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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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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在白玉堂的屋子裏睡覺,讓柳長興最多感覺到一點奇怪、沒有絲毫異樣的話,那在展昭的房間裏過夜,就有一些讓柳長興提心吊膽了。明明他也曾經單獨的和展昭共處一室過,也受過對方的精心照顧,但此刻,柳長興毫無動彈之力,面對著匯報完情況並且把白玉堂趕出去的展昭,緊張的心都快要蹦出來了。

這是自己的大哥!這是自己的大哥!兄弟之間睡一覺有什麽不對的?

柳長興默默的催眠自己,可是對著那雙始終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眼睛,是個人也睡不著。就算他緊閉雙眼,依舊能感受到對方目光註視著自己的火熱溫度。

你這是要幹什麽啊?怎麽不睡?

柳長興不能說話,只能靠著眨眼睛來和展昭交流。他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聽懂,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對方自己身邊的位置。

“是問我睡不睡麽?”展昭是個聰明的,對武學精要那麽晦澀的東西尚且可以舉一反三,年紀輕輕就在江湖闖出名頭,更別提柳長興這眼神中的小意思了!只是剎那間便全部明了。

聽著展昭的回問,柳長興點了點頭,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果然是自己的大哥,連自己不說話都清楚是什麽意思!

“我不能睡,雖然今天殺手刺殺失敗離開,但並不代表他們不會卷土重來。專業的殺手組織一向都是執著於未達成的目標,而且今天那個簡溪和更是說要回來找你。我害怕……”說到這裏,展昭停了下來沒有繼續。他不敢接著說下面的話,因為那會讓的感情全部的暴露在柳長興的面前。就像他當時和龐統起沖突,被對方看到了真心一樣。

這有什麽?你要是不睡明天該怎麽辦?

柳長興閉上眼睛輕微的搖動了一下眼珠,然後再次睜開帶著疑問。生動的表現讓展昭驚訝於他眼神的靈動,也讓展昭微微的翹起了嘴角。

“你這是在擔心我麽?”雖然知道對方隱含的意思,展昭還是有些犯傻的想要確認一下。被心上人關心的感覺太過美妙,讓他一時間都忘記了自己機智的頭腦。

廢話!老子不是關心你是什麽?你可是老子的擋箭牌啊!

翻了個白眼兒,柳長興的含義不言而喻,看得展昭更加是暗暗的心花怒放,享受著這難得的一刻。當然,幸虧柳長興剩下的話無法用眼神傳達,不然這火熱的心房,立刻就會被澆上一盆冷水,還是那種帶冰碴兒的!

因為某人的邀請,展昭在猶豫了許久之後終於選擇了上床休息。將柳長興輕輕的往裏面挪了些,展昭就和衣躺在了他的身邊。害怕某個人不舒服,他甚至還違背心裏的想法,稍稍的遠離了一點,在兩人中間留下了大概一掌的距離。

也許是因為展昭在身邊讓人感到安全的緣故吧,柳長興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呼吸變得悠長又規律。而感受到對方已經逐漸的沈睡,瞧著那慢慢變得紅潤的小臉兒,展昭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沖動,想要伸出手來摸摸這個總是受苦受難的小家夥。而他也的確就這麽做了,手漸漸的撫上了柳長興小巧的耳垂,隨後是他那光滑的臉頰,最後在他那柔軟的嘴唇上流連許久,甚至還傾起身子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感受對方的呼吸。而就在兩個人將要相碰的那一剎那,窗外突然響起了打更的聲音,更夫嘹亮的嗓子像是一道雷電,打在了展昭的心上,讓他猛地起身,縮回了在柳長興嘴唇上摩挲的手指。

我這是在幹什麽?

我這是怎麽了?

捂著自己有些發燙的臉,展昭不敢再去註視自己身邊的人。停了半晌,他才變躺為坐,盤膝運功,試圖將剛才在腦子中閃過的念頭拋到一邊,再也不覆想起。而正是因為如此,他沒有看見在自己身旁躺著的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那眸中再無一絲睡意,而是有那麽一點點驚訝,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甚至他的呼吸都變得有那麽一點點的急促。

第二天早上,屋內的氣氛不再像昨天晚上一樣怪異,柳長興的穴道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解開,睡得一點形象都沒有,衣服早已經被熱得不行的自己扒得亂七八糟,姿勢更不用說什麽優美了,而是各種兇殘。而展昭呢,經歷了昨夜的考驗一直處於打坐之中,更是在雞鳴之時就跑到了院中練劍,以期忘記昨晚上的畫面。但真的能夠忘掉麽?那一瞬間的渴望早已深深的植入了他的心底,再也無法與之分離。

“呼……睡得真是太爽了!”伸了個懶腰,柳長興再一次在屋子裏睡到了日上中天,當他推開房門的時候,院子裏早就已經有人在靜靜的等著他醒來。

“怎麽現在才起啊?知道五爺我等你多久了麽?”無聊的在院中支起一個搖椅喝茶,白玉堂一邊享受著這樣的輕松閑適,一邊抱怨著給予他這段時光的人。

“你來幹什麽?難道真的要一直護著我,直到那個什麽簡溪和的家夥來麽?”揉了揉仍舊有些僵硬的脖子和手腕,柳長興走到白玉堂身邊,瞧著那爐上燒好的水,倒了一杯吹一吹,慢慢的讓它滋潤著自己已經幹癢了很久的嗓子。

“你以為我願意啊?要不是那只臭貓求我,我才懶得保護你呢!”感覺到柳長興的嫌棄,白玉堂完全忘了他自己說過的話,將一切都推到了展昭的身上。張揚得意的神色,讓不相幹的人看著都想狠狠一拳捶下去,更別提知道他昨晚上幹了什麽的柳長興了,一點面子都沒給,直接把喝完的茶杯朝著他腦袋的方向撇去。

“餵,小長興,你吃火藥了?幹嘛這麽沖?”迅速的起身旋轉接過杯子,白玉堂親身驗證了武功高強的美妙之處,也見證了某人絕對不是好惹的主兒。

“不是我吃火藥,而是你欠揍!白五爺,我可還記著昨晚上某人死皮賴臉的跟在展大哥身後進的屋子呢!您老的記性可不要這麽差!雖然是一只老鼠吧,但腦子也不能這麽不好使,是不是?”再次拿了一個茶杯倒了水,這回換柳長興悠哉的坐在椅子上了。瞧見對方氣的臉紅鼻子粗的模樣,不知為何,柳長興覺得特別解氣,好像在三伏天吃了冰塊一樣舒爽。

“餵,小長興,你這也太恩將仇報了吧?我可是來保護你的,你就這麽對我?”想著自己勞心勞力(?)的在外面等了這麽久,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白玉堂心裏有點不甘心。怎麽說自己也和展昭一樣是護衛這家夥的,還曾經和展昭一樣,同這家夥睡在一張床上,甚至幫他上藥、退敵,這被對待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不這麽對你,還怎麽對你?難道要把茶放到你嘴邊餵你才好?”瞧著白玉堂那一臉不開心的樣子,柳長興忍不住捂嘴發笑。這只老鼠的反應實在是太逗了,真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五鼠之一麽?怎麽看都像是個鬧著要糖吃的小孩子!不過,這話柳長興沒敢說出口,要不然就不是簡單的炸毛了,估計白玉堂會直接氣的用輕功飛走吧!

“那倒不用,你只要對我恭敬些就行了。嗯,像對那只臭貓一樣!”看到柳長興彎起了眼角,頗有幾分女子巧笑嫣然的模樣,白玉堂也沒有那麽生氣了,只是還板著一張臉期待對方能提高自己的待遇。不過,這在已經了解了這只耗子本質的柳長興面前,就更讓他想要戳破這樣佯裝的表情了!而且,他三次兩次的提起展昭,總會讓柳長興覺得有些恍惚,腦海中閃過某一塊記憶片段,不自覺的紅了臉龐。

“咳咳,你吃飯了麽?”註意到白玉堂帶著探究的眼光打量自己,擅長做戲的柳長興立刻收了臉上的紅暈,清了清嗓子,問著和自己肚子高唱空城計的相關問題。

“當然沒有吃,剛醒就被臭貓拎到這兒來了,還不讓進房門,哪顧得上吃飯啊?”想到這兒,白玉堂的心裏就很是怨念。不就是一個房間嗎?不就是房間裏睡了個人麽?自己又不是沒有和柳長興睡過一張床,至於這麽防著像防狼一樣麽?

“沒吃飯啊,那太好了,我做東,你出錢,咱倆去外面吃一頓吧!”擡頭看了看天,柳長興知道這離開封府中午開火的時候還有些早,而自己的肚子已經癟得不能再癟了,只能去外面找點食兒吃。並且,最好的冤大頭現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想起那只在陳州二兩銀子一只的燒雞,柳長興在感慨對方富有多金的同時,也不免暗自咽了咽口水。

“行啊!五爺早就想嘗嘗煙華齋的西湖醉魚了!”感覺到對方饞貓一般的眼神,再想想自己空了的肚子,白五爺豪爽的不計較剛才兩人之間的爭吵,迅速的做出了決定。並且在柳長興因為殺手被在大堂站崗的趙虎警告不能出門的時候,十分英勇的帶著他跳了圍墻,直奔醉魚而去。

要麽說,吃貨的力量是巨大的!在這一刻,兩個相互理解的吃貨忘記了展昭的告誡,忘記了他人的阻擋,更忘記了圍墻的高度和殺手的威脅。不過也正因如此,才讓兩個人在開封府外找到了另外一條線索,與飛雲騎日後交給他們的證據,不謀而合。

“哎呦,這魚真是鮮香肥美、滑嫩爽口!不愧是煙華齋最出名的招牌菜!吃的我都快要撐死了!”捂著略微有些凸出的肚子,柳長興吃了一口店家上的冰鎮西瓜,那滋味兒,真叫一個銷魂!

“你看,五爺領你來的地兒沒錯吧!我跟你說,要不是這店家和五爺我熟識,咱們連個雅間兒都混不上呢!你可知道,這煙華齋的西湖醉魚一天只賣二十條,多一條沒有,多少人排著隊想買!也就是五爺,想吃的時候就吃,連排隊都不用!”

瞧著柳長興跟貓兒吃飽飯後一樣的饜足表情,白玉堂驕傲的打開了孔雀尾巴,一邊介紹著這魚有多難得,一邊自誇著自己朋友交遍天下。那得意的樣子,恨不得立刻把尾巴翹到天上去,讓所有人都見識見識他的厲害。而柳長興麽,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自然是不覆剛才數落他的情形,也隨便的應和了幾句。

就在兩個人一個傲嬌、一個順毛的時候,在酒樓的回廊中就出現了喧嘩之聲,隨後就是罵罵咧咧的吵鬧聲,最後就是更加激烈的踹門聲,讓這個樓裏的客人都好奇到底是誰如此違背禮儀、沒有家教,在外面大吵大嚷。尤其是白玉堂和柳長興,盯著那波連招呼都沒有打一聲就闖進來的家夥,完全不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兒。但無論是怎麽一回事兒,驕傲的白五爺都不會讓自己在柳長興面前失了面子,當場就冷下臉來,威勢全開,壓得對面是無一敢動。

“這是怎麽回事?老郭,你說!”輕輕的放下茶盞,白玉堂目光凜冽的看著那個為首的穿著華袍、神色猖狂、面相猥瑣的家夥,但話問得卻不是這個破門的主使,而是一旁沒有攔住的店家。

“五爺,小的已經盡量不讓他上來了!可是,因為齋內沒有雅間,醉魚又賣完了,所以這位爺就在齋內大吵大嚷起來!驚了您的大架,是小人之錯!”拱手垂腰,被稱為老郭的店家看起來很是愧疚,還帶著些懼怕。

“你有什麽錯?這禽獸不長眼睛,難道還要人替他賠禮麽?”還是沒有看那個臉都氣的通紅的家夥,白玉堂隨意的將雙手搭在桌子上,一只手支撐著下巴,另外一只手很無聊的蜷著,眼神打量著上面那修剪的圓潤又漂亮的指甲。

“你、你說誰是禽獸呢!”聽到這兒,就算知道白玉堂不好惹,那穿著打扮恨不得將所有金子都掛在身上的家夥終於出了聲,他氣憤的沖上前來,打算狠狠的給白玉堂一拳,可沒想到剛剛動作,就被定在了原地。定睛一瞧,一只普通的木筷釘住了他的左腳,像是鋼釘一樣,把他牢牢的固定在了地板上。

“啊!你,你,你怎麽敢!”最開始那人還沒有什麽感覺,可等到發現無法走動、低頭探求原因後,才開始痛的大叫。而這時候,血也順著傷口慢慢的向四處擴散,洇濕了襪子、鞋子,漸漸地流到了地板上。配著那越發撕心裂肺的吼叫,變得很是詭異。

“我有什麽不敢?你也不打聽打聽我白五爺的名聲!豈是你這種螞蟻可以隨便打擾的?”瞧著柳長興因為自己這一手好像也被震住的模樣,白玉堂越發的霸氣外露,看起來更像一個江湖俠客,帶著從風霜刀劍中磨礪出來的戾氣。

“白、白五爺算個什麽?你知道老子是誰麽?老子的娘親可是當今皇上的接生嬤嬤,更是當今太後面前的紅人!在這汴京,你再大能打得過官家麽?我告訴你,老子可不是好惹的!哎呦!你們這群沒用的家夥,還不快來幫本老爺把腳拔出來!”

被白玉堂的氣勢嚇得一哆嗦,那人嘭的一聲就摔在了地上,但是長時間的橫沖直撞竟然沒讓他嚇破了膽,而是比拼著誰家更有勢力,誰背後的人更加能耐。在他心裏,自家母親那是可以直達天聽的貴重人兒,沒有什麽是她擺平不了的!更何況只是一個不知名的白五爺?殊不知,這面前的兩人也不是什麽普通人物,聽到了他母親的身份,有的只是疑惑。懼怕?呵呵,對不起,白五爺目前還不知道這倆字怎麽寫呢?而柳長興,有什麽都有白玉堂扛著,他怕啥?

於是兩個人就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一幫家丁使勁兒的拔著那個人的腳,越拔他的哭喊聲越大,越拔他叫的越淒慘,就算有個什麽媽,在這種場合也完全救不了他。

“聽他說他娘是皇帝的接生婆啊?這條線索你們查了麽?”無視面前的一場鬧劇,白玉堂腦子轉到了開封府目前最大的案子上,有了疑問。

“應該查了吧!不過,一個接生婆為什麽會成為太後跟前的紅人?她們不是由內廷統一配備的麽?而且,官家如今都這麽大了,她又不是奶娘,有什麽好囂張的?”柳長興想想昨天看到的那一沓子人名,光是接生婆就有四個,實在不清楚這個人的母親是哪一位。不過一個接生婆的兒子都能這麽張狂的在開封作威作福,對這個原因,他持有保留意見。

“那我們還是先回去查查吧!這裏就先交給老郭!”瞧著對面那場鬧劇還沒有演完,甚至家丁還把大夫找了過來,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白玉堂不耐煩再聽某人的嚎叫聲,有了先脫身的想法,他打算從窗子跳出去,省的走門被這幫家夥纏住。當然,他沒有忘記不會武功的柳長興,抓著他也跟著一起跳了下去。

“老郭是你什麽人啊?這麽對他?”等安全的落到了地上,瞧著撲到窗前,就差甩手絹跪著求白玉堂留下來的掌櫃,柳長興在心裏對他產生了一點點同情,但那同情在他轉身間就消散開來,只剩下了一個提問。想著剛才白玉堂對他那種訓斥加指責的態度,還有他那恭敬的回應,柳長興越發覺得這個煙華齋和白玉堂的關系不一般。

“啊,我沒有告訴你麽?這煙華齋是陷空島的產業!”走在前方,白玉堂對此顯得很不在意,對剛才自己顯擺能力也忘了個徹底。他忘了剛才到底是誰,把來煙華齋吃飯說的如此艱難,更把那西湖醉魚說的跟千金難求一般!結果,最後,原來是自己到自己家吃飯!

“你有告訴過我麽?”想著自己剛才忍受了白玉堂那麽一大通嘮叨加炫耀,柳長興黑著臉跟在了他的身後。看來還是自己對白玉堂太好了啊?他這個老鼠腦袋,就該好好的被鍛煉一下!隨後,一個損招在柳長興的腦海裏生根發芽,而走在前方的白玉堂還以為生活在風平浪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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