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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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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心情。

就差沒直白說:

如果你討我開心, 我就讓你活著。

如果你惹我不開心,就擰斷你的頭。

但不管怎麽說,也算是有活著的希望了。

溫如然怯生生的說了句好。

也收斂了法術。

——人魚族的聲音具有魅惑能力, 溫如然現在雖然受了傷, 用不了高階法術,但這種低級的還是可以用的。

沒想到迷惑廖玄無還挺容易的。

溫如然心中浮現兩個字,穩了。

她完全可以靠著迷惑廖玄無,在鮫人族玩一圈, 再讓廖玄無送她回去。

小人魚心中盤算著好玩的。

……然後收了撩撥廖玄無的尾巴。

太疼了。

她第一次知道, 竟然有魚的尾巴這麽堅硬。

要知道,人魚族並不柔弱, 戰鬥力在海洋之中雖然不是霸主存在,但也無魚敢惹。

人魚尾巴上的鱗片同樣鋒利無比,但對上鮫人就是以卵擊石。

廖玄無的尾巴是削鐵如泥, 她的尾巴是削鐵如泥的泥。

海水完全成了黑色, 即便溫如然的夜視能力不錯,視線依舊相當模糊。

仿佛是一只攢了一輩子墨汁的章魚吐出,烏黑, 黏稠且腥臭。

穿過漆黑海域。

本以為會是如同垃圾一般骯臟混亂的鮫人領地,卻沒想到肅穆規整,很幹凈,但也很落後, 零零散散分出了幾個部落。

有些鮫人住在洞穴, 有些住在珊瑚與水草搭成的簡陋小屋,也有人就是席地而睡。

與已經形成國家, 金碧輝煌,無論何時都亮如白晝的繁華人魚國完全不同。

——連個娛樂場所都沒有。

鮫人族就像是生活在古老的石器時代。

人魚族則早已飛速發展, 超越鮫人上千年的文明。

溫如然看了一圈,就沒了興趣,她指尖勾著網格,有一搭沒一搭的扒拉著。

漂亮的小人魚透著慵懶與漫不經心的獨特韻味。

見慣黑暗的鮫人們目不轉睛的盯著仿佛會發光的小人魚。

似是要剝開她的皮膚與鱗片,窺探到聖潔的靈魂。

四面八方的視線,像是長腳牛魚分泌出的有毒粘液,塗塗抹抹擦在她身上。

在鮫人的地盤,這種視線上的冒犯只是讓人惡心,但卻也沒資格更沒資本去發火。

溫如然的一小節尾巴還卡在網格裏,蜷縮起來都不能,只能敞開了任他們打量。

她垂下鴉睫,遮住亮閃閃的眼睛,目光落在夢幻般藍色的魚尾上。

心想,果然不愧是鮫人。

視線都這麽黏膩又惡心。

忽然。

網袋顛簸了下。

溫如然的嬌小的身體被廖玄無護在懷中,他腰腹間尖銳的鱗片距離她嬌嫩的肌膚只差一點點。

像是危險警告。

也像是克制把握的溫柔距離。

但不管怎麽說,那些黏稠的視線,在廖玄無的警告下,收斂了許多。

廖玄無的幾個小弟還在叭叭叭教訓著那些鮫人。

“看什麽看?”

“那是我們老大的小人魚,你們想要你們也去抓一個啊!”

“沒本事抓人魚,還管不住自己的眼,小心老大把你們的眼睛挖出來!”

溫如然拽著著網格,免得自己不小心再掉下去,再不小心蹭到鮫人鱗片的倒刺。

雪白的手指落在黑漆漆的網袋上,指甲泛著粉紅色,好似一朵漂亮桃花點綴在荒蕪的深淵。

而她捏著網袋,骨節處的白,像是被鮫人視線與話語嚇到的慘白。

廖玄無一直若有似無,甚為克制的註視著小美人魚。

見她璀璨的眼眸蒙了層薄薄霧氣,勾起了個淡淡的笑容。

“害怕嗎?”

他問。

溫如然這魚性格有些矛盾。

怕疼。

怕死。

什麽都怕。

又什麽都不怕。

反正就是一條嬌滴滴的美人魚,平常為了維持形象,端的優雅大方,實際上作的要死。

那股子作勁兒上來了,就什麽都不怕了。

而且。

還記仇。

溫如然已經在腦海裏過了幾百遍羞辱廖玄無與他小弟們的方法,就等養好傷實施。

廖玄無沒等到她回話,又見她閉著眼,明顯的抵觸。

握著網袋的手緊了緊,到底沒再說什麽。

一路游回了他的石屋。

速度極快,只能看到殘影。

還在教訓鮫人們的廖玄無的小弟頓時沒了靠山。

那群被教訓的鮫人臉色也不好。

都是鮫人,都是被詛咒的魚,怎麽你個狗腿子就比我們高貴很多嗎?

“嘚吧嘚嘚吧嘚,說個屁啊!老子沒見過人魚還不能過過眼癮嗎!?”

“就是就是!那小人魚一看就嬌氣的很,我手輕輕握住她尾巴,就得見血,能看不能碰的,有什麽意思!”

“還是有點意思的……”

弱弱的說這句話的鮫人,收獲了一眾鮫人們的狠厲視線。

頓時噤了聲。

誰知。

“確實好有意思。”

“她好漂亮。”

“我也好想要一天人魚。”

“能看不能碰也行,我就是單純有一雙欣賞美的眼睛。”

“唉。”

廖玄無的小弟們:“……”

你們哪裏是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你們簡直是要把眼睛黏在美身上了!

直白的讓他這條鮫人都略感尷尬。

鮫人族經歷萬萬年的時光,雖然身強體健,又是海洋霸主,但實際上生育率極低,一代又一代,久而久之,數量也就逐漸減少。

到了廖玄無這一輩,總數竟然還沒有稀缺人魚族的三分之一。

——當然,人魚與鮫人都是作為童話傳說而存在的。

說起來,在人魚族,鮫人也是傳說中的存在:

偷了垂淚珠的小偷族群,卑-賤-醜陋,恥與為伍。

而鮫人族大概是因為先輩做了錯事,所以格外心虛,從未去招惹過人魚。

所以,人魚族以為鮫人早已滅絕,而鮫人也過著躲躲藏藏的生活,兩個族群暫且相安無事。

但是!

為什麽!要抓!我?

我只是路過那片海域而已!

溫如然被廖玄無掛在了他房間裏,做成裝飾的尖嘴魚的魚嘴上。

手指勾著網格,半條尾巴還卡在網格中,皙白的小臉寫滿了不開心。

溫如然想著亂七八糟的,甚至開始糾結如果和鮫人生小魚,她會不會死在造小魚的路上。

目光落在廖玄無強勁有力的尾巴上,又註意到密密麻麻的倒刺……

嘶,看著就很疼。

溫如然摸了摸腰腹墜著的幾顆珍珠,準備靜觀其變。

先看一看廖玄無這條長相奇異的魚要做什麽。

結果,廖玄無把她掛在墻上,就出去了。

出去了!

溫如然懷疑這條魚把她當做和尖嘴魚差不多的裝飾品了。

唯一的不同,就是她比尖嘴魚漂亮。

這種等待的感覺實在太過難受,而且還是未知的等待。

溫如然焦慮了會兒,又坦然了。

反正已經進了賊窩,傷又要慢慢養著,熬過這段時間,她就又是一條快快樂樂又法力高深的小美人魚了。

說起來這傷。

三個月前,溫如然感受到瑪雅海溝有些躁動,便去看了看。

瑪雅海溝在上古時期便用法術封禁,鎮壓了一群黑暗又罪惡的生物。

萬萬年來,沒什麽腦子的黑暗生物一個接一個的裝著海溝的結界。

如今萬萬年過去了,封印的法力漸弱,□□也就隨之而來。

至於溫如然為什麽會去……

純粹是好奇。

在海底呆的時間久了,無趣極了,總愛嘗試點新奇事物,看了看未知世界。

結果沒想到,正巧趕上一巨大無比的醜魚猛烈撞擊結界,正巧,把結界撞破了個洞。

當時溫如然正在欣賞那條魚鍥而不舍的精神,還非常真摯的誇讚了一番。

導致她後來總懷疑,這條醜魚是不是因為有魚誇,為了面子與虛榮心,才拼了命的撞結界。

而這條醜魚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抓溫如然,魚眼裏全是濃濃的恨意,恨不得扒皮抽筋,挫骨揚灰。

溫如然被追著,沿著瑪雅海溝游了兩圈。

關鍵還不是因為她能跑過那天醜魚,而且因為那條醜魚故意耍她玩,快追上的時候就刻意放慢速度,溜著她玩。

本來就不是多好的脾氣,當場就炸了。

非常有脾氣的問:“你追我幹什麽?”

醜魚的聲音相當難聽,粗糲的令這片海域都染了詭異與驚悚。

當然,與他的相貌很是般配。

“彰顯一下。”他頓了頓,“我鍥而不舍的精神。”

赤-裸-裸的諷刺。

溫如然壓著火氣:“然後呢?”

巨大無比的醜魚咧嘴笑了:“然後,把你關進結界裏。”

“讓你也培養一下,鍥而不舍的精神。”

溫如然看了看那破了個洞的結界,黑漆漆的洞,裏面仿佛有著無數雙綠油油的眼睛,冒著詭異而又熱烈的光芒,直勾勾的盯著她。

非常歡迎她的到來。

醜魚也註意到了,他笑的更開心,嘴巴裏的尖銳鋸齒白的反光,“不用擔心,小家夥。”

“我已經把他們都殺死了,裏面全是亡靈。”

溫如然臉色煞白。

倒不是嚇得,而是因為她感受到了亡靈的氣息,正在吸收生魂——也就是她——的氣,少了活氣,臉色自然就白了。

溫如然冷冷笑了:“就憑你?”

醜魚:“小家夥,別太囂張,不然等會兒求饒就太難看了。”

溫如然心想,怕你?

當下便打的海浪翻滾,洶湧澎湃,把瑪雅海溝攪的動蕩不堪。

最終以兩敗俱傷,將醜魚重新封印在結界裏結束。

溫如然傷的挺重,但還是隔著結界看著醜魚,幸災樂禍:“亡靈對你友好嗎?”

“哎呀呀,你不要傷心嘛,你有鍥而不舍的精神啊,堅持,再堅持個萬萬年,你就能出來了!”

小美人魚笑起來是陰暗海溝裏最絢爛糜麗的光彩,是荒蕪之地純潔的花朵。

可惜是個黑心的。

那條龐大的黑色醜魚,醜魚臉上巨大的,陰沈的,漆黑的瞳孔,死死的凝視著小美人魚。

半晌,又咧開了嘴巴。

隔著透明的結界,像是要一口脫掉小人魚……

不不不,他那麽生氣。

一定會用他那鋒利的鋸齒將小人魚嚼碎再咽下。

那條醜醜的魚說:“好啊。”

“用不了萬萬年,我便會出去。”

溫如然拍拍小手,給他鼓掌,驚嘆一聲:“你好厲害哇!加油哦!”

醜魚碩大的魚尾拍了下結界,震出層層波紋。

“等我出去,勢必要把你抓起來!”

他笑著,兇狠又殘忍,

“小家夥,瑪雅海溝裏,折磨魚的辦法很多,你等著我。”

然後就發出“桀桀桀桀桀”,非常形象的反派笑聲。

溫如然盯著他看了會兒,把他看到沈默,忽然說:“你……”

那條魚沈默著,眼神很覆雜。

小人魚接著說,“果然很醜。”

醜魚又開始猛烈撞擊結界。

溫如然嘖嘖兩聲,在旁邊給他加油,“哇,你好厲害!就差一點點就破了哦!”

醜魚扭頭就走。

溫如然:“你怎麽放棄了呢,你鍥而不舍的精神呢,你不是還要抓我,折磨我的嗎?”

她倚靠在結界上,蕩起層層波紋,“快來折磨我呀,小醜魚?”

“老大,咱們抓到這條小人魚,要怎麽折磨她?”

溫如然猝然回神。

依舊被掛在墻上,遠遠就看到廖玄無拎著幾條魚,旁邊跟著幾個嘰嘰喳喳的小弟。

廖玄無的房子是間石頭搭成的,外面圍了個小院子。

他走近了,停在院子裏,溫如然才看清楚,他手中拎著的是銀鱈魚。

旁邊的小弟停下,跟他留在院子。

“老大,咱們得想個好辦法,天天折磨這條小人魚,你都不知道,她哭出來的珍珠有多漂亮!一定很值錢!”

溫如然:“……”

好樸實無華的追求。

還有鮫人附和。

“對啊對啊,老大,你是沒看到,那珍珠,看的魚眼睛都直了,我就沒見過那麽好看的珍珠!”

廖玄無把銀鱈魚放在石桌上,淡淡問:“你見過?”

小弟一號:“我見過啊!”

他興奮的說:“那條小人魚被我們兄弟的英姿帥到,都帥哭了!”

溫如然:“……”

醜哭了還差不多。

廖玄無:“給我。”

小弟們:“?啥?”

廖玄無:“珍珠。”

小弟一號獻寶似的把珍珠獻廖玄無,諂媚笑著:“老大,你看看,是不是可漂亮了!”

圓潤的珍珠在昏暗的海底透著亮光,晶瑩剔透,發出月白色的盈盈光澤。

廖玄無收了珍珠。

溫如然沒再聽小弟們誇珍珠好看,又提議怎麽折磨她的話語。

所有的註意力都落在了銀鱈魚身上。

首先,這是一條可食用魚。

她偶爾也會吃,當然,吃的都是已經做好的。

其次,廖玄無抓著魚尾。

銀鱈魚還在撲騰,鮫人手起刀落,死的很是突兀,也很徹底。

溫如然感覺腦袋一疼。

緊接著。

廖玄無又非常利落的刮魚鱗,開膛破肚,抽出魚腹內臟。

溫如然摸著腰腹,又摸到腰腹以下的鱗片……

好,好殘忍。

她心想,這些小弟們還說什麽折磨的辦法。

廖玄無已經身體力行的證明了,如果她不聽話,這條銀鱈魚的下場,就是她的下場。

等小弟們獻完計謀,心滿意足的拎著分到的銀鱈魚離開後。

這片海底陡然寂靜,只剩下廖玄無處理剩下幾條銀鱈魚的兇殘聲音,入目的是極為熟練的刀法。

刀光劍影。

溫如然沈默著。

在廖玄無拎著處理好的,銀鱈魚進屋——那模樣,和拎著她進來時的動作一模一樣。

鮫人淡淡掃了眼小人魚。

“在想什麽?”

溫如然咬咬唇,就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你們吃人魚嗎?”

“他們不吃。”

廖玄無勾起一個似有若無的笑,極淺,極淡,且充滿了惡意。

“我吃。”

溫如然掙紮:“我不好吃。”

“我廚藝好。”

“我肉少。”

“我飯量小。”

“……”

廖玄無已經開始用法術烤魚了,滋滋啦啦,香味都溢了出來。

溫如然的尾巴蜷縮了下,礙於被卡著的姿勢,只是無助的掙紮罷了。

她看著肥美的銀鱈魚,決定最後再掙紮一下:“那你飯量小,一條銀鱈魚,肯定吃不完吧。”

小人魚隔著網格,如星河般燦爛的眼眸倒映出銀鱈魚的模樣。

腔調悠揚如曲調,若有若無的撩撥心弦。

“我替你分擔一點點,好嗎?”

廖玄無:“……”

倒是不見外。

他把銀鱈魚翻了個面,漫不經心的塗了層調味用的草汁,問:“你去那片海域做什麽?”

溫如然不知道話題怎麽跳到這裏,但還是乖乖回:“我去玩嘛。”

“海底可無聊了,我就想隨便去玩玩。”

廖玄無冷嗤了聲。

明顯是生氣了。

溫如然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惹到他了。

轉念一想,這條鮫人一直在暗中註視她,說不定她被抓,也是早有預謀。

……哦對了,生氣還可能是她說了謊。

溫如然就又小心的說:“其實我是去見王子的。”

廖玄無面色更臭了,黝黑的皮膚更黑了。

他烤著魚,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溫如然聊著:“見到了嗎?”

興致不是很高。

溫如然乖巧回:“見到了。”

廖玄無這次連嗤笑也沒有了。

海水壓抑的很,好似凝聚出了黑漆漆,如同實質般的霧氣,沈悶的令魚無法呼吸。

溫如然只能硬著頭皮,把這場戲演完。

“我見到你了呀。”

在聲音上加了魅惑的法術。

“你就是我的王子呢。”

廖玄無沒去看小人魚,只是手中的法術猛的竄高了些,銀鱈魚的半邊身子都烤焦了。

他垂下眼,銀色長發隨著海水流動而飄揚著,蕩出優美弧線。

皮膚是黑色,卻更顯得五官線條分明,冷硬的不近人情,宛如一座雕塑。

溫如然看了會兒,還是覺得這條鮫人在自己的審美之外。

黑皮白發什麽的,沒點在她的審美上。

忽然之間。

廖玄無出現在了她眼前。

溫如然:“!”

鮫人眼睛黑漆漆的,皮膚也黑漆漆的,下頜線還布滿了黑色的,尖銳的鱗片。

他語調徹底冷了下來。

“小家夥,撩撥魚之前,把眼中的嫌棄收一收。”

溫如然虛心接受建議:“好的。”

廖玄無的眼神也冷了下來,手掌抓住了網格。

手背和手指上的黑色倒刺,鋒利極了。

倘若被刮到……

想想就很疼。

溫如然身體後傾。

“……你們鮫人,有沒有優待俘虜的說法?”

廖玄無高大威猛的身軀完全將她籠罩著,俯視著退無可退的小人魚。

他忽然咧嘴笑了。

“沒有。”

溫如然看到了他鋒利的鋸齒。

“……”

為什麽!鮫人身上每一處!都是武器!

她扯開話題。

“銀鱈魚,糊了。”

廖玄無:“……”

最後,溫如然還是吃到了銀鱈魚,只不過是糊了的。

不過食物向來精細的小人魚,吃了兩口就不再吃了。

太難吃了。

溫如然以一種非常難受的姿勢卡在網袋裏,看著已經躺在溫軟床上睡覺的鮫人,甩了甩有點酸疼的尾巴。

廖玄無背對著她,聲音暗啞:“是覺得尾巴多餘嗎?”

溫如然:“……”

又是委屈又是撒嬌:“廖玄無,我疼。”

她這次是真委屈了,小人魚還沒受過這種苦。

至於撒嬌,就完全是為了讓廖玄無心軟。

沒有任何回應。

溫如然心想,這魚好奇怪。

暗戳戳盯著她看了那麽久,現在竟然這麽沈得住氣。

畢竟盯了那麽久,是仇恨,還是別的,總該要有個反應嘛。

結果現在,平平淡淡。

況且,剛剛的聲音也是有魅惑法術加成的,怎麽沒有一點回應呢?

溫如然琢磨不透,在網格裏又待了會兒。

但尾巴被卡了大半天,又沒吃什麽東西。

又是酸疼,又是饑餓。

受不了委屈的小人魚軟噠噠的問:“我可以睡地板嗎?”

沒有魚回應。

溫如然語氣又軟又可憐,再次用了法術:“那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廖玄無身體一僵。

轉身看向溫如然,眼神淩厲,泛著戾氣,如利刃般刺到小人魚的肌膚。

他慢條斯理的朝小人魚游過去,步伐格外優雅,但卻充滿了壓迫感。

掌心浮現出匕首,一劃,網袋就破裂。

溫如然還沒禿嚕下去。

就被廖玄無抓住了尾巴拎著。

小人魚頭朝下,氣的臉都紅了。

她直起身子,尾巴還在廖玄無手中。

因為身高差距,正好與廖玄無平視。

美目含著火焰,她瞪大眼睛:“你是有點什麽病嗎?”

廖玄無的怒氣不比她少。

但在克制。

“小家夥,誰教你的隨隨便便勾-引魚?”

溫如然咬唇沒回話。

誰稀罕勾引他?

只不過用可以迷惑魚的法術,試圖逃走罷了。

——先前為了逃跑,對廖玄無的小弟們也用過,再加上流出的眼淚,讓他們呆楞了幾十秒,當然很快就被抓了回來。

但現在,對上廖玄無。

別說幾十秒了,一秒也沒有!

迷惑廖玄無,讓廖玄無送她出鮫人族,逃離這片海域,完全是在做夢。

溫如然有種這次真的栽了的完蛋感。

但面上還是咬牙瞪著廖玄無。

心裏也是真委屈。

如果說平常,她先招惹別的魚,被抓了也就算了。

可是現在,她就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幾條鮫人,就被抓住。

無妄之災。

明明白白的無妄之災。

還要被這條鮫人惡劣對待。

連一丁點的低階魅惑法術都失靈了。

真是龍困淺灘。

慢著慢著。

魅惑法術如果失敗,對方是不會記得被迷惑過的。

所以……廖玄無是被迷惑了,還是沒有被迷惑?

又或者說。

她已經傷到,連這種低階法術也用不了了嗎?

忽然。

整條人魚被廖玄無按進懷中。

溫如然嚇的臉色發白。

預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到來,鮫人身上的倒刺服帖的,柔順的沿著鱗片的方向垂下。

她松了口氣。

然後就覺得更難過了。

廖玄無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是被迷惑的。

她竟然連低階法術也用不了了。

頭頂是傳來廖玄無淡淡的嗓音。

“不是要和我睡?”

溫如然歇了迷惑對方的心思,遲疑問:“……單純的,睡覺嗎?”

廖玄無笑了聲。

像是在笑她天真。

溫如然被他摟著躺在了柔軟的床上,臉頰貼在鮫人硬邦邦的胸膛。

白色的皮膚被黑色皮膚圈住,好似一片潔白的雪花落入了烏黑的泥潭。

小人魚斟酌語言:“我覺得,咱們倆的體型,可能相差過大。”

大了她一倍還要多。

“我們可以,循序漸進。”

廖玄無意味深長:“你想怎麽,循序漸進?”

溫如然盤算著養傷的時間,也盤算著能夠用高階法術的時間。

然後小心請求。

“我們可以先從朋友做起嗎?”

廖玄無:“我從不交朋友。”

溫如然:“……”

“那我們可以先談談情說說愛?”

廖玄無嫌棄:“真惡心。”

溫如然:“……”

談情說愛哪裏惡心了?

小人魚拖時間:“那可不可以,讓我先花一晚上想一想該怎麽循序漸進?”

廖玄無嗤笑:“剛剛撩撥魚的放肆呢,嗯?”

溫如然:“……”

海神在上,她以後再也不用低階的魅惑法術了!

以前沒受傷,能夠用各種高階法術,從來沒用過這種魅惑魚的。

如今就用了一次,還翻車了。

溫如然心情十分不好。

她懨懨回:“那你想怎麽做?”

廖玄無指尖挑起她柔軟的發絲,他湊過去,冰冷的唇瓣開開合合,蹭著人魚雪白的耳朵,留下淺淺紅痕。

一黑一白。

顏色碰撞鮮明而刺目。

“你覺得,我想怎麽做呢?”

他喉嚨發出低啞又難聽的音調。

是與之前完全不同的音色。

是溫如然有點熟悉的,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的。

鮫人的鋸齒生澀又磨人的咬著人魚柔軟的耳朵,語調也含糊。

“把你扔給那群粗魯的鮫人,還是扔進亡靈漫布的瑪雅海溝,嗯?小家夥,你想去哪兒?”

溫如然渾身僵硬。

廖玄無!

是海溝裏的那條醜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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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鬼井柳 2個投出的地雷~

感謝覺、鬼井柳、49910190 10瓶;哈吶、wwcheng 5瓶;小甜粉兒C100、momos 1瓶灌溉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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