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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父愛如山(他怕不是想讓他爸把他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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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父愛如山(他怕不是想讓他爸把他打死)

看陳美蘭一直笑瞇瞇的,周母心說怪不得雪琴說她傻,唯獨一點命好。

還果然,陳美蘭看著可真和氣,天生笑瞇瞇的。

她先嘆口氣,再拍一巴掌大腿,看小旺在門口,周母指著說:“我家雪琴也是命苦,生了這麽倆孩子,沒給她氣死。”

“阿姨你慢慢說。”陳美蘭說著,卻連凳子都不讓。

她看到小旺臉上的悲憤,突然就明白。

為什麽這孩子天天看著他媽媽跟呂靖宇進進出出,卻只是那麽平靜的望著,連哭都不哭了。

孩子的心早就涼了。

“小旺才讀一年級,讀書的時候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就沒好好上過一天課。Aoe都不會,小狼怕是腦子有問題,傻的喲,還喜歡咬人,在村裏四處惹事兒。”周母怕陳美蘭不相信,又說:“你大嫂肯定跟你說過。”

周母也是陳德功的老丈母娘。

不過大哥為人剛正,雖說娶了大嫂,但一直覺得丈母娘人不行,跟她們一家很少往來。

大嫂怕大哥,聽大哥的話,又遠在農村,屬於竄親戚,因為離得遠,不攙和這家子人的事兒。

但是大嫂確實念叨過,說小旺和小狼不成器。

孩子人微言輕,大人這麽說他們,他們能怎麽辦。

陳美蘭不置可否,示意小旺進來,讓他先進屋。

但小旺跟他爸一樣,屬於眼裏有活兒的孩子,看到有倆新書包在盆裏泡著,就去洗書包了。

雖說是親外婆,但陳美蘭對著周母還能客氣點兒,小旺可一點都不客氣,端起洗盆還要躲著他外婆,孩子小,端不動,不小心一點水就灑在他外婆腳上了。

別看周母對著陳美蘭笑的那麽燦爛,不小心一滴水才灑在她腳上,她瞬時就炸鍋了,伸手就想揪小旺的耳朵:“你個廢物點心,幹啥啥不行,外婆問你,在家聽你新媽媽的話不?”

陳美蘭抓住了她的手:“有話你就說,這是我家,我不喜歡別人動手動腳。”

周母直接一反手,握上了陳美蘭的手,兩只眼睛滴溜溜的:“聽說你搞了個工程?”

陳美蘭頓時明白這老太太來的意思了。

大哥目前正在替她包工幹工程。

但大哥連二哥都不叫,一個人紮紮實實雇人蓋樓,肯定不會跟小舅子和老丈母娘通氣這事兒,而且他只來過一回鹽關村,就一直住在工地上,周母也沒見過他。

周母應該是從大嫂那兒聽說她包工程的事兒。

這是想來撈一抹子的,難怪一進門就笑成了朵花兒,而且要拼命損小旺和小狼,後娘心,海底針,後娘最愛聽的,不就是別人罵繼子?

果然,周母張嘴就是工程:“工程可不好搞,甭看一個小工地,花錢著呢,廚子做飯,多倒油少倒油都是學問。管人也有學問,你沒個狠點兒的工頭,那工人全得給你磨洋工。”

“阿姨你的意思呢?”陳美蘭心裏在冷笑,但還是問。

周母湊的更近了:“我兒子原來就在別的工地上搞監工,敢提著鞭子打民工的,比你大哥會管人,我兒媳婦飯做的賊好,美蘭,咱是一家人我才說這話,讓你大哥回家種地去,你的工地交給我兒子和我兒媳婦。”

這老太太夠狠,為了撈點油水,連陳德功都要抹黑,那可是她女婿啊,女婿賺了錢,不也是她閨女花。

“可以啊,要不就讓你兒子現在就去幹,你兒媳婦呢,什麽時候能上崗?”陳美蘭一臉平靜,居然說。

周母沒想到陳美蘭這麽好說話,樂的眉飛色舞:“今天就行,我兒子最近正好有空,在找活幹。”

孤伶伶的孩子坐在小板凳上,本來是背對著陳美蘭刷書包的。

突然轉過身,兩只眼睛紅紅的盯著陳美蘭,看了會兒,搖了搖頭,把頭低下了。

這孩子給今天發生的一切搞懵了,他沒想到外婆會笑呵呵的上門。

也沒想到陳美蘭會跟她相談甚歡,更沒想到陳美蘭居然會讓舅舅去她的工地做監工。

孩子在這一瞬間覺得自己不認識陳美蘭了,甚至覺得,她從心底裏,第一天就沒想要他。

他爸也是,就像周雪琴說的:“你以為你爸就比我好了,真好,為什麽那麽多年不回家,為什麽不當包工頭當暴發戶,他就是不愛你們,不愛我,才會當兵那麽多年才不回來。”

小旺一直都知道,誰都不愛他和小狼,他們只是沒人要的包袱。

但就在這時,陳美蘭又來了一句:“阿姨你也沒工作吧,聽說你們家債欠的挺大,缺錢,我工地上有個特別好的工作,也需要你去幹。”

小旺掉了兩滴眼淚,但周母高興壞了,差點要跳起來了:“什麽工作,你說。”

“廁所沒人掃,你去幫我掃一下。”陳美蘭平靜的說。

周母這才高興的跳起來,又氣的差點摔一跤:“你居然讓我去掃廁所?”

“都是一家人,用你們我就不用出工資了,你們也肯定會幫我把活兒幹好的,對不對?”陳美蘭一臉理所當然。

周母覺得不對,啥叫個不給工資。

這陳美蘭心也忒黑了吧,她怎麽原來沒發現?

“呸!你想的可真美,我倆大胖外孫在你家當牛做馬,你還想讓我們全家給你當牛做馬?”

“你剛才還說小旺是廢物點心,小狼腦子有問題,閻肇可告訴我,他那倆兒子一個比一個好,一個比一個有出息。”陳美蘭立刻回兌。

“那是閻肇自己的孩子,他當然心疼。”老太太給陳美蘭搞懵了,話說出來又覺得不對:“我家那就是倆大胖小子,我心裏疼他們得很,要不然,我怎麽會讓我兒子幫你照看工地。”

但她急,陳美蘭不急,立刻就說:“對啊,就當是為了養你家倆大孫子,現在趕緊上工地給我幹活兒,自己帶著幹糧,我可沒夥食給你們。”

“陳美蘭你可別得意,小狼和小旺可是雪琴的孩子,你要再這樣,咱們就打官司,小旺閻肇可以留著,但小狼我們必須要走,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閻肇有錢著呢,我家小狼,那是能當童星的。”周母聲音再一高。

她終於露狐貍尾巴了。

不給工作就威脅要孩子,要小狼,而且,周雪琴肯定透露過,小狼能當童星的事。

正好這時招娣和小狼過來喝水,周母笑瞇瞇的就迎過去了:“小狼,是外婆啊。”

她自認給小狼送過兩次火腿腸,是哄順嘴的,孩子肯定親她。

結果小狼看著周母,楞了會兒,突然就吼了一句:“狼外婆,毒鼠強。”

而且周母才一伸手,小狼就咬過去了,直接叼上老太太的手,不松了。

“咦,這個狼崽子,咋還這麽愛咬人?”周母慌得甩手,差點沒把小狼甩出去。

小狼咬了一嘴的口水,吊在他外婆手上,給陳美蘭拽了一把,才能拽回來。

替孩子擦著嘴巴,陳美蘭平靜的說了句:“阿姨,養孩子可不是一個人的事兒,閻肇辛辛苦苦工作,每天早出晚歸賺錢養我們這麽一大家口人,為的是什麽,為的是讓我能好好照顧他倆兒子,但他的工資不夠,你們家必須每個月給孩子生活費,你要不給我打工,我就上門找周雪琴去要生活費。”

這句一出來,小旺的臉色直接煞白了。

不過陳美蘭立刻給他眨眨眼,示意自己只是嚇唬周母。

但周母不知道啊,給氣的:“你……你真是發財找不到門路了你。”

“養孩子不用花錢嗎,這可是你們家的孩子,你們就該幫我減輕負擔。”

“你,你給我等著……”

周母雖說聲音大,但居然就那麽跑了,而且跑的賊快。

小狼和圓圓以為老太太真是個放毒鼠強的,還在後面追,不停的追著喊:“狼外婆,毒鼠強。”

小旺卻重新蹲到了地上,開始搓那兩個新書包了。

搓了會兒,擡頭看了陳美蘭一眼,笑了笑,又低下了頭。

小家夥應該明白了吧,他爸如山的父愛。

就跟他爸似的,這小崽子家務活兒幹的特別好,洗書包,洗鞋子這些東西,最怕清不幹凈水要留印子,但小家夥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用水清著書包,直到所有的沫子都洗的幹幹凈凈,才把書包掛了起來。

兩只書包上,小旺特意把屬於圓圓的希瑞趁著濕的時候這兒捏捏,那兒揪一揪,捏的方方正正。

他自己的那個,還是陳美蘭特意替他挑的超人,他卻把它故意揉巴的像坨皺巴巴的屎一樣。

剛才他外婆說,這家夥讀書愛逃學,陳美蘭不太相信,就拿這個做開頭吧,跟他好好聊聊。

“你外婆是胡說的吧,咱們小旺才不逃學,對不對?”陳美蘭說。

結果讓她大跌眼鏡,因為小旺一本正經的來了句:“其實我根本不想上學,要不咱們商量一下,你跟我爸說,把我的學費給我,我出去做生意。”

他怕不是想讓他爸把他打死?

“讀書不就是為了長大後賺錢嘛,我現在就會賺錢,我不會餓死自己的,真的。”他又說。

這孩子才七歲,讀二年級,說出來的這種話,已經不是賭氣逃學的孩子會說的了。

這是壓根兒就不想上學的孩子才會說的。

一時之間,陳美蘭都不知道該咋接。

“阿姨,咱們認識真商量一件事情,好不好?”小旺又說。

“說吧。”小崽子,老跟陳美蘭唱反調,陳美蘭都有點不耐煩他了。

“我原來的媽媽肯定不會想要我的,就算她要我我也不會回去,但要是她跑來要小狼,你一定不能把小狼還給她,好不好?”

見陳美蘭只笑,不吭氣兒,小家夥急了:“小狼可是喊你叫媽媽的,你可不要讓他失望呀。”

“告訴我,為什麽?”陳美蘭抓住這小家夥,rua了一下他的耳朵,咦,果然好軟。

小旺眼睛紅了一圈兒,咬唇半天,卻搖著頭跑了:“反正就是不能。”

關於周雪琴想要帶走小狼,在確定小狼是因為吃油漆才生病那天開始,陳美蘭就已經預料到了。

上輩子的小狼雖說一直有病,但據說讀書比小旺有點出息。

雖說將來在周雪琴眼中也是白眼狼,但他畢竟比小旺小,性格還沒成型,要是孩子長的好一點,周雪琴肯定會動要的心思。

不論周雪琴現在怎麽樣,她在閻肇從軍期間生了兩個兒子是事實,整整八年時間,跟丈夫只見過三四次面也是事實。

要真的有一天她跑來要小狼,以守了七八年活寡的苦難相逼,閻肇會怎麽辦?

會不會松口把小狼送回去。

周雪琴走上了一條堪稱狂暴的暴富之路。

而陳美蘭的小工地,為了把質量搞好,水泥用的都是最好的標號,兢兢業業,她把個小食堂建的比碉堡還牢固,用黃老師的話說,地基能抗八級地震。

她是打定主意,絕對不可能把小狼送回去的,一會兒,這事她得好好問問閻肇。

“爸爸。”隨著圓圓在門外一聲喊,閻肇也下班回來了。

看閻肇進了門,陳美蘭正準備喊他進廚房好好聊一聊,小旺趁著閻肇洗手洗臉的功夫,已經在告狀了。

蛇皮管子往頭上一沖,香皂一打,扭開自來水再沖一撥,一甩頭,閻肇整個人就清清爽爽了。

不過乍一聽前任岳母居然來過,閻肇一把扭了水龍頭,眉頭已經皺起來了:“閻望奇,你是不是個男人,為什麽當時不給我打電話?”

身高一米八幾的男人,黑臉兇相,望著個瘦巴巴的小猴兒,問他是不是男人?

小旺還不是男人,而且給他爸兇住了:“我……我忘了。”

雖然說閻肇早在岳母第一次上門的時候,就讓小旺背過他辦公室的電話號碼。

而且早就叮囑過小旺,要是他外婆,他舅那幫人敢私底下找他,讓他一定要記得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

但畢竟孩子從來沒依靠過爸爸,在應對危機的時候,他本能的就不會尋求幫助。

更何況外婆不是悄悄來,人家光明正大來的。

“下回她要敢來,立刻給我打電話。”閻肇語氣有點嚴厲,板著臉問:“你都七歲了,難道連我們分局的電話號碼到現在都沒記住?”

小旺不是沒記住號碼,只是他從小就不在爸爸身邊。

遇到危機,本能的就不會去尋求爸爸的幫助。

但他被兇了,也不服輸啊:“哪需要你啊,我媽媽三兩句話就把她給打發走了。”

閻肇回頭了看著廚房窗戶裏的陳美蘭,聽他們父子吵架,她居然在笑,兩頰粉粉的,邊笑還邊直搖頭。

最重要的一點是,二婚夫妻,最怕前面那位上門糾纏,沒完沒了,羅羅嗦嗦。

就比如閻西山上門,閻肇嘴上不說,心裏特別火大。

但奇怪的是周母上門,陳美蘭顯然並不生氣,她平靜的讓閻肇都覺得那不算件什麽大事兒了。

但是周母那個人那麽聰明滑頭,滿身心眼兒的,陳美蘭沒給她耍吧?

給他爸遞著毛巾,適時的,小旺來了句:“你以為你不在我們就怕了嗎?”

閻肇眉頭再一皺。

小旺愈發得意了:“我媽媽還問我外婆要生活費呢,一句話就把我外婆嚇跑了,你呢,在部隊上永遠都是,她們一哭就給錢,一哭就給錢。”

在爸爸錯愕的目光中,小旺得意的小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就說這個媽媽厲不厲害。

當然,小旺可沒意識到,這是他頭一回叫媽媽,而且還叫的那麽順溜。

“小旺?”他爸喊了聲。

小旺懶得理。

閻肇把兒子逮過去,聞了聞他臭哄哄的小腦殼,開始往上面打香皂了,他要幫兒子也洗個頭。

“你晚上想聽歌?”閻肇又問。

小旺不滋氣兒。

閻肇又說:“爸不會唱,但可以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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