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是不可能讓她離宮的，這一點顧寧比任何人都要有數。

大約是為了釣大魚, 顧寧覺得胤禛是下了血本, 身子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已經恢覆了不少，手腕上的疤痕早就淡了不少, 只不過飯菜裏日日的混著其他藥, 倒是讓她真的成為了一個古代的柔弱女子。

大約是為了讓她放心, 弘晅竟也開始日日過來給她請安了。

顧寧心知弘晅不是自己親生的，自己反正都快死了, 打定主意不遂了他的心願，還是別跟孩子親近了, 也免得胤禛到時候惱羞成怒倒牽連了他。

按照自己的身體，太醫說還能多活些時候，顧寧不知道有沒有水分，反正她就是按照著沒剩幾個月的日子來。

“額娘, 您不用太擔心，三姐本身就特殊，阿瑪私下裏尋找也不會壞了三姐的名聲。”弘晅日日過來，見顧寧總是沈默寡言很擔心。

額娘自從失去了弟弟又聽到三姐失蹤的消息後就再也沒有笑過。

顧寧轉過頭, 嘴角動了動：“你在上書房怎麽樣了？”

弘晅見她願意說話便也松了一口氣：“上書房的先生們很博學, 兒子和大哥二哥每日裏讀書自然是認真的。”

說到這兒，他有些不好意思, “兒子打從皇阿瑪成為太子後就想著了，大哥為人和善，兒子與大哥交好, 嫡額娘更是慈悲心腸，兒子只要好好聽話不惹事兒，額娘在宮中自然會過的舒坦。”

顧寧揉了揉鼻子，“哪能叫你想那麽多，你還小呢，學你的功課就是了，額娘在宮裏也沒人虧待。”

“可是他們說額娘快死了......”弘晅走了過來，“兒子想努力叫皇阿瑪看到兒子的能力，三姐以前跟兒子說過，皇阿瑪有上好的藥材可以......”

“弘晅！”顧寧厲聲喝止了他，“你三姐一向是個胡鬧的，她的話如何能信？”

弘晅呆呆的看向她：“額娘，您怎麽......”

顧寧皺了皺眉：“額娘這輩子也算是享受過榮華富貴的，不需要你操心。”

“可是表哥給兒子來信了。”弘晅小聲說道：“表哥說......”

顧寧捂住了他的嘴，“壯壯，你什麽都不知道對不對？”

弘晅心裏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可他還是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額娘，您是認為將三姐找回來不好？”

他有些擔心，“可三姐一個女兒家在外面更讓人擔心。”

顧寧搖頭，“你三姐就是這麽個性子，不管你知道什麽，也不管有沒有人找過你，你就說沒見過旁人好不好？”

弘晅眼睛紅紅的，“額娘，是阿瑪對不對？”

“你說什麽？”顧寧聲音沈沈的。

弘晅有些傷心，“額娘，您為什麽要瞞著兒子？”

“這個是三姐給兒子的，若是額娘身子不舒坦了，用下去便是了。”弘晅遞過了一個小瓷瓶，顧寧有些發楞，他繼續說道：“額娘和三姐都有秘密，弘晅知道你們不願意說，可是阿瑪的變化弘晅也是看在眼裏的。”

顧寧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怎麽也會有這道疤？他......”

顧寧心裏怒火越來越高，隨即冷靜了下來。

是啊，弘晅是宋氏的兒子，宋氏是空間的第一任主人......

“額娘也有是不是？”弘晅難過的說道：“三姐說她痛......”

阿瑪說需要他的血做藥引子，如果不是三姐哭著跑過來找自己，如果不是三姐說額娘也一樣，他怕是不知道阿瑪已經沈迷於丹藥。

他雖然人小，但是也知道丹藥一事並不能全信，直到三姐失蹤，他才知道阿瑪是真的不會心疼他們母子三人。

“你是兒子......”顧寧喃喃道。

她沒有重男輕女，但是在胤禛眼中明顯就是男嗣更為重要，沒想到他已經瘋了。

為了那麽個東西，兒子女兒全要下手。

“弘晅不是您的兒子對不對？”聲音輕輕的，顧寧猛然回神，“你......”

“額娘您不用擔心。”弘晅撲在她的懷裏，“阿瑪他不會對您如何的。”

“弘晅......”

“阿瑪，您說是不是？”弘晅擡起頭看向顧寧身後，顧寧轉身，“皇上？”

“貴妃。”胤禛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三阿哥，回阿哥所去，這麽大的人了還黏著母妃像什麽話。”

胤禛的神色不對勁，顧寧追了過去，“弘晅，怎麽回事？”

宮門口，弘晅看著餘暉，然後輕聲說道：“額娘，皇阿瑪將兒子從上書房叫了過去，您瞧。”

他伸出手塞進了顧寧的手心，“兒子被放了很多血，皇阿瑪將手伸進血裏，然後......”

他的瞳孔縮了縮，“兒子想著努力學東西讓皇阿瑪看重額娘，誰知皇阿瑪不在乎這些，不過額娘您不用怕，皇阿瑪現在不會對您如何。”

“那個叫做空間的東西讓兒子和皇阿瑪共生了，它說原本沒有兒子這個人，也沒有三姐，也沒有額娘你，可是兒子不信，這些年都是額娘和姐姐的身影，怎麽可能沒有？”

“兒子說了，皇阿瑪若是逼您，兒子就去自戕。”

“額娘，兒子去上書房了，先生還在等著，原本不打算告訴您的，可是您太擔心三姐......”弘晅牽了牽她的手，“皇家無稚兒，額娘不用擔心。”

“你滿意了？”胤禛像個幽靈似的走了過來。

顧寧揮揮手讓身邊的人下去，笑道：“滿意，多謝萬歲爺您送了個兒子給臣妾，養兒果真防老，再沒有比弘晅更孝順的孩子了。”

胤禛眼裏都是嘲諷，“你知道顧清讓為何那麽執著你？”

“知道。”顧寧甩開了他的手，“據說臣妾像董鄂妃？”

“那可真不湊巧，看來臣妾的的確確是貌美了。”

“董鄂氏禍害我愛新覺羅家，你禍害了你顧氏一族。”

顧寧腳步一頓，胤禛繼續說道：“不過死個把人，可是貴妃可知曉你顧家人如何了？”

手在不停的顫抖，顧寧笑出了眼淚，“也只比臣妾早走了幾步而已。”

“所以啊顧氏。”胤禛撫了撫她的發絲，“朕有的是法子收拾你，老三說的共生朕是信的，可是你心軟......空間總歸在朕的手上，老三若是拼的魚死網破，朕還能吊著一命多活幾年。”

“你既然知道這麽多，為何要禍害我顧氏的人！”

“異世之魂是我與宋氏，與他人何幹！”

“能擁有異世之魂的家族自然是不能放過的，而且朕可沒對你顧家人動手。”

顧寧感覺心頭在滴血，親口聽到他這麽說反而冷靜了下來，“宋氏有沒有告訴你，我們的時代......是沒有帝制的？”

胤禛瞳孔猛縮，顧寧繼續道：“臣妾現在破罐子破摔，萬歲爺您最好待臣妾好一點兒，臣妾沒家人沒女兒，兒子也跟你共生了，這要是說出了什麽不好聽的話——”

“砰——”她伸手指了指天上，“老天爺萬一把臣妾劈死了，那您只能空守寶山而不得了。”

“顧氏！”

“您做的最錯的就是告訴了臣妾顧家沒了。”顧寧笑開了顏，“畢竟臣妾在章佳氏腹中待了八個多月，又在顧家生活了十幾年，血脈親情不像您似的那麽淡薄，若不是為著她們，臣妾有的是法子叫您連屍體都找不著，可您既然這麽說了，臣妾要是還憋屈著那真是連自個兒都對不住了。”

胤禛握緊了拳，想著自己暗衛的本事。

可是一想到自己若是用極端方法，弘晅真能拼個魚死網破......“蘇培盛，調人把翊坤宮給朕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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