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規定，兩惡魔相爭，只留其一。

就算蘇小昔的S級道具看起來那麽金光閃閃，絡腮胡也還是掙紮著爬了起來，咬牙捏著那把匕首顫顫巍巍走過來，重新揚起，發狠道：“就算是S級的道具，也不可能是免死金牌！我就看你這保護罩能保護你到什麽時候！”

說完，他又是奮力一刺。

他這回用的力氣仍然很大，所以反作用力也很大，又被震得跌倒在地，另一只手的虎口也裂開了。

不過，他反而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S級的保護罩也不可能一直保著你！”

一邊笑著，他一邊在地上蹭著挪過來，擡手繼續劈砍。

他不在乎虎口被震得越來越血肉模糊，也不在乎被反震的痛覺。

都快混到高級玩家了，絡腮胡也不是什麽吃不得苦的，所以這點痛苦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麽？

原本漣漪著淡淡金光的保護罩，光芒一寸一寸黯淡下來。

蘇小昔的臉色也跟著，越來越沈。

絡腮胡反倒越來越興奮，“快了！等這罩子一破！你等著吧！”

“何必呢？”蘇小昔又嘆了一口氣，口吻十分無奈。

聽到她這樣說，絡腮胡冷哼應和，“是啊，你何必呢？不如你乖乖把這S級道具送給我，我讓你留個全屍。”

“……”蘇小昔聳聳肩，擡手扔出一個黑不溜秋的玩意兒，“何必又要我浪費道具呢？”

絡腮胡敏捷的反應讓他迅速彈跳開，可是蘇小昔扔出的道具是A級道具，哪這麽容易躲開。

很快，他就被糊了滿臉，炸得頭發一根根梳起來，衣服也破了無數個洞。

【臭豆腐炸/彈：A級道具，比起被炸/死，更痛苦的，是沒有被炸/死……從此別人看你的時候，都要捏起鼻子皺起眉。】

現在的絡腮胡，就是沒有被炸/死，所以蘇小昔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熏人臭味。

她連忙捂住鼻子，嘀咕道：“咦？你怎麽沒死？”

明明說這個臭豆腐炸.彈威力很強的！

哼！騙子！

絡腮胡聞著自己身上的味道，忍住胸腔裏翻江倒海想要嘔吐的感覺，扶著樹幹，不可置信，“又是道具？你怎麽有這麽多道具？！這怎麽可能？！”

“多嗎？”蘇小昔歪著腦袋，一臉“你怎麽這麽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才兩個道具而已，瞧把孩子嚇的。

絡腮胡恨得咬牙切齒，嫉妒得兩眼泛紅，“我出生入死這麽多場游戲，才攢了六七個道具！你不過一個新人，居然就有兩個道具！這不公平！”

而且還這麽浪費，用這些一次性消耗道具都跟扔著玩似的，簡直太氣人！

絡腮胡平時攢著那些道具，除了像匕首這種可以循環使用的，其他消耗性的都舍不得用。

不到生死關頭，他寧願用自己最厚的防禦去扛。

比如剛剛，如果不是他平時通關游戲後的大多點數都點了防禦，就已經被蘇小昔的那個A級道具炸/死了。

不過現在，也好不到哪裏去。

絡腮胡知道自己撐不了太久，又到了生死關頭。

他咬咬牙，從道具欄裏一次性掏出了三個道具，舉到胸前。

“姜雨潼！是你逼我的！”絡腮胡心疼得滴血。

這只是個新人，居然讓他把家底都掏出來了，從進游戲以來，他還就沒吃過這麽大的虧。

何必呢？”蘇小昔不慌不忙嘆了一口氣，又冒出這三個字。

現在聽到這三個字，絡腮胡忽然有點心理陰影，本來就被炸得有點腿軟的，好像更加站不住了。

可是理智告訴他，不可能，她不可能還有什麽後招。

他這三個道具隨便拿出哪一個，都可以砸破她那不堪一擊的保護罩，然後讓她死！

可蘇小昔忽然彎腰，手心裏憑空變出一個個道具，然後一排列開，整齊地擺在地面上。

一個、兩個、三個……

絡腮胡隨著她的動作一個個數著，眼睛越瞪越大，到最後目眥欲裂，幾乎要淌出血來。

“你說你何必，非要跟我比呢？”蘇小昔擺攤似的擺完後，站起身來，作勢拍了拍手上的灰。

“噗”的一聲，絡腮胡真被打擊到吐血了。

他捂著胸口，搖頭喃喃道：“假的……這一定是假的……這不可能……”

不怕人狠，就怕人瘋。

絡腮胡好像被刺激得有點狠，絕望過後，直接反手一甩，原本打算省著用珍惜著用的三個道具居然就這麽被他全甩了出來。

蘇小昔站在保護罩裏，腦海裏的游戲面板頓時彈出這三個道具的信息。

【絕望泡泡：B級道具，當泡泡籠罩你的時候，沒有夢幻，只有絕望。你將沈浸在巨大的絕望中，渾身不能動彈5秒鐘。】

【小小體重秤：C級道具，可以讓你體重翻倍的體重秤。可真有意思，誰願意掏錢買它呢？】

【黑色月光：B級道具，具有殺傷力的月光。如果被它穿透身體，你會看到你的鮮血順著黑色月光的光芒流出來。】

這三個道具一起砸過來，蘇小昔頓時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定住，並且承受了雙倍的重力。

更重要的是，那抹黑色的月光直直朝她的心臟刺過來，比匕首還要尖銳可怕得多。

只有五秒的。

蘇小昔眼睛發澀，感覺一切都成了慢鏡頭。

黑色的月光緩緩而來，隨著她心裏默念的秒數，又成了死亡倒計時一般讓人窒息。

忽然，一只皙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伸過來，只是輕輕一擋，三個飛射而來的道具就收斂了光芒，被他握在掌心裏，重新回到了被激發前的狀態。

是克裏默。

他不知道從哪裏回來，肩頭還有著微濕的露水，一雙鳳眸仿佛斂盡今晚的月色，又微微發涼。

喪心病狂正在哈哈大笑的絡腮胡楞住，甩了甩腦袋，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臉，“老子肯定在做夢！老子瘋了！”

克裏默風輕雲淡將那三個道具重新激發，然後往絡腮胡那邊扔過去，唇角要笑不笑地勾起，“來，嘗嘗味道。”

狀若癲狂的絡腮胡就這樣被定在原地，黑色的月光從他胸膛穿過去，絲毫不留情面。

這些，原本是該蘇小昔承受的，現在全部還給了他。

五秒的定身時間過去，絡腮胡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胸口碗一般大小的血洞，裏面流出汨汨的血，甚至能看到裏頭快要停止跳動的心臟。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要死了。

他從沒想過，他會死在這個新手關卡裏，死在自己的道具上。

這麽憋屈，這麽窩囊。

“砰！”絡腮胡直直栽倒在地上，進游戲以來建立起來的世界觀也隨之崩塌。

失去意識前，他不甘心地問出了最後一句話——

“你們……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

蘇小昔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她收起只能再抵擋半次攻擊的保護罩，心底默默惋惜了一下。

又動作利落地收起她之前擺攤擺了一地的道具。

再看向克裏默，蘇小昔雙眸放光，仿佛看到了一個移動的發光大腿。

蘇小昔蹭過去，笑容燦爛不已，“哥哥，剛剛真是多虧了你呢，不然的話，我肯定要被他殺掉了！”

她後怕地拍了拍胸口。

克裏默上下掃她一眼，淡聲道：“你？不至於。”

“怎麽不至於？”蘇小昔連忙指著地上已經沒了聲息的絡腮胡，“哥哥，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兇！有多可怕！”

“嗯。”克裏默敷衍地應了一聲，好像並不感興趣。

蘇小昔十分知趣地沒有再說這一茬，只是忍不住問他，“哥哥，你真的是新手玩家嗎？”

“嗯？”克裏默好像沒聽到似的，神游物外般，尾音微微上挑。

蘇小昔嘆了一口氣，認真道：“像哥哥這樣厲害的人，連神父都要對你低聲下氣的，你一定不是普通玩家吧？”

克裏默沒回答她，擡起手來，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蘇小昔的獠牙立刻就冒了出來。

他再打一個響指，蘇小昔的尾巴也忽然伸出來，左右搖擺了一下。

又一個響指，頭頂的惡魔尖尖的角也長出來了。

蘇小昔：……！！！

“現在明白了嗎？”克裏默收回手，高深莫測地看了蘇小昔一眼。

蘇小昔也沒有回答他，反而直接撲到他身上，張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剛冒出來的小獠牙就這麽抵著他冷白纖薄的脖頸，輕軟的舌尖隨著她說話擺動，讓他感覺到了它的溫度。

她問他：“哥哥，我可以咬你嗎？嗚嗚嗚我控制不住了，我真的好想咬你啊，你讓我咬一口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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