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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陳敏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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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敏與自己印象中那個有些出入。這是許愛萍這次見到她後的第一印象。

人這一輩子就是這幾十年, 有些事情記都記不住,可有些事情是忘都忘不了。比如眼前這個人,她還真是忘不掉, 和衛大鈞的婚姻最後那麽慘敗收場, 她以為誰都受不了那個自我為中心忘了家庭、孩子和愛人的男人,他註定就會孤獨終老一輩子。

可結果呢?

許愛萍啜了口咖啡, 看著陳敏面前的白開水, “你們怎麽生活到一塊去的?”她喜歡喝咖啡, 覺得有小資情調, 而衛大鈞則是喜歡喝茶, 覺得提神又好喝。

許愛萍嘗過,並沒有她說的那種香香的甘味,倒是很苦。她曾經勸衛大鈞放棄喝茶的習慣,哪怕是丟到他那喝孬茶,換個好點的茶葉呢?

然而自己好心成了驢肝肺,甚至於……

陳敏沒想到許愛萍問自己的第一個問題,竟然這麽的……白癡,真的很白癡。

她明白許愛萍的意思, 應該是當初下鄉時養成的習慣, 衛大鈞喜歡喝大麥茶, 而這個習慣一直保持到人生最後一階段。

看著眼前這個一舉一動都帶著優雅範兒的人, 與衛大鈞日記本上的一些記錄映照,陳敏有些明白過來,為什麽原本也是相愛的兩個人, 最後會走不下去。

“你有看不慣的人嗎?”陳敏又是喝了口白開水,她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喝的,難得老教師跟她那麽多不一樣的地方,這點卻是默契的相似。

許愛萍楞了下,她沒能第一時間領會到陳敏話裏頭的意思,不過現在也是反應了過來,“自然是有的。”

大概是因為自己是旁觀者,這場將衛大鈞、許愛萍、老教師還有那三個子女攪和到一起的長達四十年的感情糾葛的旁觀者,陳敏很是平靜,平靜到連最初的那點好勝心現在都隱藏了起來。

“比如大鈞,再比如我,這兩個例子,如果讓你說的話,你就算不會說這兩個,可心裏也是這麽想的,對嗎?”作為人民教師,不單要熟悉業務知識,還得懂那麽一點心理學。

現在不是講究終身學習嘛,即便是社會人也是學生,眼前的許愛萍,陳敏便是把她當做了學生來看,當然,她並非是自己教過的學生。

一個漂亮聰明不熟悉的學生,欣賞但並不會貿然靠近,這些並不妨礙陳敏研究她。

許愛萍沒說話,她拿著小匙攪動咖啡,眼角眉梢帶著幾分嘲弄。

“看不慣又能怎麽樣?殺了他眼不見心凈?世界上那麽多看不慣的人,殺得過來嗎?再說了,有法律約束著,能殺嗎?”

“當老師的就是不一樣,這麽多大道理,要是在美國,你可以去當一個演講家,或者一個政客,去參與競選。”她請笑了聲,眼角細微的皺紋似乎都帶著優雅,“對,你應該去美國的。”

陳敏還能聽不出這人是在嘲笑自己嗎?

當老師的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會把自己在學校的那些帶回家裏,把家裏變成第二個課堂。

家是什麽地方?書上說的家是溫暖的港灣,不是嚴肅紀律的課堂。

老教師似乎就犯了這個毛病,以至於當初跟兒子女兒有些不親近。

現在許愛萍也是在嘲笑自己這一點,能說會道舌燦如蓮,就算是退休後還這麽一籮筐的道理,可不是該去美國忽悠人?而不是在國內,在咖啡廳裏,跟一個比自己還要大幾歲的人說這些沒邊沒沿的大道理。

“知道你跟大鈞的日子為什麽過不下去嗎?”陳敏身子稍稍向前,她這話惹得原本臉上還有笑意的許愛萍神色嚴肅起來,一雙眼睛也是盯著陳敏,似乎等她說出個子醜寅卯。

“法律約束著你不能隨便殺人,哦,應該說是不能殺人。而家庭這個概念也是有束縛力的,它無聲的提醒著人,你是家庭的一員,你應該為這個家庭做出努力,這種努力不單是包括事業上的,還有夫妻雙方的包容寬恕。”看著對面微微皺起的眉頭,陳敏又是補充了一句,“而這麽簡單的一點你都做不到,我想你現在的婚姻,也並不幸福吧?”

陳敏大膽猜測,這也不是大樂透,猜中了也沒什麽獎金。不過面對許愛萍的挑釁,她總是得還擊才是,眼下就是自己的還擊。

看著許愛萍臉上神色變幻,陳敏知道,自己的確是說中了她的痛點。

她又是喝了一口水,“服務生,麻煩加點水。”

這個點的咖啡廳裏人並不是很多,陳敏轉頭看到那邊一桌情侶,男孩子喋喋不休地說著自己在游戲上的豐功偉績,而女孩眼中則滿是仰慕,時不時一句“真厲害”的感嘆。

也許再過些時候,女孩滿眼星星的仰慕會消失不見,她不再耐煩聽男孩子整日裏掛在嘴邊的游戲。

人是變化成長著的,男孩想要保持這段關系甚至於更進一步,他也需要做出一定的讓步。

有舍才能有得,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道理。

可很多人就是不明白,或者說明白,但總是舍不得。

不想要付出就想得到,嚴重的如項愛蓮、徐文德之流,再輕點的像之前的徐文珊。

“你跟之前也不一樣了。”許愛萍笑了起來,之前的陳敏根本不會跟自己說那麽多話,甚至於不會跟自己說話。她看到自己,就是這麽看一眼,然後便離開。

那時候自己去看研新,她就這樣,要麽是去照看女兒,要麽就是去那狹小的房間裏備課,總之是想方設法避免跟自己說話,好像自己是病毒,不小心說句話就是能沾上似的。

“你比當初更加漂亮優雅。”陳敏這一句是真心實意的,她不了解許愛萍,但是對於這樣一個年近六十歲還能保養的如此年輕的女人誇一句並不過分。

她看了下時間,這個小動作也是落入到許愛萍的眼中,她不由嘲諷起來,“都退休的人了,還這麽忙嗎?”

陳敏輕描淡寫,“不關你的事,還有十分鐘,要是沒什麽事,那我就先走了。”

欣賞許愛萍歸欣賞,陳敏懟的時候也不匡多讓。

許愛萍一時間覺得是自己錯覺,這江山易改稟性難移,陳敏怎麽可能和之前不一樣呢?

跟衛大鈞一樣,都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的,所以這兩人才能臭味相投的過下去。

“我這次回來不為別的,就是想要看看兒子,研新家那是怎麽回事?”

這段時間以來,陳敏從沒有聽衛研新甚至徐文珊提及過許愛萍這個人,就在剛才在衛研新家,他對許愛萍的態度自己是瞧在眼裏的,陳敏不清楚這對母子之間的事情,不過她也不會就這麽說什麽。

“兒子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至於怎麽回事,你問研新不是更好?”陳敏笑了笑,“我跟你不一樣,將來還得指望著這孩子給養老呢,所以還是不要得罪他。”她隨口扯謊,只是許愛萍並不知道真相,原本還維持著的優雅面目頓時不見了蹤影,“那是我兒子,憑什麽給你養老?”

那邊高談闊論的男孩子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給打斷了思緒,有些詫異地往這邊看了過來。

陳敏沖著兩人笑了笑,表示不好意思。

女孩子目光卻還是留戀在許愛萍身上,至於那好奇成分究竟包括什麽,陳敏沒去探究。

“這話你不妨去對研新說,不過那前提也是你能再進的了他家門才是。”陳敏把錢留在桌上,“你剛回國,這咖啡算我請的,盡地主之誼。”

許愛萍看著桌上的錢楞了下,隔了幾秒鐘她才追了出去。

“你什麽意思?”許愛萍個頭比陳敏要高一些,而且穿著高跟鞋更是有些俯視眾生的錯覺。

陳敏覺得這人聽不懂人話,“一個你不管不問二十多年的孩子,他現在成家立業了需要你再來插手嗎?你憑什麽插手,就因為當初你把他生下來後給他一個噩夢般的童年,為了你的一己之私把他丟到一個陌生的環境?為了你的成就感所以就可以指手畫腳他的家庭?你以為你是誰?”

看著許愛萍那錯愕、驚訝,甚至於還帶著一絲惱恨的神色,陳敏覺得這些話她是聽懂了的。

“他三十多歲的人了還能處理不好這些問題?用得著你來指點江山?別冠冕堂皇的說什麽那是我兒子,我關心他不是應該的嗎?你要是早就關心,之前怎麽不關心?現在空閑了有時間了,便是借著關心兒子打發時間消磨精力,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你是把他當兒子還是當小貓小狗,開心了就逗一下,不開心就丟到一旁他是死是活?”

陳敏最後一句話沒說出來——難怪衛大鈞會跟你過不下去。這話殺傷力太大,她猶豫了一下就沒再說。

許愛萍站在那裏,外面天氣很熱,以至於站在太陽底下額頭上很快就是一層薄薄的汗珠。

她看著那撐著太陽傘離開的人,眼神中透著不甘,“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沒我這個親媽根本就沒他!”

聲音從背後傳來,陳敏知道許愛萍不會因為自己這一通罵就收手的。

她是依舊優雅不假,可是那皮囊下面是一個瘋子。

不過衛研新那邊的事情已經進入了司法程序階段,許愛萍就算是再有心思,她還能幹預司法公正不成?

頂多就是學學項愛蓮騷擾衛研新罷了,那就當鍛煉衛研新的承受能力了,生活原本就諸多磨難,年輕時見的多了,上了年紀那也就輕松了些。

陳敏按照既定計劃去了超市買菜,正好跟下了班的劉瑜一塊到了小區門口。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回來吃午飯了。”他接到了衛研新的電話,大致了解到一個情況——衛叔的前妻回來了,原因不詳。而衛研新電話的意思很簡單,不方便問老太太是不是跟許愛萍在一起,所以就讓自己確定下。

劉瑜還能怎麽確定呀?回家確定下唄。

要是不在家,那自己就電話問一下。

這個時間點剛好碰上,那不是超市搞促銷排隊時間長就是跟衛叔的前妻進行了雙方不友好會談,劉瑜試探性的問了句,很快就是得到了回覆。

“我要是不回來,你喝西北風?”家裏冰箱被她大掃除清理了個幹凈,她剛才在超市買菜拿回來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過會兒有人送上門。

情況得到證實,劉瑜主動拎起了塑料袋,“怎麽樣?那阿姨還是瘋子一個?”

陳敏聽到這話看了眼劉瑜,“怎麽說話呢?”她臉上帶著些不讚同,不過心裏還是同意劉瑜這說法的,許愛萍就是瘋子一個。

項愛蓮的瘋狂是因為利益,本質重男輕女,覺得女兒過得好了理所當然的補貼兒子,伸手過長惹得徐文珊這個親閨女都意識到了這一點開始反抗。

而許愛萍的瘋狂則是因為控制欲,或者說骨子裏都在作祟當初老教師懷著衛瑾的時候把衛研新丟過來,實在是不安好心。劉瑜到來是因為他爸沒了,無家可歸只能回到親媽這邊,而衛研新的撫養權歸還更大成分是許愛萍搗亂,她不見得衛大鈞過得好,所以就給這個重組小家庭增加困擾。

這人的瘋,說是帶著幾分歹毒都不為過。

這麽一想,陳敏都覺得衛研新挺可憐的,遇到個不靠譜的親媽,好不容易擺脫了,結果又是遇上個不靠譜的丈母娘。許愛萍也不知道給他留下了什麽童年陰影,不然的話衛研新怎麽會是現在這個脾氣?

孩童時代對人的影響實在是太過於深刻,這一點陳敏深有體會。

電梯裏就母子兩人,劉瑜也就沒避諱什麽,“說她瘋子還委屈她了?話說她這次為什麽回來,不是在國外過得好好的,還嫁了個富翁,總不能是那富翁破產了吧?”

劉瑜這話絕對是幸災樂禍,陳敏有些好奇,她特別想要扒開劉瑜的腦袋看看,這人都知道些什麽,怎麽感覺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要不你去打聽打聽?”她哪裏知道許愛萍的現任老公破產了沒有,她對於這些一無所知。

“我閑的。”劉瑜覺得老太太一點意思都沒有,“你不好好打聽,萬一到時候人家找你麻煩,你怎麽應對呀?”

對於劉瑜的擔心,陳敏笑著說道:“她閑的。”人家明擺著是沖兒子回來的,沒事找她麻煩幹什麽?要是衛大鈞還活著,許愛萍興許會來惡心自己一把,可這人都死了,她拿什麽惡心?

劉瑜頓時無話可說,老太太“記性”是不好了,可這嗆人的本事依舊一流。

中午的時候他換著做了個新菜色,不過明顯這做新菜的手藝還不怎麽成熟,“街道這邊不是嚷嚷著有活動嗎,什麽活動?你參加了沒有。”他記得今天上午在研究所裏聽人提了這麽一嘴。

“什麽社區舞蹈大賽,我沒參加。”陳敏現在生活也很充實,用不著參加這活動來豐富退休後生活,至於和諧鄰裏關系什麽的。

她直接去樓下健身器材那邊一坐,不一樣能敦親睦鄰和諧鄰裏嗎?何況她的確不擅長跳舞,唱歌可以,她完全夠麥霸資格。

劉瑜聽到這麽個名目也是皺了下眉頭,“不參加挺好的。”就這四肢不協調的,參加了還不夠打擊自信心的,還是研究她的明史比較好。

陳敏這幾天也一直跟高維聯系,主要是就培訓講解員的事情進行溝通,在健身館被嫁女心切的阿姨大媽盯了幾天後,高維發現花錢也不見得能買安靜之後很少再去學游泳了。

他們正好約的是去Z大面談,順帶著約定一下給學生做培訓的事情。

陳敏拉著來文麗一起過去的,“反正你也沒什麽事情要做,正好陪著我去Z大看看,聽說學校風景不錯,看到年輕的孩子也能散散心。”她還是覺得來文麗可以去文化展當當志願者,當當模特也可以呀?

這次的來文麗並沒有像之前那麽抗拒,主要是她跟女兒打電話說了這件事後,女兒那邊覺得她可以去嘗試嘗試,就當是豐富業餘生活了。

“我怕耽誤陳老師您時間。”她性格有點內向,習慣了事情往肚子裏咽,對於陳敏的熱情很是感激卻又是有些擔心,擔心自己做的不好給陳敏惹麻煩。

“都退休了哪來的耽誤時間?”陳敏笑了起來,“我現在別的沒有,就是有時間。對了來老師,你有駕照沒?”老教師沒考駕照,因為住的地方距離學校一直不怎麽遠,所以就沒考駕照。

“有。”來文麗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暗淡了些,“就是拿到後就丟在那裏積灰了,也沒用過。”

“我打算過段時間去考個駕照,你考過了正好,跟我說說哪個駕校好些。”陳敏當初也是有證的人,不過跟來文麗一樣情況,甚至更糟糕些——她連車都沒有。

那些為了考試學的東西早就忘得差不多了,現在打算再考個,不過還是得先打聽下駕校比較好。

“我也忘了叫什麽名字了,等回家後再給你找找看。”來文麗神色中帶著些躲閃,陳敏並沒有註意到,“陳老師怎麽想著考這個了?”

“我想過段時間等清閑了能不能去自駕游。”這是她大學時代做的白日夢,現在有機會也有時間,陳敏覺得還是可以嘗試下的。

開著輛車四處走走看看,集郵祖國大好山河大江南北。現在這身子板還能支撐得住,她又是有在游泳健身,所以不想浪費這機會,當然,這些大前提是得先拿到駕照再說。

“您可真是有夢想。”來文麗有些羨慕,她比陳敏還小了幾歲,而且也拿了駕照有段時間了,卻沒有這心思了。

陳敏多少有些興奮,“其實咱們可以一起呀,反正退休後都挺閑的,正好忙完這個。”那時候官司也差不多結束了,時間一下子空出來,陳敏覺得挺好的。

要是能拉著來文麗一塊,有個作伴的也挺好。

畢業的時候有過畢業旅行,跟同學一起去的,不過那不算是太美好的記憶。年輕脾氣比較火爆點,旅行又容易讓人疲倦,所以不免有些爭執,破壞了畢業旅行的美好。

不過現在不一樣的,上了年紀的人,脾氣多少溫和了許多,再加上來文麗是個脾氣再溫和不過的,陳敏覺得她們搭檔一塊去弄個自駕游還是可以的。

出租車到了Z大放下兩個人,陳敏根據高維給自己的微信定位走,“說不定咱們還能成個老網紅呢。”她說著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自己這剩下的幾十年玩的開心最重要,至於網紅不網紅的關系不是那麽大。

來文麗也是跟著笑了起來,“那也得您先考下駕照再說。”說不定到時候開車的恐懼占據了所有的神經,陳敏根本不敢自駕游了。

而且還有一年的實習期,上高速不是說著玩的,這時間一蹉跎,到時候這心思自然而然就是淡了下來。所以她沒有潑陳敏的冷水,而是繞到了最基本的前提上。

“也是,那你回去後記得跟我說哪個駕校。”

Z大校園占地面積很大,因為正好到了第三四節課的時候,校園裏到處都是自行車。

街上盛行的小黃車之類的倒是沒見多少,大概是自行車屬於Z大學子必備工具,所以不需要小黃車、摩拜單車之類的。

陳敏和來文麗一路過去,終於到了Z大文學院的辦公大樓,陳敏問人找到了高維的辦公室。

“請進。”裏面傳出來的聲音讓陳敏楞了一下,好像是有點耳熟,可又有些對不上號。

她推門進了去,看著沖自己走來的黑長直,陳敏怔了下。

自己沒聽錯,的確是耳熟得很。畢竟大學時代自己聽了這聲音四年,上課能聽得到,在宿舍也是能聽得到。

不過這一刻浮現在陳敏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是,她特別想要提問關華華同學,當初嚷嚷著博士辛苦讀個研就行的人,怎麽就這麽想不開的讀了博士?

難道看著高維的臉,讀博再多的辛苦也都不算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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