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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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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艙內光線漸暗, 投下了層昏沈光暈,漂浮在江寒白淺色的發絲上,為他冷漠如雪的面容添了些許溫柔。

歸黛翻身背對著他, 枕頭旁放著白骨制成的匕首。

江寒白的肋骨……

又點開了光腦, 卻也沒看任何東西,又關上了。

【冒牌貨,吸食他人的情感而活。】

歸黛思索著這句話的真實性,倒是沒有考慮到官方前半段話的真實性,

大概是江寒白有脫口而出過“蟲”字。

所以她也隱隱猜測江寒白可能是蟲洞裏的東西, 或者和蟲族有關。

但江寒白三緘其口的態度,和蟲族有關的可能性不大——

據加納所說, 蟲族沒有不可說的東西。

歸黛觸碰了下泛著涼意的匕首,又縮回了被子裏,陷入睡眠。

……

公共休息區

音樂狂野而粗獷, 震耳欲聾的聲響籠罩在每處角落, 不停閃爍的彩燈,幾乎要晃瞎眼。

姬淮之目光落在中間的舞臺,捧臉期待:“等這件事結束, 我要在那裏跳鋼管舞給黛黛助興。”

加納:“……”

姬淮之又講:“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加納婉拒:“……不了。”

巨型屏幕上彈出一條消息:

【冒牌太子實際上為蟲洞怪物,性格多兇殘狡詐,善偽裝,以吸食他人情感而活……】

加納眼皮一跳, “吸食他人情感而活?”

這是江寒白堅定自己是帝國太子的原因?

因為要依靠他人的情感而活著?

畢竟如果身為帝國太子, 網友們的追捧與崇拜都是極其龐大且源源不斷的情感。

而如今又配和他們的計劃……

加納面色凝重:“我們是不是被江寒白耍了?”

姬淮之摸著下巴沈思:“他可比伊尾表現的還要單純呢。”

“要麽是真單純,要麽就很可怕了呢。”

畢竟, 這件事的收尾。

真相大明的時候,江寒白守護全宇宙擊潰蟲洞怪物的事也將公布出來, 而那個時候,網友們的愧疚以及原本便對英雄的崇拜,幾乎是比太子目前承受的情感更多。

姬淮之對別人有小心思這些但並不反感,尤其是在大家互惠互利的情況下,可以互相合作的嘛。

但藏著掖著就沒有意思了。

他輕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好脆弱哦。”

加納沈聲:“那他接觸黛黛的目的是什麽?想要從黛黛這裏吸食情感嗎?”

姬淮之呀了聲:“誰知道呢?”

“換個角度想,說不定是個假消息呢。”

“太子被逼到這種地步,給出的消息也並不值得推敲。”

官方賬號上還寫著:

【因冒牌貨無法殺死,又怕引起恐慌,便將冒牌貨關在皇宮的地牢之中,嚴加看管……】

後面的話語便暗示性地講,是歸黛與太子訂婚後,辜負了太子的信任,且將冒牌貨放出去,這種行為已經危害到了整個星際,帝國已發出通緝令,逮捕歸黛,希望各國能夠伸出援手。

後半段明顯是在胡編亂造。

而關於江寒白的事情。

姬淮之覺得可能是半真半假,就是不知道哪句是真的。

不管是蟲洞怪物,還是以吸食他人感情而活,都足以引起巨大的轟動。

星網的網友們則略顯疲憊。

-這反轉再反轉……

-帝國為什麽不一開始不說?為什麽一開始不表明冒牌貨是蟲族怪物?

-我現在開始懷疑帝國消息的真假了。

-懷疑個屁,太子殿下當初保護你們的時候你們怎麽不懷疑?如今殿下受了重傷沒有價值裏,你們開始懷疑了是嗎?一群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srds為什麽每次出事最後都會扯到歸黛身上,職業背鍋人嗎?(doge)

-不可細品,十分微妙。

-圍觀zz,三觀得扭曲成什麽樣,才能去洗歸黛?

-洗歸黛?別的不論,她是D女士吧,你們等在這裏對罵,得益於她創造了星網!

-高智商犯罪,這種智商越高可能心理就越有點扭曲……

理性討論的很少,基本是大型文明用語交流戰場。

佘縱費心費力地引導言論,適當地引導著網友們把註意力放在歸黛身上,盡量避免她曾經做出的輝煌成就,只把戰火集中在她放出了本來已經關好的冒牌貨之中。

甚至親自下場開小號引導,並且故意將歸黛的星網賬號洩露出去,發表。

佘縱手中的廉價卷煙換成了電子煙。

莫名想起那個夏天,歸黛曾經不止一次勸他不要抽這種卷煙,對身體的危害很大。

而星網上有說,電子煙的發明是D女士的家人愛抽煙,所以才發明出了對人體沒有傷害的電子煙。

佘縱夾在電子煙抽了一口,與卷煙沒有任何不同,吐出煙霧。

額前的頭發梳到了後面,傷口處纏了紗布,看起來倒是陽光了不少,沒有平日裏的陰郁。

他手指微動,忽然又刪除了剛剛發出的博。

但是太晚了。

因為他常年用這個小號活躍地引導各種言論,關註他的人很多,這個消息一經出現,便被很多人註意到。

他沈默了會兒,眼神又陰郁起來,半晌忽然摔了光腦,罵了句臟話。

清晨,船艙自動亮起模擬太陽的光線,驅散了這裏的每一處黑暗。

飛船自動播放著時間與今天的模擬天氣。

【時間:上午七點整

天氣:9-15度,中雨,微風。

祝您生活愉快~】

船艙在偶爾還夾在著雷電轟鳴,劈裏啪啦的雨點撞在艙門,可以說是非常真實了。

歸黛坐在床上楞神:“……”

怎麽隨即天氣也這麽殘暴?

江寒白興奮地像個從沒見過雨的狗子,趴在船艙門口聽外面的雨聲。

歸黛讓船艙門變成透明的。

江寒白更興奮了:“黛黛,黛黛!”

“好神奇啊!”

歸黛:“……”

她又躺回了床上:“那你自己出去玩會兒吧。”

下雨天,她只想躺在床上聽雨聲,完全沒有欣賞或者出去玩的想法。

江寒白看了會兒雨,又趴回了歸黛床邊:“黛黛,我們出門玩吧,好嗎?”

歸黛:“不要。”

江寒白垂下眼,失落:“那好吧。”

歸黛:“不要裝可憐。”

江寒白眨眼:“我沒有。”

她沒再去理會江寒白,摸出光腦,上面的消息都已經被擠爆了,彈出了一條又一條,大多都是在罵她的。

啊……好煩。

怎麽換了個賬號還是這樣。

歸黛坐起身,索性直接又寫了程序,禁止星網賬號沒有互關的陌生人之間傳遞消息。

寫完以後,又覺得不爽。

索性又設計了一個自動罵人的小程序,超級人工化,收納了廣大網友的罵人語錄,並且反應速度極快。

這次覺得爽了。

扭頭就見江寒白還趴在床邊,眼巴巴地望著她。

歸黛:“……”

默了幾秒:“我們出去轉一圈,就回來。”

江寒白茶白色的眼眸晶亮:“好耶。”

舉著傘一起出去的時候,歸黛才知道所謂的中雨到底有多恐怖。

這哪裏是中雨啊,這分明是暴雨啊,時不時還有電閃雷鳴。

……是誰又調數值了?

歸黛走了一步:“好了,我們看完雨了,回去吧。”

江寒白腦袋上如果有耳朵一定是耷拉下來的,但他又不願意去反駁黛黛,只能可憐巴巴地:“我聽黛黛的。”

“……不要裝可憐。”

江寒白眨巴眨巴眼:“我沒。”

歸黛:“好了,我們從這裏,走到公共休息區,吃了飯,等雨停了再回來,好嗎?”

江寒白拖長音腔,奶甜奶甜的:“好。”

奶糖味漸漸掩蓋了雨水捶打下的潮濕味道,以及模擬試出的濕潤泥土與青草的氣息。

雨水落在黑色傘布,劈裏啪啦作響,像是要擊穿那層薄薄的材料,而船艙內的光線也模擬出陰沈昏暗天氣。

江寒白興致一直很高。

歸黛沒忍住:“你之前沒有見過雨嗎?”

江寒白:“見過啊。”

茶白色的眼眸看向歸黛,身後是巨大的雨幕,虛化了船艙內的綠色景色,卻也能分辨出的綠色之中扔在搖擺的鮮艷花朵。

而在這朦朧景色下,江寒白說:“但我沒和黛黛一起看過雨啊。”

“只要和黛黛一起。”

“任何事都變得有樂趣了呢。”

歸黛沒有回話。

江寒白自顧自地說:“就連黛黛給我留的傷口都是甜的呢。”

“……”

剛剛有的那麽一丁點莫名的萌動,隨著這句瘋狂而變態的話語徹底消失。

瘋子的腦回路永遠不能過多探究。

過於驚悚。

連浪漫都籠罩著一股血腥味道。

公共休息區裏空無一人。

姬淮之在群裏正瘋狂曬他在雨中漫步的蕭瑟背影,擺出的造型帥氣之中總是帶著那麽一點點的騷包。

一個人自娛自樂都能夠頂到99+

江寒白見歸黛在群裏回消息,過了好久好久,手指揪著衣服不停地絞動,小聲問:“我可以加這個群嗎?”

歸黛也小聲回:“……不要太過分了。”

江寒白:“……”

目光始終無法離開光腦上面的群聊,這個特殊而溫馨的群,就像是阻隔在他和歸黛之間的鴻溝。

完全無法跨越。

明明……

明明是他認識的黛黛的啊。

為什麽現在反而是黛黛和別人要熟悉……

江寒白微微抿唇,垂頭無神地盯著桃木色的桌面,手指搭在上面輕輕敲著。

機器人送過來了豐富的早茶。

他一點食欲也沒有。

歸黛倒是沒再和他說些什麽,也沒去理會他可憐巴巴的不開心模樣,水了會兒群之後,便去看自己的寫的程序的結果。

-歸黛這個女人怎麽這麽能說?她都不累的嗎?[/微笑]

-姐妹我看了你的配圖,她罵你的時間和罵我的時間幾乎是同時的。

-這就是天才嗎?罵人也可以同時進行?

-話語也有些高度的重合性。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對面可能不是人?

-什麽?歸黛是人!?

-我也懷疑,對面可能是人工智能,畢竟D女士在人工智能方面的研究也是全宇宙的天花板了。

-從她沈默到回覆,這才用了多久?十分鐘做出一個人工智能嗎?

-不止。她在做出人工智能之前還更新了星網,現在後臺多了個[未互關的陌生人之間不允許私信]的選項。

-不論人品,歸黛的智商無可挑剔。

-朋友們快去看!各國都發了聲明說一定會竭盡全力幫忙逮捕歸黛的!

-全宇宙通緝,歸黛也是頭一份啊。

-昨天帝國發了通知,別國發博力挺,怎麽現在突然這麽友好互助?

-其實,我有個陰謀論……

-歸黛這種人物被別的國家抓到,極有可能是不會再回到帝國了,她的腦子可是最寶貴的財富。

“……”

歸黛看了會兒,就覺得沒意思,她仰躺在沙發上,看旁邊拿勺子戳布丁的江寒白。

男人鴉睫微微垂下,落下一片剪影,猜不透茶白色眼眸裏的情緒,卻又籠罩了層傷感的陰霾。

歸黛忽然問:“你叫什麽名字?”

江寒白楞了下,“我?”

“江寒白啊。”

“那是太子的名字。”

歸黛坐直身體,椅背也隨之恢覆,她拿過那塊已經戳的稀碎的布丁,取了勺子。

江寒白眼巴巴:“好吃嗎?”

歸黛無語:“……你想吃,剛剛怎麽不吃?”

江寒白理直氣壯:“剛剛不好吃嘛。”

“黛黛碰過的東西,都有黛黛的味道,肯定會好吃的。”

歸黛索性又把布丁還給了他。

又問:“你是蟲洞裏的怪物嗎?”

江寒白小心翼翼地挖了勺布丁,“不是啊。”

回答的很自然。

完全不像他說謊時的心虛模樣。

歸黛支著下巴,語氣隨和:“那你和蟲族是什麽關系呀?”

江寒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沒有關系!”

歸黛哦了聲,意味深長極了。

江寒白布丁都沒有再吃,一方面覺得很難過,另一方面依然覺得很難過。

“黛黛,你討厭我嗎?”

歸黛對江寒白的情感很是覆雜,稱不上討厭,但也稱不上喜歡,可有時候對他的容忍度又很高,還會讓他占據自己的領地。

而且江寒白有時候給她的情感又很是新奇,浸著瘋狂的新奇。

她思忖片刻:“不討厭。”

江寒白笑了:“黛黛,你要討厭我的。”

歸黛:“??”

“你好奇怪。”

又想讓她不討厭,又想趴地她討厭,簡直是矛盾的結合體。

江寒白唔了聲,沒有再回話,低頭吃著布丁。

雨聲不停,卻也透出幾分寧靜。

……

帝國今天是個暴雨天,但僅僅持續了半個小時,隨後便又是個艷陽天,太陽耀眼極了,光線亮的讓所有的陰謀無處遁形。

幕後的人像是已經失去了耐心。

接連又放出了兩天視頻。

間隔時間很短。

但內容幾乎粉碎了網友們所有的信任。

那是在皇宮裏。

太子威脅容許的畫面。

以及,太子對佘縱的打罵。

還有檢查報告之中,上面顯示著的性別:【純種alpha。】

視頻配的文字也很是簡單:

究竟誰才是真正的英雄?

究竟誰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星網上的罵戰停滯了足足有幾分鐘,都在消化與接受這個事實,但好在,只是誤會了英雄,而不是信仰徹底崩塌。

——那個他們罵的冒牌貨,是真正的英雄,才是他們真正的信仰。

帝國皇宮內

佘縱一言不發地站在太子身前,垂眼盯著幹凈的地面出神,熬了幾個大夜,真正到了這一刻的時候,反而心中很平靜。

但平靜之後,就是無盡的空虛。

那種感覺,在告訴他:

他努力了這麽多年,做了那麽多錯事,實際上一無所有,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還失去了最寶貴的人。

他心不在焉地聽著太子的訓斥,最後又在信息素的逼迫下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太子狠狠踹他他一腳:“廢物!要你有什麽用!”

在要更加變本加厲的時候,忽然想起來皇宮正在被監視,說不定這一幕也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太子壓下怒氣坐在沙發,不停地揉太陽穴,在心中狠狠罵冒牌貨與歸黛。

他們贏了。

他們徹底贏了。

把他這麽多年努力獲得的一切都徹底奪走,讓他淪為了陰溝裏的老鼠。

即便他不出皇宮。

那些侍衛侍女看他的眼神也讓他無法忍受。

帶著打量與不屑,還有許許多多的厭惡。

而緊接著,官網又發了條視頻。

是容許的。

太子骯臟的嘴臉徹底曝光以後,皇宮裏的侍從們也深感受到的欺騙,內心的怒火一點也不比太子本人要少。

——曾經在太子身邊工作是一件多麽榮幸的事,現在卻成了一個揮之不去的汙點,甚至還要被人問太子給了他們什麽好處,讓他們如此守口如瓶。

而在這種情況下。

容許很輕易地便借到了一個光腦。

在星網上開了直播。

講述了自己被威脅的全部經過,已經深深的懺悔:

【……如果太子殿下還想要狡辯的話,我們可以用一個最直接方法證明。

讓太子殿下開直播,做一次體驗,看一看殿下的真實性別與所謂的內傷。】

這段發言得到了許多網友的瘋狂轉發,並且不停地@官方微博,希望太子殿下可以開直播做一個體檢。

好像是在坐最後的垂死掙紮,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蠢笨,也不願意自己承認崇拜了多年的人物竟然是坨垃圾。

在瘋狂的轉發與@官方賬號以後,忽然冒出了一條弱弱的聲音。

-歸黛……也是被誤會的,對嗎?

-其實我早就想說了,歸黛好像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大事,怎麽我們就一直在罵她呢?

-這就蓋棺定論了?小心一會兒太子殿下開直播做體檢,打你們的臉!

-石錘已經錘的死死的了,你還不死心嗎?

-官方又發言了,說實話,這個瓜我已經吃累了。

【蟲洞的怪物能夠模擬出一切真實物種,並且可以順時轉移,視頻並不可信。

容許醫生正在皇宮為太子殿下治病,從來沒有開過直播,這一切都是虛假的。

另,太子殿下同意直播做體檢,給公民一個交代。】

-不知道是不是瓜吃多了,總覺得還有反轉?

-蟲洞怪物手段層出不窮,誰能確定視頻是真是假?

-是嗎?那太子殿下做體檢的視頻,是真是假也沒法得知了呢[/微笑]

-你不是帝國人吧?帝國人說不出來這麽rz言論。

-怎麽還搞起地域歧視了?

……

飛船內依舊暴雨不停,沖刷船艙的每一處角落。

歸黛:“是不是設施壞了?”

“沒有,雷雨天氣。”

加納檢查完以後,站在船艙口的烘幹機停留一瞬,從頭到腳都幹了以後才進來,他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熱水。

歸黛莫名覺得不安。

不管天氣是不是模擬出來,雷雨天就容易讓人心情壓抑。

伊尾跟姬淮之還在雨中奔跑,一個是撒歡的狗子,一個人裝深沈憂郁的騷包蝴蝶。

江寒白又拿出她隨身攜帶的本子,開始寫檢討,一邊寫一邊笑,之前的不開心也一掃而空。

氣氛和諧的不像話。

正在此時,飛船忽然被撞擊了下。

奇怪的是,這次並沒有出現飛船的任何叫罵,燈光忽明忽滅,歸黛的手掌被江寒白握住,加納在走到了她身邊。

“飛船?”

一陣滋滋啦啦的電流聲之後,無人回應。

歸黛與加納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沈重。

——這艘飛船的材質可以稱得上是整個宇宙都堅不可摧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出現這種碰撞一下就喪失信號,連燈光能源都破壞掉的情況。

江寒白握住歸黛的掌心漸漸收緊,語氣緊張:“是怪物。”

歸黛:“!”

“他們不是已經沈睡了嗎?”

江寒白抿唇:“只是……短暫的休眠。”

歸黛皺眉:

“我們去駕駛艙,然後與飛船脫離。”

飛船又被撞擊了下。

不知道是哪個船艙開始破洞,船艙上掛著的檢測器已經開始顯示紅光,是氧氣稀薄的警告。

姬淮之與伊尾也趕了過來。

船艙外的水已經漫延過來,重力系統被毀,失重感異常明顯。

江寒白說:“我帶你們離開。”

“要去哪裏?”

飛船再次被撞擊了下,巨大而強勁有力的畸形手臂一拳刺破了船艙。

在氧氣流逝殆盡的前一秒,江寒白根據加納所說的地方,來到了蟲族,來到了加納在這裏的別墅。

濕漉漉的伊尾拽著同樣渾身濕透的姬淮之,緊張:“那是什麽東西?我在最後看到了,好奇怪的手臂!”

江寒白還握住歸黛的手,不停的摩挲,足以見內心的糾結與掙紮,他慢吞吞地說:“是一只探路的怪物。”

姬淮之金色眼眸盡是認真,正色說:“探路……?”

眾所周知,能作為探路存在的,都不是什麽重要角色,更不是什麽厲害物種。

真正的大boss還沒有出現。

但僅僅就是這麽一只怪物,就將飛船全部毀壞,而且不費任何吹灰之力。

就像是隨手捏死一只螞蟻一般。

……他們實在是太弱小了。

江寒白忽然摟住歸黛:“黛黛,我可以……帶你去一個地方嗎?”

歸黛在思考了瘋子的腦回路以後,試探性地問:“……讓我陪你一起死嗎?”

江寒白:“……”

帝國太子還沒有準備好如何作弊,如何將自己的檢測報告改為一個二次分化的alpha,又如何偽造出重傷。

然後就在這個時刻,竟然爆發出了蟲洞怪物再次出現的新聞。

而且,已經毀掉了一個星球,並且根據衛星傳播回來的畫面,源源不斷的怪物大軍正朝著各個星系趕過去。

那如潮水般的恐怖怪物……

太子心中驚駭,驚駭之餘還有些憤怒——

那個冒牌貨竟然敢欺騙他!

正是由於他說蟲洞裏的怪物已經沈睡了,太子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地想盡快殺死冒牌貨。

至於還說過的後一句話,說怪物很可能還會醒過來,但時間並不確定,但應該會睡了幾百年吧。

太子根本沒往心裏去。

幾百年以後,他早就死了,該享受的早就享受過了,哪裏還管他們會經歷什麽。

但現在。

僅僅一年不到,就又出現了這群怪物。

這哪裏是在沈睡啊!

分明是休整以後,重新殺了回來!

太子冷靜下來,說:“給我安排體檢。”

他現在受了重傷,根本無法再上戰場,受了很重很重的傷。

網友們都崩潰了。

這都什麽時候了,誰還在意你的體檢報告?

不如直接殺過去,像曾經那樣把怪物擊退,這樣誰是英雄,不是一目了然嗎?

哪裏還用得著這樣證明?

首付大學有一臺治療艙,已經很是高級,可以直接檢測出各項指標。

太子讓校長更改了數據,親自躺進治療艙試驗了好幾次,看到了上面二次分化的alpha性別,以及重傷的片子之後,才安心地打開直播。

讓守在星網前的上百億網友觀看。

……

星網發生了什麽,歸黛並沒有看,她現在跟著江寒白,來到了蟲族的出名的造夢聖地。

在這裏,你所想的一切都會美夢成真。

但這些都是假的。

創造出來,初衷是為了見一個再也見不到的人,圓一個無法彌補的遺憾。

為了避免沈迷虛幻。

也有些嚴格的次數限制。

江寒白帶著她進了一個艙門,他微微彎腰,茶白色的眼眸仍然幹凈純粹,倒影出歸黛的臉頰,他彎了眼眸:“黛黛,我知道你上次想來這裏的。”

歸黛歪了歪腦袋:“你怎麽知道?”

江寒白笑的天真:“你說夢話啊。”

歸黛下意識地反駁:“不可能。”

明明每天都有夢話監測的,怎麽可能說夢話而不自知?

“黛黛。”

他語氣低落下來。

“你只是忘了。”

就在這裏。

在這個房間。

他剛誕生出來的時,懵懵懂懂地到處亂轉,看什麽都很好奇,最後進入了這個房間。

見到了還很稚嫩的歸黛。

僅僅只有十七歲。

正是花一般的年紀。

江寒白學著她的模樣,也躺在了柔軟的座椅上,慢慢閉上眼睛。

但他就是造夢造出來的,根本不可能在出現一場夢境。

女孩慢悠悠地睜開眼,小聲嘟囔著:“怎麽什麽也沒看到呢?”

誰知道睜眼便見到了江寒白,她楞了下,這種漂亮美艷到不像真人的物種……

歸黛緩慢擡手,掐了把江寒白:“疼嗎?”

江寒白只能感受到輕微的碰觸,於是搖了搖頭。

歸黛兀自點頭:“還是在夢裏呢。”

她跳下椅子,圍著江寒白轉了一圈,新奇極了:“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夢想裏啊?”

江寒白乖乖坐好,又有些緊張地抓著衣服,局促說:“我不是故意的。”

那個門沒關嚴,很輕易就進來了。

歸黛被他的話逗笑了,“沒關系的,你一定是和我一樣喜歡這個地方,所以才來了這裏。”

江寒白順從地點頭,茶白色的眼眸望著少女笑顏,好像見到了璀璨星河。

他呆呆問:“你喜歡這裏?”

歸黛點頭:“對啊,每次都可以在這裏見到很美很美的景色。”

少女眉眼彎彎,桃花眼似是情意綿綿:“上次是可以不穿防護服在遨游宇宙,這次就見到了你呢。”

江寒白呆楞著:“我也見到了很美很美的景色。”

歸黛又笑:“好啊,那就希望我們以後還能見面呢。”

江寒白:“我們還會見面嗎?”

歸黛思考:“也許呢。”

“我以後要每年都來這裏玩一次,我很喜歡這個地方呢。”

“說不定哪一次,我們就又見面了。”

江寒白也學著她,彎了彎僵硬的唇角,扯出了個笑容:“那,我等你。”

“好呀,我叫歸黛,你呢?”

“江寒白。”

聲音漸漸遠去,如夢似幻的景色也逐漸遠離。

江寒白身影忽地消失了一瞬,再又恢覆的正常的時候,女孩已經不見了,進來的也是帝國太子。

那時候的太子被保護的很好,還未曾在公眾面前露相,更沒有顯露出驚人的天賦。

連長相也是那種偏向剛毅的。

是個alpha的典型模樣。

他見到江寒白很是驚訝:“你怎麽會在這裏?”

江寒白回:“我一直都在這裏。”

而且還要永遠都在,等著那個女孩明年再來。

太子皺眉,“你是怎麽出來的?”

江寒白沒有回話。

也正是這個時候,異變陡生。

怪物襲擊了蟲族。

而江寒白則是以一己之力擊退了怪物。

星系之中的物種對於怪物,不堪一擊。

而怪物對於江寒白,是不堪一擊。

太子就是那個時候動了歪心思,在高科技技術的條件下,他整容成了江寒白的模樣,並且套出了江寒白要在留在造夢聖地的原因。

而將一個純凈如白紙的江寒白哄騙回帝國對於太子來說輕而易舉。

他對江寒白的評價——

漂亮但武力超群的蠢貨。

後來,江寒白又見到了歸黛,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想找過去的時候,被太子攔住了:

“我能感受到,她已經二次分化了,你如果不能撫慰她,她會死的。”

江寒白不懂這些,太子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問:“那要怎麽才能撫慰她?”

太子:“變成二次分化的alpha,不過你沒有機會了。”

但誰也沒想到,一個不具備AO性別的江寒白,竟然真的成了二次分化的alpha。

——歸黛作為二次分化的omega是不會死,但江寒白作為二次分化的alpha沒有人撫慰是會死的。

再之後,太子便逼迫歸黛與江寒白訂婚,並且用藥物控制歸黛,這種對傷害,即便他們有所交流,歸黛也不會對江寒白產生任何情感。

而江寒白則因為歸黛,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

當初江寒白察覺到太子要殺死歸黛,所以才迅速將自己名下的所有財產送給歸黛,讓她離開首都,並且在太子的私人賬號之中更新成了單身狀態。

讓太子無法再與歸黛捆綁在一起。

太子躺進治療艙的時候。

心想,太不該了。

不該那麽早就處理掉歸黛的,應該再多控制她一段一時間。

對付江寒白那種沒腦子,只要稍微嚇唬“我每次都給歸黛餵了藥,她身體裏中的毒只有我才能夠解,如果你反抗,那歸黛必死無疑。”

而江寒白每次都會乖乖地聽他命令。

真是個蠢貨。

治療艙連接到了大屏幕,上面顯示著各種各樣的指標。

旁邊的對話框裏不停有醫學專家發言,表示太子殿下確實身受重傷,已經無法去戰鬥了。

大多數網友們還說不出來讓他再努力一把的話語。

畢竟,讓一個傷員上戰場送死也太過自私與殘忍了。

-等等,最後一項是什麽?

-哈哈哈哈那是還原出你沒有受傷之前模樣,這個一般用來檢測有沒有整容的,不過咱們太子殿下這種神顏,整容是不可能的。

下面一堆附和的。

但儀器不停閃爍,不停跳動。

這款治療艙最厲害的地方就是,不管你曾經受過什麽傷殘,有多麽嚴重的傷疤,哪怕醜陋到看不出原本的模樣,怎能夠將你原來的樣子還原出來。

測試全套功能耗時太長,太子之前測試只測試了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兩項。

一個是性別。

一個就是傷殘情況。

而此時,治療艙的燈光還在不停的閃爍。

網友們心中浮現出了不詳的預感。

而大屏幕上,最終還原出了太子最初的模樣——

劍眉星目,棱角分明,長得不醜,但與那張神顏相比,差遠了。

而且。

之前官方說的,整容?

冒牌貨整容成太子殿下的容貌?

對話框裏寂靜了一瞬。

有人發了個“臥槽”,瞬間驚醒,一下子活躍了起來。

騙子!

本世紀最大的謊言!

一時間,群情激奮。

造夢聖地

歸黛按照江寒白的要求,躺在了柔軟的雲朵椅上,整個人也仿佛漂浮在空中,踩不到著力點。

而那種不安也更加明顯,好像要有什麽大事發生一般。

她實在忍不住睜開了眼,江寒白就坐在旁邊的那把椅子上眼巴巴地望著她,像是要把她深深地刻在腦海裏。

像是在看最後一眼。

歸黛坐直身體,眉毛蹙緊:“到底是什麽事?你可以直說嗎?”

考慮到他敏感脆弱的內心,她保證:“我不會生氣,也不會討厭你,你可以大膽地告訴我。”

江寒白纖長濃密的鴉睫垂下,整個人像是籠罩了層虛影,看不真切,脆弱地隨時會消散般。

他淺淺地說:“黛黛,你可以討厭我的。”

“像之前那樣,討厭我。”

“恨的想殺死我那樣。”

歸黛:“???”

她蹙眉不說話。

江寒白在她底線蹦迪,伸出手迅速地撕開了她腺體上的藥貼,在按壓下去的那一刻,又改為的緩緩的,輕柔的,撫摸。

歸黛被他禁錮著,完美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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