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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泉水,洗漱後找了片大葉子,洗幹凈裝了點水,最後快速回到了山洞。走到洞口時一楞,接著幾步跑了過去。

“你醒了呀!”語氣裏透著說不出的高興。

林靜止醒來時,孤伶伶的躺在山洞裏,昨夜燒的火只剩一堆灰燼,看著十分的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那情景就算是一個豪傑好漢也不免心生孤寂無助之感,正自哀自怨之時,忽然聽到了一個清脆歡快的聲音,頓時就被治愈了。哪裏還是一室清冷,明明是在溫暖的泉水裏泡著呢麽,四肢百骸暖意融融啊。

夏青扶著林靜止的手臂,將樹葉彎出一道小溝,對著林靜止的嘴,那水慢慢流了過去。夏青的眼睛先是看著樹葉,等水慢慢流過去的時候,視線就一直追著那水,流啊流,最後進了一個不見底的地方。而那兩片幹枯的唇瓣漸漸變得濕潤,那慘白的臉色也變得紅潤了起來,至於那紅得透亮的耳朵尖,正羞怯地躲在散下來的頭發裏自我安慰呢。

夏青毫無自覺的盯著人家的嘴唇看了好久,直到最後一滴水與唇上的水光融為一體,才戀戀不舍的收了樹葉,走出了山洞。

林靜止在夏青進來的時候很舒服,在夏青餵水的時候窘迫中帶著一絲甜膩膩,等到餵完了水,夏青居然什麽都沒說就走出了山洞就是滿腹的煩躁了。多待一刻都不行嗎?看了這麽久就沒有什麽說的嗎?恨恨地錘了下地面,卻在看到自己身下墊著的衣服時一楞,只感覺臉上燙得厲害。

夏青又抓了一只肥兔子,回到山洞時林靜止正盤腿運功。她點起火來,和昨天一樣將肥兔子串在劍上烤,至於昨天剩下的那半只,被她嫌棄的丟出了山洞。等她差不多烤好的時候,林靜止也睜開了雙眼,嘴裏緩緩呼出一口氣。

“兔子烤好了嗎?”

夏青得意地將劍往他面前一遞,說:

“好了啊,你看這油光水滑、焦黃幹脆的樣子,很不錯吧!”

“你......”林靜止看到遞過來的劍,自然認出了那是自己寶貝得不得了的兵器,將兔子拿過來撕下一半,剩下的遞回給夏青。有點慍怒地說:“一會你把劍給清理幹凈!”

夏青接過兔子,笑瞇瞇的開始吃,似乎沒聽到林靜止的話。

一時之間,兩人誰也沒有言語。潮濕的山洞裏特別陰冷,外面太陽升起,陽光穿透過樹葉,在洞口留下一個個的光暈,林子裏還不時響起鳥兒的脆鳴。這樣裏外一對比,真像在引誘著人們走出去。倆人誰也沒有動,默默的吃著,目光不約而同地看著洞外。

“一會離開吧。昨日真是謝謝你了。”林靜止低聲說。

“你確定能走?我是沒問題啊。能走的話盡快換地方吧,一晚上也夠那些狗腿子跟過來了。”夏青說完,將林靜止的劍插進劍鞘,遞給了他。也不管他是否接,劍柄觸到他的手就迫不及待的放開了。轉身拿起地上鋪的衣服,卷起來,放進了包裹裏。

走出山洞的一剎那,眼睛不由得閉住,深呼了一口氣。夏青不疾不徐的在前,林靜止默默的跟在後面。

倆人走出五六裏,林靜止終是忍不住,勉強快速幾步跟到了夏青的身邊,許是拉到了傷口,身形有些踉蹌。夏青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狠狠瞪了一眼說:“趕著去投胎麽,這麽重的傷口也不知道註意點!”

林靜止高興的笑出聲:“想不想知道昨天追著我的是什麽人?”

“我為什麽要知道?你前天不是還在懷疑我嗎,怎麽不說那是我派的,我救你也不過是和別人演戲呢?”夏青語氣很沖,可是扶著林靜止的手依舊是那麽有力。

“原本只是不願連累你,沒想到還是你救了我。”林靜止自嘲的笑了笑。

“哈,拜托要不要這麽大男子主義啊,將我摒棄在外,然後用事實來讓我擔心嗎?”夏青像是想起了什麽,甩了甩頭。

“畢竟萍水相逢,我不能將你也帶進危險裏。我承認剛開始確實是有一點懷疑,因為我們幾次相遇都太過巧合,從柳州開始到渝州,你似乎總是無意中卷進來。”

“柳州?我不記得在柳州見過你,難道你易容了?是那個端菜的小二,還是賣糖葫蘆的大叔,還是滴翠樓的花魁?”夏青興奮了,終於見到易容了,闖蕩江湖怎麽能缺了這麽重要的道具呢?

“你居然還見過花魁?”林靜止皺了皺眉。

“到底是哪一個啊?”

“還記不記得小毛是怎麽來的?”

“你居然是那個彪壯大漢?”夏青要暈了。平生第一次訛人,正主就在面前。

“那時我正打算去車馬行找樊成,你抓著我,我正好進去避開人。”林靜止回顧了幾次與夏青的相遇,不得不承認,夏青這是註定要走進這個泥潭了。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回到渝州嗎?對了,你和竹鳴歌為什麽也要回渝州?不會和我一樣吧。”

“自然是因為樊成。你怎麽會被人追殺呢?”夏青疑惑道。

只經過一夜,林靜止得傷口還沒有愈合,走了這一段路,縱是後來被夏青扶著,依然還是感覺不適。此刻需要和夏青長談,便挑了棵粗粗的樹,靠著坐了下來。

林靜止離開樊家直接往渝州趕。他曾經猜測那家“就是客棧”的客棧正是江湖第一消息組織,可是後來從竹鳴歌那裏知道了文書的下落,自然沒來得及去確認。

當時樊成下落不明,他第一想法就是回渝州去。

可是等他心急火燎的來到渝州,見到的是一處詭異的空白。客棧就像從來不存在一樣。

他去找了蘇欽巖。蘇欽巖雖然只是個富家子弟,可是他知道他並不僅僅是。

很多次他遇到了麻煩,蘇欽巖總能給他一些暗示,然後讓他擺脫困境。所以當初離開渝州的時候他才會那麽一問。不是懷疑,只是在朋友的角度給點提醒罷了。聽到蘇欽巖回答的時候他也是松了好大一口氣的。

找到蘇欽巖的時候,他正在萬花樓與花魁調笑。蘇欽巖本身長得妖媚,又是在萬花叢中滾過,與那扭來扭去的花魁比起來,仿佛更甚一籌。當然,林靜止是不會承認他在看到蘇欽巖的時候心裏詭異的想法的。

蘇欽巖看到林靜止,一點不覺尷尬,還自以為魅惑的飛了他一個斜眼,然後故作正經的攏了攏衣襟,揮手讓花魁走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下街那家就是客棧?”林靜止掃了一圈,找了個看起來清爽的楠木椅子坐下。

“我已經聽到不少風聲了,這不是你能處理的。那些人的游戲你又何必攙和進去呢?”蘇欽巖難得認真的說。

“我不過是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不管他們在綢繆什麽,我只知道我現在要找到殺死樊成的兇手。”

林靜止說完,室內一片寂靜。

作者有話要說:

☆、聞秘事,受追殺

蘇欽巖慵懶地歪躺在美人榻上,一手伸出拇指食指托在下巴,另一手拿著花魁房內的圖畫本湊在眼前細細觀摩,時不時眼波流轉,媚眼橫飛。這風流肆意的樣子,一點都不受林靜止和他說的話的影響。

他和林靜止從來就不是一路人。他喜愛在風月場嬉戲,林靜止闖蕩江湖數年卻從沒有交好的女子隨伴身邊;他喜愛穿華服住豪舍,林靜止更是不能比,能不風餐露宿就是好的了;他呆在渝州城,安安穩穩的作他的富貴公子,林靜止從不在一個地方呆過倆月......太多太多。所以,知道他們是朋友的人都非常的奇怪,就連他們自己恐怕也很詫異吧。偏偏,他們就是朋友。

就像此刻,林靜止心事重重,條理清楚的述說著。蘇欽巖看著漫不經心,卻有本事將林靜止說的一字不漏聽進耳朵裏,然後那顆似乎裝滿了風月的腦袋裏就會得出一個十分準確的答案,從那張慣說風月的嘴裏講出來,配著那永遠不知正經為何物的姿態,十分準確在別人看來也不及一分了。但是,林靜止總是有本事無視蘇欽巖各種調笑的口吻,只接收對自己有用的信息。從這一點看來,兩人合該做朋友。

“怎麽,你還真看上那個小丫頭了?居然笨的用這種方法支開她。”蘇欽巖鄙視的看著林靜止,“哈,果然戀愛中的人就是傻瓜。你說,你那個小丫頭有沒有正在來渝州的路上呢?”蘇欽巖還真是了解夏青。有些人一輩子相處最後發現原來彼此如此陌生,有些人只見過一眼卻能把人看的清清楚楚。那種直視內心的能力讓接觸過的人忍不住的害怕。

“小夏還小,實在不應該和我一起奔波勞碌。她也不過是出來歷練吧,轉過一圈總是會回去的。”林靜止淡淡地說,“這麽半天你就只想出這些,難不成真陷在那畫本裏了?”

“沒見過你這麽急,不會是在岔開話題吧。”蘇欽巖斜睨林靜止,一臉怪笑。林靜止拔劍出鞘,“噌”地一聲從他耳際劃過,插進背後的圓柱上。

“喲,惱羞成怒了?你要真敢讓我蘇大少破相,那些大姑娘小媳婦馬上就去纏著你,那場面一定很有趣,你說要不要試試呢?”蘇欽巖將畫本隨手往花魁的床上一丟,低下頭開始撥弄自己那纖纖十指。

“京城我看你還是別去了,那東西交上去了,剩下的可不能指望著你吧,不然那一位怎麽還能坐穩那個位子。至於樊成,雖然他不在了,他的老婆可不是個任人揉捏的,自然樊家也不用你操心。所以呢,你就在這裏安心等著那個小丫頭來就可以了哦。”

“樊成難不成白死了?你可知是何人殺了他?”對蘇欽巖的話,林靜止不置可否。他也有自己的堅持。

“你怎麽會跑到渝州來,除了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客棧,京城的翠樓可是遍地都是的哦。不好!”蘇欽巖突然從美人榻上站了起來,“翠樓出事了。”只來得及交代這一句,蘇欽巖伸手在美人榻底下一摸,就消失在了突然出現的暗道裏。那暗道不過打開一下旋即關上了,林靜止根本來不及追上去。

蘇欽巖雖只說了這一句,信息量不可謂不大。林靜止一直從他這裏得到消息,雖對朋友不存懷疑,可是偶爾也會猜測蘇欽巖是不是和翠樓或者客棧等組織有關。如今可以確定,蘇欽巖是翠樓的人,或者在樓內地位還不低。既然翠樓出事了,那他從京城得到的關於樊成的消息就是故意被匿藏了。不知翠樓出了何種變故,或是什麽樣的人有如此勢力收買翠樓。林靜止此時一籌莫展。

不過蘇欽巖已經走了,他單獨留在花魁的房間裏也不像話。正準備離開,卻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林靜止當即往房頂橫梁上一跳,摒住了呼吸。

林靜止正對著房門,將來人看的一清二楚:為首那人可不正是在柳州城外殺人搶文書的兇手麽。

此人依舊一襲白衣,風度翩翩的很。手搖一把折扇,扇面青雲飄忽白鷺引吭,隨著輕輕搖動間,仿佛雲動鷺鳴。身後跟著一人,脊背微曲、神色浮動、眼角輕佻,可見輕浮油滑之態。

白衣人進得房來,就往蘇欽巖剛坐過的美人榻上一倚,折扇收攏一下一下慢慢敲著手掌。

另一人則跪在了他身前:“主子交代的事已經辦妥當了。我們的人找到樊成將東西拿了回來。絕對沒有一點消息透出去,就是客棧也絕不可能知道。”說到這裏一頓,擡頭看了白衣人一眼,卻見那人神色絲毫不為所動,便趕緊低下了頭。

“將東西交給樊成的人查出來了嗎?”冰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跪著的人不禁縮了縮身子。

“那人是近幾年名聲漸起的俠士,曾與關中刀霸洛銘一戰不分勝負,荊州裴家被十六路盜匪聯合圍攻,這人獨自力挽狂瀾,像此類事情不知凡幾。不過出身來歷不明,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三個月前,此人不知為何去了柳州,正是樊成同行。”

“不過是個初出茅廬沒幾年的江湖人,這樣的人每年不知多少。不過此人一定不能留,馬上查到下落,下一級絕殺令!”那人雖無足輕重,但畢竟見過他,無論大事成否,絕對不能留。

“是。我們一直有人盯著他,命令傳下去,他絕逃不了。不過樓裏還有不少人不服我,不知小王爺......”

“翠樓既已交到你莊柱手裏,自然由你全權負責,那些不聽話的只管除了去。這難不成也要我教?你若做不好,自然有人做得好!”白衣人不耐煩的皺了皺眉,“京城情況怎麽樣?”

“皇宮裏依舊沒動靜。不過昨天開始有胡虜犯邊的小道消息在傳。”

“密切關註京城動靜,有消息來報。”白衣人眉頭舒展,像是想到了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嘴角不自覺的微微翹起。

此時,突然有人推開房門,在跪著的人耳邊說了什麽,然後立刻退去。

那跪著的莊柱聽著他的話,神色變幻莫測,急急向白衣人說道:“主子,蘇欽巖回到了羽樓,正在攻擊地牢,絕不能讓他將莫弋陽救出來!還有,蘇欽巖半柱香前正在此地見過一人,那人就是將東西交給樊成的林靜止。”

“馬上查到林靜止的下落,格殺勿論。至於蘇欽巖,羽樓還沒那麽容易被他闖進去,更何況還要帶一個廢人逃出去。”

話音未落,白衣人突然身形一扭,從美人榻上翻了下來,一把長劍剛好插進他躺的地方。卻是林靜止從橫梁上飛了下來。

莊柱立馬擋到了白衣人身前,一招奪命掌朝林靜止拍去。林靜止一擊不成,準備退去,長劍刺向莊柱的手掌,身子隨即向左側窗戶邊撤。白衣人夾擊上來,扇骨突出根根鐵刺,手腕紛飛,趁林靜止提劍撥檔的功夫,一個疾步近身,左手從扇柄處抽出一柄深冷的匕首,直插林靜止胸口。

此時林靜止後面是墻,莊柱在右側掌影不斷,林靜止連連躲閃,雖沒被打中,卻也不能被他近身;正面是白衣人,他拔出了陰毒的匕首,電光火石間林靜止只好朝左躲去,正對著心臟的匕首刺歪了,卻也重重的插進了胸口。

三人你來我往不過呼吸之間,最終林靜止吃了個大虧,劍影繚亂之下逼退二人,從左面墻上的窗戶跳了出去。借落地之勢騰身飛起,幾個挪移,飛出了十數丈遠。那白衣人與狗腿子莊柱循著林靜止一路留下的血跡緊追不舍,還用哨聲招呼了不少黑衣手下。

林靜止不敢在城內逗留,直接出了城。一直運功狂飛,血液飄落的更快,而身後的人也是越追越近,越追越多。這樣緊追不舍,他若不被追上殺掉,也會血液流盡而亡。正在暗自苦笑“我林靜止的江湖之旅莫不是到此為止”時,卻被迎面而來的人扶在了懷裏。那人嬌嬌小小,只是勉強將他環住,他卻覺得擁有了莫大的支撐,那種突然放松下來的心情,不知是對那人能力的信任,還是對她突然出現的欣喜渴望。初時還焦心若被賊子追上豈不是連累了她,可是看著她越來越快的速度,終於放心的歪在了她的身上。

林靜止坐在樹下講了盞茶時間,就將自己昨天的事情交代完了。

他講到客棧消失時,夏青想起留在那裏的小毛心下焦急;講到蘇欽巖的時候,朝著林靜止擠眉弄眼,弄得林靜止不知哪裏錯了,朝自己渾身上下看來看去,還是弄不清緣由,夏青看著他的傻樣子,哈哈大笑;林靜止用對著蘇欽巖的態度無視了夏青,繼續講接下來的那一段,一直到自己受傷逃命被夏青救起,夏青倒是不笑了,安靜的聽著,面無表情,頗有點喜怒不形於色。

林靜止說完,用閃亮亮的眼睛看著夏青,怎麽看怎麽覺得這丫頭順眼,不說話時沒有那些搞怪的表情,乖巧的不得了。

樊成的事幾乎要成為夏青的一個心結,似乎只有為他報了仇,她才真正的告別了過去,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不是像雪山時一樣,將時間凍在那裏而心態一如既往,也不是一場淚水就代表著洗去了,更不是過一天算一天,走到哪算哪,而是,認真的規劃自己以後的生活,積極的去尋求自己存在的意義。

“你的傷什麽時候能好?”良久,夏青說。

“傷口太深,基本愈合也要三五天。”林靜止收回目光。

“你現在很危險,不少人還在追殺你。等到你傷好之後我們再去為樊成報仇吧。至於京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說到這,夏青似乎很不耐煩,“人的欲望真是無止盡。為了滿足自己,視人命如草芥。我們人小力微還是別攙和了。”

“椅子就那一把,底下盯著等它空出來的人可是不少。不過你也別小看了當今。我現在這樣,有心也是無力。”林靜止伸手拽了拽自己的劍,似乎扯到了傷口,嘴角抽搐了下。

夏青瞧著,幹巴巴的安慰說:“很疼麽?你也悠著點,有什麽事喊我做吧。”

林靜止看著她那似乎很不情願的樣子,說:“這把劍,我從六歲開始帶著,一直到如今,將近二十年了。每一次,我拿著它與人對敵,事後總會認真的擦拭,直到不見一絲血汙。”

夏青想起了竹鳴歌那天慢慢擦拭劍身、劍鞘,梳理劍柄上的流蘇時的樣子,再看著林靜止那柄劍,想起昨天將它放在火上串著兔子烤時,銀白的劍身一片烏黑。伸手拿過林靜止的劍,夏青拔劍出鞘,掏出手帕,開始慢慢擦起來。

林靜止伸手捂住嘴巴,眼睛瞇成一條縫,無聲的笑開了懷。夏青卻不知自己被奴役的生涯就此開始了。

隨後他們先在樹林裏轉了兩天,中間與追殺的人幾次近在咫尺,多虧夏青機警,悄悄避開了。不過林靜止的傷卻好的很慢,最後夏青決定避開渝州城往京城而去,至少要給林靜止買幾副藥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竹昱疑,風波起

竹銘歌這幾天過的很開心,開心得一次都沒有想起帶著林靜止逃命的夏青。明昱陪著她把渝州城逛了個遍,甚至還去城外的霧隱寺求了佛。她將明昱支開,自己悄悄去求了支姻緣簽。

這天早晨,明昱和她說要回京城去了,她才把那些刻意遺忘的事情想了起來。躊躇半晌,默默走到明昱的面前:“你交給我的東西,已經不見了。”

明昱溫柔的笑依然在,眼神卻像被凍住的湖,一片冰冷。

“我不是故意的,我去找你,那個小廝說這裏不過是他家公子養外室的地方,我以為你在欺騙我,我當時很傷心,又恨你的期瞞,傷心無措之下將它扔了出去。”帶著哭腔的聲音。

“你就這麽不信任我嗎?我和你說過的話是不是都沒有聽見呢,鳴歌?我明明叫你慢慢的走,算好時間我都來渝州接你了呢!我還看到了王霸,可你為什麽要一個人往京城去呢?”明昱似乎沒有看見竹銘歌湧出的淚水,一個接一個的問句扔向了她。這種質問的語氣,讓人感覺那天相遇的溫柔不過是個笑話。怎麽有人可以這樣,想給你溫柔的時候會讓你莫名地相信他並沈醉其中,被他丟開了不如意了,態度卻天差地別,讓人如墜冰窟。

“我沒有!我一直記著的。你交給我的到底是什麽?為什麽路上那麽多的鏢隊被人搗亂?我和小夏去的京城,那裏真的只是你的障眼法嗎,為什麽我不敢相信了呢?”明昱說的話,讓竹銘歌非常委屈,難道責任都在她?明明是他將那個東西交給自己的,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沒有信任基礎的愛情,不過是個肥皂泡,不用人戳,自己已經經受不住空氣微微的流動。

“那個東西是邊關文書,我無意中發現林靜止想要奪走它,但是被我搶了回來。因為有人跟蹤我,所以在柳州時我只好找你幫忙,如果不是信任你,我又怎麽會讓你來做這麽重要的事情呢。雖然我很小心的不讓人發現,可是不知為何還是被林靜止發現了。所以才有人一路上找鏢隊的麻煩。那個人想必就是林靜止。”眀昱的話半真半假,真的那部分也不是全部實情。竹銘歌顯然相信了。

“林靜止?我就是和他還有小夏一起去的京城。那天我哭倒了,據說也是他送我回的客棧,難道,文書就是被他拿去了?”竹銘歌有了不好的聯想。

“就是這個人一直打文書的主意。也不知他是什麽目的。那個小夏又是誰?”明昱似乎真的不知,盯住竹鳴歌問道。竹鳴歌被他的眼神看的雙頰泛起紅暈。這種不分場合的嬌羞很惱人的好不。

“我前幾天在客棧交的朋友啊,我們一見如故,非常合得來。不過小夏人很傻的,什麽都不知道,真不知道她是哪個山溝溝裏出來的。林靜止就是她介紹的,說可以保護我們一起去京城。”

“鳴歌你還是閱歷太淺了,就算那個小夏是個好的,林靜止絕對有問題。說不定他一直在打著文書的主意。”

竹銘歌實在沒有辦法反駁。那天去京城是小夏的主意,林靜止也是她找來的。或許小夏只是好心,想要幫助自己,可是林靜止呢?竹鳴歌壓根沒想到夏青會和林靜止一起來騙自己,雖然夏青也是一片好心。但是呢,隱瞞就是隱瞞,兩人決裂的種子早已種下,只等一個時機,破土而出。

“如今該怎麽辦呢?我是不是壞了你的事?”竹鳴歌小心翼翼的問,仿佛剛才的眼淚不存在,很容易就接受了明昱不是解釋的解釋,以及看似事實的事實。

“沒事,如今我都布局好了,就算有人拿文書做幌子也沒有用。”剛才的凝重仿佛只是竹銘歌眼花了,明昱此時倒是雲淡風輕。只要將林靜止殺了,文書到不了皇帝手裏就可以了。明昱還不知道文書已經到了皇帝的手裏,正等著他這只小老鼠跳進去,而林靜止也從他的包圍圈裏跳了出去!

不過兩天時間,平靜無波的京城裏出現了大堆的謠言,百姓人心惶惶。各種關於胡虜犯邊的消息甚囂塵上。有人說西北數十座城池已經被胡虜占去了,有的說胡虜不日將打到京城門下,有的說先皇時的慘劇又要發生了,有的說邊關已經連發了十幾封請求調兵的文書都被當今壓下了,有的說當今還不派遣五大營前往西北阻敵是因為皇帝想棄卒保帥,要五大營護著南狩......不少商店開始大減價,有的甚至關了門,店老板都準備拖家帶口的往南邊老家趕。

至於那些京官,在消息越傳越離譜的時候也是將信將疑:明明這幾天早朝一切正常啊,難道真的是皇帝自己壓下了麽?這不是自毀長城嘛!

這日早朝,禦史開始抨擊通政司,因為到如今早朝上都沒有關於邊關的奏折上來,禦史認定了是通政司處事不力。可是那豬腦子的禦史就沒有想到,既然朝廷上都沒有人知道邊關的消息,那麽這些傳聞都是從哪來的呢?難道通政司的小吏不僅有那個膽子將邊關文書壓下來,還有膽子到處傳消息嗎,除非他不要腦袋了吧。

以白胡子丞相為首的各位大臣低著頭,安靜的站著,皇帝從上面看去,仿佛面前是站成了兩排的木偶。

通政使肖大人被禦史說的滿頭冒冷汗,在聽到謠言的時候,他已經著人將最近一月遞交過來的文書查看了個遍,可是根本就沒有關於西北的。這本來就很奇怪了,因為西北的文書是每月一封,而西北文書遞過來最快也要三個月,上個月得到的消息也是西北四個月之前的了,而這個月的消息已經過了十天了還沒送過來。如果沒有謠言的話,遲個十天也是正常,畢竟驛兵路上生個病耽誤幾天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可是偏偏謠言漫天,而且文書也沒有準時到來,想要辟謠也沒有證據。肖大人越想腿越軟,“啪唧”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肖大人不必慌張,朕是相信肖大人的,既然文書到了通政司就必定會呈上來,沒到通政司的話,那就是丞相和大理寺的事情了。務必查清謠言的來源及那些人散播謠言的目的!”

“皇上明察。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肖大人涕淚肆流,滿懷感激撲倒在地。

“是。”丞相和大理寺卿埋頭應聲。皇帝交代辦的事,那是掉腦袋也得辦啊。

京城裏人心惶惶的時候,柳州城的繁華忙碌也減了幾分。不時有西北前線衛所的難民逃過來,雖然傳說杜將軍與胡虜大戰幾場,將胡虜打了回去,可是,柳州城的百姓那是一點都不信的。要是打了勝仗的話,怎麽還會有難民呢?

柳州知府也是焦急萬分,按道理他早就應該收到林將軍的手書了,打仗了嘛,沒有糧怎麽行,這催糧的早該來了吧?況且這難民都來了,難道打仗還是假的麽,可是林將軍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呢?這個月的文書遞上去的時候,知府大人除了介紹自己下轄領地的繁榮昌盛,順帶也提了一下邊關難民的事。

西北衛所,林將軍行營。

大帳內十分簡陋,除了桌案油燈,唯有一面丈許的地圖懸掛在布帳上。而一個四十許的短須男人坐在書案前。此人正是都護使林將軍。

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林將軍突的擡起頭,看著眼前的黑衣人。只見黑衣人拿出一面令牌在林將軍面前一晃,林將軍突然雙膝跪地,倒頭就拜:“臣林海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有旨,著林將軍詳細稟明邊關軍情。”平直的腔調,毫無感情。

“臣遵旨。胡虜兩個月前開始進攻我關外衛所,衛所附近大大小小的村落被占領,臣命游擊將軍率兵迎敵,胡虜搶了錢糧即刻撤退。臣下令,讓衛所附近的百姓收集錢糧躲進了關內,不給胡虜留下一絲一毫。胡虜騷擾掠奪不成,開始攻擊門頭關,到如今一共來犯近十次,皆被阻在關外。從進攻情況來看,胡虜此次來犯,不似以前來勢洶洶,只意在騷擾。”說到這,林將軍頓了頓。

“胡虜開始騷擾時,我即在文書中稟明了情況。後來每戰必發文書送與京城,不知為何陛下要使者來直接問訊於我。”

“陛下相信林將軍的能力,去歲已經更換門頭關守備,若是還被胡虜攻破。”黑衣人意味不明的看了林將軍一眼,隨即繼續說道:“有人殺掉驛兵,搶走了邊關文書。不知林將軍有什麽看法。”

“只怕京城要出事,還請使者傳訊京城警示陛下!”林將軍大驚失色,“只要有我林海在,門頭關絕對不會有問題,西北一定牢牢守住!還請陛下放心。”

黑衣人對林將軍的表明心跡不置可否。離開林將軍營帳後,吹響哨子引來了一只鷹隼,將準備好的卷筒綁在腿上,放飛了出去。

皇帝從鬧哄哄的早朝上下來,表面若無其事,一走進乾清宮,就沈下了臉。

“啟稟陛下,西北來信,一切安好。”

年輕的皇帝還不能喜怒不形於色,聞聽此言,立時緩和了表情。只要西北不出事,京城裏的小醜還能翻出他的五指山麽?

“這幾天哪些人有動靜?”

“壽寧王世子前幾日出現在渝州,並與翠樓頻頻接觸,還見過五大營的魏將軍。壽寧王府中仍躺著一位世子。另一份文書正是壽寧王世子命人從樊成手中奪走。壽寧王世子已經往京城而來。”

“哼,真是不安分。朕倒要看他想演什麽戲。壽寧王是否知曉。其他幾位呢?”

“目前還沒有查到壽寧王是否知曉。福安和康泰王一直閉門不出。”

“密切註意京城動靜!”

“是。”

朕倒要瞧瞧,他就憑耍弄這些不入流的伎倆,就想要從朕手裏奪走東西麽,未免太不將朕放入眼裏。

作者有話要說:

☆、林求醫,夏扮鬼

此時的京城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天老爺也像感受到了這沈重的氣氛一樣,已經連著幾天黑雲滾滾,只是這雨,卻不知何時下下來。

夏青扶著林靜止進了城,直奔醫館而去,她實在是忍受不了了。

這幾日林靜止借著傷勢,總是將她支使個不停,端茶倒水,遞衣餵食,就差要夏青扶著如廁洗澡了。夏青開始還因著小小的愧疚,說什麽便做什麽。可沒想到林靜止看著正氣凜然,也是個給一棍子就順桿子爬的貨,愈加變本加厲。什麽一炷香時間要喝一次水,說是傷口愈合消耗的快,兩個時辰就要夏青給他弄吃的,不給吃就說渾身酸軟走不動,他喵的,荒山野林又沒有幹糧買,夏青只好逮著肥兔子給他烤,居然還嫌棄頓頓兔子影響他胃口。夏青真是恨不得一包袱摔他腦袋上,再讓小毛厥他一蹄子。不理他吧,看著那捂著傷口、皺著眉頭、臉色慘白得仿若要病死的傷殘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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