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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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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龐將軍與夫人白頭偕老,永結同心!”一個又一個的官員上來敬酒,在這大喜的日子裏,龐統就算煩躁,也不好將他們攆走,只能一個個的接過,然後豪飲下去。也多虧的他在北方待了不少年,那酒量早就在軍中歷練出來,要不然到現在他肯定早已爛醉如泥,更別提什麽洞房了!

“多謝各位的美意,只是小弟已經不勝酒力,再喝下去,郡主估計要在新房等著急了!”將手中最後一杯酒飲盡,龐統看著外面天色已晚,繁星點綴,估摸著快要到了行動的時候。因為破軍被他派出去公幹,所以他的身邊替換成了七殺。龐統稍稍的給了他一個手勢,一直待在他身邊的男子就悄悄的遁了出去。

“咦,龐將軍這說的是什麽話!我等還沒鬧洞房呢!大家同朝為官,都說柔嘉郡主國色天香,怎麽著也得讓我們見見嫂夫人啊!”等到龐統推拒的時候,因為他官位高,所以沒有一個人敢嗆聲,都紛紛的放下了酒杯,準備撤退。可是只有那麽一個混不吝,依舊拿著酒杯不依不饒,還想要鬧他的洞房,吸引了大家的視線。

“嗝!怎麽了?我說的不對麽?大家都是兄弟,自然是要面見嫂夫人的!龐將軍為人一向大方好客,肯定不會拒絕的!”瞧著所有人的目光都瞧著自己,這個混不吝打了個酒嗝,說的非常認真。只不過那迷離的眼神、通紅的臉龐,還有那已經快要拿不住的酒杯告訴人們,這個家夥早已經喝得沒有了神智,誰跟他認真,誰才是傻子!

可就當大家以為龐統會委婉拒絕的時候,這個一向在朝中威名赫赫的將軍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點頭了。他竟然點頭了!在場的比較清醒的家夥都很想揉揉眼睛,看看自己是不是眼花,但轉眼間,他們就不用做出這麽失禮的舉動了,因為龐將軍本人開始說話了。

“徐將軍說的當然對。今天是我龐某人的小登科,大家既是同僚,自然應該分享我的喜悅。想來的那就隨我來吧,郡主也應該十分高興大家對她的期待!”

“不敢不敢,我等自是對郡主有著無上敬仰之情。”眾位官員哪敢說對郡主有期待了,忙著拍馬屁還來不及!這可是龐統的夫人,龐家未來家主的夫人!哪裏是自己隨便說期待就可以期待的人物!弓著腰,這些當官的又開始客氣起來,但卻沒有人敢退後。人家龐將軍都說要帶你鬧洞房了,你這麽一走豈不是很不給人家面子?

然而,就偏偏有這麽個砸場子的。同樣是那位徐將軍,在龐統剛剛說完話的時候就倒在了地上,渾然忘記自己剛才說的話,打著呼嚕就睡了過去。那呼嚕聲大的,甚至蓋住了眾人恭維的話語,讓群臣不禁心裏捏了一把冷汗,為他也是為自己。

“呵呵,大家不要在意,徐將軍就是這樣灑脫的性子。眾位同我到後院去吧,想來郡主已經久等了!”看到徐將軍那模樣,大家都猜測會大發雷霆的龐統竟然一絲一毫都沒有露出怒意,他仍舊是笑著,只不過那笑容中帶了幾分無奈。唉!這傻子,連做戲都不會,腦袋磕在地上不疼麽?可是眼角一瞟那些戰戰兢兢的官員們,龐統又不自覺的對著這個大老粗心生滿意。唉!雖然粗俗了些,但好歹可堪大用,不像這幫人……

依舊維持這微笑,龐統帶眾人順著回廊走到了後院。身為京城第一豪門,龐家的後院那是雖由人作、宛如天開。無論是怪石嶙峋的假山,還是飄飄揚揚的花瓣,或是暢游跳躍的錦鯉都帶著不一樣的美感,尤其是在月輝之下,更顯的清冷別致、不似人間。

“龐府的園林還真是不同凡響,同我等府中,有著完全不同的美感啊!”見到了這樣的美景,眾位官員自是不斷的讚嘆,就算是不被美景吸引,讓龐統記住自己的誇讚也是好的。而對這些,龐統卻不發一言,只是微笑著將大家順著蜿蜒曲折的回廊,帶到了一個院落之中。那院落的高墻和門上全部掛著紅花,守著的侍女和仆人臉上均是喜笑開顏。

“眾位稍等,一會就能看到龐某的夫人了!待龐某先見她一見。”說著,龐統將眾人留在門口,一個人先帶著守候在外的喜婆走了進去。而此時這些官員呢,也沒閑著,看著龐統的影子在窗戶上搖蕩,視線也隨之游走,但就見影子在某處停留了一個,隨後便直奔了過去,只不過一息的時間,從屋內就傳來了龐統的怒吼,那聲音中的悲痛,讓在外的官員們心裏為之顫抖。

“郡主!郡主!”

“快找大夫!醫治郡主!”待喜婆跑出來傳命的時候,她的眼睛滿滿的都是驚慌,好像看到了什麽駭人的景象一般。剛剛說完這一句,她就腿軟的倒在了地上,臉上掩飾不住恐懼。而龐統身邊跟著的飛雲騎自然沒有這麽軟弱,只是聽到了龐統的吼聲,就唰的一下飛出院落,去找大夫過來,讓等在院子中的眾位官員,都有些無措。

“你、你去!”

“你去!”

最後在眾位官員的推舉之下,一個在兵部混的侍郎,平時和龐統算關系不錯的小子,被眾人推了出來,成為大家的探路人。院落的正房沒有人守著,有也只有一個喜婆在旁邊癱著不算什麽。兵部侍郎小心翼翼的踏進了屋子,還沒等多走幾步,就在地上看見了紅色的痕跡,隨後就在臥房看到了將手放在郡主腹部的龐統。他使勁兒的按壓著,神情中帶著一絲恐懼,嘴裏不知道念著什麽東西,好像是在不住的祈禱。身為將軍,他平常鎮定的神情早就不知被撇到了哪去,霸氣威武的氣勢更是沒有一絲,無論怎麽看,他也不過是一個在新婚之夜就死了新娘的可憐人,那血液的紅,與喜服的紅,還有男人眼眶的紅,看在人的眼裏,帶著莫名的悲哀。

“將軍,你怎麽樣?郡主她……”兵部侍郎謹慎小心的湊到了龐統的身邊,聲音細的如同蚊子一般,還帶著微微的試探。

“她被人刺傷了。”擡起頭,龐統看著這個侍郎,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只是這笑容,怎麽看,怎麽帶著苦意。“真是對不住,本來應該是歡喜的鬧洞房,結果卻成了這個樣子!也不知究竟是誰,對她這樣一個女子,也忍心下此毒手!”說到這兒,龐統看著床上躺著的已經毫無生氣的人兒,眼神中帶著憐惜。

所有人都知道他並不愛這個女人,所有人都知道他心有所屬,可是看著他現在的模樣,兵部侍郎也不知道說他對這個婚事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了。只是這樣一個女子,小侍郎看著躺在床上的郡主,內心充滿遺憾,她本不該落得如此下場啊!

就在兵部侍郎感嘆的時候,飛雲騎抓著一個白胡子老頭來到了喜房的床榻前。

“將軍,大夫已經到了!”拱手,飛雲騎退到一邊,不再作聲。他知道自己的主子現在不需要一個護衛,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夠證明柔嘉郡主安危的人。

“將、將軍!”白胡子老頭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在華貴的房間裏,坐著一對新人,而這一男一女都面帶死氣,一個是真的沒有了生機,另一個則好似再也沒有了活力。

“別說廢話!你趕快給郡主看看,為什麽我輸了那麽多內力依舊沒有反應?明明她的血已經止住了,為何還是昏迷不醒?”瞧著大夫到來,龐統那死寂的眼眸中終於起了火光,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絲稻草,即使它不能救命,也可以給人帶來希望。

“是、是!”老頭顫抖著手抹上了床上女子的脈,沒有一絲跳動。然後他翻了翻女子的眼皮,只看到一片慘白。最後他心灰意冷,也不顧男女有別,探了探女子脖頸上的動脈,仍是沒有一丁點兒動靜。把自己所知道的招數全都用了一邊,白胡子老頭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直接跪在了地上,不再說話。

“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大夫,郡主她可還好?”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結果,龐統卻好似眼前遮了一層布般,偏偏就視而不見。他不顧大夫跪在地上,重新坐在床榻邊,用喜袍擦了擦手上沾染的鮮血,替女人梳理了一下鬢邊微亂的頭發,最後輕輕一吻,落在了女人的嘴角,好似對她真的從心裏面生出了愛憐。

“將軍,郡主她,郡主她早就沒了生機,已經、已經薨逝了!”大夫跪在一邊,身子不住的顫抖,想到自己竟然接觸了大戶人家的齷齪事,這個老頭子就覺得自己命不久矣。不過為了讓自己晚死一些,他努力的強撐著立住身體,把話說得完整,生怕一丁點不對,就觸怒了對方,將自己送去見閻王。

“薨逝?薨逝!她怎麽可能死!”聽到了薨逝二字,龐統立刻就站了起來,從床邊掛著的劍鞘中拔出了一把寒光凜凜的寶劍,直直的抵在了老大夫的喉嚨間。

“將軍!將軍!”看著龐統已經沒有了理智,兵部侍郎嘆了一口氣,一把抓著老大夫撇到了後邊,站在了劍尖前。“將軍,你要接受事實!郡主既然已經薨逝了,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找出誰是殺害郡主的兇手!而不是對著這些沒有反抗之力的人舞刀弄劍!”對著平常尊敬的將軍,兵部侍郎就算心裏懼怕,也不能看著他殺死一個無辜人。更何況,他平時與將軍也算是要好,有個表哥更是龐府二小姐的夫君!

“呵,你說的對啊!”無力的將劍扔在一旁,龐統嘆了一口氣,坐在了女子的身邊。

“去把陪著郡主的嬤嬤叫來,幫郡主查看一下傷口,一定要確定郡主到底死因為何!薨逝的時間是在什麽時候!”握著郡主的手,龐統下了命令,而這一句,讓在場的兵部侍郎和老大夫都松了一口氣。

少頃,在嬤嬤到來之後,龐統等人就出了房門,看見外面官員仍舊恭恭敬敬的站著,龐統看了看天上依舊閃著光輝的月亮,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眾位都請回吧!今天你們是見不到郡主,也鬧不了洞房了!”再次嘆了一口氣,龐統的表情顯得頗為寂寥,好似天底下只剩他孤獨一人。他慢慢的步下臺階,走到眾臣的面前,鮮紅的雙手即使背在身後,也依舊吸引人的目光。

“請將軍節哀!”到了這時,在場之人沒有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的,尤其是龐統在屋內的那一陣吼聲,更是讓大家內心為之顫動。不過他們官低位卑,對待這樣的事情也沒什麽好的辦法,只能對當事者道上那麽一句,不說有多悲痛,但也算是含了一絲敬意。

“多謝眾位好意,本將軍還有其他安排,希望各位大人回去後守口如瓶,以免產生流言蜚語。”對著眾臣抱拳,龐統就再次的回到了屋裏,而這時屋子裏沒有了兵部侍郎,也沒有了那出診的老大夫,只剩下了一個老嬤嬤還有躺在床上的柳長興。

“都記錄好了?”對著那老嬤嬤,龐統的表情回覆了平靜,看著手上的鮮血,就好像看著不小心沾染的墨汁一般,連半點波動都沒有。

“記錄好了。郡主是腹部被刺,失血過多而亡。其屍體完好,他處並未受損。但天氣炎熱,未免郡主遺容有礙,須盡快入葬。”拿過了一旁桌上放置的紙張,上面的字跡清晰可見,的確如嬤嬤所說,甚至還蓋好了皇宮內廷的大印。

“辦的不錯,回去向陛下交差吧!至於這柔嘉郡主的屍首,就不用你操心了!嫁入我龐府,自然入我龐府的祖墳!”揮揮手,龐統便讓嬤嬤退了下去。今夜,為了證明自己是一個大婚之日失去妻子的傷心男人,他必定要在這沾染了血色的新房待上一晚。本以為會有些無聊,但看著眼前躺著毫無知覺的家夥,他的內心又不免生出幾分期待。拿出一白色小瓶放在了柳長興鼻端,龐統等待著這個家夥醒來後的驚訝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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