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35章 (1)

關燈
夏季清晨涼爽, 微風不燥。

連喪屍也陷入了沈睡,晨曦籠罩在這片荒涼敗落的土地,像是要灑下生機, 驅趕走所有陰暗。

劉然昨晚就已經整理過背包, 沒做多餘動作,背上包,走到卷簾門旁。

嘩啦啦地,門開了。

大媽跟小情侶不曉得清早要離開的事, 況且, 昨晚折騰到半夜,好不容易才瞇上眼睡一會兒, 此刻被吵醒,屬實有些不爽。

當然,也不敢指責什麽就是了。

大媽瞇著眼, 見劉然跟徐言要出倉庫, 陡然驚醒:“你們要做什麽去?”

劉然懶得理會她,擡眼示意徐言說。

徐言:“……”

他用不那麽尖銳的詞,照顧著大媽的心情, 同時提醒他們:“我們要離開這裏了,你們也早點離開吧。”

“總是待在倉庫並不安全,像昨晚那種事,很可能會再次發生。”

而再次發生會的結果, 他們都知道——

那窗戶已經抵擋不住喪屍的二次進攻了。

徐言推了下眼鏡, 見楚淺也看著他們,滿臉都是“你們竟然要拋棄我們”這種被背叛的震驚與無措。

他嘆了口氣, 對這種還沒經歷世事的小姑娘多了點耐心解釋:“我們只是萍水相逢,認識也不過四天, 對彼此並沒有責任與義務。”

“這個地方誰想來誰想走都可以。”他說,“這裏現在是個避難所,但我們再待下去,就不一定了。”

當一群人被困在一個狹窄逼仄的空間,而外面是不斷增加的奪命喪屍,恐慌與求生意識會撕破人性的表皮,釋放出源源不斷的惡意。

綿羊也能咬斷屠夫的咽喉。

——盡管現在並沒有發生到那種地步。

但他也實在不想等到了那一步再離開,而剛巧花眠又要走,索性就趁機離開。

走之前,徐言又意味深長地提醒了姑娘一句:“戀愛關系也不過是情意關系,在災難面前,如果還是一地雞毛,就別委屈自己了。”

楚淺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大媽就急切地開口:“話不是你這樣說的啊,小夥子,咱們遇見了便互相幫幫忙,走也一起走嘛。”

“相遇便是緣分,更何況現在這情況,人多力量大啊,多個人來打喪屍也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嘛。”

她本來就沒什麽東西可帶,吃的喝的早就沒了,出門逃命的時候還背了個中看不中用的奢華包包。

此時,大媽隨手抓起布滿刮痕與灰燼的包,忙跟上了徐言,完全看不出昨晚表現出的體力不支。

榮旻骨子裏也是趨利避害,知道跟著誰能活命,盡管徐言那番話看似溫和實際刺耳,就差明著來諷刺他。

他還是拽起正在發楞的女朋友,背上了還不算太扁的背包,也跑了出去。

正巧就聽到劉然大罵一聲臥槽。

劉然看著空空如也的地方。

那麽大一輛車呢?!

那麽大一輛騷包的車呢?!

“靠,他們竟然自己跑了?!”

徐言不確定:“應該不至於?”

劉然升起一股背叛,隱隱還有些委屈,他說:“我看人這麽多年,沒有看錯過。”

“他們應該沒走。”

徐言遲疑:“……所以呢?”

他實在想象不到,這種情況,他們如果不是走了,還能做什麽。

“所以。”劉然抹了把臉,沈聲說,“他們應該是死了。”

徐言:“……”

白日夢做的挺離譜。

劉然說:“相逢就是緣,我給他們立個碑吧。”

徐言:“……”

大可不必。

楚淺聽的迷迷糊糊,但還是抓住了重點:“你們是昨晚就商量好,跟花眠他們一起離開了嗎?”

劉然拿著塊巴掌大的石頭:“商量好個屁!”

徐言心想,這反應怎麽這麽大?

好像劉然一開始就挺主動跟花眠搭話的,雖然說出來的話不怎麽好聽。

白領男提醒他,比了個八這個數字。

徐言恍然大悟。

不是所有人都視金錢如廢紙,一個妖嬈美人砸八千萬賭他贏,鐵打的心腸估計都得波瀾一下。

花眠實在沒想到專家都鑒定過,無數男人稱之為噩夢的飲料在譚以爻身上這麽短暫。

這和尚的清規戒律實在難守。

骨頭的野蠻生長就跟人要掉牙一樣,沒法逆轉,也沒法遏制,總得掉出來點什麽。

之後再重新長出更堅硬更野蠻的。

花眠慢悠悠地開著車,去了附近的小型封閉式水庫,裏面的水還沒被汙染。

當然也不可能喝。

她問一直沈默著,耳根緋紅,且臉色難堪的譚以爻:“要下車嗎?”

譚以爻臭著臉拉開車門,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折回去,把車門打開通風。

花眠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側頭笑著:“別難過嘛,是飲料的錯。”

譚以爻臉色更臭了。

誰能想到一聲貓叫,就把人勾的骨頭都吐出來了呢。

花眠把車窗搖上,又鎖了車門:“雖然要散散味兒,但萬一車被偷了呢。”

憐惜地摸了摸粉紅色車身,眉梢眼角盡是深情:“這可是你送給我的禮物呢,我可舍不得丟掉它。”

譚以爻正欲說些什麽。

花眠瞬間換了神色,腳步輕快,從後備箱拿出換洗衣服,開心極了:“一起洗嗎?”

譚以爻撇開視線。

“不了。”

回答他的是花眠失望地長嘆,拖著腔調,又軟又嬌,仿佛吟唱著令人產生無限共鳴的哀婉曲調。

但到底沒再逗這位可憐的保鏢。

譚以爻離遠些,背對著她,聽著耳邊嘩嘩的水聲,抽了根不算事後的事後煙。

咬著煙,從背包裏拿出飲料看它的成分,亂七八糟的,譚以爻沒學過做飲料,也看不懂,想拿手機搜搜,又記起早就沒網沒信號的事實。

等花眠洗完出來的時候,譚以爻腳邊已經的煙嘴已經快堆成小山,味道嗆人。

她微微蹙眉,視線從煙堆上掠過,用一次性毛巾擦著頭發,懶懶說:“我洗好了。”

譚以爻站起身,將背包留給花眠之前,把裏面放著的另一支槍也拿走了。

花眠眨巴著眼,“好哥哥,人家不想玩包裏的槍,只想玩你的槍。”

譚以爻氣息不穩,又急促又粗重,漆黑的眸色早就翻滾著狂亂的風暴:“大小姐。”

大小姐嬌聲抱怨:“哎,人家都說你對我百依百順,可實際上連槍都不給我。”

她擡起手,比了個槍的手勢,對準他的腦袋:“快快快,配和我一下。”

譚以爻心想,你開槍啊,你不開槍我怎麽配合?

花眠嚴肅地一本正經:“你已經沒有退路了,把武器交出來,饒你不死。”她忽地又笑了,嬌滴滴地說,“還會送你一個美人哦。”

譚以爻冷著臉,轉身就走。

花眠哎了聲,撇撇嘴:“真沒勁。”

她蹲在地上開始數譚以爻抽了多少根,然後憂愁地嘆了口氣:“抽煙對身體不好呢。”

查完煙,又開始扒譚以爻的背包。

裏面的東西很多,也很雜亂,大多數是昨天他們從小賣鋪找到了吃的喝的。

夾層裏放著譚以爻給她找的喪屍腦袋裏的水晶。

九個。

加上昨天下午的那個,湊了個整。

五顏六色的。

沒有黑色。

她拿出來了顆粉色的水晶,放在眼前,正好看到太陽底下,那粉色的車。

譚以爻親手組裝的。

全球,全宇宙,都僅此一輛。

可惜她不喜歡粉色。

那個把她套在枷鎖之中的顏色。

花眠眨了眨眼,忽然發現水晶的顏色漸漸黯淡,最終化為普普通通的石頭。

指尖似乎有暖流淌過。

驅散了所有疲憊與困倦。

她挑了下眉,回頭看了眼譚以爻。

天空泛起魚肚白,暖日潑灑下金光,襯得水潭波光粼粼。

距離過遠。

只能看到男人背對著她,逆著光,看不清晰,但腦海中已經浮現他結實性感的肌肉——

但譚以爻洗澡從來不會這麽長時間。

花眠狐貍眼浮現出狡黠光芒,決定好心地幫了幫譚以爻結束這場纏綿不休的沐浴。

她輕手輕腳地走近了些,腔調勾人也撩人,似是深情地喚著她含在嘴裏的愛人:“譚以爻……”

“以爻哥哥……”

“阿爻……”

男人像是抖了下。

花眠依舊背對著他蹲著,扒拉著剩下亮晶晶的水晶,心中查著數……

不到一分鐘,譚以爻就站在了她身後,啞著嗓音:“好玩?”

花眠擡頭,仰視。

男人換了件幹凈的黑色背心,肌膚紋理還浸著水珠,將背心染濕了一片,他下顎線淩厲,薄唇微抿,彰顯著他糟糕的心情。

她很少去看男人的眼睛。

那雙眼睛有時候太過兇殘,兇殘地似乎能看透她的所有,讓她無處遁形;有時候又太過撩人……

啊,撩人的小可憐,誰能抵抗住呀。

花眠狐貍眼彎了彎,嬌媚地開口:“你也可以玩我呀。”

譚以爻轉身又要去洗。

花眠拽住他的褲腿:“別走嘛,我讓你看個東西哦。”

譚以爻半信半疑地蹲下身,看著她手中五顏六色的水晶。

然後,花眠從裏面挑出了個淺藍色的,不出片刻,那顆水晶就變成了石頭。

花眠把玩著石頭,漫不經心地說:“你說,我這樣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她又驚呼一聲:“我該不會是天選之子吧,肩負著拯救世界的使命……”

她說著實在演不下去了,倒在譚以爻身上笑著,“哎,你試一試?”

“我吸收了這個水晶,除了身體舒服了些,別的沒什麽感覺。”

譚以爻順從地拿起了顆。

良久,依舊是亮晶晶的綠色。

花眠扒著他手臂:“你換個顏色嘛。”

“綠色不喜歡你的,你換個嘛。”

像是在暗示什麽。

譚以爻隨便拿了顆,依舊毫無反應,他推測:“可能只有你可以。”

這種特殊……

獨一無二……

花眠無趣地把這些收起來:“你快去洗吧,我們一會兒還要回去。”

天空的顏色明亮,不難想象,又是一個艷陽天。

回去的路上是譚以爻開車,車窗完全打開,風沙順著窗戶朝臉上呼。

花眠把她那邊的窗戶關上,阻隔了風暴。

相對安靜的氣氛,偏偏身邊愛作妖的大小姐是安靜不下來的。

“譚以爻。”

譚以爻沒回應她。

專註地開著車。

按照他以往對付心情較好的熊孩子的經驗——

讓熊孩子自己玩一會兒。

玩夠了,她就會累了,困了,然後乖巧地睡一覺。

於是,熊孩子說:“其實你不用擔心的。”

譚以爻沒忍住:“擔心什麽?”

花眠摸出太陽鏡戴上,遮住了大半張臉,餘下的紅唇嬌艷欲滴,更顯撩人,她輕輕吐息,語氣玩味:“你從後半夜一直洗到天大亮呢,不用擔心的。”

譚以爻扯了扯唇。

再也不理會熊孩子了。

快到倉庫的時,花眠看到劉然拿著刀在石頭上刻字,嘴裏嘟嘟囔囔,最後一把扔下石頭,聲音響亮極了。

“媽的!譚以爻肯定不是言而無信的人!絕逼是花眠!她這個女人看起來就滿嘴胡話!”

“騙子!”

花眠好委屈:“我有嗎?”

回答她的是譚以爻意味不明的眼神。

花眠:“……”

呀,美好的一天,又把阿爻哥哥惹生氣了呢。

劉然正在罵花眠,冷不丁聽到汽車鳴笛聲,嚇了一個大跳,他看徐言:“我有說什麽不該說的嗎?”

徐言冷靜:“太多了。”

劉然正要把自己逗比屬性收一收,準備先去正兒八經地交涉,務必懇求譚以爻帶上他。

結果看到花眠從車上下來——

“臥槽,你這是去做了個美容!?”

還換了身衣服?!

黑色夾克裏面套著跟譚以爻像是情侶款的短款黑色背心,裙子沒過膝蓋,腳踩著馬丁靴。

那小腰露的,實在太過性感。

那小腿露的,也實在太過勾人。

海藻般的頭發烏黑濃密,皮膚欺雪,紅唇烈焰,花眠勾下墨鏡,狐貍眼顧盼生輝:“美嗎?”

劉然沈默了會兒,絞盡腦汁地想了句譚以爻都挑不出毛病的問候:“你穿裙子,在末世不方便吧?”

花眠沒解釋這是裙褲,只是拉著譚以爻的手,讓他寬厚的手掌從夾克下穿過,捂住露出的一小截腰肢,暗示意味十足:“很方便呢。”

“對吧,親愛的?”

譚以爻指尖微微蜷縮,忍無可忍地將她朝懷裏帶了帶,手掌蓋住了她露出的纖細腰肢。

花眠又沒骨頭地倚在他身上,感受到他粗糙手掌上的傷疤與老繭,與滾燙炙熱的溫度,“譚以爻……”

如情人般的呼喚。

好像摻雜著些許心疼。

但也僅僅只喚了個名字。

像高貴妖艷的貓露出肚皮讓主人撫摸時發出舒服的呼嚕聲,而花眠的呼嚕聲只不過清晰一些,那三個字更讓人聽得懂而已。

不是“我想你,我陪你,我要你,我愛你”這類直白話語。

而是。

——譚以爻

劉然聽的牙酸,他說:“那什麽,趁著天亮,趕緊走吧?”

“白天能多趕些路,就多趕一些,最起碼得在晚上來之前找個相對安全地方。”

花眠像是又困了,像個掛件掛在譚以爻身上,乖巧又安靜,任憑譚以爻玩弄。

可惜男人要做守清規戒律的真和尚。

他低頭看了眼花眠,幫她把墨鏡又戴上,遮住那雙惑人的狐貍眼,對劉然說:“走吧。”

“朝北走。”

D區外北面。

軍區在D區。

譚以爻問:“車準備怎麽分配?”

劉然拍了拍徐言:“我和他一輛,跟在你們後面。”

“在你們前面走也行,都聽你的。”

他眼神詢問白領男:“你要和我們一輛車嗎?”

白領男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提要跟著譚以爻走的話。

劉然也不確定他是什麽打算,但畢竟是順路嘛,大家雖然萍水相逢,但照顧照顧也是沒錯的。

——當然,自私自利,甚至有些惡毒的就算了。

白領男還沒開口。

大媽就急了:“我坐你們的車!”

劉然正要懟她,花眠猝然問道:“那,那位先生怎麽辦呢?”

“人家還給過你倆面包呢。”

大媽根本不敢正面跟花眠爭論,這會兒也不敢玩什麽心眼,說什麽似是而非的話語。

她自己也心知肚明——

離開譚以爻跟劉然他們,她根本活不下去。

譚以爻跟劉然,作為武力擔當,在末世,看著就很有安全感。

大媽:“不是,不是還有一輛車嘛?讓這位先生開著跟在後面走……”

白領男嗤笑了聲,他說:“我帶你吧。”

大媽眼神一亮:“謝謝你啊,小夥子。你真是個好人!”

花眠咕噥:“好人呀。”

她幽幽地說:“我身邊呢,也有一個好人,人實在太好了,你猜他最後怎麽著了?”

白領男似是很感興趣:“怎麽了?”

花眠摘下墨鏡,狐貍眼似有若無地看了下譚以爻:“被自己給憋死啦。”

白領男若有所思。

花眠視線在白領男跟大媽身上打轉,太陽光落在他們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眼睛上,她忽然想起了花母。

那個高貴典雅的女人。

永遠雍容華貴,端方有禮。

但卻會對著她歇斯底裏地吼叫。

即便是末世,親情也束縛著某些人。

即便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有些也無法抹滅。

花眠用墨鏡指了指正在糾結的情侶。

——男的正不停地做著小動作讓女孩開口懇求著誰能帶他們一段路。

“你會開車嗎?”

楚淺正懵著不知道怎麽辦,她昨晚已經感受到自己爛到炸的人緣,實在沒臉開口。

——在末世來臨之初,對其危險的了解還很是淺薄,尚且沒有對生命緊迫的求生欲望。

簡單來說。

對心氣高又倔強的小姑娘,還沒到了能夠立馬舍棄尊嚴的地步。

兀地聽到這句話,有些茫然,她男朋友已經率先開口搶答了:“會,我會開,我已經拿到駕照了!”

“她是馬路殺手,開不好的!”

楚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見花眠還看著她,只好小聲說:“他說的對。”

花眠哇了聲:“那就你來開吧。”

“我還沒體驗過馬路殺手呢。”

楚淺拉著男朋友懵懵地走過去。

花眠哎了聲:“只要你哦。”

“我這車,一個司機就夠了。”

榮旻緊張地握住楚淺的手,“淺淺……”

他緊張也一瞬,又瞬間松手:“沒關系,你去幫他們開車吧,不用管我。”

“你一定要活下去,答應我!”

楚淺反手就要去拉榮旻,準備求花眠讓她帶上榮旻。

劉然說:“來吧,小子,哥哥年紀大了,見不得小情侶生離死別,發發善心帶你一起走。”

榮旻看劉然,心中一緊。

環顧了一圈,就連那個大媽都像看猴似的看他。

幾乎把他所有骯臟的心思都看得明明白白。

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楚淺見他沒有回話,連忙替他道了謝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

太陽漸漸熱烈。

為了省油,劉然的車裏沒開空調,車窗大開,塵土飛揚。

他呸了兩口,把車窗稍微合上一些,從倒車鏡裏看到身後跟著的騷粉色車,咋舌:“多霸氣的車啊,偏偏是粉色。”

徐言點評:“猛男必備。”

劉然哈哈笑了兩聲:“你猜譚以爻有沒有粉色背心?”

徐言聳聳肩:“那得看大小姐喜歡不喜歡。”

劉然嘖嘖:“譚以爻這保鏢當的虐身虐心。”

徐言也笑了:“要不怎麽說豪門保鏢難做呢?”

“哇靠那可太難了!”

劉然:“你看他們,像不像以前那狗血八點檔,少爺跟小女仆,女仆死心塌地,少年花天酒地,最終女仆鍥而不舍終於感化了少爺。”

吉普車疾馳而過,卷起塵土,兩側的景色迅速倒退,將行動遲緩的喪屍甩在身後,也將這座已經淪陷的城市拋下。

劉然伸出頭吼了聲:“去你大爺的狗屁上流社會,拜拜了您嘞!”

G市這座繁華城市,終究降下帷幕,而在不久以後,或許會有新的勇士來開疆拓土,讓它重現輝煌,將不朽的文明再次傳遞下去。

花眠聽到他的吼聲笑了笑,她看著車窗外面迅速倒退的景色,“我處在上流社會,沒見識過上流,反而把它的下流學入骨髓。”

這輛車是譚以爻親手組裝的,因為當時不知道花眠開車技術如何,特意裝了自動駕駛系統。

——軍區研制的。

楚淺根本不需要任何動作,只用老老實實地坐在駕駛座上就行。

她聽到花眠的話,沒聽到後座譚以爻的回應,便絞盡腦汁避免冷場:“對啊,我跟榮旻當時報大學就特意選了這個城市,雖然以後不一定會留在這裏工作,但也想見見它的繁華。”

“天呀,你在和我說話嗎?”花眠眨眨眼,似是驚訝,“我以為你很討厭我呢。”

楚淺抿唇,“我……”

說討厭吧,也稱不上。

說不討厭吧,確實不怎麽喜歡。

而且,她還勾引過自己男朋友。

花眠一眼就看透她在想什麽,笑著開口:“哎,你勾引一下譚以爻嘛。”

楚淺震驚:“你說什麽?!”

幸虧不是她開車,不然這會兒就是車禍現場。

花眠透過後視鏡跟男人深沈的眼神對視,笑了笑,擡起手指點了點後視鏡:“我說呀,我家譚寶貝比你男朋友哪裏都好呢。”

“是誰也沒法勾引走的。”

“好男人會自己守男德哦。”

後視鏡裏的男人錯開視線,稍微開了點車窗,透氣。

楚淺不服氣:“我男朋友才是最好的!你都不知道他對我有多好!他會大冬天起來給我買我最愛吃的燒麥!”

花眠:“……”

她無語:“妹妹,兩塊錢一個的燒麥就把你的心給買走了?”

楚淺辯解:“你這種有錢人不會懂的,我們吃的是情意。”

她雙手不自覺要握著方向盤,還沒落上就被花眠的墨鏡抵擋。

勁不大,但卻讓她不敢動。

花眠說:“別碰方向盤哦,不是你能碰的。”

楚淺訕訕地收回手:“為什麽?”

花眠又把話題轉了回去:“那你男朋友還為你做過什麽嗎?”

楚淺:“幫我占過座,還幫我買過車票,帶我出去旅游……”

花眠懨懨欲睡,又慢悠悠地哦了聲,“單獨兩個人呀?”

“不是的不是的。”楚淺怕她想歪,連忙解釋,“還有我閨蜜。”

花眠:“……”

她重新戴上墨鏡,“困了。”

“前面停車,我來開會兒吧。”她說,“開車就不會困了。”

楚淺側頭看她,

墨鏡遮住了她的神色,只能看到她紅潤的唇瓣與精致的下巴。

鬼使神差地,她說:“我其實覺得你不會去勾引他。”

花眠軟綿綿地回:“是呀。”

“畢竟他不會跟在我後面學狗叫呢。”

車停了下來。

楚淺又氣憤了:“你怎麽知道的?”

花眠跟她換了座位:“你管我?”

楚淺兀自生者悶氣,冷不丁又聽到花眠說:“楚淺。”

她叫人名字的時候總有種說不上來的腔調,似有若無地勾人。

但只有喊譚以爻的時候,才有股最特殊的韻味,不是刻意的,而像是無數次呼喚久了,融入骨子裏的特殊。

花眠發動汽車:“榮旻能在我面前把十二生肖的叫聲都學個遍,你信嗎?”

楚淺正要發火,結果“咻”的一下猛地提速,她沒系安全帶,差點磕到。

追趕上了劉然,車窗落下,花眠說:“要比嗎?”

“贏了給你八千萬哦。”

劉然臥槽了聲,興奮了,“錢財算什麽!都是狗屁!”

“贏了老子要你的車!”

花眠啊了聲:“我不賭了。”

又慢慢降了速。

楚淺系好安全帶,嚇得驚魂未定,又感覺自己窺探到了什麽秘密:“你很寶貝你的車。”

花眠:“超級寶貝的。”

譚以爻在後座看著花眠的側顏,喉結滾動了下,把車窗又打開了些。

今年的夏天。

太躁了。

……

花眠十八歲的時候想要一輛屬於自己的車。

要安全,耐用,還得好看。

這事交給了譚以爻去辦。

花家最不缺的就是錢,可是,譚以爻沒拿一分,做慈善似的白送給了她一輛。

花眠看到這輛車的時候,是晚上,車是黑色的。

——車漆在太陽光下會變色,變成粉色。

次日一早。

譚以爻開著車帶著花眠,說想帶花眠認識一些朋友。

花眠心情正好,尤其喜歡這輛高端大氣又低調奢華的車,就沒探究譚以爻的小心思。

結果到了地方。

下車一看,火氣就上來了。

她問譚以爻:“為什麽是粉色?”

花眠其實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鬧。

她房間裝飾到衣服首飾,包括珠寶鉆石,最多的就是粉色。

譚以爻那時因為隊裏的一些任務,在她身邊當保鏢當的斷斷續續,憑借自己的觀察自以為做了件能討大小姐開心的事。

但結果就是,朋友也沒見成。

車留在了車庫裏,再也沒開過。

落了一層又一層灰。

那件事以後。

花眠好長時間沒見過譚以爻。

後來某天。

她照例進了車庫,結果就看到譚以爻渾身血跡靠在那輛會變色的車上,地上一灘血,不知道他在這裏多久了。

花眠站在原地,狐貍眼微垂,似是餘怒未消地譏諷:“這麽狼狽啊,譚以爻。”

譚以爻嗓音依舊磁啞,質感十足,仿佛電流從耳廓滑過,滋滋啦啦,鉆進身體,引起一片酥麻之感。

他說:

“我回來了,大小姐。”

我回來了。

——那是他第一次在兩人生氣之中妥協。

也是他認命地將自由之身戴上名為花眠的鐐銬。

……

加油站

劉然踩了剎車。

花眠也跟著停了下來。

他說:“加點油,再找點東西。”

粉色的色在太陽下熠熠生輝,反著光亮。

榮旻下車後,就去找到了楚淺,笑了笑:“你餓了嗎?”

食物在楚淺身上。

楚淺搖搖頭,又問:“你餓嗎?”

榮旻:“有點。”

楚淺把食物給了榮旻一些,看著他低頭狼吞虎咽地吃餅幹。

腦海裏全是花眠說的不著調的話,竟然真覺得自家男朋友好像就是那麽一坨狗屎。

那邊譚以爻正在給車加油。

花眠站在他身邊,沒骨頭似地趴在他身上,看到榮旻跟楚淺,眼神亮了些,勾起了個微笑。

楚淺剛擰開一瓶水,正要給榮旻喝,結果花眠突然跑了過來,拉著她,嬌柔地語氣添了幾分急促:“快跑呀,有喪屍。”

她還沒反應過來,身旁的男朋友幾乎是瞬間就朝安全地帶跑了過去。

花眠站在原地,松開她的手,拖著腔調呀了聲:“我看錯啦。”

她說完就跑回了譚以爻身邊。

徒留楚淺與榮旻面面相覷。

榮旻尷尬:“淺淺,你聽我解釋,我只是因為太害怕了……”

楚淺沈默了會兒:“是嗎?”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他一聲不吭地跑到了角落,第二次又丟下她跑的飛快。

她一言不發地聽著男朋友討好的話語,還有那滑稽的學狗叫。

在他的溫情攻勢下,心中的天平卻又朝男朋友傾斜。

……也許,也許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呢?

可心中又有個聲音說,榮旻就是坨狗屁,別信他。

加油站裏面的物資被搶的都差不多了。

剩下的要麽是過期食物,要麽就是對末世逃亡沒什麽用處的東西。

花眠拿了個U型枕,又拿了好多充電寶,最後還拿了個戶外帳篷。

劉然說:“住帳篷不安全。”

花眠懨懨回:“哦。”

劉然盯著她看了會兒,腦子裏都是狗血劇情:“你最近是不是很嗜睡啊?”

花眠點點頭。

劉然又說:“是不是還食欲不振?”

花眠:“是呀。”

劉然眼神覆雜:“那你來那個啥了嗎?”

花眠正在查充電寶的數量,懶洋洋地回:“什麽?”

劉然還沒開口,肩膀忽地一沈,還很疼,齜牙咧嘴地扭頭就看到譚以爻冰冷的眼神。

“松手松手,媽的老子胳膊都要斷了!”

他說:“我有個發現,關於花眠的,你想不想聽?”

劉然肩膀獲得自由,立馬踮起腳小聲逼逼:“你們做的時候,戴-套了嗎?”

譚以爻眼神淩厲。

劉然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孕婦的癥狀她基本符合,恭喜你。”

花眠的生理期一直不準。

但仔細一算,好像確實三個月沒來過了。

三個月前。

剛好是他跟花眠瘋狂沈淪的那天。

“譚以爻……”

譚以爻聽到聲音走過去,大小姐的狐貍眼興致盎然地盯著櫃臺擺放的小-套-子,她拿起一盒,趴在男人身上小聲讀者上面的字。

“輕薄……”

剛讀倆字,櫃臺那邊就冒出來個喪屍,猙獰著朝他們撲過來。

“砰。”

一槍爆頭。

眾人被聲音吸引,以為是譚以爻開的槍,誰知道轉身就看到譚以爻難得強硬地遏制著那位大小姐的手。

沈聲問:“你哪兒來的槍?”

花眠無辜:“你不給我,我當然要自己找一把防身啦。”

“不過裏面就一顆子彈哦。”

她狐貍眼浸著星星點點的笑意。

像極了她每次玩過轉盤游戲的愉悅模樣。

大小姐說:“我運氣真好呢。”

譚以爻怒火攻心。

既惱怒她把生命當兒戲,又心疼她會這般輕賤自己的生命。

——是經歷過什麽,才會將生命交給一場詭異的運氣。

大小姐踮起腳要親吻譚以爻,可惜被他躲過去了。

她說:“別生氣嘛。”

花眠只好退而求其次,吻了吻譚以爻鉗制住她的手掌:“別生氣了好不好?”

她臉頰湊到金屬槍管,扣動扳機:“你看,真的沒子彈啦。”

譚以爻瞳孔驟縮,嚇得幾乎忘了動作,全憑本能拉回了花眠的腦袋。

在第二聲空槍以後。

砰的聲,擊碎了巨大的玻璃。

花眠眨眨眼,懊惱道:“看來我記錯了呢。”

譚以爻奪過她的槍,查了查裏面的子彈。

——總共六顆,裏面還剩下兩顆。

他後背全是冷汗。

手掌都有些後怕地在哆嗦。

“哎,竟然還有這麽多子彈嘛。”

譚以爻低聲呵斥:“花眠!”

花眠楞了下。

很明顯的楞了下。

她說:“你再叫一遍我的名字,好不好?”

譚以爻也楞了。

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花眠就順勢吻了吻他手掌,轉身出了超市。

那邊的劉然等人目瞪口呆。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徐言倒是還好,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面不改色地也拿了個U型枕,拍了拍劉然:“回了,還要趕路。”

劉然呆楞著哦了聲。

走出超市後,又回頭看譚以爻。

男人已經把槍收起來,正蹲下身撿散落的充電寶跟U型枕等東西。

劉然問徐言:“你有沒有聽說過轉盤游戲?”

花眠坐在副駕,見楚淺要上她的車,直接按了鎖,車窗落下,說:“不行哦。”

楚淺:“?什麽?”

花眠戴上墨鏡:“去做劉然的車吧,你已經耽誤了我一上午為時不多的二人世界啦。”

楚淺沈默:“可,可我現在不想見榮旻。”

花眠笑:“那你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