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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起勇氣回答:“她是我姐姐!你又是誰?”

“我養了空心菜十年,倒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有了弟弟。小孩子還是不要說謊了。”那人不相信。

明洋聽那人說養了夏青十年,立即反應過來,這人肯定是夏姐姐的親人。看這年紀,也不像是父親啊,到底是誰呢?

“你是夏姐姐的親人嗎?我爺爺托付夏姐姐照顧我的,她就是我姐姐。”明洋問了一句,還不忘堅定自己的身份。

那人了然,隨後笑著看向明洋,“空心菜喊我一聲舅舅,你既然是她弟弟,也叫我舅舅吧。”

“舅舅!”從小和爺爺長大的明洋,巴不得多一個親人,親熱熱的喊了一聲舅舅。

那人聽了,非常開心,咧著嘴笑開了懷,那被壓抑了許久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這兩人一說開,就好的和什麽似得,明洋還招呼他來看爺爺。隨後明洋在樹下練功,那人還很有興致的在旁邊指導。

“明洋!舅舅?”夏青的聲音響起。

明洋一聽,收了招式歡快的跑了過來。狄雲慢慢的跟在後面。

夏青拉過明洋,看著狄雲,一臉疑惑:“舅舅怎麽出來了?笙姨呢?”

狄雲別扭的轉過頭,半晌才說道:“你走之後,她也不知道怎麽了?成天怪怪的,我受不了就出來了。”

這話說的不盡不實,夏青也不理會,只裝作不知道。從她知道舅舅是狄雲,笙姨是水笙開始,她就知道了自己穿的這具身體是誰。母戚芳,父萬圭,為了一個寶藏,所有的親人死去了,只剩下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舅舅,這個小孩也不知道是如何離開的,便宜了她這個游魂。

母親與狄雲的愛恨糾纏,隨著母親的去世都沒有終止。她這十年裏,看著水笙一步步逼近,狄雲一邊裝傻一邊後退,兩個人始終沒有在一起。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她沒有攙和到兩個人之中,彼時她童言稚語,若是偶爾揭破一些,或許對他們兩人的關系是個很大的幫助吧。

狄雲一開始就將神照經傳給了她,水笙教了她江南“落花流水”四家的劍法,她十年如一日的練習,總算是有所成。突然有一天,狄雲望著天空發呆的眼睛,轉到了她那張臉上。水笙有一次不經意提到她和她娘幾乎一模一樣,她才恍然大悟。

等到水笙和狄雲一致同意讓她離開雪山歷練時,她順勢就離開了。可是,如今才四個月不到,卻不知狄雲怎麽獨自出現在了這裏?

狄雲忽然感嘆道:“十年沒出來了,外面似乎還是這樣子。空心菜,你這幾個月過的可好?”

夏青自然是說好。狄雲接著說:“你可知道你家以前就在江陵城呢?要不要去看看你媽媽?”

夏青點點頭,牽著明洋,跟在狄雲身後。

江陵城十年來,其實已經大變樣了。狄雲七拐八拐饒了好遠的路,才來到昔日葬了戚芳的那個廢園。經過十年風雨洗禮,廢園早已經殘垣斷壁,荒草叢生。十年前埋的那個小土堆早已經隱沒在這如人高的荒草裏。

狄雲在前頭慢慢尋找,拐過一段墻頭,他看見了幾株梅樹,才想起來,師妹被他埋在了樹下。

此時,那裏站著一個鵝黃色的背影。夏青一眼便認出來那是水笙。

十年前,水笙是窈窕淑女,容貌艷麗;十年後,她依然梳著少女的發式,可惜容顏早已不如當初。夏青心裏一陣喟嘆。

狄雲在看到那個背影時,楞住了,帶著點被人抓包的窘意,訕訕道:“水笙,你來啦。”

水笙轉過身來,神色平靜,看到狄雲和他身後的夏青,了然一笑:“是啊,好久沒看到戚姐姐了,過來看看她。青兒也來啦。”

狄雲似乎有點局促,傻楞楞地站在原地看著水笙。

夏青走過去,將梅樹下那一片地清理出來,拔掉長得高高的野蒿,依稀能辨出一個小小的土包。這片廢園也不知是何人的地方,江陵城內不說寸土寸金,土地也不會這麽富裕。十餘年了也沒有人來清理,依舊荒在這裏。

夏青空手將墳清理出來,可是要修墳空手也幹不成。朝著那裏拜了三拜,夏青對水笙和狄雲說道:“舅舅,笙姨,我住在悅來客棧,一會您們也去那裏吧。我現在先去找些人來,將娘親的墳修一修,樹塊碑。另外,這片廢園也不知是何人的地方,我還要去衙門問一問,最好是能盤過來。”

說完,夏青拉著明洋就走。

等夏青帶著人回轉來的時候,狄雲和水笙已經不見了蹤影。交代幾個勞力在這裏修墳,夏青又跑了一趟衙門,得知這片廢園屬於隔壁裴首富家。夏青不由苦笑,昨日才和裴大小姐鬧了不快,今日就要去求人家轉讓土地,真是棘手。

等到夏青將墳修好,已經是快要晚上了。她和明洋在街上吃了點東西,才慢慢回到客棧。

剛到客棧門口,就見林靜止焦急的走來走去。

看到夏青,他眼睛一亮,急忙走了過來,一把抓過她手臂,說道:“今日一天你都去哪裏了?我找來找去看不到你,連明洋都不見了,我很擔心你知不知道!”頓了頓,林靜止舒了一口氣,繼續說:“後來看到狄大俠和水女俠二人,我才放下了心。可是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夏青看到他急成這樣子,心裏也有點愧疚,昨天那點不愉快也跑到九霄雲外,“你看到舅舅和笙姨還不知道我去哪裏了嗎,真是瞎擔心!好啦,下次去哪裏一定先叫你知道。不過,你還是太小心了,就像事事操心的老母雞一樣......”後面夏青還要說什麽,卻被林靜止兇狠的眼神止住了。

看在他關心她的份上,還是不惹他生氣好了。夏青默默的想。

林靜止和夏青將明洋送去睡下,然後才回到夏青的房間。

“昨天,對不起。”林靜止輕聲說道。

“嗨,是我口氣不好才對吧。你好心來邀我去玩呢,我心裏有事一時想不開才遷怒與你,該我道歉才是。”夏青深刻的進行了自我批評。

果然這才是我喜歡的人,林靜止看著夏青一片爽快的樣子,心裏一甜。不過,該說的話還是要說完,“還有昨天晚上,裴大小姐對你無禮的事......”

夏青手一擺,打斷他的話:“裴大小姐無禮是他的事,你為什麽要道歉,難道你和她有什麽關系?”

這個絕對要澄清啊,林靜止急忙道:“沒有,我只是覺得不應該讓人欺負你。她是裴伯伯的女兒,我也不好太責罰她。”

夏青心裏一樂,大人大量道:“沒事。”然後又問道:“你這幾日不住客棧了?”

看到夏青的反應,林靜止從昨日以來的沈重心情一掃而光,說道:“我好久沒藍看裴伯伯了,他對師傅有恩,我也不好太違背他的話。就住幾天,等你離開的時候我和你一起走。我要是沒出來,你有事情就來裴府找我啊。”

夏青靈機一動,想到母親墓地的事情,用商量的語氣說道:“娘親的墓地所在的那個廢園,剛好是裴府的地方,你能不能幫我把那塊地契拿到呢?”

林靜止哪裏有不答應的,說好明天幫她敲定此事。

兩人又談了些別的事情,一時間,天色已晚,林靜止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災厄多,靜止困

第二天,夏青等了林靜止一整天,他都沒有出現。

江陵城對於狄雲來說,有太多酸甜苦辣。他一大早就一個人出門去了。夏青本以為水笙會跟著去,試探性地去敲門時,卻發現她一個人在房間裏。

“青兒。”水笙看到她來,面帶微笑。

狄雲隨戚芳,從小就喊她空心菜。夏青自然不太願意,前幾年水笙教她識了字,她找個機會就堅決要自己取名叫夏青,水笙很痛快的開始喊她青兒,可是狄雲始終沒有改口。

夏青夏青在水笙對面坐下,看著她不再嬌嫩的臉,苦笑道:“笙姨,你又是何苦呢?”

水笙想不到她如此直截了當,立刻紅了眼眶,想到是在小輩面前,又盡力強忍。

“我娘親就是舅舅心中的那顆朱砂痣,怕是要跟著他一輩子了。你也要為自己打算。你不要太驚訝,其實我什麽都知道呢。”夏青看著水笙悲傷的神情,仿佛感同身受,可是,這些痛已經痛了十年,早就夠了。狄雲對戚芳的深情,就是水笙的毒藥,哪怕戚芳已經死了十年!

水笙擦掉淚水,微笑著說:“青兒原來看得明白啊。我對狄大哥的感情是慢慢變化的,開始看不起他,討厭他,後來才發現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從此,一顆心全系在了他身上。後來知道狄大哥對你娘親愛的深切,就算他被迫害、經歷囹圄,就算你娘親嫁人生女,他倆依然互相鐘情,絲毫不變。可惜命運弄人啊。我回到雪山,因為那裏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地方。沒想到,狄大哥帶著你出現了。得知你娘親去世,我一邊傷心,一遍也悄悄期望。陪著狄大哥,就這麽慢慢過下去,就算他一直惦著你娘親,可是,總有一天,他是不是也會惦著我呢?十年了,他依然心裏沒有我。在他看著你的那天,我才明白過來。我跟他說要離開雪谷,回到江南的家裏,這次路過江陵,知道這裏是你娘親沈眠的地方,我才過來看看,看過啦,我也該走啦。”

水笙嘴噙微笑,一邊說,一邊淚流。十年了,她總算是醒了過來,可是,如果可以,她寧願像之前一樣一輩子糊塗下去。

“傻孩子你哭什麽呢?以後一定要看清楚啦,別像笙姨這樣,痛苦一生啊!”

夏青越發哭的狠了。

水笙真的就像看開了一樣,整個人看起來陽光了許多,也不再愁眉不展。這麽多年,狄雲天天念著戚芳,她則天天看著狄雲想念戚芳,一天天就像是在煎熬。如今,放下啦!

明洋留話說去了戈淵墓前練功,夏青索性和水笙一起在江陵城中逛了起來。

這樣一直逛到了晚上回到客棧,向小二問過之後,發現林靜止居然一直沒有過來。按照昨天他的說法,不管成與不成,總該遞個消息過來吧。夏青有了不好的猜想。

等到三更,夏青實在等不住了,幹脆夜探裴府。

裴府與戚芳的墳墓所在的廢園緊鄰,夏青不一會就到了。不愧是首富,幾乎占了江陵城北大半的面積。夏青繞著外墻轉了一圈,發現裴府不簡單,居然守衛森嚴。雖然對夏青來說不算什麽,因為她就連皇宮大內也是可以輕松來往的,而裴府雖然比不上皇宮大內,但是這守衛水平也算不錯了。看來,這裴家也不是光有錢啊。

夏青選了個方向跳進去。一路七拐八繞,躲著各種來往巡邏的小隊,看到一座兩層高的小樓時,夏青扒開房門,走了進去。

因為一開始根本沒有想到要和裴家打交道,所以除了那個被嬌慣的裴大小姐之外,夏青對裴家一無所知。她不會錯看裴大小姐對林靜止的愛慕,所以如果林靜止出了什麽事情,找裴大小姐應該能得到不少消息。繞著裴府轉了一圈,她遠遠地看到這座顯得格外精致的小樓,非常像大家閨秀的繡樓。

閣樓二層依然燈光搖曳,主人顯然還沒有休息。

夏青輕手輕腳的慢慢往上走,在窗戶外聽了聽聲音,拔出腰間軟劍,突然推開窗跳了進去。看清房內的人後,瞬雷不急掩耳之勢地用手捂住這人的嘴巴。

這裏果然是裴大小姐的閨房,而她此時正被夏青抓在手裏。

“不要輕舉妄動!我問,你答。如果大喊大叫,我的劍可是沒長眼睛的!”夏青惡狠狠的說。

裴大小姐嚇得簌簌發抖。夏青再說了一遍剛才的話,她才點點頭。

夏青將她放開,把劍架在她的脖子上,繞過來面對著她。

“是你?”

“別亂說哦,我的劍沒長眼睛呢!”夏青將劍往她脖子上壓了壓。

裴大小姐立馬不說不動了。

“林靜止在不在你家?”

裴大小姐聽到夏青提林靜止,突然就激動了,眼淚嘩嘩的往下流,臉上的脂粉化成一片,臉上不堪入目。偏她還用手擦來擦去,看得夏青絕了化妝的心思。

“到底在不在?說話?再不說就流血了!”她哭的實在太久,夏青忍不住嚇唬起來。

裴大小姐一屁股跌坐在地,哽咽道:“林大哥,嗚嗚,林大哥......”除了叫林大哥,你還會說些什麽?夏青好無奈。

“林大哥被關起來了。爹爹在茶水裏下了藥,林大哥被抓起來啦。為什麽,爹爹要抓他?為什麽呢?你去救林大哥,快去!”

“他被關在哪裏?”

“在......呃呃......在我家東北角的暗房裏。我不知道怎麽進去,但是我看到他們將林大哥往那邊押走了。你快去救他,你快去!”

夏青收了劍,轉身就走。裴大小姐坐在地上,依舊淚水嘩啦啦,看著分外可憐。

裴家東北角連著花園,一路亭臺樓閣、曲水拱橋,若是白天來看,想必景致亮眼。夏青哪裏有這個心思欣賞美景,她聽了裴大小姐的話,心裏就越發焦急。林靜止稱裴老爺伯伯,想必關系不錯,可是為什麽裴老爺要對他下手呢?難道那片廢園還有什麽隱秘不成?不然,只是要個廢園的地契,怎麽就讓裴老爺動起手來,全然不顧平日交情!

一路七想八想,還得小心防著守衛,夏青總算找到了地方。這是三兩件平房,看著像是下人房或者柴房。夏青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挑了左邊這間房,摸了進去。

房間裏漆黑一片,夏青不敢點燃火折子,這一亮,外面的人自然就看見了。摸了半晌,除了確定這是一件大通鋪的下人房之外,夏青啥都沒看出來。不過這大半夜的,床上卻沒有人睡覺,可真是奇怪!

正打算離開去另外幾間房子查探時,夏青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同時還有說話聲。

“這人不知道犯了老爺什麽事,老子的胳膊都甩疼了,真晦氣。”

“這可不關我們什麽事,我們只要聽老爺的就是。”

“昨天還當貴客供著呢,今天就下到牢裏了。嘿,咱們那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可是看著人家目不轉睛啊。”

“今晚也不知出了什麽事,居然咱們這一屋的兄弟都出去了。”

“噓,別說了,小心有人聽見。”

“睡覺,睡覺,累死大爺了。”

夏青隱在房角,聽著這兩人從左側墻壁裏走了出來,幸好沒點燈,這兩人直接躺在了通鋪上。

夏青突突兩下點了這兩人的睡穴,在左邊墻壁上摸索著,最後終於找到了一道機關。轉動那個破瓷碗,墻壁上出現了一道門,夏青閃身走了進去。暗道不長,數百米就到了頭,盡頭是一個掛滿刑具的房間。房間四角點著火把,燈火通明,夏青能看見墻壁和地上那些暗沈的顏色,斑駁不堪。

林靜止被穿著琵琶骨,兩根大鐵鏈從身後牢牢拽住他,然後與四肢上扣的鐵鏈連在一起。身上全是鞭痕,兩條腿耷拉著。夏青急急地走過去扶住他,摸摸他的手腕,將真氣慢慢輸過去。

林靜止很快睜開了眼睛,看到夏青,努力扯開一抹微笑。夏青看他醒來,心裏松了口氣。

“撐不撐得住,我們回去!”

林靜止點了點頭。夏青用力扯了扯鐵鏈,發現一點都弄不開,只好將鐵鏈合攏抓在手裏,不然拖在地上鐺鐺作響,他們可就別想離開了。

扶著林靜止慢慢走出暗道,出了房門,直接往東北方向離開了裴家。

夏青帶著林靜止還要拖著鐵鏈,也不能運起輕功走房頂,只好沿著街道慢慢走。鐵鏈不除掉,林靜止肯定難受。這樣一想,夏青幹脆往鐵匠鋪而去。幸好白天逛街記得有一家鐵匠鋪的位置。

快要到鐵匠鋪時,迎面走來了兩個人,夏青定睛一看,原來是狄雲和水笙。狄雲看到林靜止這幅模樣,仿佛看見了他和丁典大哥被關在獄裏的時光。希望丁大哥和淩小姐地下相會能結百年之好吧。好人總是不長命。

狄雲如今神照經早已大成,夏青遠不能比,兩手輕輕一扯,鐵鏈就斷成了兩截。嘩嘩幾下,就將林靜止身上的鐵鏈除了個幹凈。

“笙姨,你和舅舅回客棧把明洋還有行李拿上,我們連夜離開吧。我先帶林靜止去看看大夫,然後我們城南戈淵墓集合。別忘了馬廄裏的小毛。”夏青匆匆吩咐。

狄雲將鐵鏈收起,跟著水笙離開了。

鐵匠鋪附近就有一家醫館,夏青扶著林靜止到門前,重重的拍著大門,扯開嗓子喊道:“大夫,開門啦,救人啊!”

很快,門就開了,一個中年人把著燭火,招呼夏青趕緊將人扶進去。大夫熟練的開始清洗包紮傷口,並喊童子熬外傷藥。

夏青站在一旁,看著林靜止淒慘的模樣,感慨萬分。林靜止真是個倒黴蛋,這才多久,就第二次負傷了。

好半晌,大夫看完了傷,開了幾幅外包內服的藥。夏青付過錢,趕緊扶著林靜止往城外趕去。

作者有話要說:

☆、葬戚芳,狄雲明

穿琵琶骨的傷對江湖人最是惡毒有用,任你多強的功夫,也是使不出來。林靜止這一次可謂跌了一大跟頭。

夏青扶著他一路往城南外趕,半路上,狄雲迎面而來。原來他們早已接了明洋拿著行李到了目的地。等了半天不見他們過來,狄雲就來探情況。

狄雲將林靜止負在背上,施展起輕功,夏青這時也使出輕功,不一會就看到了翹首以盼的明洋和水笙。

水笙看著昏迷過去的林靜止,又看了看夏青,欲言又止。狄雲則幹脆的開口問道:“這是怎麽回事?你這幾月是怎麽過的?怎的碰上這種惡事了?”

夏青其實也摸不著頭腦,只好將請林靜止去詢問地契的事講了出來。水笙和狄雲聽了若有所思。良久,狄雲開口道:“我去將你媽媽的骨殖移出來,那個地方不是個安生之所。都怪我當時來不及想周全。”

夜裏風涼,樹林裏濕氣頗重,實在不適合林靜止修養。夏青和水笙商量後,決定到附近找個農家借住幾天,沿路給狄雲留下了記號。

第二天一早,狄雲就背著一個大大的木箱子出現在眾人面前。夏青念著狄雲對戚芳的一片深情,本打算將戚芳的骨殖由他決定埋葬。可是狄雲看了看水笙,突然百般不肯了。夏青雖然詫異,不過她畢竟是戚芳的女兒,由她自己來處理本是應當的。夏青左思右想,湘西老家是戚芳這一輩子最快活的日子了,魂歸故土也是應該吧。

湘西沅陵距離江陵不太遠,夏青決定還是立刻出發將戚芳下葬。因為夏青不知道具體位置,外加不放心她一個人出門,狄雲決定跟著她一起去。夏青只好拜托水笙在江陵留幾天,幫忙照顧林靜止和明洋。

雖然一直喊狄雲舅舅,可是或許因為成年人靈魂的原因,夏青一直將自己當成與他和水笙一樣的同齡人。狄雲話本不多,仔細詢問了她這幾個月來的經歷後,再不言語,夏青也不知與他說什麽好,兩人只好一路全力趕路,就連晚上也是匆匆休息兩個時辰就上路,這樣不過兩天就到了目的地。

十年前狄雲曾經回來過,那時早已經物是人非,更遑論十年後的如今呢!顧不上傷懷,兩人匆匆將戚芳下葬,夏青在墳頭磕了九個頭,腦袋通紅一片。

辦好戚芳的相關事宜,兩人當即往回趕。到達江陵前,夏青終於還是逮著機會,和狄雲攤開了話。

“舅舅,你真打算讓笙姨回江南嗎?”夏青試探著問道。這種感情問題真是不好攙和啊。可是,如果就此結束,她覺得非常可惜與傷情。

狄雲聞言苦笑一聲。這麽多年來,他日日想著師妹,看到空心菜,嫉妒悔恨還有甜蜜各種情緒總會在心間游走。他自認是個粗鄙不堪的人,當年從牢獄裏出來,四處奔波,最後看到在萬家錦衣玉食的師妹,自己就不再敢癡心妄想,只求每日能見到她,聽她喊一聲“師哥”足矣。後來師妹被萬圭那個惡徒殺死,他開始天天念,日日想。水笙容如花綻,嬌俏動人,是江南水大俠的千金寶貝,若從身份上來講,比師妹更甚一籌,自己心裏有師妹,就算沒有,也是不敢奢望這等俏麗人物的。可是,十年來,她天天、日日在身邊晃蕩,幫著照顧空心菜。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師妹的容顏慢慢黯淡,水笙的卻是越來越鮮明。空心菜終於長成了大人,看著她那張與師妹神似的臉,他才恍然:自己已經好久沒有想起師妹了。不想著師妹,他想的是誰呢?或者他誰都沒想,只看著身邊陪伴多年的水笙吧。

時光終是誤人。

早年的時候水笙還時常說些醉人的話,那時他想著師妹,總是避了開去。慢慢地,水笙不再說,只是日覆一日的陪伴著他。如今,他明了自己的心思,卻始終找不到機會傾訴。他多麽希望水笙還會說些羞的自己臉紅的話啊,那樣,自己就可以順勢答應了吧。

自從空心菜離開了之後,水笙神情懨懨,終於她說要離開。他記得,自己聽到那句話如墜冰窟,只聽到自己默默答應了。然後不等水笙離開的日子到,他就先一步走出了雪山。十年了,江陵城早已不是當初的樣子,丁大哥、淩小姐、師妹早已化作一片枯骨。他是不是,可以抓住一些自己想要的呢?

狄雲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夏青看著狄雲漸漸清明的眼神,了然。不是誰都能抵抗住十年如一日的溫情,何況狄雲這樣受盡人間辛苦的鄉下小子呢!逝去的早已逝去,活著的終將繼續!

後面的路程,兩人越發快速,半天後,兩人出現在了那戶農家前。

明洋在院子裏走來走去去,臉上焦急。

狄雲一步過去,拉著明洋問道:“出事啦?”

明洋這才看到兩人,眼淚巴巴的說道:“姐姐,舅舅,笙姨被人抓走啦!”

狄雲聽到這話,轉身就要走,夏青好不容易抓住他,問明洋:“怎麽回事,說清楚,怎麽抓走的,誰抓的?林靜止呢?舅舅先別急,弄清楚咱們再去救舅媽。”

明洋哇啦說了一通。夏青才知道,原來那日他們走了之後,江陵城裏開始到處抓人。一天之後就連城外也不能幸免。過了兩天,就搜到他們這個小鄉村。明洋那天照舊去戈淵墓前練功倒是躲過了一劫,而林靜止則被水笙藏了起來也是幸免於難。水笙自己卻被那些人抓走了。

狄雲怒氣沖沖,像頭困獸一樣在房間裏走了走去,夏青不準他隨意妄動。林靜止躺在床上,臉色慘白,顯然修養的並不好,不過不影響他的思維。那日受傷回來,還沒來得及與夏青交流,他當時被裴老爺抓起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夏青還並不清楚。

裴老爺當時問了他為什麽要地契,他當時覺得沒多大妨礙,直接就講了夏青母親的事。他記得當時裴老爺臉色就變了,然後說是請人去拿地契,讓林靜止喝杯茶稍等。林靜止喝下茶以後就發現了不對勁,醒來時已經被關在了地牢。

看來裴老爺知道戚芳的事情,可是當年發生了什麽事情讓裴老爺諱莫如深,甚至要拷問林靜止呢?

夏青轉頭問狄雲,當年的事情他是最清楚的了。

然後林靜止又說了一些裴家的事情,裴老爺十年前突然大發橫財,在江陵城定居。四年前,裴家出游被十六路盜匪圍攻,林靜止恰好經過救了裴家上下十幾條人命,在裴家盤桓那幾日,他有一次拿出一個玉佩的圖紙,恰好被裴老爺看見,這才知道裴家正是師傅讓他報恩的恩人,當時想著正是一報還一報,天理昭彰。誰知道四年之後,自己差點命喪他手裏。

明洋原本在旁邊不動,聽到林靜止描述玉佩的話,突然沖過來,拿著一個玉佩問道:“是不是這樣的玉佩?”

林靜止抓過玉佩,仔細一看,驚道:“正是!你怎麽也會有?”

明洋頓時抽抽搭搭起來,“爺爺死的時候給我的啦,他說拿著這個玉佩會有人來報恩,可是誰知道人在哪裏呢?只好讓我跟著姐姐,不然我就要流落街頭啦。”

戈淵早年喜歡游歷江湖,就算娶妻生子了也不例外。他的妻子是個大家閨秀,規規矩矩的在家教養孩子。這個孩子就是戈明洋的爹爹戈桐。戈桐從小喜歡醫術,師從名師,頗有醫德醫名。十年前,在外行醫的戈桐聽說妻子懷孕,便急匆匆地往家趕,途經江陵的時候突然就沒了蹤影,自此之後沒人見過他。戈老太太知道兒子噩耗,急病攻心去世,而戈明洋的媽媽好不容易生下她,卻留下了落紅之癥,撐到戈淵回家,將孩子托付給他爺爺之後,就一命嗚呼了。

戈淵原以為是喜得金孫,回家才發現只剩下孤老頭子和一個繈褓中的嬰兒。他一面雇人照顧戈明洋,一面尋找兒子下落。過了數年,才讓他知道一點消息,兒子在江陵城落腳時,曾被人請去治病,後來才不見了。請他去治病的人正是裴老爺。當時裴家家大勢大,戈淵無法,只得忽悠了附近的盜匪趁裴家出游時出手,誰知道被林靜止攪了局。此後,戈淵越發魔怔,想到自己不行了,越發的對明洋發狠。而且還到處尋找秘笈寶藏,要報家滅之仇。至於那塊玉佩,則是戈淵早年救了一人之後那人留下的,戈淵擔心兒子出門行醫不安全,特意放在了兒子身上。明洋手裏拿的這個,則是仿制品,戈淵想著自己不在人世,明洋拿著也是個保障,就是是假的,但是人是真的,萬一關鍵時刻有用了呢。

林靜止聽了明洋的話,才知道當年的俠義之舉,恐怕是弄錯了對象。不過裴老爺一人之罪不及家人,那些盜匪素來作惡,若是得逞了,裴家老小恐怕都得沒命了。

不過裴老爺要戈桐救人,為什麽非得殺了他呢?

三人百思不得其解。狄雲恨恨道:“還能是為什麽?錢財害人命啊!當年梁元帝寶藏害的我師父師兄弟三人弒師之後又互相傾軋,害的丁大哥和淩小姐命歸黃泉,害的師妹枉死,害的無數家庭支離破碎。我原以為那些去搶寶藏的人已經死在那裏。誰知道還有漏網之魚。這人定是後來過來的,發現財寶上有毒,將那毒弄出來,叫戈桐給解了之後,取出了財寶,從此富甲一方。戈桐自然是被他滅了口。那日我剛來江陵,去那害人的破廟看過,除了滿地的屍骸,財寶早已被人取出。”

原來如此,眾人才明白。裴老爺拿了寶藏,自然知道當年萬家父子的事情,戚芳是萬家媳婦,照顧她屍骸的人和萬家拖不了幹系,很有可能知道寶藏的事情。他為了保住寶藏的秘密,自然要將相關的人都殺掉。而且,他如此忌諱地契之事,恐怕那個廢園還有不少秘密,很可能他將寶藏埋在了廢園底下。

一切都清楚了。

狄雲急著去救水笙,他雖然武功高強,天下難有敵手,不過為防敵人耍花招,夏青還是要跟著去的。這樣一來,林靜止和明洋就要轉移到一個萬分安全的地方才好。

夏青找到自己的包袱,拿出一個紙片,使勁全力輸入真氣之後,紙片燃了起來,裊裊青煙形成了一個地址:江陵城東十九號。

這是離開時,白黎給的護身符。

作者有話要說:

☆、見月明,水償願

夏青和狄雲帶著林靜止和明洋小心避開耳目,來到了城東十九號,赫然發現居然是客棧。季成和白黎還真是迅速啊。

這個地方是再放心不過了。季成早已知道他們的事情,接收了明洋,然後遞給了林靜止一顆藥,服過藥的林靜止瞬間生龍活虎。眾人皆大駭。

雖然還不到生死人肉白骨的地步,可是瞬間將流血的穿透傷口愈合,連現代醫學都無法辦到的事情,只有傳說中的仙丹妙藥才有這種效果!

眾人雖然想知道原因,可是有緊急的事情,而季成一副不想解釋的模樣,也只好將驚訝壓在心底,先去救人。

林靜止不像夏青有時候迷糊,他來到櫃臺後,打開藍心,快速查找起來。

既然客棧在這裏,那麽就可以查到水笙被關在哪裏,這樣會大大加快他們救人的速度!

夏青看到林靜止的動作,自然明白他在做什麽,她只好安慰急得不行的狄雲,讓他稍安勿躁。

很快,林靜止面帶笑意的過來了,對他們說道:“找到了!裴老爺還真是狡兔三窟。還記得城南那個破廟嗎,他在那裏弄了個暗道,直通廢園,水女俠就被關在破廟之下的房間裏。”

林靜止一邊說一邊朝外走,夏青狄雲緊跟。

按他們三人的腳程,城南破廟眨眼就到。狄雲當初看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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