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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緣不可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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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長時間的挨餓受凍和一陣激烈的打鬥後,田七終於支撐不住,後半夜開始發燒了。他裹著被子躺在床上,身體忽冷忽熱一直在冒著虛汗,腦子昏昏沈沈的。看守著田七的二毛跑去稻草房叫醒瑾兒,瑾兒又再次徹夜照顧他。

“瑜……瑜……”田七呢喃著。

聲音太小了,瑾兒聽得不太真切,只好把浸滿汗水的毛巾放回木盆裏,把耳朵湊近田七,問道:“什麽?田七你想吃魚?”

“嗯……”田七痛苦得搖搖頭,由於發熱的關系,他眼角微紅,睜開滿是水汽的雙眼,有氣無力得張了張嘴輕聲說道:“我是瑜,不是田七……”

瑾兒楞了一下,驚訝得看著面前的人。對方說完後居然莫名地沖她笑了笑,爾後又閉上眼睛昏沈過去了。

半晌後,瑾兒將瀝幹的毛巾重重地按在對方的額頭上,嘴裏埋怨道:“切~魚什麽魚?燒糊塗了吧?本來就失憶了,這次可別燒成傻子了。”

第二天清晨,田七終於不再發燒,餵了稀粥和湯藥後安靜地睡著了。瑾兒趴在石桌上休息了一個時辰,匆忙收拾了一番,用食盒裝了些野果子和一只熟雞,帶上砍刀、幹凈的毛巾和繩子,推著小推車走去後山。

後山的北面有個墳地,聶隱買了一副棺材,雇了人將趙秀才的遺體從義莊擡出來,幫趙盈盈安葬她的父親。

瑾兒趕到墳地時,地上的墳坑已經挖好了,兩個壯漢將棺材緩緩擡進坑裏,趙盈盈則跪在一旁哭泣著。

人生俗世難免經歷悲歡離合,誰也逃不掉,這種無法避免的痛苦,亦是上天給予的一種磨練。

瑾兒放下食盒,拿出裏面的食物放在墓碑前,然後蹲下身子輕輕抱住盈盈,勸她節哀順變。

安葬好趙秀才後,瑾兒將盈盈扶起,問道:“盈盈,今後你有什麽打算嗎?”

盈盈搖了搖頭,無助地看著瑾兒說道:“我也不知道該作何打算,除了我爹,我再也沒有其他相熟的親戚了。家中值錢的東西已經被楊不休搶走了,房屋是租借的,已經被收回,我又身無分銀……”

“那……”瑾兒看向一旁的聶隱。

聶隱也無奈地說道:“書院裏的學生基本都是男子,盈盈借住一陣子無妨,但不宜長期留在那裏,既不安全也有損盈盈姑娘家的名聲。”

瑾兒沈默了一陣,心想家裏不僅養著兩只狼,還有一個身份不明的男子,不知道會不會嚇到盈盈,但盈盈現在這樣的狀況,自己不幫她,還有誰能幫她呢?而且,田七可能……很快就會離開吧?

想到這裏,瑾兒抓起盈盈的手說道:“要不你來我家吧?我家雖然簡陋,但也是個容身之所。”

盈盈一聽,喜出望外,連聲答應到:“好啊好啊,現在的我舉目無親形單影只的,瑾兒姐姐能夠收留我,真是上天眷顧了!”

“不過,你別高興得太早,和我住在一起很辛苦的哦,要自己做飯洗衣,還要上山砍柴種菜去趕集掙錢,而且我的房子漏水漏風,睡得也不好……”瑾兒喋喋不休得補充道,生怕盈盈到家後才發現自己進了狼窩,後悔都來不及。

“好啦!”盈盈噗哧笑出聲,說道:“瑾兒姐姐放心,我可不是什麽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你說的這些算得了什麽?”

見到她們聊得這麽開心,聶隱欣慰得搖了搖手上的折扇,說道:“既然你們兩姐妹商量好了,我就不用再插手了,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來找我。”說著就想先行告辭了。

瑾兒連忙叫住他:“先生等一下,說得巧,我正好需要先生的幫忙。”

“你呀~說吧,想做什麽?”聶隱收了折扇答應道。

瑾兒眨眨眼說道:“你跟我來就知道了。盈盈要留下來拜祭你爹嗎?”

盈盈點頭說道:“嗯。我還有些話要和他老人家說說。”

於是,瑾兒便推著小推車,領著聶隱走去山的南面。瑾兒昨晚回家時,在沿途用布條做了標記,這會兒很快就找到了昨晚殺死的野豬。

時值初秋,天清氣爽,死掉的野豬被斜斜得插在半空中,肉身上除了被白狼撕咬出來的傷口外,並沒有腐爛,汙血順著木棒流到草叢上。

聶隱難以置信地圍著野豬轉了一圈,問道:“嘖嘖嘖!你是怎麽制服這只如此龐大兇猛的野豬的?”

“當然不是我一個人能夠做到的啦!”瑾兒笑了笑。

“我知道,你那兩只白狼夠兇猛,但是看這只野豬的死狀,分明是被木棒刺死的,你有這麽大的力氣?”

瑾兒解釋道:“嘿嘿,不是我刺的。我前些天救了一個男子,他身手十分了得,昨晚他與我在這裏砍木材,這只野豬突然跑出來,像發瘋了一樣襲擊我們,幸好他出手,不然大毛二毛都救不了我。”

聶隱聽後半信半疑地看著她,擔心地問道:“你救的是什麽人?你清楚他的身份和來路嗎?防人之心不可無,你一個弱女子……”

“先生放心,我看得出他是好人。”瑾兒連忙打住聶隱,說道:“這麽壯實一只野豬,我看著就這樣棄著實在可惜,想帶回家做臘肉存起來過冬。但我又擔心是病豬,不知道先生能不能幫我看看。”

聶隱用折扇敲了一下瑾兒的頭,說道:“呵!你運氣真好,為師除了會治人,也略懂些家禽野獸的醫術。”

“那真是太好了!”

聶隱無奈得搖頭輕笑。他將野豬放下,仔細檢查了野豬全身,又從懷中拿出不知道什麽藥粉,灑在野豬的傷口上,觀測了一會兒,便說道:“這只野豬身上並沒有什麽病變,血液也是正常的,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這裏應該是它的領地,你們砍樹時驚動了它,才會攻擊你們。”

兩人將野豬搬上小推車,一同運下山去。途中,瑾兒發現路邊的山楂樹上已結滿了成熟的果實,便摘了滿滿一大兜,一起帶回家。

他們先去接盈盈,再一起將野豬帶到小溪的下游,用砍刀剖開野豬,沖洗幹凈汙血和汙垢,再剁成一塊塊的,擦幹凈後穿上草繩,堆在小推車上運回瑾兒家。

回到家後,瑾兒端出熱茶,請聶隱和盈盈到正廳裏坐著,說道:“先生和盈盈先休息一會兒,我先把豬肉處理好。”

聶隱喝了一口茶,起身說道:“我來幫你吧,都過了午時了,大家都餓了,快些弄好才能早些吃午飯。”

瑾兒揉了揉二毛的頭,將它推向盈盈。盈盈右手顫巍巍得小心翼翼地摸著二毛的毛發,二毛嗷嗚一聲蹲在地上,蹭著她的腳,嚇得她連忙閃躲。

瑾兒笑著說:“也對,那盈盈先坐著吧。不用怕,大毛二毛很乖的,你放心和它們玩耍吧。”

盈盈好不意思得笑了笑,點頭回答:“嗯,姐姐去忙吧,我沒事的。”

於是,瑾兒和聶隱走去院子,兩人用堆在角落裏的竹子,搭起一個架子,將豬肉掛在上面晾曬。

做完這些後,瑾兒將山楂洗幹凈,攤在竹篩子上,聶隱問道:“這山楂你要怎麽處理?直接曬幹做果脯嗎?”

瑾兒突發奇想,說道:“要不今天就做個山楂燉豬肉?”

聶隱點頭:“嗯~山楂酸甜開胃,又消肥解膩,不錯!”

“那就麻煩先生了!我還要照顧病人,吃飯的時候叫我!”瑾兒說完便端起裝滿清水的木盆,飛快得跑去房間。

聶先生愕然,最後一只好無奈地笑了笑,拿起食材走去廚房做午飯了。

“咦?盈盈,你怎麽進來了?”

瑾兒走進房門,見到盈盈此時正站在床邊,背對著她,而昏睡了大半天的田七已經醒了,正坐起身來,緊緊得抓住盈盈的右手,臉色陰沈。

瑾兒連忙放下木盆,跑上前說道:“田七放手,這是盈盈。”

盈盈的右手腕被掐得發紅,一邊向瑾兒求助一邊痛苦地掙紮著。但田七卻沒有反應,他看了瑾兒一眼,目光冷淡。

瑾兒急了,連忙伸手試圖拉開兩人。

“田七你燒壞腦子了嗎?我叫你放手!”瑾兒氣急敗壞的,同時心裏不禁害怕起來,他……到底怎麽了。

瑾兒的手一碰到田七,田七向觸電一樣縮回了手,像個犯了錯的小孩,抱著被子低著頭沈默。

“田七?你怎麽了?別嚇我……”瑾兒把他的頭扳回來,擔心得問道。

田七楞了一下,爾後裂開嘴角笑道:“抱歉瑾兒,我睡懵了。”

“呼……真是的……”瑾兒松了一口氣,對站在一旁揉著手腕的盈盈說道:“不好意思啊盈盈,你去廚房幫聶先生,我先處理這裏的事情,一會兒再向你們解釋。”

盈盈點點頭,剛想說話,瞥了一眼田七,見田七冷著臉看著她,便將話吞回肚子裏,抿了抿嘴角,出去了。

“你的傷口怎樣了?還發燒嗎?”瑾兒用手給田七探了探額頭,從石桌下拿出藥粉和碗,開始給他調制藥膏。

田七看著她焦急忙碌的身影,說道:“瑾兒放心,我沒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十九:

【(趙盈盈追著二毛撞進房間裏。)

田七(驚醒,裹緊小被子縮到角落裏):非禮啊!!!

盈盈(驚訝臉):世上居然有如此單純不做作的美男子?擡起小臉給我瞧瞧。

田七(一把抓住她的魔爪):你想做什麽?

盈盈(面目猙獰):你居然長得比我還美?不可饒恕,我要劃花你的臉!】

田七(揪著小瑾的衣袖,一臉委屈):事情就是這樣子的。

瑾兒(白眼翻上天):說書先生聽了都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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