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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灰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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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該結束了。

鞋子磨損得只剩下一個底, 阿撒太強,其他惡魔對上未免不公平。真要她和卡蜜拉打下去,勝負其實不一定。

說到底, 這只是一個宣戰的姿態罷了。

正式決戰尚未開始,她們該在那個時候分出勝負。

澤卡順勢應下, 呼喚阿撒收斂一些。

青年得到指示,擊破埃特的盾後沒有展開原力場, 裝出一副被小範圍爆炸波及到的模樣。四人配合迅速, 你來我往, 二十招到後,雙雙停手。

卡蜜拉主動站出來維持場面,圍觀者們意猶未盡, 翹首以盼著決戰日的到來。

即將離場時,卡蜜拉突然叫住了澤卡。正當少女想問她“怎麽了”的時候,女人猝不及防地貼臉過來,輕輕吻了一下她的臉龐。

澤卡不喜歡馥郁的香氣。

女人身上的香氣不算寡淡,卡在適中的位置, 若有似無地浮現著。那些味道如同雨後森林, 又猶如裊裊焚燒後的沈木,令人清明而又安定。

仿佛深處這燥熱的環境中, 一切忽而沈澱下來, 熱氣散去, 唯有汩汩清香。

好像連腳下的沙子都不那麽燙了……

澤卡怔住。

經過大量的運動後,卡蜜拉幾乎沒怎麽出汗, 身上依舊是幹爽迷人的。她的確很美,五官不具有攻擊性卻氣勢淩人,而當她完全收起氣場時, 便使人心悅誠服地由她捕獲。

但是……在澤卡的判斷標準裏,卡蜜拉就是和她姐姐一樣好看的程度,也分不出更高了。她習慣於姐姐們的調侃,對於卡蜜拉……她也沒什麽不適應的。

所以沈默。

“哎,這都沒有反應啊。”卡蜜拉失望地搖搖頭,她很少對人嘗試吻面禮,只有碰上特別可愛的女孩時才會想要逗一逗。

澤卡萊亞的性格一點都不可愛,她只是不太甘心。

原來石頭就算親上去,也還是塊石頭啊。

是不會啪地一下由內而外地崩出一條裂縫的啊。

女人唉聲嘆氣地離開了,圍觀的人們目送她遠去,恭敬地行禮,久久沒有散開。

卡蜜拉身後,澤卡跟著步履加快地走了。再不離開,恐怕聖團的人要將她團團圍住了。

她想和阿撒單獨說會兒話。

“我跟埃特去了趟一區,那是他的好友法斯特。”青年在少女開口前描述了來龍去脈。

澤卡聽完沒多大反應:“你沒事就好。”

阿撒茲勒明白她的意思,對於澤卡來說他就是他,身體無恙就是最好的。

“我本體的主幹部分埋在王都地下,位於母池附近。”青年說,“等八區任務了結,回去後我可能需要回歸本體一段時間。”

他到底是想弄清母池衰落的原因與混沌原力的形成,“不會太久。”

倘若一時半會兒弄不清楚,那就算了,他更喜歡陪著澤卡。

“我以為你不想和我說話,”少女穿過回廊,提著大十字架回到房間,“我回來發現你不在,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

畢竟一張字條或是口訊都沒留下。

“那時候是心情不好,”阿撒茲勒坦然承認,“我看見你和昆吉出去玩了,想來留不留都差不多,沒所謂。”

“……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來了?”昆吉想和她契約一事。

“嗯。”訓練的時候天天接觸,想裝作不知道都很難。但昆吉是個好苗子,適合當澤卡的對手。

一切似乎沒什麽不對。

然而澤卡依然揪出了疑點:“你從前不是告訴我,一旦我和你契約了,就再也不可能有別人了嗎?”

可他放任她和別人交流、出去玩。

“是的,但是……”阿撒茲勒笑著彎下腰,促狹地說:“不經過對比,你怎麽能知道我有多適合你呢?”

他似乎尾巴都要翹上了天:“如果你對昆吉有什麽想法,我也做不到淡定至此。”但他知道澤卡沒有。

也不會有。

所以偶爾對照一下……讓澤卡發現他的好,何樂而不為呢?

青年的眼眸裏仿佛蘊藏著星星,亮晶晶一片——這些都是小事,真正能打擊到他的,唯有澤卡本人對他的否認。

如同上次。

想起這個,他又有些黯然。

望著眼前的惡魔眉飛色舞的模樣,澤卡忽而沈下臉龐,冷聲命令道:“你把尾巴變出來。”

她從沒見過阿撒茲勒的尾巴,但是青年嘚瑟至此……近來常見阿比,她總好奇著他尾部的狀態。

阿撒茲勒一時摸不著頭腦,又害怕玩笑開過了火,乖乖變出了尾巴。

中間部分仍舊是翹著的,尾巴尖卻委屈地垂下了。

“阿撒,原來你的尾巴也是銀灰色的啊。”少女放下十字架,伸手輕輕地拽了一下,“會痛嗎?”

青年臉龐迅速泛紅,欲拒還迎地搖了搖頭。

“阿比說惡魔最敏感的部位是尾巴,好像……”也還好的樣子。

她不管阿撒接受與否,指尖纏繞把玩著這根尾巴。惡魔的尾巴相對整個身體來說比例較小,細細長長的一條,富有彈性,還是溫熱的。

挺好玩。

誰讓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呢?

她惡趣味湧上,吩咐阿撒背對著她,不許回頭。想到什麽似的她還指了指:“那束花是我昨天挑回來想帶給你的,我覺得顏色很適合你。你既然昨天沒有回來,那今天就仔細欣賞一下吧,怎麽樣,阿撒?”

……

副區,地下洞穴。

艾琳小心翼翼地瞄了右側的路德一眼。他的主人那個叫錫德尼的男人似乎近期出去了,洞穴只留下了她這樣軟弱無力的人質。

大概是冬天到來的緣故,很多人質生病了,還有些會說奇怪語言的人類也生病了。當路德得知她是教團醫療部的學生後,時常命令她治療生病的人類。

這只惡魔好像只會制毒,不會救人。因而對方對毒草敏銳,卻對普通藥材不太了解。

艾琳的指尖撚著手中的草藥,認真地放在秤上。

一開始時她十分瑟縮,生怕救不了人。距離入學只過去了一點時間,她的多數經驗還是靠修道院修女們的那些土方法。因為僅在紙上讀過,沒有真正地進行試驗,面對鮮活的人類,她有些發怵。

怕自己把活生生的人給治死了。

然而部分人質確實病得很重,她死馬當活馬醫,居然當真治好了幾個。

“今天的藥配好了?”見她又在捯飭藥汁,路德分出一個眼神問道。

“嗯。”艾琳輕聲細語地回答,溫柔地哄著那些病人喝下了草藥。她其實不擅長柔弱的姿態……但現在她必須這樣表現。

看她成效不錯,路德上下打量她一番:“你跟我來。”

主人對人類的數量毫無概念也不上心,覺得死了再抓就行了,他卻是在意的。

死的人越來越多了,離他們想要的成功遙遙無期,既然她有能力,不妨叫她試試。

哪怕這些人類能多喘幾口氣,都可以叫他再測上幾次,不能浪費。

路德對實驗活體總有種“物盡其用”的執著。

艾琳猶豫地跟上了,事實上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接觸藥草,她或許還能動些手腳……她必須跟上,態度卻是要擺的。

洞穴深邃扭曲,這是艾琳第一次在地下正大光明地行走。她不敢東張西望,唯有小心地用餘光偷瞄。這個地穴未免太大了……當地教會真對這種地方一無所知嗎?

石柱凝結的水滴滴落在艾琳的臉龐,順著她的脖頸流下。這些水冰冷刺骨,越往深處走,水滴越多,到了最後,她幾乎渾身濕透了。

可是路德依舊在走。

艾琳雙手抱胸,打了個哆嗦,她已經記不清路、徹底迷失了方向。

這個洞穴四通發達,到處皆是岔口,他們已經過了不下20個岔口!再這樣下去……她真的能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麽?

又過了一陣漫長的時間,當艾琳覺得腳步乏力時,他們終於抵達了終點。

那是一個巨大平整的石廳。

洞穴內部向來窄小,然艾琳毫不誇張地認為,這裏的空間完全承受得住一場大型舞會。

四周黑暗,路德使用黑暗原力燃起火。視野間乍然明亮,艾琳瞳孔微縮,嚇得一頭撞上了路德同樣潮濕的衣服。

眼前的東西恐怖如斯,她一向懼怕路德,可現在卻覺得他也不那麽恐怖了。好像在這種未知生物的面前,他是她能攀住的唯一依靠。

“……那是什麽東西?”少女捂住嘴巴,止不住地發抖。

灰色的活物蜷縮著趴在地上,他們好像擁有模糊的人臉與四肢,可是他們體態扭曲,似人又非人,似動物……她又沒見過這樣的動物,如同生長在黑暗中的爬物。

這些活物光溜溜的,身上黏膩,看起來極為惡心,又襯著灰色的巖壁,幾乎與墻壁融為一體……

“是什麽,你自己聽聽看?”路德禮貌地張開微笑。

話音剛落,他立刻掐指打了一道原力彈在“活物”的身上。只聽那東西細細嚎叫了一聲,悲鳴著說:“救…救救我、好…疼啊,嗚嗚……”

艾琳難以置信地倒退幾步,喃喃著搖頭:“這、這是什麽?”

為什麽它們會說人類的語言?

她退了兩步便停下不動了,身後又是一處墻壁,少女汗毛豎起,只覺得那股揮之不去的黏膩感從背後乍現……

她敏銳地翻跳躲開,但見她剛才站立的位置赫然爬了一只東西!

“不錯。”路德為她的直覺鼓掌。

雖然被嚇到了,但起碼沒有喪失基礎行動能力。

他不準備再賣關子,大手一揮,石壁上所有的火把盡數燃起,視野瞬息間明亮如晝。艾琳看著爬滿石廳墻壁的灰色生物,頭一次感受了什麽叫“生不如死”。

這兩天她剛剛燃起希望,在這一刻、這一瞬間,似乎全部熄滅了。

“你的灰麟病可惜了。”路德遺憾道,“我一直想覆制出灰麟病,可惜全部失敗了。”

留在此地的,全部是他失敗的作品。

但他不想放棄這些生命。

人類無法承受惡魔的毒素,那如果……與人類的藥學結合呢?他是否可以覆制出比之更優秀的疾病?

“你想幹什麽?”艾琳不可思議地說道,“你……你們惡魔不是喜歡吃人麽?”怎麽反而想叫人類互相殘殺呢?

“那是你們的人,不是我們的人。”路德嗓音穩重,這個惡魔總是看上去一副好脾氣的模樣,比起錫德尼的陰晴不定,他看起來仿佛更好相處,然而深於外表下的殘酷卻是如出一轍的。

“……你想要我怎麽做?”腦海裏浮現起米娜的模樣,艾琳如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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