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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十年寒窗赴前程 義結金蘭遇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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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雨濛濛的素裝,掩映著樓臺亭閣如詩如畫。

那一層層十裏長堤旁的青磚綠瓦,白墻粉黛籠罩在煙霧繚繞的紛飛雪花裏,煙鎖重樓,一簾的幽夢滋生著江南的秀美與靈性,猶如來自仙境一樣。唯美而浪漫,淡煙細卷,魂早已飛到滿池煙花,荷韻如畫的西湖之畔,在亭閣倚欄而望,遠看青青的堤岸,垂柳依依,流水橋下而穿。

金雨良青衫如縷,撐著傘,雪掉在傘上順描花油紙滑落,他用手輕輕托起雪花,雪在掌心化成了一滴水珠。擡頭望著天空,灰白灰白的雪花透過雲層像一滴滴盛開的眼淚。坐在山下小亭裏的木椅上,打開帶的包裹,吃點幹糧,稍做休息。寒冷的冬天有了一點點暖,還有一絲絲酸楚的鹹。

又要進京趕考了,時值嚴冬,雨雪霏霏,再加一陣陣如刀如刺的狂風。

金雨良走了一天,衣裳都濕透了,勉強忍住寒冷前進,看看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遠遠望見遠處竹林之中,有一間茅屋,窗中透出一點燈亮來,大喜,蹣跚的走到院落,到茅屋前去叩門求宿。

屋裏走出一個中年學究來,四十四五年紀,知道了金雨良的來意,便拱手相迎,沏茶撫座。

進得屋內,環視四周,只見屋中家具簡單,而且破陋不堪,床上滿堆了一些書卷。

他便請教那人姓名,知道是左文誠,卻是自小死了父母,實在孤苦,就一人躲到山裏耕作。是一個愛好讀書,心系百姓疾苦的隱士。

左文誠見金雨良書生模樣風塵仆仆便問道:“這位先生是否上京趕考?”

金雨良道:“正是。”

左文誠點點頭:“先生稍等片刻,我拿些東西給你。”

金雨良頓時感到奇怪,這人毫不相識,為何要拿東西給我?

不一會,左文誠就從房間裏拿了一小盒子出來,對他道:“先生,這個是給你用的。”

接過小盒子打開來看,是一條小手指寬的大紅色絲綢,金雨良更加奇怪了:“這是……?”

還沒說完,左文誠就搶先回答:“先生你一定有些疑問吧?不過,在下送這個給先生,是對你有好處的。在下看先生是第一次趕考吧?”

金雨良聞聽,茫然的點點頭。

“所以在下才會送你這條絲綢,用於辟邪。”左文誠含笑回答。

金雨良只是這麽聽,自然不明白為什麽,一臉困惑的樣子。

左文誠繼續說:“是這樣的,我見先生您一個人去趕考,又是第一次路經此地,自然不知道這個事情。從這裏去京城就一定會經過普陀山,那座山就以先生您的腳力,一天是無法經過的,一定會在山裏過夜,而這個紅色絲綢就是為你準備的。”

金雨良似乎有點明白他的意思:“先生的意思是,那座山有不幹凈的東西?”

左文誠頓首:“是的,先生,不過你不用擔心,那個東西並不傷人,但如果你害怕的話,就用這個系到它身上去,它就不會靠近你了。”

二人三言兩語,十分投機,大有“恨相見之太晚”的意思,便結拜做異姓兄弟。

翌日清晨趕路上京,果然如左文誠所說,走了一天才剛到山腰處。將近傍晚,在一片濃密的樹林裏發現一座簡陋的茅屋。可能是獵人上山狩獵沒能及時下山,於是就在山上蓋了茅草屋方便自己,或是官府為了過路人行的方便。

金雨良推開吱呀的木門,房裏有些簡單的家具,凳子、桌子和床鋪,桌子靠近窗口旁邊,上面還有一盞有些許油的油燈。因為要趕考,每日的看書是他必做的事情。擡頭看看,天色已晚,就自己動手開始整理房間,點起油燈,在窗旁看起書來。

看了一會,忽聽到“簌簌”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金雨良覺得是山裏蟲獸之類的東西,就沒在意。

少頃,一個白白的東西驟然從窗外躥進來,摔在地上。

金雨良被唬得一跳,還沒有反應過來,剛想要跑開,但恐懼讓他的身體不聽使喚,顫抖著坐在窗前的凳子上不能動彈……

這時,他想起左文誠的那條紅色絲綢,就慢慢伸手將包袱裏的盒子打開,抖抖索索的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挑起紅絲綢轉過頭,憑自己感覺放在白白的東西身上。

紅絲綢放在那個東西上之後,就不再向他靠近了。確切的說,是不再有動作,停在那裏了。

看來左文誠所言不虛,紅絲綢果然辟邪。

借著微弱的油燈,金雨良膽戰心驚的想看清白白的東西是什麽。這一看,心裏便長舒一口氣。居然是一只受了傷的大白兔,大約到手肘這麽長,後腿好像已經骨折,如玉般的毛上有點點的血跡。前腿上的皮膚完全是皺皺的,就像沒有肉和血一樣。

也許是借著手中有紅絲綢的原因,金雨良膽子也大了一點,輕輕的拿起油燈靠近。

白兔臉上很痛苦,順著兩旁柔密的毛還有兩行淚痕。

金雨良正要撕下自己的衣襟,為它包紮。

這時,油燈的油也快要燒完了,火苗一滅一亮的。

金雨良又開始有點害怕,但轉念心道:這個受傷的兔子,不可能就是那個所謂不幹凈的東西吧?可又想到左文誠說的話,心裏總是有些恐懼。

門,‘呼啦’一聲被風吹開了。

金雨良一驚,惶恐的向外看去。

院子裏除了風聲樹影,伴隨時不時傳來蟲鳥淒厲的夜鳴,再無其它。

這時,門口處,有團黑色的東西,大如幼虎,似幽靈般的蹦躍。

漆黑的空氣中有一股詭秘在隱隱飄來,那黑色物件小心翼翼的飄進院落,紮進草叢裏面,循著黑色,又從荒草中出來了。

茅屋就在院子中部,它悄悄走進來。

包紮完畢,金雨良把白兔輕輕的抱在碗邊。

白兔伸出嬌小柔細的舌蕾,如癡般的舔舐著。

忽然,‘啪啦啦’一陣亂響,不知從那裏跑進來一只野狗,圍著白兔打轉,嘴巴還不停的嗚嗚的叫著。

‘唧唧----’白兔懊惱地用爪子把那只黑色畜生趕開。

但那只野狗不依不饒,跑來又貼近。把爪子舉在半空中飛舞。

驟然,那白兔憤怒地叫了一聲,身形竟然開始變大。

片刻,一個白衣素裝的女子就站在了桌子旁邊。她輕擡玉足,狠狠的踢向野狗。

那只小獸便慘叫一聲,迅速躲開了去。

剎那間,變成一團白色霧氣蓬騰升起。

漸時,那霧氣收攏,散去,卻變成了一個黑衣的少年。大約二十來歲的年紀,長的很是清秀,一頭用白絲紮起來的長發,很容易讓人以為是個女人。

他手指素衣女子,笑道:“被我抓到了吧,看你能逃到哪裏去?”

那女子端起粥碗,一飲而盡。嗔罵道:“你這野蟲,為什麽要跟隨於我?”

“因為,我喜歡你。”那少年展顏一笑。

“喜歡我?”女子美目流波,似有不屑。

“你看。”黑衣少年從包裹裏拿出一個裝酒皮囊,往素衣女子手中的碗裏註滿了酒,平滑如鏡的液面上,出現了一座拱橋的映像:“前時你曾經路過山下那座拱橋,被我發現。”他臉上映滿狡猾得意的神情。

素衣女子得知原由,更顯不滿,輕擡皓腕把手中的酒抿口一飲:“為何又戲弄於我?”

“怎敢?”黑衣人道:“惜蓮,有事相商,坐下說如何?”

兩個人在桌子各自就坐,喚作惜蓮的素衣女子,纖若無骨的玉腕支著如花般的小臉,問道:“何事尋我?”

金雨良此時方知,原來那女子便是修煉成人的白兔,名喚惜蓮。但他已被嚇得魂飛魄散,冷汗直沁後背。

少年笑道:“嗯,有要事相談!”

“有何要事?道來。”惜蓮很不在意。

“也談不上如何重要,只是……”黑衣人好像欲言又止:“稍待,先讓我再喝一碗如何?”說罷,便拿過酒碗,饞涎欲滴:“你這酒,哎呀,我恨啊,為何偏偏只有你這讓人愛不能棄不得女子才能釀的出來。”

惜蓮抿嘴一笑,從桌子上拿過男子的皮囊,給他倒了一碗,不以為意道:“你過獎了。”

黑衣少年喝完酒,深處鮮紅的舌頭在唇邊游走幾下:“不要敷衍與我,你應是不應?”

“不急。”惜蓮往黑衣人的碗裏倒上了酒:“旁邊還有人。”

此時,金雨良已猶如呆子。

黑衣人疑惑的往他臉上看了看,把手一揮。

金雨良登時人事不省,倒在地上。

二人各自落座,剛要敘說。

“又有人來了。”惜蓮詫異道。

黑衣少年忙斟滿酒,二人湊前觀看,只見平靜的碗面上:一輪明月下,酒碗的邊沿上出現茂密的野草和樹林,一彎小橋靜靜躺在視野中。不一會兒,一連馬車從這上面駛過,可以看見駕車的車夫一邊拉著韁繩一邊輕輕揮動鞭子的樣子,慢慢的,又消失在酒碗大小的視野中。

少年問道:“這輛馬車可是駛來此處?”

“然也,你是想就這樣呆在這裏?”惜蓮點點頭。

“這些究竟是何人?”黑衣少年問。

“興許是遇上什麽怪事了吧。”葉惜蓮道。

少年惑然道:“怪事?”

“興許與你有那麽點關系吧。”惜蓮像在感慨。

少年不滿道:“因此你便故露行蹤,讓我跟來,究竟何事?”

“這…只是猜測,還未確定。”惜蓮冷笑。

這時,門無聲的被推開了。

“如何?是變化成寵物呆著我身邊,還是……”惜蓮詢問黑人男子的意見。

黑衣人把身影縮小,頓時變成一只黑色野狗,蜷縮在她玉足之下。

惜蓮不懷好意地,在野狗身上來回捏扭。

那東西很是疼痛,不滿地低吼一聲,想要去咬她的玉手。

惜蓮連忙躲開:“好兇哦,嘻嘻…”

門是被風吹開的。

“哎呀,公子,這地方似有不妙,像是走進了什麽山精野怪的穴裏了。”書童哆嗦著往裏面打量。

“王三,子不語怪力亂神!”喚作公子的青年穿著一件柔滑的長衫,是褐色的,上面畫著簡單的松樹的圖案,看起來非常名貴。

門裏面,簡樸溫暖,與外面的景象格格不入。

夜色中,草野瘋長,在燈籠的照耀下,間或能看到幾束紫羅蘭羞藏其中。

王三在前面提著燈籠,小心翼翼又有些害怕地東張西望。

主仆兩個人踩著矮草往裏面走,不一會兒,在草開始稀疏的庭院深處,有一間簡陋茅屋,四周圍著樹枝柵欄。

“可有些奇怪!”那個華衣的青年感嘆道:“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不想裏面居然有這樣溫馨的茅屋,莫非此處主人乃仙人也?”

“豈敢,豈敢。”有一個嬌美的聲音從屋內傳出。

二人凝神觀望,在茅屋裏的桌前,有一個白衣如雪的女子端禁正坐,身邊蜷臥著一只黑色的狗。

只聽少女笑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仙人之說怎麽從你口中而出呢?”

華衣青年微微面紅,隨即作揖:“在下是林少亭,深夜造訪,打擾姑娘休息了。”他心如兔躍,在淡淡的油燈下,仔細端詳,只見她:披著一襲輕紗般的白衣,猶似身在煙中霧裏,看來約莫十六七歲年紀,除了一頭黑發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絕俗,只是肌膚間少了一層血色,顯得蒼白異常。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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