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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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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兩個,一直是一家心裏的一根刺,所以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原本還有些小孩心性的時候,慣來不願意搭理她們,權當外。重生以後,有些心高氣傲,偏偏視作螻蟻,不想交流。

其實,會走到如今這地步,她也有一份責任的,不是麽?

李姨娘見門開了,卻是謝長寧,眼淚又刷刷地流了下來:“謝長寧!大小姐!李秀娘平日裏待確實嘴毒了一些,可是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對不起謝家的事情,到底想要如何!”

謝長寧唇角微抿:“可是的女兒不是這麽想的。”

“長蘊!”李姨娘驀然睜大了眼睛,“她不是去別莊養病了麽,她怎麽了!怎麽還沒有回來……是不是……是不是……”

“別擔心,很快就能見到她了。”

此時,李姨娘卻不傻了:“……殺了她!小小年紀怎麽會有這麽歹毒的心思,她是的妹妹啊!”她強烈地掙紮著,卻被綁得牢牢的。

“可是她想讓死,想讓謝家遭殃,為什麽要留下她?”

李姨娘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不可能……她不是這樣的孩子……”

謝長寧卻嘲諷地笑了起來:“多說無益,這就下去陪她吧。”

她使了一個眼色,其中一個仆婦端了一盆水來。

“不!”李姨娘往後縮了縮,“不能這樣!”

“不是想長蘊了麽,這就讓下去陪她,不好麽?”謝長寧漫不經心拍了拍衣服,這柴房裏面的土實太多了。

“謝長寧!不能死!告訴父親的死因,放過好不好!”李姨娘哭喊著。

謝長寧的心沈了沈:“他不是患病不治麽?”雖然那時略有懵懂,可還是記得父親每日確實纏綿病榻,最終撒手而去。

李姨娘慌張地擡頭,看了看仆婦們,結結巴巴道:“並,並不是這樣的。”顯然是有幾分猶豫的。

“若是有什麽花花腸子,定叫生死不能。”謝長寧擰著眉頭,揮了揮手,示意仆婦們出去。

那些仆婦們謙順離開了屋子,還順手關上了門,什麽事情該聽,什麽事情不該聽,她們都是知道的。

屋內霎時變得昏暗,李姨娘穩了穩心神,才開了口。

過了許久,謝長寧才自己打開了門,從屋中出來,神色疲憊。

“大小姐!”李姨娘忽然叫住謝長寧,“都告訴了,就放了吧!”

謝長寧頭都沒有回:“其一,並未答應,其二,既然知道這麽多,便再也留不得,焉知若是他日性命被威脅,是不是依然會說出來。”

“不會的!”

謝長寧卻不再理會,扭頭輕聲道:“處理掉吧,今日的事情,們知道的。”若連這點眼色都沒有,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而後,腳步有些沈的離開了柴房。

心中縱使已驚濤駭浪,也不能表現明面上。閉上眼睛,她想著一條條,一件件,原本以為最終一切都將回歸平靜,卻不曾想,竟是越陷越深。到底還有什麽,是她不知道的呢?心中默念著一個名字,輕輕捂住了眼睛,難怪了。不,那些和她沒有任何關系,她依舊能長寧於世。

“小姐,老太爺請您過去。”一名小廝尋了過來。

謝長寧平覆了一下心情,淡淡應道:“知道了。”祖父這段時間會找她,她早已想過,畢竟一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

沈默不語地到了書房,謝熙年正審查著一份賬簿,見到謝長寧進來也只是擡了一下頭,又一聲不吭地繼續看了起來,謝長寧老老實實地站一邊,不敢出聲或是有一點多餘的小動作,甚至不敢坐下。

不知過了多久,謝長寧只知道自己站得有些腰酸背痛了,謝熙年才將賬簿合上,緩緩擡頭。

“母女兩個都解決掉了?”

“是。”她忽然想起來了李姨娘與她說的那些話,忍了忍還是沒有問出口,沒有調查清楚之前,還是不要輕易求證為妙。

“謝長蘊的事情,做的還是不夠利索,”謝熙年帶著責備看了謝長寧一眼,“若不是有端王,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是。”謝長寧乖巧承認。沒有做好就是沒有做好,沒有什麽好掩飾的。只是,祖父會提到蕭衍,實是讓她有些意外。

謝熙年定定看了一會兒低眉順眼的孫女,才嘆了一口氣說道:“果真是鐵了心要與端王一起了?”

“祖父……”謝長寧擡頭,看著祖父有些失落的樣子,心中一緊,自己如此固執地違背祖父的意願,確實不孝,可是她卻不想放棄。

“以為,遲早有一日,會回心轉意的。”謝熙年背過手,從書案後面走了出來,“真的想好了。”

謝長寧張了張嘴,最後點點頭:“是。”

“有一個要求,哪怕是嫁了,也要隨時做好為謝家驅遣的準備,若是,有一日事到臨頭了,是萬萬不能把自己摘出去的。”

“這是肯定的。”謝長寧急忙道。

“可是如果禍到端王府,謝家卻無法保全。”這話就真是殘忍了。

謝長寧怔了怔,深吸了一口氣:“能理解。”

“若是端王病好也便罷了,若是不好,他終有一日離去之時。另有想要求娶,必須改嫁。”

謝長寧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這是什麽要求,雖然大昭並不歧視寡婦改嫁,只是,她從一開始便不準備這樣做的,祖父提出這樣的要求,難道就是為了……她心中的猜測又浮了上來。

“怎麽?不願意?”

謝長寧咬了咬嘴唇,他一定會好的,她就算傾盡全力,也要讓他活得長長久久:“孫女知道了。”

“既是如此,明年及笄之後,便讓他來提親吧。”謝熙年不想再多說,謝家有這麽一個孫女,當是幸運的,她卻一意孤行,難怪明塵大師會突然找到他,告訴他如今謝長寧的命運已經偏離原本設定好的軌道。心難測啊。

“謝謝祖父!”謝長寧此時極為欣喜,未留意他的表情,更不知祖父心中所想,只是思忖著要早日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蕭衍,也免去他的一份擔心。

“去把大哥二哥三哥叫來。”謝熙年這是要支走她的意思了。

她驀然冷靜了下來,心中懷疑更甚,如今祖父連事情都不與她說了,難道李姨娘說的就是真的?摸了摸胸口,她壓下疑慮,小心應道:“是。”

轉身離開了書房。

大哥與二哥三哥那對孿生子正後花園。大哥與二哥下著棋,三哥一側聒噪地說些什麽。謝長寧走到跟前的時候,顯然一盤棋已經下到了最後,二平分秋色,大哥略勝一籌。

“二哥越來越厲害了。”謝長寧不由感慨了一聲。

“明明就是大哥贏了,偏偏要誇二哥!”謝長明一臉的不服氣。

“若是二哥長到了大哥這般年紀,只怕就可贏了大哥了。”謝長寧好笑地搖搖頭,“祖父叫們過去呢。”

謝長明一聽,便是神色覆雜:“總算不用這裏下這破圍棋了,可是比起這個來,更不願意去看祖父的臉色啊。”他哀嚎了一聲。

“與大哥收拾棋子,們先過去吧。”

“為什麽啊?”謝長明疑惑道。

謝長庚緩慢起身,意味深長地看了謝長寧一眼,握住了自家弟弟的肩膀:“走吧。”明顯妹妹是有話想要說。

“怎麽了?”見謝長庚拉著謝長明走了,謝長君才撿著棋子,緩慢開口。

謝長寧張了張口,轉而道:“祖父同意嫁給蕭衍了。”

謝長君詫異擡頭:“怎麽可能?祖父是不是向提什麽要求了?”一雙眸中,似乎有些沈痛的意味。

謝長寧看了,心沈到了谷底,看著謝長君的表情,緩緩開口:“大哥,是不是有什麽,是不知道的。”

“怎麽會這麽想呢。”謝長君低下頭,漫不經心地撿著棋子。

“父親,當初到底得的是什麽病。”她終於問出了口,父親去世時,大哥已經十幾歲,應該清楚很多了。

“不就是肺癆麽。”謝長君的手頓了頓,說出話來卻依舊平淡無奇,一點也聽不出有不對的地方。

謝長寧握緊了拳頭,他們這是鐵了心不願意告訴她了,那好,她也不願意逼問,既然現都不說,那以後總有會說的時候吧。

“這裏來收拾就好了,大哥去見祖父吧。”她黯然開口。

謝長君將一小把棋子放棋盒中,深深地看了謝長寧一眼,嘆了一口氣,才轉身離開。

謝長寧站原地待了一會兒,才慢慢的收拾起石桌上的棋盤,看起來,多少有些孤寂。

上山

太子大婚六月,太後臨時起意要去萬佛寺祈福,欽點謝家嫡長女與王家嫡次女同行。使一眾世家貴女好生羨慕,若是能博得太後的歡心,有一門好親事指日可待,當然,她們對於謝長寧這個早晚會成為皇家媳婦的是沒多少想法的,多半都是將視線放了王家那個不若長姐出挑的嫡次女身上。

任外面議論紛紛,對於謝長寧而言,已經算不得什麽了。這次去萬佛寺祈福,蕭衍與安陽長公主也會陪同,多些和蕭衍的相處時間,才是太後會叫上她的原因吧,為了看起來不偏心得太過明顯就順手拉過了一個王家嫡次女。謝長寧歪頭思忖了一下,大哥大婚以後,還是第一次摸去了他的院子。

“嫂嫂。”她唇角含笑,看著王晗溫柔賢淑地繡著花,不由打趣兒道,“哎呀,這月白的料子,清淺貴氣的蘭花,還真是襯大哥呢。”

“這丫頭,沒大沒小的,倒是會打趣兒了。”王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將手中的半成品放了一邊,嬌嗔地看了謝長寧一眼,“今兒怎麽想著過來了,還以為都忘記這個大活了。”

“怎麽能啊。”謝長寧摸了摸鼻梁,前段時間一片混亂,除了去祖母母親那裏請安的時候會見到這位大嫂,平日當真是不怎麽接觸了,還不若王晗做姑娘時親昵。如今王晗一提出來,她便覺得尷尬了。

“太後命與昕表姐同去萬佛寺,嫂嫂應當耳聞了的。”雖然王晗如今做起了深宅貴婦,那也不代表就與外面完全沒了聯系啊,“平日裏與昕表姐便沒有多大接觸,便想來問問嫂嫂,昕表姐可有什麽愛好,還有忌諱什麽。”她可不想平白就得罪什麽。

“果真是個精。”王晗笑了笑,起身一個小匣子裏翻了翻,最後摸出了一個香囊,“正好,前日裏給她繡了個香囊,還想著何時給她,既然倆同去,那便替稍給她吧。”

謝長寧雙手接過,碧藍的絲綢料子上繡著一枝白梅,一輪清月,當真是好看得緊,她鼻尖動了動,便嗅到了一股清香。原來王昕也是一個愛梅之。

“昕兒性子看起來雖軟了些,總讓忍不住想要欺負,別看她不吭不響的,私下裏可有自己的小主意呢,就是不大自信了一些,對這梅花啊,便更是鐘愛了。上次彈的那一曲《清梅散》,她可直誇好呢,還一直念叨著有機會了一定讓教給她。原本還想著這事情不好叨擾太多時間,這下可好了,那寺裏倆就伴,也多拂照她一些。”

王晗又拿起了那半成的袍子,一邊繡著花兒,一邊同謝長寧說著這些好似嘮家常的話,卻每一句都是提點,而後不知道想起來什麽,又擡頭笑出了聲:“瞧這記性,端王這次也同去,怕是沒時間顧上那妹子咯。”這句話,可完全就是為了揶揄了。

謝長寧饒是再厚臉皮,此時也忍不住紅了臉:“瞧嫂嫂這話說的,哪裏就是那般作風的了……”她低頭咬了咬唇。

“對,們謝家的大小姐啊,可是正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呢。”

“嫂嫂!”謝長寧站起來跺了跺腳,“不和說了!”懊惱轉身,作勢就要走。

“誒,可不要跑到母親那裏告狀去啊。”王晗輕笑道,卻沒有攔下她的意思,反而看向自己身旁的侍女,“還不趕緊送送大小姐。”

謝長寧把香囊揣進了懷裏,嘟著嘴,輕哼了一聲:“才不會跑到母親那裏去告狀呢,一定會找大哥告狀的,哼哼。”然後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王晗漸漸收起了笑意,輕嘆一聲,謝長寧這樣的開心,他們這些旁也本是該高興的,可是每每提及此事,自家夫君總有些愁緒,她確實不好過問,也只能默默祝福了。想了想,又仔細繡起了花,轉而怔楞了一下,妹妹王昕比謝長寧還要長一歲半,如今已是及笄,卻始終沒有物色到一個合適的夫君,母親為這事也是憂心的,得找個合適的機會問問謝長寧有沒有什麽想法。

兩日後,謝長寧輕車簡從僅帶了一個淺碧便融進了太後浩浩蕩蕩隊伍裏,臨行前,蕭齊拉住她的衣袖,模樣委屈。

“謝姐姐,帶一起去好不好?”似乎很是期待。

謝長寧目光輕柔,嘆了一口氣:“長安並不去,只帶上怎麽好呢,不是不喜歡湊這種熱鬧麽。”

“可是,師父近日到萬佛山開壇了啊。”

謝長寧恍惚了下,明塵大師縱然是得道高僧,可是實有些邋遢了,開壇什麽,不能想象啊。轉念一想,也好,有些事情,她還要問個清楚才是,自從知道了那件事情,她便被自己時不時的推測壓得喘不過氣來。

“蕭齊要乖知道嘛?師父一定不想這麽過去的。”萬佛寺是皇家寺廟,太後出行又有眾多皇宮裏的,看到蕭齊難免不會有什麽想法。

蕭齊小大一般地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沈重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謝長寧笑瞇瞇地摸了摸他的腦袋:“這就對了,以後有機會,便帶去見的師父。”就算她找不到,蕭衍總是可以找到的吧。

蕭齊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謝長寧登上了馬車,照例閉目養神起來。

“小姐,小姐。”淺碧輕輕搖晃著謝長寧,意圖把她叫起來,謝長寧緩慢地睜開眼睛,盯著一個方向待了片刻,才緩過神來。

“怎麽了。”她坐直了,一伸手,就夠到了茶杯,倒了水喝。

“剛剛太後吩咐路上停下歇息一會兒,太後身邊的大宮女過來了一下,請您過去敘話。”淺碧有些忐忑地看著自家小姐,就算端王與小姐兩情相悅,這太後也太過熱心了,哪家小姐會被這樣惦記的。

“曉得了。”謝長寧掀開簾子,鉆出了馬車,自己慢悠悠地向那輛最尊貴的馬車走去。

馬車外面的裝飾便是富麗堂皇,一名大宮女馬車一側低眉順眼地立著,聽到動靜便擡頭看了看,見到是謝長寧,連忙行禮:“謝大小姐您稍等。”而後便掀開了車窗簾的一角,對裏面嘀咕了一句什麽。

謝長寧只是笑著看著。

“是謝家的寧丫頭啊,上來吧。”太後的聲音依舊是中氣十足。

謝長寧那大宮女的攙扶下登上了馬車,這馬車果然足夠寬大,裏面坐著太後和一名大宮女之外,還有一個她最熟悉不過的,正坐太後的一側,含笑看著她。謝長寧摸了摸鼻尖,太後一定是故意的。

“寧丫頭趕緊坐吧。”太後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一臉慈愛地看著她,她不敢推諉,規規矩矩地坐了下來,太後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一路上可有不適?”

謝長寧含笑搖頭:“長寧多謝太後關心,一切都好,並無不適。”這話回答的,既妥帖又簡潔。

“看著身子骨還是弱了些,是不是累的?”世家大族那點操心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最近挺好的。”

“想吃什麽就找衍兒給準備,他那裏沒有,就找哀家。”

謝長寧啞然,不都說婆婆看兒媳各種不順眼麽,她原本還蠻緊張來著,如今看來,好像偶爾的小擔心,完全沒有必要?她擡頭看著蕭衍,只見他輕輕點了下頭。

“母後,可沒虧待她。”蕭衍無奈地笑了笑,他多年未婚,所有都以為他要一直這樣下去了,有了個寧兒,當真是讓母後寬心不已。

“要是把欺負跑了,看上哪兒哭去。”太後笑著點了點蕭衍的額頭。

“您就算不這樣嚇唬,也會待她好的。”用盡心思地對她好。

謝長寧趁太後不註意,含嗔瞪了他一眼。

“寧丫頭啊,祖父進來可還好?”太後就想拉著她的手多說說話,不管說什麽都好。

謝長寧趕忙應道:“祖父一切都好,身子也很硬朗,勞太後掛心了。”

太後忽然笑了:“和衍兒要是成了,便和皇帝平輩了,以後這輩分可要亂咯。”

謝長寧摸摸鼻子,可不是嘛,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老婆子上了山就是吃齋念佛,這小丫頭可別嫌枯燥。”

“太後您還不老呢,”謝長寧笑道,可不是嘛,五十多的,保養的猶如三十多的少婦,臉上的褶皺,只有細細看才能看出來,打扮得又格外光鮮,笑一笑依舊是風情萬種的模樣,“更何況,吃齋念佛一點也不枯燥。”

蕭衍也附和著:“她山上待上半個月都無事的,日日抄撰經文,與高僧閑談,看起來倒是比山下的日子過得還要舒坦。就怕這次陪您上山,就不下來了。”

“瞧這話說的,倒好似寧丫頭要看破紅塵了似的。”太後瞪了蕭衍一眼,“要是寧丫頭賴山上了,老婆子第一個不依。”

謝長寧忽然也起了玩笑心:“太後,看他這是嫌煩了,巴不得留山上,他好繼續過自己的清閑日子呢。”

蕭衍苦笑,他的小姑娘剛才不是還有些局促麽,怎麽這就開起玩笑了。

“啟稟太後,安陽長公主到了。”車外的大宮女輕聲道,但每一個都聽得清清楚楚。

原本是很正常的事情,謝長寧卻看到太後與蕭衍臉色都不大對勁。

上山(二)

蕭玫儀態萬千進了馬車,只是那一雙眼圈,紅得實顯眼,顯然是剛剛哭過沒多久。

是因為李正清麽?謝長寧默默想了下,自然是沒有問出口的。

蕭玫看過來,沖著她點了點頭,又看向太後:“母後。”鼻音略重。

太後默然不語,過了許久,才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嘆息:“唉。”

謝長寧幾乎片刻就做出了決定,溫婉笑道:“臣女忽然想起來還有些東西要去拿給昕表姐,趁著這會兒功夫便送過去好了,也省的惦記。”安陽長公主的話,她不會聽,也不想聽,此時離開,方是個明智的決定。

太後首肯,蕭衍見狀,撣了撣袖口:“也下去走走。”兩一前一後出了馬車,謝長寧驀然松了一口氣,太後再和藹可親,那也是上位者,對她來說,萬萬不能太過放肆。

蕭衍擡起了手,溫和地勾著唇角,揉了揉她的發頂:“很緊張?”看她這副樣子,真心從內心深處感到愉悅。

謝長寧收起了笑容:“還好,這次帶了多少護衛?”就剛剛安陽長公主紅著眼眶進了馬車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安陽長公主與李正清冰釋前嫌就是由今日而起。也就是說,太後出行的馬車隊伍會遭到襲擊。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如今的軌跡已經與前世偏移,不知道事情是否依然會發生。

“怎麽了?”蕭衍隨口報了一個數,“其實也不用太擔心,老三剛折損了司馬家,現未必敢動,以他的心思,不到被逼急了的時候,不可能自掘墳墓。”

謝長寧想了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前世蕭正琦一直隱蔽暗處,手段也定是端不上臺面的,如今暴露出來了,稍微有點小動作,就會想到他那裏去。只是,蕭正琦如此肆意,倒像聖上有意放縱,她心裏又浮上了那個念頭。祖父曾說聖上是制衡,可是他偏愛太子,又肯定四皇子的能力,還願意留下三皇子給他們做敵手,到底是為了什麽?若是為了那個理由,別家,她或許還會相信,可是皇家,是萬萬不可能的。她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快要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最近有煩心事。”蕭衍看著謝長寧,見她神色糾結,“說出來,幫想想。”

謝長寧擡起頭,看著蕭衍的眼睛,他也是皇家的,可是她應該不應該相信他?一想到這一點,她便又猶豫了起來。

看出了謝長寧的猶豫,蕭衍眸色暗了暗:“若是不想說,便算了。”

謝長寧頓時沈默,他會失望的吧,兩個不應該交心的麽,可是她卻瞞著他不肯說,猶豫了一下,做了個決定:“等見完了明塵大師,便告訴。”她多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也不用如此煎熬,父親的死,也許僅僅是一個意外?

“也好。”蕭衍思忖了片刻,便同意了,就算她不告訴自己,也別無辦法。她若是肯說,便是對他的信任。

謝長寧輕輕閉上了眼,眼前仿佛又浮現起李姨娘驚惶害怕的樣子:“老爺去西北駐守的時候跟著一起的,意外聽到……聽到……怕死啊,這麽多年都不敢說……更不敢讓謝家知道偷聽了。從西北回來,老爺便一病不起,一定……一定和這件事情有關。”

也許她聽錯了。謝長寧吸了吸鼻子,一定是這樣的。這種安慰,到不知是能起到多少作用。

快到萬佛山了都是平安無事,正如蕭衍所說,蕭正琦如今必然不會輕舉妄動,可是謝長寧卻忍不住擔心起來,這個和好的契機不了,安陽長公主和李正清以後該怎麽辦?難道就一直這樣下去?

“寧表妹。”王昕看著晃神的謝長寧,不由眉間存了疑慮,這一路上,寧表妹都是心不焉的,難道有什麽事情?她滿懷不解。

謝長寧回過神來:“怎麽了?”從太後的馬車上下來,她就到了王昕的馬車上,和她就伴,可是這說著說著,註意力便不集中了,老想起來前世的一些事情,試圖從其中挖掘出來一些蛛絲馬跡。

王昕婉聲關懷道:“表妹可莫要太過勞累了。”

“剛剛走了下神,倒是沒有聽清表姐的話,表姐上了山之後可有什麽安排?”她隨口問道。

“如今夏日花開正好,就算欣賞滿山風光怕是都看不過來,若是能教彈奏古琴曲《清梅散》,那就更好了。”王昕面露羞澀,看著謝長寧,露出一點點的期待。

謝長寧心中一動:“冒昧問上一句,昕表姐為何如此喜歡梅花,喜歡《清梅散》呢?”

她若不問還好,一問出來,王昕反而紅了臉:“這……”

謝長寧頓時了然:“表姐若是不方便說的話,也沒關系的,到了山上,自然會與表姐好好交流琴技的。”淡然笑了笑,掀開簾子往外面瞅了瞅,果然,已經到萬佛山山腳了。

“那香囊,表姐可要好好收著,今後指不定就要有好運氣呢。”她低嘆一聲,扭頭笑道,“嫂嫂可是把滿滿的祝福都寄了那個小小的香囊中。”說是這麽說,只怕今後若有機會,她便要別那裏看到這香囊了。而後,又嗤笑自己一聲,管這多閑事。

“這是自然的。”王昕靦腆笑了笑。

這樣一直不知世事的小白兔,可千萬不要被騙了。馬車漸漸挺穩,謝長寧率先跳下馬車,顧不得旁的輕呼,而後轉過身沖王昕伸出了手,示意她下來的時候可以扶著自己。這麽柔柔弱弱的,可千萬不要摔了。

王昕提著裙擺,卻扶住了謝長寧的肩膀,拄著她下了馬車,身子瞬間一矮:“哎呀。”小臉頓時皺作一團。

謝長寧深吸了一口氣:“崴了腳了?”不能跳就不要跳啊,還沒上山就崴了腳,這可怎麽是好。她連忙扶著王昕找了旁邊一塊石頭坐下。

“沒事,就是勁兒沒用好,沒站穩,好像沒什麽事情了。”王昕緩了緩,才開口道。

謝長寧摸了摸她的腳踝,沒有腫,骨頭也沒有錯位,看來剛剛是太緊張了:“還疼麽?”

“現好了很多,坐一會兒就好了。”

也就這個時候,蕭玫扶著太後已經走過來了。

“王家昕丫頭這是怎麽了?”太後關心問道。

謝長寧松了一口氣:“回稟太後,剛剛昕表姐下車時候沒站穩,墩了一下腳,應當是無事了。”

王昕原本一直註意著活動自己的腳踝,聽到謝長寧的話,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行了一禮:“太後萬福金安,臣女無事。”

謝長寧隨意掃視了一圈,不禁眉頭微皺。蕭衍呢?

“既然無事,那便一起上山吧。”說著伸出了另外一只手,謝長寧會意,連忙上去攙扶,臨走上山路之前,還是回頭望了一眼,依舊沒有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由狐疑。

蕭衍正與李正清一起走最後面,李正清愁容滿面,再也見不到之前的半點風姿,連沈默寡言的冷漠之態都做不到。

“她始終都不肯原諒。”李正清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若是,會一直堅持到死為止。”

李正清驀然輕笑了一聲,擡手捂了下眼睛,“原本以為是無情無心之,卻不想能說出這樣的話了,真是讓意外。”而後,他扭頭看向蕭衍,“謝家小姐如今已是這般模樣,今後更會是姿容無雙,風華不減。可莫要負了她。”

“她還是個小姑娘。”蕭衍低低笑了一聲,“沒有們想得那麽覆雜,至於以後……自然是她喜歡做什麽都會陪著她。”讓他親近心許之,他豈會如李正清一般,做出那般傷害她的舉動。

“做事,從來不會讓自己後悔,以前是這樣,以後,也會是這樣。”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

李正清看著,難得露出了些許的羨慕:“若是不那麽……就好了……”而後,又是一聲低嘆。

“如今想明白了,以後,還是會有機會的。”

忽而,前面有些混亂。蕭衍與李正清俱是臉色一變,兩步並作一步向前面沖去。

一條嬰兒手臂粗細的花斑蛇匍匐路上,女眷們已經嚇得動也不敢動,就連一旁的侍衛,都舉著刀顫顫巍巍不敢下手,若是被這蛇咬一下……

蛇擡著舌頭嘶嘶地吐著信子,好似是威脅她們。

“快躲開!”蕭衍吼道,順手從一旁侍衛那裏奪過了一把刀,提刀就要砍。

這時遲那時快,蛇猛然向前一沖,就往太後那個方向射去,李正清猛然一推,將原本要遭殃的幾退離了原地,自己卻來不及再避開,被那蛇一口咬到了小臂,蕭衍將蛇從七寸砍死時,已經晚了。

夏日穿得單薄,李正清明顯感覺到蛇的毒牙刺破了衣服,咬進了肉裏。

“言君……”蕭玫捂著嘴唇,眼裏泛起了淚花。

“……沒事……”李正清死死地握住小臂,安慰般看著她。

還是謝長寧回過神來快:“快抑制住他的毒血!太醫呢?快叫太醫過來!”蕭玫被喊醒,連忙從自己衣服上扯下了布條,系上臂頂端。

“這簡直就是胡鬧!們這群侍衛都是死的麽!”太後臉色恢覆了,怒氣也上來了,侍衛們刷刷跪了一片,剛剛舉刀不敢砍的那個,更是心顫,只覺大禍臨頭。

就太後一個轉身準備發落的功夫,蕭玫將唇貼了李正清的傷口上,似是吮吸毒血,四周低呼聲起伏。

坐論

毒蛇風波因為是一次意外,最後不了了之,而李正清因為處理及時,毒素正常排出,僅僅是陷入了昏迷。最可憐的要數當時被區區一條毒蛇嚇破了膽子的那兩個侍衛。被蕭衍責罰了一頓還不止,還要送去邊疆好好磨練一番。堂堂禁衛竟然怕蛇,說出去讓笑話!

謝長寧倒是阻止了,也算不上什麽好心,只是與蕭衍商量,這皇宮禁衛裏,十有j□j都是京中富貴子弟,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更別說像一名軍一樣能夠打打殺殺了。只是送走兩個,實是抵不上什麽用,不如找個合適的,將這群好吃懶做的操練一番,既省了舟車勞頓,又達到了仔細訓練他們的效果。縱然不會猶如前線廝殺的士兵一樣各個能舞刀弄槍,上陣殺敵,也該是剛正嚴謹,有勇氣了才對。

蕭衍思考再三,也認為何時,即刻修書一封送往了皇城。

謝長寧會出這個主意,卻是有自己私心的,二哥與三哥早晚都要上戰場,卻僅僅是家中習武閱讀兵書,要知道,邊疆事事難測,他們若是去了那裏,還沒來得及好好磨練一番,戰事就起,那就太危險了。不若京中創造個環境,也好提前打磨。

若說最好的事情,便是安陽長公主因為李正清以身犯險差點沒命的這件事有些心軟了。不僅為李正清吸吐蛇毒,還他昏迷的時候一直陪伴身邊,即使李正清醒過來,沒有溫言軟語倒是也沒有惡言相向,早命侍從們準備好了他愛吃的食物。

謝長寧想起之前自己的擔憂,不覺好笑,天命自有安排,若是他二命中有緣,又何懼缺失契機呢,少了一個蕭正琦背後捅刀,這不就出現了一條蛇麽。

她盤腿坐禪房之中,直直看著前面,床榻的正對面掛著一幅百福圖,都說萬佛寺吃穿用度皆是文樸精致。如此一看,果然不假,這禪房裏隨意掛著的書畫都是名家精品。

“小姐,明塵大師來了。”淺碧低語道。

謝長寧連忙起身:“不是叫去下拜帖麽,明塵大師如何親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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