這一茬,再被不長眼的人激怒。

“……不是問這個,”他向桌上一擡下巴,“你怕它什麽。”

你坐回位置:“這個盒子裏裝的是記憶。我不知道有多少,有多沈重,先前只是片段,所以我沒什麽變化,我擔心的是萬一我深受影響,和原來不一樣了呢。”

“不被同化的意志力,我相信自己還是有的。”

“但是……”

你的擔憂,誕生於神器時期,一直未能消弭。

如果他們覺得身為神器、記憶全失的你與曾經大為不同、為此失望怎麽辦?

如果他們覺得神器的經歷與死亡改變了你太多,覺得你變得陌生了怎麽辦?

而且,這又和那時不一樣。頂多是失憶的你和完整的你的區別。但首飾盒一開啟,那就是前世的你和今生的你的區別了。

夏油傑:“之前失憶的時候……”

你低聲說。

“那不一樣。”

好像所有人都往前走了,這也正是你的期待。但你卻停留在了死亡的陰影中。

你不想多說,同伴們為你的死亡奔波煩憂得夠多了。神器時期,夏油傑與你見面的時候,還拉下臉來牽住了你的手,可想而知,他那時過得多糟。

“哪不一樣了。”

“就是不一樣。”

“回答的話,至少要看著我的眼睛吧。如果做不到的話,幹脆幫我把頭發吹了好了。”夏油傑把吹風機塞進你手心,“正好還債,我之前可沒少幫你吹。早上你的傷也好了。”

一手托起綢緞般滑而涼的長發,你調好風速,從發根緩緩吹起:“都說了那只是一點印子,根本算不算傷。”

或許是因為鼓點般的雨聲,或許是因為夏油傑背對著你,你終於袒露了自己的擔憂。

“你沒想過,暴露天與咒縛的那次,你在我們面前就大變樣了嗎。”

“和這是兩碼事吧?”

“在天與咒縛那件事之前,我對你有好感。然後……”明明是背對著你,夏油傑卻準確無誤地捉住了你的手腕,“繼續吹,不要停。”

作者有話說:

到底是誰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呢。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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