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如玉是開封府的捕快，唯一一個女捕快。她自幼習武，可天分不高，只學了些花拳繡腿，偏又不知天高地厚，愛四處打抱不平。故而賈父求了展昭，讓賈如玉到開封府歷練歷練，也磨磨性子。展昭和賈家頗有淵源，便應了下來，於是，開封府有了個女捕快。

賈如玉年方十五，天真爛漫，對展昭很是尊敬和佩服，到開封府半年，性子收斂了不少。然而在展昭眼裏，她還是半大的孩子，便時常帶在身邊約束著。這一日如往常一樣，展昭帶著賈如玉巡街，巡街乏味，小姑娘便有些耐不住了，抱怨道：“展大哥，最近都沒案子，好無聊！”

展昭四下巡視，語氣平淡，反問：“太平盛世，百姓康樂。有何不好？”巡街是例行公務，雖說多半不會有惡*件，可也馬虎不得。

笑姑娘撅嘴：“可是悶呀！巡街沒意思，回去又沒個說話的人，悶死了！”

他勾了勾嘴角，露出笑容，故意說道：“有時間就多練練劍。”他相信勤能補拙，雖不求她武功精進，至少能殺殺時間，省的她閑不住冒出稀奇古怪的想法。一聽他這麽說，她果然垮下臉，皺成一團：“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也不知道曉雲姐什麽時候回來，她不在，我連說話的人都沒有。”

提起公孫曉雲，展昭面帶微笑，道：“昨天聽公孫先生提起，說是在回來的路上了。”

聽到這個消息，賈如玉雀躍了一番，開封府女眷少，年輕女子也就公孫曉雲和她了，她自是盼著她回來。可這在路途也不近，還是要等些時日，想到這，她不由地又有些喪氣：“路途遙遠，本就不該去探親的！”她自顧自地抱怨一通，待她抱怨夠了，發現展昭心不在焉地看著別處，她叫了幾聲都沒回過神來，奇怪地拍了他一下，問道：“展大哥，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走吧。”展昭收回目光，仿佛剛才不曾走神，坦然地繼續向前去。

沒什麽還看得這麽入神？賈如玉踮起腳尖超展昭出神的方向望去——視線穿過行人，落在一個小攤上，只是一個普通的賣胭脂水粉和女子飾品的小攤。行人錯開，她瞧見兩個姑娘在攤子前挑選絹花。一個十四五歲的模樣，正是前幾日來開封府找展昭報恩的姑娘，她記得她叫翠鳴。至於另外一個，眼生的很。她低著頭，頭發綰的極為簡單，衣飾也質樸，瞧不出有何特別的。正納悶，那女子擡起了頭，賈如玉楞了楞，只見她唇角含笑，雙眸勾人。雖只是中等姿色，卻叫人錯不開眼，只覺得顧盼生輝。

賈如玉在心裏暗想，展大哥這些天忙前忙後，就是幫她們找房子吧？那明媚的女子是誰？展大哥何時認識了這麽一個姑娘？展昭走出五六步，發現賈如玉未跟上，回頭瞧她正在發呆，喚道：“如玉？”

賈如玉大步趕上，笑瞇瞇地：“展大哥，不去打個招呼？”

“什麽？”展昭不明所以。

賈如玉擠眉弄眼，指了指方向，笑得賊贓地：“那兩位姑娘。”

“不必！”展昭甚至沒往她指的方向瞄一眼，就繼續前行。賈如玉趕忙跟上，不死心地問：“你這幾日忙前忙後的，難道不是因為對姑娘家那啥？”展昭年紀不小，終身大事卻一再耽擱，開封府眾人都未此事著急，偏他自己不在意。

見她一幅紅娘模樣，他不由失笑，道：“想到哪去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目的自然是有，不過，不是她想的那樣。

見他如此，她不由地又嘮叨起他的終身大事。展昭只是笑笑，絲毫不上心。最終，也只是不了了之。

蘇琳心靈，手不巧，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就一張嘴能說會道。如今雖有展昭幫忙找了便宜的屋子住著，可總歸要想法子賺錢，她再也沒有東西可以拿去訛展昭了。和翠鳴連續逛了幾日集市，最終決定在東街擺個攤賣點小吃食。她們也只能做點小本買賣，即便虧也虧不到哪去。至於賣什麽吃食，很是費了她一番腦子，最後決定做她家鄉最常見的奶茶！

說做就做，找食材，試吃，定價。一切都還算順利，就等著擺攤了，不過，在這之前她要先去一趟開封府。她把一大碗奶茶放進籃子，蓋上一方白布，免得落灰，叫上翠鳴，一起出門往開封府去。

穿過幾條街道，很快便到開封府。到汴京有些時日了，蘇琳一直為生計奔波，根本無暇四處游覽，今日是頭一次來。蘇琳站在不遠處細細打量，心中百感交集，她從未想過能親臨開封府，呵，也許還能有幸見到包大人。

“咦？是你們！”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打斷了蘇琳的思緒。

蘇琳回頭，只見一個手持長劍勁裝打扮，眉眼間透著嬌憨的姑娘家朝她們走來。嗯？蘇琳挑眉，她好像沒見過這姑娘。姑娘笑得沒心沒肺，道：“我是賈如玉，開封府的捕快。前些天和展大哥巡街的時候遠遠地見過二位。”

蘇琳點點頭，笑道：“女捕快可不多見，如玉姑娘真不得了。”她這一笑晃得賈如玉有點呆了。

翠鳴見她手持長劍，一臉佩服，誇讚道：“是呢，如玉姑娘定是有一身好功夫。”

賈如玉有些害羞，俏臉微紅，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也就是在這歷練歷練。你們是來找展大哥的吧？我帶你們進去。”

“勞煩姑娘了。”蘇琳自然樂意，畢竟是府衙，若她自己去，還不知門房讓不讓她們進。

進了開封府，一路上賈如玉嘰嘰喳喳沒有停歇，蘇琳臉上帶笑，不時附和幾句，哄得她很是開心。穿過一道月亮門，在回廊處遇見了展昭。展昭沒料到竟會在開封府內見到蘇琳，心裏不由提高警惕，面上不露痕跡，朝蘇琳點點頭，喚了聲蘇姑娘，算是打招呼。

賈如玉不知蘇琳的來歷，只當她是展昭的朋友，跑跑跳跳地到展昭跟前邀功：“我在門口遇見兩位姑娘，見她們找你，便帶來見你。”

蘇琳指著翠鳴手中的籃子，笑道：“展大人，為了答謝你幫忙找房子，我們帶了點吃食給你。”

展昭的目光掃過籃子，又回到蘇琳臉上。她面帶微笑，他猜不透她的心思，便淺淺笑道：“姑娘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

賈如玉笑嘻嘻地說道：“蘇姑娘說要擺攤賣這吃食，特意拿來讓我們嘗嘗鮮。”

展昭這回是真的驚訝了，他以為她不擅家事，不解人情，不屑禮數。沒想到她竟會做吃食生意，他這是低估了她？不由自嘲，他竟然也以貌取人。思及此，他暫且放下猜忌，誇讚道：“想不到姑娘還有精通廚藝。”

“展大人過獎了。”蘇琳嘴裏是這麽說，面上卻得意非常。這份明媚與張揚逼得展昭移開了眼，方才的些許讚賞之意蕩然無存。

一旁的翠鳴覺得臉皮燒得慌，大姐弄得這個奶茶是極簡單的東西，展大人客氣地誇讚幾句不過是場面話，大姐怎麽好像當真了？一臉自得的模樣讓展大人都看不下去了……

一行人到了展昭房裏，蘇琳毫不避諱地四處打量，看了一圈，朝展昭笑道：“展昭，閨房收拾得不錯嘛。”其實，這房間和她料想的一樣，跟主人一樣嚴謹。展昭不自在地咳了兩聲，極少有女子到他這來，更別說像這樣的品頭論足。她把他的表情盡收眼裏，暗暗翹起嘴角，嘖，還真有些可愛！

蘇琳心情大好地把奶茶端出來，招呼道：“來，這是我做的奶茶，你沒嘗嘗。”

賈如玉小孩子心性，平日愛吃零嘴，瞧見這新鮮吃食，自是按捺不住。嘗了一口，頓時滿臉笑意，歡喜道：“有奶香又有茶香，甜甜的，好喝。”

見自家吃食得到肯定，翠鳴也露出笑臉，道：“再加些紅豆綠豆或者水果粒會更好吃，可惜今天匆忙，沒有準備。”賈如玉連連點頭，很是喜愛這奶茶。蘇琳微微松了口氣，奶茶在她老家那深受年輕人喜愛，時空轉換，她摸不準這裏人的口味，現在看來這的小姑娘也難擋奶茶的誘惑。頭微微偏了偏，看向展昭，問道：“展大人，你覺得如何？”

展昭輕輕晃動手中的杯子，奶茶在杯中蕩漾，因還溫著，淡淡地茶香混著奶香緩緩飄散。他其實不喜甜食，這奶茶於他而言只覺得搭配怪異，談不上好不好喝。出於禮節，他仍然讚道：“香濃可口，很是特別。”除了特別，他實在是不知該如何形容這東西。方才還聽翠鳴說可以往裏頭加豆子和水果，思及此，他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不讓眉頭皺起。

瞧他面無表情的模樣，蘇琳心下了然，奶茶從來不是大男人喜歡的玩意，展昭要是喜歡她還覺得奇怪。她來找他，是想借他的名氣招攬生意，也不羅嗦，直奔主題：“我們打算明天在東街擺攤，你們可一定要來給我捧場。”

賈如玉早喝光了奶茶，還一臉意猶未盡，湊過來頻頻點頭道：“好！一定去！”展昭也笑道：“明日我巡東街，定會去。”

蘇琳眉開眼笑，你能來，就萬事大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等你，不見不散！”展昭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倒，本能地想回避，可她已經收回手，只能僵著身子看她手腳麻利地收拾了東西匆匆離去。

賈如玉望著蘇琳離開的方向，喃喃道：“展大哥，我怎麽覺得蘇姑娘怪怪的？”

展昭不由問道：“哪裏怪？”賈如玉想了想，道：“我總覺得她看你的眼神怪怪的，仿佛要在你身上燒出個洞來。”

想起蘇姑娘秋波亂轉的眼睛，皺眉不由皺起，不欲繼續這個話頭，他淡淡地回了句：“你多心了。”賈如玉不服氣，辯駁道：“我的直覺告訴我，她對你有企圖！”這麽*的眼神，還假裝看不到？哼！

展昭眉頭緊鎖：“莫要胡說！”

賈如玉撇撇嘴：“我哪裏胡說？廚房的那只大黃狗看到肉骨頭也是這種眼神。”

展昭頓住腳步，半響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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