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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的穿越之旅》

作者:酚鈦

文案:

夏青穿越到了武俠世界,學好武功,甫出江湖,就碰上了一場謀亂,從而遇到一系列古怪滴事情;

慢慢滴,她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不僅僅是武俠!

陰謀叛亂、

秘笈寶藏、

愛恨情仇、

以上,都只是開胃菜而已......客棧背後的隱秘、埋於地底的修真門派、藍心的主人等等一系列迷雲在夏青眼前展現,掀開了修真界的冰山一角,讓夏青看到了遠離藍星的機會,從此武俠是路人......

ps:

1、這篇文是我很多想法的糅合,可能比較長,我努力寫,大家有興趣的話慢慢看^_^

2、同人劇情很少,想看的童鞋可能要失望了。因為我比較喜歡天馬行空亂想(^o^)/~

3、文章慢熱,CP已定(^o^)

4、這篇文算消遣娛樂之作,希望聽到大家滴意見,一起來討論劇情~~~~~

內容標簽:穿越時空 江湖恩怨 天作之和 修真

搜索關鍵字:主角:夏青,林靜止 ┃ 配角:季成,白黎,狄雲水笙......好多 ┃ 其它:穿越時空,武俠,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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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出,柳州遇

夏青來到這個世界已十年。

從一個稚童長成了窈窕少女。

成長的地方是連綿的雪山,還有雪山深處奇跡般的深山茂林。

不是不懷念過去,當初剛來的時候,從一個成年人,變成一個學話沒多久的小姑娘,那種無法適應的無措、想念親人的傷痛,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下去,已經被壓在心田,成為不管被犁多少遍,也毀不掉的烙印。

笙姨和舅舅是她這一世的親人。他們的關懷和疼愛讓她似乎接受了穿越的現實。雖然很多時候,她用成年人的靈魂,支配著這個幼小的身軀,顯得不倫不類滑稽可笑。

隨著她的長大,笙姨漸漸不再避諱,教導她的時候,也會談及自己和舅舅的過往,說到她這一世的父母,才讓夏青明白某些事實。當初她的那些拙劣的掩飾行為,恐怕讓他們以為是自己遭逢大難失去雙親的正常反應吧。真是歪打正著了。

舅舅和笙姨教導自己的時候,總是會提及人世艱難,人心險惡,讓自己不要輕信他人。雪谷裏只有三個人,自然是要她警醒外面的世界。

揣著打獵換來的不多的銀兩,她包袱款款的走出了雪山。

舅舅說外面雖然險惡但是還是要去歷練一下的,笙姨說女孩子長大了還是要嫁出去的,兩個人統一陣線,將她趕了出來。任她百般求饒,撒潑打滾,都沒有松口。

不就是要過二人世界,嫌我是電燈泡麽,都亮了這麽多年了,繼續亮下去又怎麽樣呢,還能點亮你們的人生,見證你們的愛情啊。面對被迫離開的境況,夏青憤憤不平。

就像一只被丟棄的狗狗,拖著包袱,夏青來到了外面。

走了好幾日,漸漸出現人煙,男的或短褂或長袍,女的或羅衫或儒裙,都留著長長的頭發。這些情景赤、裸、裸地讓她面對已經來到另一個世界的現實。那些壓抑的情感一下子迸發出來。

蹲坐在樹下,淚水在臉上匯成小河,滴落在地,立刻潤濕了這一塊暗黃的泥土。

就像一個格格不入的入侵者,她本能的拒絕接受這個世界的一切。掩耳盜鈴一般,以為不看到不聽到就可以繼續躲下去。可是,怎麽可能呢?與上輩子迥然不同的一切就在眼前。

剛來到這裏的時候沒有哭,見到陌生的親人的時候沒有哭,不適應柴火土竈的時候沒有哭,半夜裏孤獨寂寞思念成狂的時候也沒有哭。此刻,仿佛要把這十年的壓抑全部發洩出來一樣,夏青在走出雪山見到第一個小山村時,痛快的大哭了一場。

背靠大樹,仰面閉眼,任淚水肆意的流淌,最後昏沈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鳥兒脆鳴,微風拂面,夏青醒了過來。

溪水裏映著她紅腫的雙眼,身上有露宿帶來的陰寒,心裏卻如釋重負的輕松。那一場痛哭,緩解了她的不適,洗去了昨日,面對的是來生。

西北第一大城柳州。

柳州城外。亂石群中。

一個青色身影悠閑地在石堆中穿梭,足尖輕點,躍出丈許,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啊”,一聲慘叫從亂石群中響起。青色身影立即朝聲音的方向飛去,轉眼只隔三丈遠,卻見一個黃、色的東西從一塊大石頭後飛出來。

青色身影當機立斷將飛到眼前的東西抓在手裏,揣入懷中。旋即一個白衣人手拿滴血的長劍從巨石後飛了出來,兩人倏忽對招幾十下。白衣人眼見不敵,轉身逃去。

青影閃身來到大石後,只見一個驛兵躺倒在地,胸口汩汩流血。

青影眉頭皺起,當即一躍而至其身前。

伸手探去,鼻息微弱,嘴唇一翕一合。

“胡虜......另一份......搶去......追......”呼吸停止,雙目圓睜。

青影拽緊拳頭,轉身朝柳州城而去。

柳州城內。

夏青背著手慢悠悠的走。

自從那日用淚水洗滌身心後,她開始慢慢的認識這個世界。這不是她所認識的古代,有相同之處也有不一樣的地方。其實在雪谷的時候,也有所懷疑,因為笙姨和舅舅都會武藝,那麽很有可能是一個與武林相關的架空的世界。

柳州是西北最繁華的一座大城,當然與天子腳下的京城和如詩似畫的江南比起來差了好大一截,甚至也不及中原腹地那些底蘊雄厚歷史悠久的城市,但是,這些都不影響它成為西北第一大城。與粗獷豪邁的西北民風一樣,柳州城整體也是這樣一種豪壯熊邁的氣勢。

上輩子土生土長於江南,沒有去西北旅游見識一番的夏青,對這種迥然不同的城市面貌還是很有興趣的。打定主意在這裏逛幾天,再轉去京城,隨後南下江南。既然不趕時間,有武藝防身,揣著成年人的靈魂,又不缺乏生活經驗,所以一路且行且停,自由愜意。

這天,精打細算的夏青,數出幾兩銀子,來到柳州城最大的酒樓,準備嘗一嘗酒樓的招牌菜涮羊肉,作為離開柳州的告別。

二樓靠窗的桌子被人坐了,那是夏青最中意的位置。在她看來,窗外熱鬧的大街也是佐餐的一道上好點心,就像邊吃飯便看電視玩電腦一樣,這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在鳥獸罕見的雪谷,她將那一本神照經掰開了揉碎了看了十年,也沒有戒掉這樣的習慣。

沒趕上心儀的位置,她便挑了緊鄰的一張空桌。因為那麽一絲絲不甘,她朝臨窗的桌子看了幾眼。卻不料,招來了一記怒狠狠的瞪視。

那是一個粗獷的西北大漢,飽受風沙肆虐的臉上毛孔粗大,絡腮胡子一蓬蓬的環繞著,頭發難得的柔順黑亮。健壯的身體,被寬大的衣服籠罩,可是也能想象出衣服下那虬結的肌肉。

這一眼瞪的兇殘並影響深遠。夏青感受到滿滿的惡意,沒了心情品味好不容易決定嘗嘗的羊肉,離開了酒樓。

往客棧走的時候,她突然拍拍額頭,像是想起什麽似得,轉身朝另一個地方走去。西北往京城數千裏路程,光靠雙腿,那不是游歷,而是自虐吧。她急需一個代步的工具。沒了四個輪子的,來四條腿的也行啊。

車馬行在城東,緊鄰驛站,離城門很近。

可是問過價格以後,夏青崩潰了,她的全副身家都不夠買一匹劣質馬。

正在自哀自怨時,她看見了一個人,一個在酒樓裏狠狠掃了她的興致的人。眼珠一轉,計下心來。

“兄臺,看你濃眉大眼,氣勢淩人,今日必有大難。”前言不搭後語,邏輯全無。

那個粗壯的大漢卻是沒聽見一樣,依舊往前走。

裝聽不見?夏青快步走到那人跟前,抓住其手臂,嘴一抿繼續說道:

“兄臺你裝沒看見是不對的,不能諱疾忌醫啊,不過也沒必要太過於擔心,我能看出來自然有解決的辦法,看在你我酒樓相逢在前驛站相遇在後的緣份上,你給我買只代步的小馬,我就替你消去大難,怎樣?”

那大漢被抓住手,被迫停了下來。惡狠狠地看向拉著自己的小姑娘。先是疑惑,轉眼一臉明悟。

“姑娘慧眼,我這大難要消去需要做什麽呢?只要有效,我一定照辦。”

“哈,當然有效。你只需在這裏挑出一匹好馬,付錢,然後交給我,我將牽它去地藏菩薩前誦經三遍,自然可消今日所出一切惡難。當然,你將馬交給我就好了,後面的只能我來親手實行。若是不奏效,‘今日’發生了大難,‘明日’來悅來客棧找我。童叟無欺!”說完,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大漢。

那大漢緩緩呼了口氣,不經意的看了周圍幾眼,朝車馬行內走去。在看見角落裏的一只瘦小的毛驢時,眼睛一亮。招來老板,花兩百文買下這只奄奄一息的毛驢,遞給了夏青。

大漢不說話,朝馬圈走去的時候,夏青暗爽了一把,自以為得計。

大漢召來老板的時候,她更加高興。這一圈的好馬啊,終於有一匹要屬於本人了。

大漢指著角落裏的小毛驢時,內心的高興還來不及退去的夏青,就像吞了口芥末餃子,忍不住想要沖他齜牙。

夏青不忿,第一次忽悠人,卻被人識破,還遞給自己一頭毛驢,想說明什麽,說自己蠢的像驢嗎?想要繼續忽悠,卻在看清小毛驢時止住了腳步。渾身臟汙,耳朵耷拉,身形瘦小,顯然沒有成年,難得眼睛透亮,還有一股生氣。那副可憐的模樣不禁讓她想起了一些溫馨的畫面。其實也還不錯吧。

夏青接過小毛驢,向大漢一笑,便離開了。回客棧拿了行李,一路往京城而去。

那大漢見夏青走遠,又不著痕跡的四處掃了幾眼,然後轉身出了車馬行,向驛站走去。

驛站內夥計都在裝卸貨物,場面熱火朝天。大漢拉過一個小夥計,問道:“樊老板在何處?”

夥計雙手正抓著貨物箱,轉頭朝一個房間努嘴。

大漢走過去推門而入。樊成正在桌前看貨物記錄,今天裝好驗過,明天正好返回京城。聽到有人不清自入,非常不悅。

“是我。有事找你。”大漢的聲音透亮中帶點磁性。與剛才和夏青說話時的那種粗嗓子明顯不同。當然,粗嗓子更配他目前的相貌。

“你是靜止?怎的這幅模樣?”樊成疑惑道。

“說來話長。你明天回京吧,幫我給軒寧帶封信,最好是能快一點。最近幾天都有人跟著我,你回京我就不送你了。”依舊冷靜的聲音。

“到底怎麽回事,惹麻煩了?有什麽我能辦的盡管說。”樊成有點急了。他和林靜止認識好幾年,對他的脾性識了個七七八八。林靜止在江湖闖蕩,總會沾上不大不小的麻煩,可是這次明顯不一般。他越是冷靜,可見事情越是嚴重。

“你幫我給軒寧帶信,就是幫了大忙了。放心,我沒事。對了,你今天怎麽沒去酒樓?”

“有事你一定要說。今天這麽忙哪有空去,等這批貨物送回京就好了。到時候去醉香樓大醉三天。”

“和你喝酒最是爽快。行,我先走了。京城見。”

大漢說完走了出去。七拐八拐跳入一座院落,進入房間反手關門。抹去臉上的胡子,一張俊朗的面容露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自頂鍋蓋,歡迎丟轉哦!

☆、風欲起,林靜止

這才是林靜止真正的臉。此時帥氣的臉上一片沈重。

輾轉江湖數年,林靜止頗為厭倦。此次千裏迢迢來西北游歷,卻不料數個時辰前在城外見了一樁惡事。他撿到的那個東西是一封西寧都護使上呈的書信。殺死朝廷驛兵,搶奪軍情文書。一眼便知事情重大。從到達柳州城門開始,他就被人跟蹤了,好不容易甩掉尾巴,而後喬裝改扮。

此時的柳州城裏,他只有一個朋友樊成,此人急公好義並且謹小慎微。他與樊成一起來的柳州,恰好知道他的行程。從酒樓一路尋至驛站,至於途中被他無辜瞪了一眼並被訛走一匹毛驢的夏青,無意中讓他拿來掩人耳目,毛驢就當回禮,早已不在心上。將文書偽裝成普通書信由樊成帶往京城交給魏軒寧,自己則可以去追尋另外一封文書並查清白衣人搶奪文書的目的。魏軒寧在通政司任職,樊成也認識他,這樣最方便不過。

不過沈吟片刻,林靜止接著換了另一幅裝束。束起的發髻歪斜,鬢發繚亂,身上穿的是最破舊的麻衣,前襟和褲腿還有幾個大補丁,一雙破布鞋套在腳上。再抓起草木灰加水調和,往臉上脖子手臂腳踝各處抹了抹,最後仔細看了看,確定無虞,才走了出去。

殺人搶文書的賊人進了柳州城,只要人還在,總有一些方法可以知道他的下落。

被林靜止忽略了的夏青,此時走在柳州城外的商道上。小毛驢被她精心照料了幾日,漸漸精神了。皮毛光順,一雙圓溜溜的小眼十分有神,四肢依舊瘦弱,夏青不舍得騎上去,牽著它慢慢悠地走。

這是一條南來北往、車馬不絕的商道。車輪壓著泥土的咿咿呀呀,車把式粗獷的吆喝,車內偶爾飄出的低語呢喃,打破了清晨的寧謐,洋溢著生活的味道。雖不及市場裏的雞飛狗跳,卻也與周圍深山茂林裏深邃寧靜的氛圍天差地別。

夏青牽著毛驢,慢步緩行,與路邊的花草樹木一樣寂靜無言,旁觀著身邊發生的一切。沈默的臉上,只有那雙眼珠在悄悄的動來動去。從左到右、由近及遠,輕輕淺淺、不動聲色的看過來瞧過去。

這天,正好趕上在一座小鎮住宿。客棧很小,房間隔音特別差。睡到半夜,總感覺隔壁有老鼠走來走去,悉悉索索的聲音響個不停。最後實在受不了,夏青翻身趴在墻上探聽。

“信在哪裏!”一個低沈聲音。

“交出來饒你一命。”還是那個聲音。

另一個人始終沒說話,不知是不是被堵住了嘴巴。夏青立即清醒過來,顯然隔壁正在上演懷璧其罪的戲碼。她下了床,站著猶豫半晌,最終穿好衣服,從窗戶輕輕跳了出去。

夏青飛上隔壁屋頂的時候,房間裏已經沒有動靜了。掀開瓦片看下去,只見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躺在床上,七尺身長,微胖,方臉闊鼻,下巴有顆米粒大的長須痣。胸口被刺了個血洞,房內淩亂不堪,好多衣物散落在地,顯然被人翻找過了。夏青咬著嘴唇從窗戶輕輕跳進去,探探鼻息,不出意料已經死去。

夏青立即躡手躡腳返回房間,沈默的睡下。只是更加睡不著,輾轉反側,直到天明。

翌日清晨,店裏鬧哄哄。小二去衙門報了案,仵作草草驗屍後,衙役就將屍體搬回了衙門。客棧的客人被扣留了幾天。不久縣太爺案子判定,兇手據說是流竄的賊匪,動機是謀財害命。

夏青聽過後搖搖頭,並沒有主動找縣太爺說什麽,牽著毛驢離開了小鎮。這不是一件簡單的謀財害命的案子,她記得那個聲音,記得兇手不惜殺人滅口也要找到的“信”。兇手早已離開這裏,更何況她既沒有看到兇手,現場也沒有留下什麽線索,要破案十分不現實,所以她對這件兇殺案的處理結果一點都不奇怪。多說無益。

轉眼,離開柳州將近兩個月。

小毛驢已經和當初判若兩驢,不僅長高了不少,也變得結實了。四肢強健有力,夏青騎著兩個時辰都不需要停歇,而全力奔跑的時候爆發力也很不錯,偶爾發飆的時候甚至將經過身邊的神駿反超過去。可是,也有不好的地方,這只驢不知道哪裏養成的習慣,喜歡喝酒,每次餵草料吃,都要撒一點酒,不然它就耍賴。

夏青側坐在小毛的背上,催著小家夥慢慢在山道上走著。四周山脈連綿起伏。穿過這片連綿群山就是渝州,到達京城前的最後一站,也是前往京城的必經之路。

不多時轉過又一道山梁,就見一座茅草亭子靜靜的豎立在山坳的空曠處。一根竹竿挑起一面寫著“酒茶”二字的旗子從茅草亭子的頂尖伸出來。

趕了這半日的路,早已人困馬乏,仿佛鼻尖喉頭已經覺出茶的清香,周圍的旅客一個個迫不及待的要朝那座亭子趕去。

夏青懶得和人擠,打包了一葫蘆茶、一葫蘆酒、幾個包子就拐進了周圍的密林裏。

在林間穿梭了一陣,驚起無數飛禽走獸,循著越來越清晰的潺潺水聲,夏青飛快的來到一道山坳前。落後的小毛甩甩尾巴,仿佛在抱怨這不靠譜的主人總是將它甩在身後,一擡腿撒丫子跟了過去。

這是一道從峰頂沖刷下來的小溪,不過兩丈多寬,在兩旁交錯生長的植物的掩映下,遠遠看著不知深淺。透過樹木縫隙可以看到清澈的溪水。夏青攀開低矮的灌木,一躍而下,隨即轉身扶著小毛走下來。

掬起一捧清水拍拍臉,溪水清涼舒爽。將包裹取下放在一邊,背靠山壁在溪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一口一口的咬著包子,不時喝一口溫茶水,聽著蟲鳴鳥聲,仿佛回到了春日午後,那種慵懶總是讓人忍不住沈沈睡去。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夏青立刻牽過小毛,伏身山壁,側耳凝神。

“小子,給我站住,乖乖將東西交出來!”

“你讓我站住就站住麽,小爺我還不知道自己這麽聽話!”

“哼,你以為你跑得掉,不過一個小混混,竟敢搶我風揚鏢局的東西,不知死活!”

“你說跑不掉就跑不掉,有膽子過來抓我啊”

“你以為我們不敢嗎,你們還磨蹭什麽,都給我上!”

“啊”,“啊”,“啊”

“你別過來啊,別過來,嗚,東西我不要了,我們馬上走。”

“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扶著我,爺我胳膊再疼一下,回去就拔了你們的皮,哼。”

又是一出捉賊反被欺的戲。走了兩個月,夏青看了不少大戲小戲。武俠裏上演的經典劇目都在她眼前一一呈現過,看到後來都有點心態疲勞,追根究底都是私心利益。

那個嚇走了風揚鏢局眾嘍啰的青年,正是柳州城裏送給夏青一頭毛驢的林靜止。他沒有離開樹林,反而朝著山坳走來。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夏青緩緩摸著小毛的頸部,放緩了呼吸,貼著山壁縮進樹木的陰影裏。

林靜止跳下岸,離夏青的藏身處隔著三五丈距離,蹲在溪邊捧起水就往頭上澆了個濕透。 清水將他臉上的黑灰沖刷下去,變成了黑乎乎的泥水,而那張原本不堪入目的臉也現出了真容。

長長舒了一口氣,林靜止眉頭一挑,解開了腰帶,竟然是宵想起這一溪清涼的山水。

夏青耳聰目明,當然聽出來林靜止打算做什麽,雖然沒有閃避,但也很自覺的閉上了雙眼。

“如今的大姑娘呀,真是不知羞,居然偷看大老爺們洗澡。”林靜止一邊慢悠悠解衣,一邊哼哼唧唧。

夏青一聽這話,不由得有點慍怒。本來她聽這人氣息悠長舒緩,明顯武功不俗,而自己沒有小心掩飾,他也該是發現了自己的。上道的話相互裝不見,留個彼此便宜。但那個臭小子顯然不這麽想,居然赤裸裸的說了出來,還如此不顧事實的汙蔑,真是惱火。

“我先來你後到!光天化日之下上演貴妃解衣,也不知要給哪個皇帝欣賞。真當你有什麽好看的?”

“嗚啊嗚”

夏青話音剛落,小毛突然來了一嗓子,喜得夏青一掃怒氣,眉開眼笑,內心連讚小毛乖覺,懂得助主。

“小毛你真是乖啊,有人連你都不如,哼。”哪知是她剛剛生氣手勁重了,抓的淺睡的小毛被痛醒。

林靜止聽到聲音感覺有點熟悉,待看清那個身影,才了然。柳州城裏的小丫頭麽。可是轉頭便被她的話氣的想要吐血三升。

剛才他趁風揚鏢局鏢隊在山間酒肆休息時,過去查了查他們這次押的鏢,卻不想被人發現,他也不願無緣無故殺人,只好一路往樹林跑,希望能擺脫追兵。剛進樹林就發現有個武功不弱的家夥藏在那邊,只好匆匆嚇走了風揚鏢局的人再做計較。沒想到那個人居然是柳州城的舊識。

“哎喲喲,被我說中了。你比不上小毛,不如叫不毛無毛好了,那一頭順溜的黑發不如剪下來給我家小毛做個頭套。哈哈。”

“你這臭丫頭!”林靜止無奈一笑,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意思去逞口舌之利。他一路走過來,關鍵時刻兩次與這丫頭相遇,不得不讓人生疑。

迅速將上衣合攏,腰帶紮起。騰身移至夏紈身前,伸手朝她的胳膊抓去。

夏青側身避過,左手拍開小毛,右手即拍向那人肩頭。林靜止一招落空,也不停頓,前手擋住夏青攻來的一下,後手一拳打出。倆人腳下閃躲挪移,手上招式不斷,你來我往,疏忽對招數十下,勁風過處,斷枝殘葉,煞是精彩。可惜唯一的觀眾小毛不懂得欣賞,被夏青推開後,退進了水裏,呆楞片刻居然和身周暢游的魚兒玩了起來。

“停,小毛,你主人我在打架,你居然自顧自的玩耍,太傷我心了。”

夏青一招過去,當先抽身而退,閃身落在小毛背上,揪住它脖頸處的一撮毛,質問起了自顧玩耍的小毛,也不管那人是否繼續攻來。

林靜止雖扮作混混,卻不真混,見夏青收手,也順勢後退幾步以示罷戰。只是聽到夏青的話,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實在是沒見過思維這麽跳躍的丫頭,比鬥中都能分心,不知腦子是什麽做的。收手收的這麽突然,也不怕他繼續攻過去,傷到了怎麽辦。

緩緩氣,朝夏青抱拳說道:“在下林靜止,方才不過和姑娘開個玩笑,還請見諒。”

“好說好說,我休憩完畢,此處便留給少俠吧。”夏青擡眼看了眼林靜止,也抱了個似模似樣的拳,敷衍道。轉過頭卻笑嘻嘻的沖著小毛:

“小毛,休息好了,快快馱著你主人我走嘞,別忘記了包裹,快叼來給我撒。”說完,不理林靜止,拍著小毛朝下游走去。

“姑娘......你......”林靜止無奈得想一頭搶地。看那丫頭和自己打架的架勢,誰知道這麽容易善罷甘休。幸好還是探清了這個丫頭武功高強,和自己輕松來往幾十招不落下風。雖說自己只用了五層功力,說不定對方和自己一樣呢。招式看起來有點像南方幾個武林世家的招數,八成是那些世家出來歷練的。這樣的話,與自己要辦的事就沒有什麽幹系。

作者有話要說: 收磚頭咯!

☆、笑掌櫃,顛廚師

夏青出來游蕩已有不少時日,像方才那種場景見過也不下數十起,可她心性坦蕩,不與人糾纏,多數時候觀眾當了個徹底。更沒有初出茅廬的新人那種喜歡結交的愛好,所以如今在這碩大的江湖,依然只有一條小毛驢相伴,四處溜達。

被家裏人逼著從雪山裏走了出來,那一場痛哭雖讓她釋懷了不少,可是依然不知道這樣游歷的目的是什麽。難不成真像笙姨說的那樣,溜一圈找個男人回去雪山裏窩著生娃麽,不過笑言而已。向來目標明確的她,如今茫然的很。以前那種拼搏的勁頭,真的是隨著上輩子而去了。剛才和那個闖過來的青年對了幾下,也不過是對方先起的頭,自己湊了個趣。隨後便興致黯然的退場,就像一出戲劇剛到高、潮便嘎然而止,非常突兀。興致來的突然,退的也迅疾,自己倒無所謂,卻不知煩惱了別人。

這段時日匆匆走過,除了這一次,算得上熱鬧的還有就是之前忽悠來小毛的那一次,每次想起,都能樂出聲來。那人看著不傻,卻被自己忽悠的團團轉,還真白送了匹毛驢,真是大好人啊。

從小在雪山長大,家裏附近的深山茂林變成了唯一的游樂場,不然,從娛樂極其豐富的上輩子,到了如今這樣娛樂貧乏的地方,不找點樂子,日覆一日的要怎麽過下來?所以從她能跑能跳開始就盯上了這唯一可以帶來樂趣的山林,後來習了武就更是光明正大的進行著這一項活動。因此,夏清在這連綿的山脈裏多兜轉了幾日,萬幸沒有迷了方向。

這一日總算來到了渝州城門口。

這時正好傍晚,再過半個時辰城門即將關閉。熙熙攘攘的人流正從城門裏出來,而城外排著進城的也有不少。

夏青一身狼狽,鞋底鞋幫鞋面蹭的全是泥,衣服上也有不少青草印和被荊棘刮花的痕跡,頭上發髻松散,恐怕鬢發也有不少繚亂的。饒是她秉著誰都不認識我的掩耳盜鈴之精神,也免不了暗地羞愧,巴不得一下子能進的城去,找個客棧休整一番。

正好輪到她了,她拿出路引,剛要遞給看城門的小兵,卻只聽遠處一陣馬蹄聲,一個頭戴紅冠帽,身穿紅黑交錯的衙役服飾的青年瞬間奔到了城門口,眼光一掃,沖著城門官厲聲道:“知府大人有令,為防偷入知府衙門的竊賊溜出城門,即日起城內只準入不準出。”說完便翻身上馬,一拍馬屁股沖城內疾馳而去,只留的一陣馬蹄“得得”聲,和一群仿佛被定了身的人。

守門官還是有點職業操守的,不過一瞬就反應了過來,立馬開始驅趕想要出門的百姓。

想出城的百姓見狀只好往回走,大概是見多了吧,倒是沒有人去找城門官理論。

城門內一松,外面進入的便快速多了,夏青遞過去的路引,小卒掃了一眼就遞了回來。若不是眼光獨到就是敷衍了事。但是關夏青什麽事呢,她巴不得立馬進去梳洗一番,現在這模樣難見人得很。

夏青牽著小毛驢走進了城。城門口有很多客棧,不過想起之前掂量過錢袋,從家裏帶出來的銀兩這幾個月幾乎花完了,接下來不開源就要節流,能省便省吧。城門口的客棧地段好錢絕對高,實在不是個好的選擇。

夏青一路往前走,熙熙攘攘的人群,可是她的臉上無喜無悲無怒,就像站在幕布外的觀影人,面前的一切不過是戲。

一路左拐右繞,來到貧民等三教九流聚集的狹窄街道。站在一個看起來頗為老舊的客棧門口,夏青掃了裏面幾眼,就牽著小毛準備走進去。

掌櫃須發皆白,這時正和一個客人說著什麽。夏青往門口走了幾步,仍不見小二來招呼客人,牽著小毛也不好繼續往裏走了。正好這時客棧掌櫃看過來,冷著一張臉朝她說道:

“客官,住店是吧。”

不等夏青回答又接著說:“您請坐下休息片刻,看看前面墻上掛的菜譜,我給您把毛驢牽到後頭。”說完從夏青手裏就牽過毛驢離開了。

夏青無奈一笑,還是走進了客棧。

這家客棧一共就四張桌子 ,樓上是客房,看規模,也不知客房幾間。

這時三張桌子都有人坐著,她就往進門左邊剩的那張空桌子走去,放下包袱,背靠大街而坐,擡頭就可以看見墻上的菜譜。

菜都挺便宜,素菜清炒不過十來文,葷菜便宜的也有二十來文的炒肉,饅頭包子與那山道邊的酒肆一個價錢。

一時間掌櫃沒有回來。夏青先是研究菜譜,後來盯著面前的桌子看,還伸出手指在桌面上描摹點畫,玩的不亦樂乎。

這是一張很老舊的楊木方桌,一些低等客棧酒樓都是這樣的桌子,結實耐用。可是眼前這張實在是老舊斑駁不堪,上面的紋路就像蛛網一樣,縱橫交替,卻又沒有規律。士兵身上的疤痕是他們的軍功章,桌面上的紋路痕跡也是這張舊桌子的人生脈絡。從桌子都可以看出來,這真的是一家很老很老的客棧,而且客棧掌櫃也不是一個喜歡形式主義的人。

許是桌面看夠了,夏青開始不著痕跡地觀察其他的客人。手撐著下巴,眼睛在前面掃了幾眼,偶爾擺頭看一下後面,像是在看掌櫃的有沒有進來。

就這麽幾眼,她就把幾桌客人看的差不多,能看到的都看到了,不能看到的當然是不能從表面看出來的。

這三桌客人似乎是一夥的,夏青前面那桌坐著一個中年大漢,眉目粗獷,身形彪壯,這大漢的右手邊擱著把大環刀,刀尾紅色的綢緞垂下桌面一顫一顫。而他同桌的卻是個上粉衫下白褲頭戴珠釵腰斜長劍的女俠客,背對著夏青也瞧不清樣貌,不過身段倒是窈窕。

另外兩桌進門靠右,一桌四個擠滿不說,靠門那桌還多坐了倆人。說這三桌是一夥人,雖此時沒有互相說話,不過這交流的氣場不要太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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