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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力為脅兩相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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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清明,東方彧卿忽鎖起了眉,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雙目驀地睜開,抽出手臂扶榻半探出身子,張口噴出一口血來,鮮紅濺了一地,觸目驚心。

白子畫睫毛一顫,似乎有醒來的跡象。

東方彧卿回頭看了他一眼,說不清的情緒,擡指於空氣中劃出八卦陣法凝成一道光點落在他的眉心,看他呼吸慢慢沈穩下來,才掀起錦綢被下了床。

拉上絳紫奢麗的盈簾,才喚來婢女拿來了衣袍,收拾了地上斑斑的血跡。

思路越發清晰,心下卻越發沈靜,當初為隱住白子畫的蹤跡,他不惜耗費秘術設下隱界,今日突如其來的重擊,想必是有人以功力探視白子畫所在之處,不過能令他受到反噬的這種力量,恐怕非洪荒之力不能及。

東方彧卿著了一身從未穿過的黑袍,出奇的清俊,斂了往日清秀,卻蕩添三分冷戾和氣勢,桃花雙目輾轉浮著平靜和掌控之勢,抿唇揚眉,扣冠帶,正衣襟,拂袖袍,唇角帶著一抹陰狠不屑的笑意,踏出門來,憑力一收,雙門緊閉。

“哈哈哈…”不見其人,卻聞得張狂的清笑飄散於四周,空中揚起一道烈火灼痕,火鳳嘶鳴一聲,揚翅展開,待那驚艷絕倫的人落下,才消失了痕跡。

殺阡陌收袖,揚起下巴,美艷囂狂的臉上透出三分不屑,“東方彧卿,好久不見啊。”

“呵”的冷笑一聲,東方彧卿看著他微微勾起一絲弧度,“沒想到聖君恢覆的這麽快。”

“怎麽?你是在嫉妒我的美貌嗎?”殺阡陌眸中瀲灩收盡萬般風情,紅唇啟齒聲線極盡艷絕,“不過我今日可不是來跟你比誰美的。”

“哦?”東方彧卿直視於他,桃目帶笑仿佛揉碎星辰般,語氣卻帶著一起意味不明,“那聖君來做什麽?”

“自然是來找你算賬!東方彧卿,你那什麽鬼主意!害得我容顏盡毀!”殺阡陌說著擡手撫上了美艷的臉,憐惜的皺起了眉,放輕語氣道,“我這臉可是六界最美。”旋即怒道,“你簡直找死!”

東方彧卿面上不言,心下卻疑惑了半分,看樣子殺阡陌似乎是記不得白子畫傷他,這應該是被攝魂術消除了一部分記憶。於是端著袖臂側過目光落在遠處,眉間是帷幄之中自信,“可聖君不是為了就你家小不點嗎?”

一句話問的殺阡陌驀然轉眸,“啊對了,小不點呢?”

東方彧卿知道花千骨必在近處,了然於胸,果然,艷色身影忽現,靜默出現在殺阡陌身旁,定定的看著他。

“小不點兒你去哪裏了?怎麽把姐姐一個人丟下了。”殺阡陌喜上眉梢,拉住她的手,面色變得溫柔,更添幾分魅色。

“姐姐,我在。”花千骨安慰寥寥,便從他手中抽出一只手來,慢慢從手心凝起黑色的光霧,冷冷看著東方彧卿,“白子畫在你這裏。”陳述而非疑問,“把他交出來。”

“哼.”東方彧卿嘴角笑意更深,面色更加狠戾,口氣一字一句說的毋庸置疑,“他的命是我的,生死由我決定,所以,即使死,他也要死在異朽閣。”

“你認為你能阻止我?”花千骨內力一散,墨發微微揚了起來。

“小不點兒,白子畫是誰?你告訴姐姐,姐姐幫你要人。”殺阡陌眉梢一挑,緋火流瞳透出冷艷的紅,“小不點想要的東西我看你敢不給?!”

“我的東西誰也不能碰。”東方彧卿忽變了臉色,笑意隱沒而鋒利冷銳盡顯,所有的內疚和不忍都抵不過白子畫從他手中被奪走的懼意。

殺阡陌鳳眉一揚,已然動了怒氣,“東方彧卿!別說小不點只是跟你要個人,就是跟你要這異朽閣,你也要拱手奉上!”話雖蠻橫,但他其實心思澄明的很,並沒有太多恩怨情仇,殺阡陌無心神器,一心只想護心愛之人周全,哪裏顧得上別人的癡冤。

花千骨不說話,手上氣霧更濃,漸層籠罩之勢,唇色深濃鮮艷,亦襯的杏目越發透出冷光。兩人一紅袍一碧衫,姿態傲然而立,逼迫著對面之人。

奈何一邊情怨深,一邊情怨濃。

東方彧卿微微側身移了半步,袖中盈了風,園前花紅柳綠都化作了了卦陣一角,鋪天蓋地之勢鋒利攜裹而至,恢宏驚艷。

殺阡陌雙手順勢,逆轉一運,黃色光芒化作一個屏障護住兩人,碎瓣霹靂飛來,打在屏障上,墜落竟入地三分,淩厲由此可見一斑。

東方彧卿推掌加力,殺阡陌腳步微微後移,花千骨這才擡手出招,運進七分內力,黃色光芒頓時化作烏青,範圍擴了一丈,穩穩抵住了襲來的利刃。一時之間來往竟不分上下。

東方彧卿額上滲出細汗,有些吃力的維持著平衡,見狀花千骨又推出餘下的三分力道,局勢立刻扭轉,逼出一擊直直打向東方彧卿,萬鈞之刻,黑衣人落地擡掌,對上激來的光影,雖若於花千骨兩人幾分,卻隱隱成了平分秋色之力,著實出乎意料之外。

花千骨不再留情,紅袖越發淩厲激烈,內力蓬勃而散,攏空罩地,天變色,地浮塵,花飄草碎,力量可怖。

不過十個回合,東華重傷踉蹌撞在門上,花千骨也後退兩步,兩人對視不言。

殺阡陌皺著眉,似有嗔意的看著花千骨,“姐姐現在都保護不了小不點了。”

“以後換小不點保護姐姐。”花千骨擡手撫了他鳳眉的驟然,微微一笑口氣有些說不清的情緒。

“你呀,就會哄姐姐開心。”殺阡陌笑著拉她的手,綻開風華燁燁。

東方彧卿陣法被迫的反噬,加之剛才的重擊,勉強站著,內裏氣血翻湧,嘴角鮮血止不住的淌下來,落進黑色的衣裳再看不出來,卻仍筆直站在門前,像一只虔誠的獸,守護著生命之完珍,誰也碰不得半分。

花千骨收起袖,拖著裙擺,一步步走的堅定,在距他五步之前停下,看著東方彧卿,冷道,“白子畫在哪裏?”

東方彧卿唇角勾起半抹笑容,桃花目中透出不明意味,“墟鼎裏。”

“東方彧卿,你以為我不會殺了你?那麽今日我便掏了你的墟鼎。”花千骨聲線揚的淩厲,面色一沈,擡手一道強大的光束擊去,東方彧卿淡淡清清的接下,一口血硬生生噴出半米遠來,身形卻仍筆直立著,黑衣而凜,氣勢迫人,嘴角血跡淌的觸目,一滴一滴幾乎連成線。

花千骨再擡手,雙手一前一後分別延伸出紫色光芒呈控制之勢控制他的心緒,攝魂術今非昔比,力度強的驚人,額間青紫的血管密密顯出,幾乎可見其中流動的液體,思緒皆被讀取。

“白子畫在哪裏?!”花千骨再次問道,如此強的功術竟無效果。

“即使我死,也決不可能告訴你。”東方彧卿一字一句說的生硬,雖本就傷重,扭轉攝魂術的控制力也變得吃力起來,可言辭之間狠戾氣勢不減,可見執念之深入骨,任誰也奈何不得半分。

花千骨心下暗自震撼,他這仇怨究竟多深才如此這般,比起自己來半分不差,甚至…還要刻骨。

兩人相對之勢愈發彭然。

東華忽轉頭,看著木門輕輕一顫然後緩緩打開。

東方彧卿慌然轉過臉來,攝魂術被他突然湧動的盛大情緒激的反噬而回,逼得花千骨後退一步,收手看向他慌張尋找的方向。

白子畫裏衣裹在身上,發絲有微微的亂,露出脖頸耳邊深刻的吻痕,他平靜站著,巨大的屈辱讓人潰敗羞恥,可他就那麽雲淡風輕的斂去眼底幾乎要湧出來的波瀾,眉梢輕輕揉開一抹溫柔,可掩也掩不住的疲憊卻從他口氣裏嘆了出來,“小骨。”

花千骨怔怔看著,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原來即使恨他,也依舊是這麽卑賤,他只要一句話,自己便生死甘願,眼底幾乎湧上淚來,她硬生生吐出三個字來“白子畫。”

東方彧卿看著他,一言不發,這人永遠如此無情,看向任何人的眼神都是淡漠,心裏裝滿的也只是天下蒼生,所以,哪怕別人為他屍骨無存,他亦只是墳前敬一杯酒水罷了。

花千骨一步步走近,滿目深意的看著他。

白子畫踏出門來,憑他早已明白今日一番爭鬥為了他,於是平靜收回目光,走近她,然後擦肩越過她,走近了殺阡陌。

“你就是白子畫?”殺阡陌不明所以的看著反常的小不點,再看向走近的來人,熟悉的怒意湧上來卻又不知原因,竟突然頭疼起來,幾乎裂開般的疼痛,話音落下便擡手扣住了眉心,輕輕搖了搖頭,花千骨見此藏在袖中手隱隱加了力度,於是僅僅片刻那疼痛便消失了。

“是。走吧。”白子畫淡淡一句,絲毫不為所動。

殺阡陌收了眉心的手,想到小不點得到了想要的便舒了心,也不計較他的平淡,看向花千骨說道,“小不點兒快跟上。”話音一落,火鳳揚頸振翅,便一片熾烈的落在面前,殺阡陌踏上來,驚艷絕倫的臉上添了笑意盈盈,火鳳燎原之勢嘶鳴一聲騰空起來,率先飛向七殺。花千骨轉過身來,走近兩人,揮出內力包裹住他,霎時消散在空氣之中,沒人看見離開那刻,白子畫轉過臉來,一向古井無波的目光夾雜著無人理解的擔憂,落在東方彧卿那張清俊卻哀傷起來的臉上。

東方彧卿依舊站的筆直,卻止不住的悲愴,他可以阻止任何人,卻獨獨阻止不了他甘願隨她離開,一時間心緒覆雜痛苦,輕輕嘆一句,“你當真如此想走?”

話聲輕渺,身子卻直直倒了下來。

東華驚心,慌張拖著為他遍體鱗傷的身體,靠近他來,顫抖著手,輕輕將他抱進懷裏,癡癡的道了一句,“我不走,永遠都不走。”

她那一身傷痕為他,你這一身傷痕為他,我這一身傷痕為你。若是世間萬物再簡單清楚一些,少了瑣碎的糾纏,或許才能各自快樂。只是這快樂,甚至遠不及你為他屍骨寒徹惹他半分淚水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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