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考試很快過去。

這三天裏，九班的同學都護著陳怡歆，中午在學校吃飯，他們一定把陳怡歆圍在中間，晚上放學也是一群人先把她送到小區門口，看著她進去了，才各自回家。

就這點，讓小區的保安和門口聊天的大娘大爺們都覺得陳怡歆是個好同學，是被人欺負的對象。還專門叮囑輪班的保安，不許放陌生人進來，特別是想來問陳怡歆家位置的，堅決不許進，除非小姑娘親自來門口接人。

這事兒最後還是傳到了張教授耳朵裏，他考慮了一下，直接讓肖一言過來把陳怡歆打包到他那裏暫住。

陳怡歆原本還有些不想麻煩張教授，卻被肖一言教訓了一頓，最後還是乖乖的去了。

放假第三天開始就得去畫室集訓，早上九點直接到下午五點，畫得懷疑人生。

自己畫畫的事情沒告訴其他人，就家裏父母和班主任老盧知道。其他人打電話沒人接，就自然以為她回去家那邊住了。

萬寧原本也不知道，是某天去補習班的時候，無意中看到陳怡歆騎車經過，好奇之下尾隨過去，才發現她在畫室學習。

正好萬寧上課的地方離畫室只有十來米遠，就堂而皇之的跑去找陳怡歆一起吃午飯。

陳怡歆給畫室交了生活費，中午跟著畫室的老師一起吃，專門請人做的，味道一般但至少幹凈。

萬寧過去蹭了一頓，第二天死乞白賴的要求交生活費搭夥。

他不犯軸的時候其實挺好一小夥子，會說話，人雖有點傲氣，可自身能力也夠，這點傲氣在同樣傲氣的一群人眼裏也就沒啥不得了了。

他這一年不知道怎麽搞的，把甜言蜜語的技能點亮了，一番吹捧之後，畫室的第二負責人笑著同意了他搭夥的請求。

其實對方也知道這小夥子是為了陳怡歆來的，而陳怡歆最近的經歷，他從張教授那裏多少知道了一些。對這事兒他不予置評，私心裏也是覺得陳怡歆是自討苦吃。

成年人不若年輕人那麽沖動，更多時候會衡量這件事做了對自己有沒有影響。

當然也有那種舍己為人的成年人，不過相比較起來，這類人占的比例太低，遠沒有年輕人那麽不顧一切。

陳怡歆畫畫的基本技能是工作的時候練出來的，照他們畫室的老師來說，就是匠氣太濃，一板一眼的，完全沒有靈氣。

這樣的學生在藝術上的造詣不會太高，但是考個加考卻比其他學生更容易得高分。

陳怡歆一邊畫畫，一邊聽英文磁帶，還有專業的英文電臺也是她必聽的。茜拉跟甄妮過來找她，不被允許說中文，甚至她們會的其他語言，都會拿出來跟陳怡歆交流。

人的腦容量有限，她的時間被畫畫和英語占滿，晚上還得不停刷作業，根本沒有一點多餘的心思去考慮其他。

再加上返校也不用返，整個人像是被真空隔離起來一般，人為的切斷了和學校那邊的聯系，因此她並不知道，返校那天學校差點就上了本地新聞頻道。

這事兒還是偶然在畫室聽同學們聊天的時候才知道的。

“那個叫冉喆的，一中給他警告了，要麽安安分分讀書畢業，要麽退學。是我說，幹脆開除得了，哪有那樣子威脅學校威脅老師的。人人都跟他一樣，這學校還上不上課了？”

陳怡歆心裏一凜，想問又怕聯系到自己身上，最後還是另一個同學直接把話題岔開，說起高考集訓的情況來，才打斷了她差點脫口而出的話。

一下午她都心不在焉，老師發現這個情況，只以為她太累了，讓她要不暫時別畫，去隔壁手工課教室緩緩腦子。

這天中午萬寧也沒過來吃飯，只打了個電話說臨時有點事不來了，她想找人問都不知道該找誰。

又捱了一個多小時，三點多她實在坐不住，臉色也不太好看，跟老師請了個假，提前回家。

回到張教授家裏，教授和肖一言都不在。市博物館新到一批古籍，兩人奔著那批古籍去了，申請了整理資格，估計一周多都吃住在館裏。

到家躺了半個小時，陳怡歆沒忍住，找出侯文的電話打了過去。

侯文雖然後期沒怎麽上課，但是考試和返校他參加了的，再說他跟班上男生的關系不錯，這些事情肯定不會不知道。

接到陳怡歆的電話，侯文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跟她說，但是既然對方已經聽到風聲了，再隱瞞也不太好。

“你在張叔家對吧？我馬上過來，跟萬寧他們一起，你在家等著別到處跑。”

放下電話，陳怡歆也納悶他怎麽跟萬寧又湊一塊兒了。還有，“萬寧他們”這代表了不是萬寧一個人的意思？

侯文等人來得快，人不多，也就五個。

萬寧把他妹也帶上了。

“歆歆姐，你別怕，我跟我們班的同學都說了，他們都支持你。”

小姑娘看到陳怡歆的第一眼就紅了眼眶，過去抱著她老半天都不肯放。

之前只是道聽途說還感受不到那人的瘋狂，等到返校那天，那人沒看到陳怡歆出現，整個人就在操場上爆發了。流露出來的瘋狂模樣當時就嚇哭了好多女生，連他們七班原本站他那邊的，也下意識的躲開了眼神。

紙本就包不住火。

冉喆發瘋撕開了最後一道遮羞布，他追著他們班的班主任說要砍死她，還說去找陳怡歆是班主任給她出的主意，結果現在人找不到了，他和他爸爸被視為危險分子，周圍的人都遠離他們。

冉喆又哭又笑，發起瘋來的樣子太讓人心驚膽戰了。可他說的那些話更讓人心寒。

原來，在自己的前途和學生的未來之間，老師的選擇是如此現實？

幸好在學生們集體震蕩的關鍵時候，高二的男老師們果斷出手，制止了冉喆的行為，也當著所有人的面，承諾會保護好學生們，包括冉喆在內。

這個時候就能看出人和人之間的不同來。

高一七班班主任的躲閃和甩鍋，其他老師們的敢於出頭，也給站在樓道上圍觀的學生們上了一課。甚至校長直接拿著大喇叭，就站在教學樓的天井中間，把這件事從頭到尾一點不漏的告知給了所有學生。

其實這樣的做法有些沖動了，但是學生們都有知情權。從小道消息總結出來的“事實真相”並不一定就是真相，與其讓他們不安，讓他們肆意猜測，這樣把一切攤開了說也是絕處求生的唯一辦法。

學生們跟成年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還有著本能的是非觀，外在的條件並不能完全桎梏他們的思想，孰是孰非，相信他們已經能有自己的分辨能力。

這孤註一擲，引起的震蕩不小，結果也出乎所有老師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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