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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洗白 舍得嗎?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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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喬安一路忐忑地跟著許斯年回了家, 又戰戰兢兢上了三樓。本想找機會直接溜回自己房間的,結果剛朝那方向邁了一步就聽對方在身後冷冷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趙喬安回頭訕笑道:“回房……睡覺啊。”

“大白天就睡覺?”

許斯年說這話時眼裏流露出的表情令趙喬安不安,總覺得這人蔫壞得很。沒等她再次擡腳對方就直接出手, 摟著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隨即扛上了自己的肩頭。

趙喬安瘋了, 一時間竟忘了尖叫, 直到對方將自己扛進主臥扔進沙發裏,她才回過神來。

她一把抓住沙發上的靠墊擋在自己胸前,大叫道:“冷靜,冷靜一點好嗎?”

說話間眼前已閃過他教訓潘樹生時的可怕場景,男人像一個暗夜修羅, 手裏還拿著把槍,一看就是老手。還有他想殺她二叔趙子健時的神情, 那是一種冷酷到近乎無情的態度。

這樣的一個人趙喬安怎麽可能不害怕, 她簡直快要怕死了。所有得罪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她不認為自己是個女人就能被網開一面。

趙喬安慫得非常徹底,若非小公主內心殘存的一點驕傲作祟,她現在就想沖過去抱住對方的大腿跪地求饒。

“你你你, 你別過來。”

趙喬安聽著自己抖得不像話的聲音,恨不得拿靠墊捂住自己的臉。可許斯年並不聽她的, 依舊慢慢地朝她靠近。

他的頭每低一寸,趙喬安的心就沈一分, 就像死神在向自己走來,越來越近, 最後兩人近在咫尺幾乎鼻尖相碰。

許斯年啞聲道:“你就沒什麽別的要對我說?”

“有的,我、我想告訴你,根據我國法律的規定, 殺人……犯法的。”

許斯年輕笑:“我知道,擱哪國都是犯法的。”

“所以你要想清楚了,不要一時沖動。”

許斯年被趙喬安整得好氣又好笑。當初在千禧年號上她也是這麽勸自己的,怎麽,他看起來這麽嗜殺,這麽不像個好人嗎?

趙喬安聽他這麽問本能地點頭,片刻後又覺得不對,於是又趕緊搖頭。漂亮的臉上滿是糾結與害怕,還有幾絲楚楚可憐。

若非有正經事要跟她談清楚,許斯年這會兒就想抱她上/床。

趙喬安卻沒意識到他對自己有那樣的想法,她還在努力自保中。眼見許斯年沒有狂風驟雨般的怒火,一顆心略微放下幾分,開始說好聽話哄對方:“其實你長得這麽帥,笑起來肯定更帥。你要不要現在就試一下?”

“不要。”

“那……你餓不餓,渴不渴,我給你弄點吃的喝的?”

許斯年抿了下唇,動作透著一股淡淡的欲/望。他現在確實餓了,特別想把眼前這只小奶貓給吃了。

可惜趙喬安還是領會錯了意思,只自顧自往下道:“不想吃也不想喝嗎?那你要不要去上班啊,你公司應該挺忙的吧,一天不去損失很大吧?”

“不用,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

“這麽快?這還沒到中午,你忙什麽了?”

“收購趙家人手中的嘉安股份。”

趙喬安原本一心只想撫平這位大佬的怒火,結果一聽他提嘉安血就直往腦門湧,一時間也忘了害怕,只質問道:“這個事兒我也想問你,你到底什麽意思,你想趁我爸生病把嘉安吞並是嗎?”

雖然她爸目前還握有嘉安絕大多數的股份,但照許斯年這財大氣粗的勁兒,靠著收購別人手中的股份反超她爸也不是難事兒。且他那麽有錢,一旦入主嘉安後還能以投資擴張的名義稀釋股權,到時候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到嘉安。

趙喬安簡直不敢想這會產生什麽後果,就她爸虛弱的身體,即便醒來也承受不了這麽大的打擊。

“許斯年,你不能這麽做,你這麽做是想要了我爸的命。嘉安是他一輩子的心血,外面有大把的公司等著你去收購,你為什麽非要動我家的東西?”

“因為只有趙家才有你。”

趙喬安感受著男人寬大的掌心在自己的頭頂摩挲,總覺得這並不像是一句壞話。可要她自戀地認為許斯年大撒金錢是為討她歡心,她又有點不確定。

畢竟這個男人前科頗多。

趙喬安努力把頭撇向一邊,不去看他那張顛倒眾生讓人意亂情迷的臉,恨恨道:“你少說這種好聽話哄我,當我是三歲小孩嗎?我們兩家聯姻是不假,你現在看我年輕貌美想要逗著玩可能也是真,但別的就算了。商人逐利,你不會幹對自己沒利的事情。許斯年,你想要一個聽話能裝點門面的老婆這可以,我做就是了,但你別想打嘉安的主意。不然我一定不放過你。”

許斯年輕笑出聲,捏了捏趙喬安的下巴:“哦,你打算怎麽做,謀殺親夫?”

“也不是不可以。”

“舍得嗎?”

趙喬安聽到這話心頭一顫,有了片刻的猶豫。但很快她還是說服自己咬牙點頭:“沒什麽不舍得的,反正你也不是什麽良配。”

“怎麽,我做了什麽讓你得出這樣的結論?”

趙喬安本來就一肚子氣,聽他提起便再也按捺不住,索性把這些日子心頭積累的不滿通通倒了出來。

“為了別的女人和潘樹生大打出手,把自己的外套給人披上。那天晚上借我的西裝外套裏那枚胸針就是給那個女人買的吧。精心挑選的禮物沒送出去是不是很遺憾?我現在就還給你。”

趙喬安突然生出一股勇氣,從沙發上跳起來跑回自己房裏,找出了那枚鷺蘭胸針,直接往許斯年身上扔。

對方眼明手快一把接住,拿到光下仔細端詳了兩眼:“莊誠眼光不錯,挑得寶石成色尚可。”

趙喬安差點被他氣哭,緊咬著唇死死地盯著他。他這是承認了,所以自己的猜測一點兒沒錯。

原本還能自欺欺人,沈浸在他營造出來的溫柔鄉裏,現在趙喬安徹底死心了。

她早該知道這樣的男人就是會有無數的女人,他們永遠不缺鶯鶯燕燕,永遠有美女環繞身邊。所謂的太太不過就是個擺設罷了。

她從前很願意做一只漂亮的花瓶,如今內心卻充滿了不甘心。不甘心看著喜歡的男人投入別的女人的懷抱,不甘心自己的一腔真心付諸東流。

明明每次都是百分百付出真心,為什麽總是得不到相同的回應。申皓宇是這樣,許斯年更不用說。兩人雖然渣的方向不同,但本質沒有區別。

趙喬安懶得再看他一眼,轉身就要走。卻聽許斯年在身後問她道:“怎麽,你不喜歡嗎?”

“不喜歡,醜死了。”

“可你明明喜歡鷺蘭不是嗎?”

相親見面的那天,酒店的桌上就擺了這一盆花,許斯年註意到了趙喬安眼裏的欣喜,那種發自真心的喜歡是掩飾不住的。

同理,她那天急於結束相親打發自己走人的緊迫心情也同樣掩飾不住。

那時候的趙喬安對他沒有一點好感,純粹只是為了許太太的頭銜才勉強自己逢場作戲。但現在她眼裏的神采不一樣了,許斯年又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雖然初戀是假的,但感情卻是真的。他突然很想感謝大興幫的那兩個小嘍嘍。

趙喬安聽他提相親那天的事情,便停住腳仔細回憶了一番。確實她喜歡鷺蘭,可那又怎麽樣,她同樣可以討厭這枚胸針,毫無道理毫無理由。

“這樣啊……”

許斯年慵懶地回了一句,突然撥通了莊誠的電話,還打開了公放。

“……所以趙小姐不喜歡你挑的那枚胸針,改天拿回去送你女朋友吧。”

電話那頭莊誠笑道:“我哪有女朋友啊許總……不對,趙小姐真的不喜歡嗎,不可能吧,許總你明明說過趙小姐喜歡鷺蘭,那天我看你盯著這枚胸針看了很久,所以做主買下的。怎麽回事兒許總,您不太懂女生的心思嗎,還是您惹趙小姐生氣了?不如趕緊哄哄,您這方面要加強啊,女生得聽好話,您要放下身段……”

許斯年沒給他機會再說下去,不由分說打斷道:“林珊珊最近怎麽樣?”

莊誠楞了下,隨即道:“離開公司後就不知去向了。她背叛公司差點讓公司蒙受巨大的損失,我看她在羊城也待不下去了,可能換城市了吧。許總您問她做什麽,是要采取什麽別的行動嗎?許總,要不就算了吧,畢竟只是個女孩子。”

“怎麽,還對她舊情難忘?”

“不不不,許總您誤會了,我早就不喜歡她了。”

“那件大衣呢,去給我拿回來。”

莊誠想了半天才道:“大衣?您是說被申皓宇燙出一個洞來的那件嗎?那天我看林珊珊衣衫不整才給她披上的,您本來就說要燒掉,所以我才……我、我現在就想辦法聯系她,她說不定還留著那件衣服,我馬上辦,馬上就辦。”

許斯年沒有阻止他,自行掛斷了電話。然後他看向趙喬安,嘴角微勾:“聽清楚了?”

趙喬安這會兒內心頗有些波瀾,面上卻依舊裝得不在乎的樣子:“呸,莊誠是你的人,肯定向著你說話。”

“那我也挺厲害,知道你會拿這個跟我發脾氣,所以事先跟他套好話。”

趙喬安被懟得一時語塞。她的理由確實有點站不住腳,畢竟她從沒跟許斯年提過這個,他應該也想不到自己會在意這些,而提前跟莊誠對好詞。

所以林珊珊是個誤會是嗎?

那別的呢,總不至於全是誤會吧。

趙喬安又提起了當年海島上的那個女人:“……這總不是我看錯吧,那女人是孕婦吧,那晚她快生了,是你抱她上了車。你可別告訴我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

許斯年聳聳肩,一臉無奈道:“還真叫你猜對了,那孩子確實不是我的。”

想到這事兒他現在就想把蔣雍拖出來爆打一頓。自己老婆生孩子卻連累了他,還一連累就是這麽多年。

正在家中哄老婆的蔣雍突然後背一陣發涼,起了滿身雞皮疙瘩。

許斯年這話一出,屋裏的氣氛急轉直下。

有了剛才反轉打臉的前情後,趙喬安本能地覺得事情不大對。

眼看許斯年一步步向她逼近,她心頭警鈴大作。

所以這人是不是事事都能自圓其說,都能找出一堆人證物證來給自己洗白?

趙喬安有點氣惱,又不敢再跟他掰扯下去,扭頭就要跑。結果又被許斯年抱了個滿懷。

好在這次沒有扛肩上,不過就是公主抱,且是直接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間,擱到了梳妝臺前。

趙喬安看著鏡中的自己有點迷茫:“幹什麽?”

“補個妝,咱們出門去。”

“去哪裏?”

“去把你心裏的那些不痛快全都解開了。”許斯年說著彎下腰來貼近到她臉頰邊,輕哂道,“還有什麽看不慣我的,不如一次全都說出來。”

趙喬安手裏拿著根口紅,緊張得連蓋子都打不開。腦海中卻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好像不久之前有人跟她說過許斯年的過往,且是她不樂意聽到的那種。

於是她道:“肯定還有,你別急,我到時候都會想起來的。”

“好,那咱們先解決眼前的問題。”

許斯年頗為紳士地替她擰開口紅蓋子,旋出一段後遞到她面前,又問:“要我幫忙嗎?”

“不必了。”

這麽懂女人心,還要給人塗口紅,一看就是紅粉堆裏泡大的那種。

趙喬安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出去幹嘛,卻還是本能地將嘴唇塗紅了幾分。

她這一支是出了名的斬男色,薄塗溫柔厚塗卻有幾分妖嬈,待全部妝容補完後,趙喬安只覺得自己像是要出去跟人幹架一樣,氣場十足。

曾經的羊城小公主又回來了。

仿佛給自己套了一層厚實的鎧甲,趙喬安出門的時候有了幾分底氣。只是這底氣在她坐上車的那一瞬間就散了不少。

許斯年沒叫司機,直接自己開車。上車時趙喬安還想耍個心眼坐後排,結果直接被他拎到前排塞進副駕駛。

“幹嘛,衣服都弄皺了。”

趙喬安抱怨幾句以掩飾自己的心虛,許斯年卻不在意地笑笑:“再給你買一百件。”

趙喬安看看自己身上的高定套裝,有點微微心動。一百件,就是她以前富的時候,也沒有一次定過這個品牌一百件高定呢。

但嘴上依舊不肯認輸:“誰要你買,我自己會買。”

許斯年沒有反駁,只掏出手機給蔣雍打電話。他這幾個發小常居B市,來羊城不過是度假休閑。如今除了蔣雍外其餘的都已回去。

蔣雍難得接到許斯年的電話也是好笑:“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老子這趟來了好幾天了,還沒得您老召見呢。”

“今日就要召見你。你太太和孩子是不是也跟你在一起,大家一起吃個飯,我請客?”

蔣雍一聽就嗅出不對來:“約我們吃飯,還不止約我一個,你這不對勁兒啊兄弟。說吧,你是不是也帶了什麽人?”

許斯年看了眼身邊的小姑娘,輕笑道:“是,帶了只貓,爪子很利的那種。”

“喲,看來是把許大少爺的心都給撓破了啊。”

許斯年沒說話,只含糊地應了一聲。蔣雍立馬興致高漲,隨即張羅著見面的事情。因他帶有孩子也去不了酒吧之類的地方,就索性定了本市最高級酒店的包廂。

定完後才有點後悔,那酒店許斯年有股份,搞了半天去他家餐廳吃飯給他漲人氣啊。

身邊太太不屑地掃他一眼,悠悠道:“你向來就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是是是,我們家我智商最低,孩子智商隨母親,你聰明就夠了。”

蔣雍跟他老婆是酒吧認識,一夜情懷了孩子才結的婚。當初她老婆瞧不上他光有錢沒出息的那個樣子,說什麽也不肯嫁給他。他又哄又騙費了老鼻子勁才把人搞到手。所以這幾年來家庭地位一降再降,連他家養的波斯貓都快比不上了。

但他甘之如飴,每天樂呵呵地當個老婆奴女兒奴,一副夫人虐我千百遍我待夫人如初戀的架勢。

因為是跟許斯年約飯,又知道他會帶女伴前來,蔣雍提前替老婆挑了一套出眾的行頭,又找了發型師化妝師好一通折騰,等趕去酒店包廂的時候許斯年早已來了,正坐在那裏邊喝茶邊跟人打電話。

放眼望去包廂裏除了他之外一個人也沒有。蔣雍不由樂了:“怎麽回事兒,你家小貓咪呢?”

許斯年掛了電話沒說話,只擡手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果然細聽裏面傳出了洗手聲,很快門打開裏面走出個妙齡少女來,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蔣雍的太太紀寧芝本來也有點緊張,想著許斯年會找個什麽樣的超級大美女來艷壓眾人。結果一看到趙喬安時,不由笑了。

這姑娘是好看,美得特別惹眼。可她沒有攻擊性,就是那種被嬌養著長大無憂無慮的天真少女。和她完全不是一個路數,倒是跟她家閨女差不多類型。

沒心沒肺,活潑可愛。

原來許斯年喜歡這樣的人,果真是老男人的悶騷嗎?

趙喬安從洗手間裏走出來時也是一眼就看見了紀寧芝,立馬就被她特殊的氣質所吸引。

她看得出來,這位蔣太太和她們這樣的豪門小白花不同,她是富有歷練的,也是頗有能力的。應該是那種自己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過的女強人,絕非整日裏靠男人寵的那一類。

但她看紀寧芝不止是為了看她的氣質,主要還是看她的眉眼。看她是否就是當年自己看到的那個孕婦。

那事兒過去有幾年了,當時她住在隔壁的度假別墅,也不過是遠遠在陽臺上看到一眼罷了。

離得遠夜又黑,根本也看不清人的長相。連許斯年也是因為之前撿到他皮夾子有過一面之緣,她才能認出來。

眼下蔣太太就這麽站在她面前,她卻不確定,只能又將視線下移,落到旁邊跟著的粉嫩嫩的小女生身上。

這孩子看起來是上幼兒園的年紀,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當年那個腹中的孩子也該有這麽大了。

所以她們就是一直以來她誤以為是許斯年舊情人的女人以及她的孩子嗎?

趙喬安有點疑惑,卻沒有當場發問,一扭頭只見許斯年正沖她召手,就跟招呼個孩子似的。

她假裝沒看見,倒是那個小女孩按捺不住,一個箭步沖了上去直撲對方懷抱:“許叔叔,我們好久沒見了。”

許斯年好脾氣地哄著那孩子:“也沒有很久吧。”

“都快一個月了,還不久嗎?”

“叔叔工作忙,以後註意好嗎?”

小姑娘還是很好哄的,被許斯年三言兩語就哄得眉開眼笑,一口一個叔叔叫得那叫一個歡。

蔣雍看了頗為嫉妒:“她對我可沒這麽好,總在家裏沖我大呼小叫。”

話音剛落紀寧芝就在那裏拆他的臺:“那是因為你總欺負她。一把年紀了跟個小孩子胡鬧。”

“我那是教她生存的道理,她在我手裏能平安快樂地長大,以後出去碰到個把渣男還是手到擒來瞬間灰飛煙滅的事兒。”

小姑娘聽到後一臉不解地問:“什麽是渣男?”

蔣雍和紀寧芝同時把你撇向一邊,並不想問這個問題。於是小姑娘又去問許斯年:“許叔叔,什麽是渣男,你是渣男嗎?”

趙喬安正喝水,聽到這話一口茶水差點從嘴裏噴出來,樂不可吱地接一句:“你說得沒錯,他就是。”

小姑娘一聽有人附和自己,馬上又從許斯年懷裏下來,轉而粘到了趙喬安身邊:“姐姐你好漂亮啊,你的唇膏顏色好好看。”

趙喬安摸摸小姑娘的腦袋,誇獎道:“你的裙子也很漂亮呢。”

一大一小兩個人在那裏商業互吹,聽得其他三人不由失笑。蔣雍話多,一看到自家姑娘就想起了當年的事情,拿起手中的酒杯敬對方道:“好兄弟,當年多虧了你,我家寶貝才能順利出生。”

紀寧芝在旁邊白他一眼:“你還有臉說。我就沒見過你這麽沒用的男人,自己老婆要生孩子,疼得都不能走路了,居然腿軟心慌出冷汗,連抱我上車的力氣都沒有。你說要你有什麽用。”

“這不我還有兩個好兄弟嘛,我不抱你我兄弟自然會幫忙,一樣,一樣的。”

“那你女兒也能送給你兄弟嗎?”

蔣雍一楞,立馬搖頭:“那可不行,頭可斷血可流閨女不可丟。”

小姑娘正在研究趙喬安裙子上的亮片,聽到這話反問一句:“那老婆就可以不要嗎?”

蔣雍瞬間冷汗就下來了。

趙喬安突然有點同情他,總覺得他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不過有這麽漂亮的太太和孩子,苦一點也值得了。

想到這裏她又去看許斯年,想從他眼裏讀出些什麽。朋友已是成家立業妻女皆全,他是否會有一點心動和向往?

正巧許斯年也朝她望了過來,不動聲色朝她微微一笑。

趙喬安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虛地低下頭去。

不必多說,當年的事情已經足夠清楚。她也沒必要再胡攪蠻纏,一樁樁一件件擺出來,無論怎麽挑刺似乎都是她的問題。

趙喬安心裏咯噔一下,愈發變得不安起來。

一頓飯吃得她七上八下,飯後蔣雍還想安排別的活動,趙喬安卻是心事重重興趣缺缺。許斯年自然看出了她情緒不佳,便找了個借口回絕了對方的好意。

蔣雍是個大嘴巴,見狀立馬道:“是是是,是我唐突了。如此良辰美景怎麽能跟我們一起出去呢,當然得過二人世界。多過二人世界才會有三人世界,以後四人五人……”

話沒說完就被太太紀寧芝拉出了包廂。

她家的小公主走在最後面,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轉過頭來沖趙喬安道:“姐姐,你要加油哦。”

又沖許斯年道:“叔叔,你要對姐姐好一點哦。”

趙喬安……

怎麽非但沒有心情變好,反而更害怕了呢。

趙喬安一天兩次出門,結果回家的時候一次比一次心情忐忑。

本以為這回許斯年又會像上午那樣直接把她扛進房裏興師問罪。沒想到他一路上都很安靜,回到家後更是接了個電話,轉身就去忙別的去了。

趙喬安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站在客廳裏一臉迷茫,不知道該幹什麽。

她其實是挺能屈能伸的,知道自己冤枉了對方後就想過給他道歉。只是當時在外面不太好意思,就打算回家來給他奉茶道歉。

可惜許斯年根本沒給她這個機會,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趙喬安那天後來就沒見著他,一個人默默地不安地睡了過去。等第二天早上起來一看,許斯年居然又出去了。

她就問孫伯,後者聽到後笑道:“少爺這樣很正常,最近大概正巧忙,等忙過這一陣子就好了。安安你是嫌棄少爺不陪你嗎?我聽說他最近在忙你們集團的事情,前一陣有傳聞說嘉安要換董事長,是不是真的?”

趙喬安現在對這個事情也不了解內情,聽孫伯提起趕緊追問:“所以他為什麽要收購趙家的股份,是要吞並嘉安嗎?”

“怎麽會,少爺不是這種人。那可是你爸爸的公司,他這麽喜歡你當然是要替你爸爸守住這份產業了。只要他成為公司第二大股東,那些人就不敢造次。要不然時間久了你爸還沒恢覆,誰知道董事局那幫老狐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安安你放心,有少爺在一定沒問題。”

趙喬安攪咖啡的勺子一頓,只恨咖啡杯杯口太小,沒辦法直接將她淹死。

她有點不想再見許斯年了是怎麽回事兒。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怎麽都壓不下去了。趙喬安當天就有了逃跑的意圖。

反正錦和花園那邊的房子還空著,上次入室行竊的小偷都抓住了,她的那些包也追回了大半,拿回來後全都放在了現在的套間裏。

但趙喬安並不打算帶那些東西走。

她現在手裏有當初給許斯年定的男士設計單品,幾件加起來能賣一筆錢。還有莊誠轉過來的三十萬,足夠她好好地過一陣子。

說不定她走了一陣子許斯年的氣就消了,到時候她再跟他好好談談,鄭重地向他道個歉。

做大事的人不會這麽小氣吧。

趙喬安一面自我安慰,一面回房收拾東西。但白天孫伯和蘭姨都在家,她不方便拖著行李箱大張旗鼓地走,就準備晚上再行動。

不出所料許斯年那天沒有回來吃晚飯,她自己吃過飯後假裝回屋,實則站在三樓的樓梯口聽底下的動靜。

在聽到孫伯和蘭姨相繼回屋後,趙喬安才轉身回了房間,輕手輕腳搭電梯下樓,準備從一樓的大門離開。

結果不知怎麽回事兒,進電梯的時候居然摁錯了一個鍵,電梯直接下到了負一層,叮地一聲響起後電梯門緩緩打開,趙喬安就這麽瞪大眼睛看著剛剛回家來的許斯年從他那輛古斯特裏走出來,與她打了個照面。

趙喬安嚇得楞在當場,一時間都忘了去摁一樓的按鈕。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許斯年已先她一步踏進電梯,伸手直接擋住了電梯門。

趙喬安欲哭無淚,看一眼自己身後巨大的行李箱,仿佛一個入室行竊小賊讓人抓了個正著。

她這什麽運氣,也太背了吧。

電梯裏光線不夠亮,許斯年又背光而立,整張臉蒙上了一層深深的陰影,比白天看起來更可怖一些。趙喬安一見他這副表情,雙腿就忍不住打顫,連開口時的聲音都帶上了顫音。

“你、你回來了。”

“嗯,不過似乎回來得不是時候。”

“不、不會,怎麽會呢。”趙喬安努力忽略那只行李箱,只當是與他進行了一場親切友好又平常的對話,“這個時間,挺合適啊。”

“確實挺合適,早一步晚一步都見識不到趙小姐這麽高明的舉動。”

許斯年沒給趙喬安面子,伸手越過她的身體一把拎起了那只行李箱,順手掂了掂:“東西不少,還挺重。”

趙喬安以為他拿自己當小偷,趕緊解釋道:“全是我自己的日用品,我可沒拿你家的貴重東西,我連你買的包都沒拿,不信你打開檢查。”

“哦是嗎?都不屑拿我買的東西。”許斯年說這話時咬牙切齒,冷笑聲從齒間溢出,在靜謐的電梯裏聽起來頗為瘆人。

趙喬安剛剛調整好的情緒又亂了,她實在猜不透這男人究竟為什麽生氣,只能可憐兮兮地縮到角落裏,假裝自己是一粒沒人看見的浮塵。

可惜許斯年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令她逃無可逃。再看那只行李箱已經被他推到了另一邊,十分不屑的樣子。

趙喬安內心充滿了絕望,只覺得這樣的情形似曾相識。

她以前是不是也曾要離開這個房子,又或者她也曾在電梯裏與他這般對視過。可記憶裏的感覺甜蜜居多,還夾雜著小小的不安,和今天這種緊張的氣氛截然不同。

許斯年的心裏也在同一時間浮起了熟悉感。那時候的趙喬安甜美妖嬈,打扮得風情萬種光著一只腳站在電梯裏,就為了等他回家。

還有那一次她好心辦壞事給他做了甜品,結果害他胃痛。跑出去給他買了胃藥後為了哄他開心,她主動提出離開西山公館。

許斯年至今記是她臨走前的模樣,跟只被主人遺棄的小寵物似的。

那時的他還沒動心,至少沒有特別動心,卻被她那模樣直擊心臟,少見地心軟了一回。

或許也就是這一次心軟,令他慢慢淪陷,到最後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而現在一切都反過來了,他想追的時候趙喬安卻要逃了。他怎麽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想到這裏許斯年一把將行李箱推出電梯,隨即關上了電梯門按了三樓的鍵。趙喬安心疼地看一眼自己的箱子卻沒敢說話,認命地和他上了三樓。

許斯年沒有強行把她拉進自己的房間,也沒讓趙喬安回她房間,只在三樓挑了間休息室,示意她坐到沙發裏。

趙喬安沒有面試過,那會兒卻有一種找工作時被HR審視的感覺冒了出來。許斯年甚至不如一般的HR和善,冷著一張臉活跟閻王似的。

生怕他誤會自己,趙喬安還是忍不住解釋一句:“我那箱子裏真的沒別的東西,你還是查一查得好,你的東西我一樣都沒拿。”

“什麽你的我的,”許斯年不耐煩開口打斷她的話,“這個家裏沒有一樣東西分你的還是我的,我什麽都可以給你趙喬安,你明白嗎?”

趙喬安眨巴了兩下眼睛看著他,心想這人是要表白了嗎?

結果許斯年話鋒一轉,又道:“一開始是你先挑起的。”

“什……麽?”

“感情。原本我們說好就當對表面夫妻,我從來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可你不這麽想,你纏著我說喜歡我,每天做各種事情討好我勾引我,趙喬安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像你這樣,鍥而不舍地靠近我,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你這樣讓我動心。所以我投降了。”

趙喬安只覺得口幹舌燥,緊張得狂咽口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許斯年說這話時不再充滿了戾氣,反倒顯得有幾分委屈和可憐,仿佛她才是那個兇神惡煞的人。

這,她該怎麽接?

沒等趙喬安組織好語句,許斯年便又道:“可你說翻臉就翻臉,想要戀愛的是你,說分開的也是你。你當我是什麽趙喬安,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嗎?”

“不不,我絕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

趙喬安一時語塞。她其實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心裏沒有安全感,她嘗過背叛的滋味,所以很害怕再品嘗一次。於是只能像只縮頭小烏龜,緊緊地躲在殼裏不出來。

只要不出來就不會受到傷害,也就不用擔心哪一天許斯年會沖著別的女人笑。

她一直到現在才知道,申皓宇帶給她的傷害有多大。每個人的初戀都只有一回,偏偏她的糟糕透頂。

所以她才會在失憶後把許斯年當成了初戀,或許那時候的她正處於人生的最低谷,急於擺脫那種沮喪的感覺。潛意識裏覺得只要不記得申皓宇這個人,只要給自己換一個初戀對象,便能把一切不好的過往都抹去。

可她沒想到這麽做的後果是把許斯年拉了進來,甚至連自己也一起跌了進去。現在再想要爬出來談何容易。

他們都被網給套住了,很難再出去了。即便要出去也會傷痕累累,而許斯年是最無辜的一個。

趙喬安心裏難受,卻強忍著不許自己掉眼淚,只低頭沖對方道:“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全。”

“所以說對不起就可以了?”

“那……你要怎麽樣?”

“我要維持原樣。”

趙喬安擡頭看他,眼裏露出一絲不解。

許斯年便解釋道:“葉菁的錄音你也聽了,想不起來沒關系,至少那些話確實是你說的。你喜歡我的錢沒關系,反正我依舊有錢,你嫁給我的外部條件沒有變,你大可放心大膽履行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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