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爸爸當天晚上就跟著劉斌去了廠子宿舍，在那邊，閆明禮買了些肉菜和啤酒，拉著他跟劉斌喝了大半晚上。

陳爸爸不是不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格，但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加上他父親早逝，妹妹基本上是他和陳老太寵大的，有時候明知道對方做的不對，卻下意識的自動自發的幫她找到借口。

“你有妹妹，難道嫂子就不是斌子的姐姐了？要都跟你這樣，你們倆人還不得打個你死我活。”

閆明禮夾了一顆花生米，喝了一口啤酒，開始給陳爸爸洗腦。

“你那個妹子幾十歲的人了，人家有老公有孩子，那麽大一家子人呢，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可歆歆和彬彬呢，只有你這個爸爸替他們遮風擋雨。你總不能讓個女人來頂門立柱吧？那你還是不是個老爺們兒了？”

陳爸爸當然沒混賬到要靠女人養家糊口的地步，但也正是因為他一向是家裏的頂梁柱，才養成了以自己的意志為主的性格。

從頭到尾，劉斌就悶頭吃喝，眼神兒都不帶給陳爸爸一個的。他本來是想離開，硬被閆明禮留下，看樣子是專門用來戳陳爸爸肺管子的。看清了這一點，劉斌哼哼唧唧的死賴著不走了。

“我聽歆歆說，斌子要去讀那個成人自考，還托了張教授幫忙給安排了個輔導班。你看看，咱斌子也不是你妹妹口裏那個一無是處的混混小子對吧。你跟他相處時間不短，你再看看我們廠裏的訂單，你覺得你妹妹就不是在瞎說？”

聽到這裏，陳爸爸的臉都不知道是羞紅的，還是酒氣上湧紅的，反正他目光閃閃躲躲，人也半低下了腦袋。

“好了，今兒咱們就不說那些了。過幾天等嫂子消消氣，你拿了工資去給她買件衣服，回去負荊請罪。兩口子嘛，床頭吵架床尾和，大不了你讓嫂子捶你兩下出出氣。”

陳爸爸唉唉的應下，拖著醉意蹣跚的步子回了廠子裏的宿舍，都沒力氣洗漱，直接撲到床上，下一刻就呼嚕響起了。

小辦公室剩下閆明禮跟劉斌還在對喝。

“歆歆沒事兒吧？”

“應該是沒事兒。”劉斌還是有點擔心，“我明天再去看看，那丫頭啥事兒都往心裏放，她爸媽之間的事情她也要考慮來考慮去的，就是個操心不盡的命。”

閆明禮對陳怡歆的感官很不錯，覺得這姑娘雖然內心太成熟，但是懂得心疼家裏人，行事又有分寸，是個好姑娘。

“我家歆歆當然好。”劉斌現在就是歆吹，“要不是她，我們現在的日子說不定多難過。現在雖然背了些債，不過也更有盼頭。”

閆明禮拍了拍他背，笑著離開了，走之前讓他記得把辦公室裏的殘渣給扔掉，不然肯定有耗子光臨。

陳怡歆一覺睡醒都第二天中午了。雖然是暑假，但是能這麽睡到自然醒的時間還真是頭一回。

醒來的時候，表姨已經跟陳媽媽在客廳裏坐著包餃子。

“餓了沒，我去給你煮點白菜肉的，你等著。”

陳媽媽看到女兒出來，趕緊去廚房燒水。

表姨拍了拍身邊的小凳子，讓陳怡歆坐她旁邊說說話。

陳怡歆坐過去，下巴擱在表姨腿上，嘟著嘴不吭聲。

“你個丫頭，可差點沒嚇死大家。以後不能這樣了，有啥事兒好好說，實在心裏頭煩的，去找衛忠，拉著他跟你一塊兒撒野去。”

表姨是個心疼孩子的人，這些年明裏暗裏也沒少照顧陳家姐弟。自從陳怡歆懂事了，兩家來往跟頻繁，說是親姐妹也不過如此了。

“表姨知道你心疼你.媽，但是你得明白，你的想法不能強加在你.媽媽身上。她受的教育，接觸的人和事跟你不同。對你來說離婚或許沒啥，可是對她來說，那就是一個完整的家沒了。別看她跟你爸鬧騰，說要離婚，真離的話，我敢斷定她得哭死。”

上輩子離婚後，陳媽媽倒也沒哭死，就是整個人連性子都變了，後來跟走的時候，完全是那種無所謂，到哪裏都是一樣的心態。

“行了，去吃飯。”

衛忠媽媽拍了她腦門兒一記，“晚點我跟你.媽出去逛街，你自己在家裏好好呆著，別亂跑。晚上等衛忠跟他爸下班回來，我們出去吃。”

“行。”陳怡歆端著碗，正準備開幹，就聽到樓下門衛那裏在叫她去接電話。

“我說你們家還是裝個座機吧，聽說現在錢沒以前那麽高了，差不多三千就行。”

陳媽媽搖搖頭：“在家裏的時間也不多，再說了，他爸在廠子裏有電話，還有BB機，費那個錢幹嘛。”

衛忠他.媽也知道陳家的底子不厚，型鋼廠那邊還欠了外債，雖然說陳怡歆弄了點錢，但是大頭都是閆明禮出的，自然利潤也是他得得多。

“開學你就去四十六中那邊做生意吧，這邊你別操心，晚上讓歆歆擱我家吃飯，再不濟給她交生活費，就在學校吃也行。家裏也不差這點錢。”

倒是陳小弟讀書的事情得想個法子，最好是能轉到四十六中附近去讀。

“我讓我家老衛幫個忙，看能不能找區教委的人走走關系，他開學就讀一年級了，正好一次性解決掉。”

相較於子弟校的初高中來說，小學的教學質量真的是差到沒邊兒。

以前還好，反正子弟校能直升本部初中。可要真歸入地方，納入考試的話，她敢斷言，就子弟校這教學質量，一百個人裏面能有五個考上初中的都厲害了。

陳媽媽也想到這點，對兒子轉學去北門讀小學是一萬個讚成。

“先我還跟衛忠說，讓他勸勸歆歆，要不一起去一中得了，憑她作文大賽一等獎的成績，轉學考試只要不差，人一中肯定收。可歆歆就是不同意。”

覺得這一家子姓陳的也是個一脈相承的犟脾氣，衛忠媽媽除了嘆氣也就只能嘆氣了。

“她是個有主見的，我沒啥文化，但我覺得吧，她自己心裏有個秤，只要她覺得好，那就行。女孩子讀書厲害，最後不也得嫁人？反正啊，以後別跟我似的找個老陳這樣的臭脾氣就行。”

等了一會兒沒見女兒回來，陳媽媽心不在焉的探頭出去看，下一刻她手都抓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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