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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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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宮,漫漫仙霧繞啊繞,從南天門一直繞到神皇廟。

我問那神仙:為何看不見我夫君?

他橫眉倒豎,糾正道:“沒成親前算不上夫妻,所以不能叫做夫君。”

我點點頭,懂了,於是又問:“為何看不見我準夫君?”

他臉又皺成了“囧”字,不說話了,那時我明白了,很多事情結果都是個“囧”字。

這個問題我沒從他那得到答案,他把我帶到神皇廟裏,說是廟子,裏面只是多了個金人和蒲團。

芊舒說:“這五百年裏我都要住在這個地方。”

我問她這是為何。

芊舒又說了:“未成親前,丈夫和妻子是不能住在一起的。”

我似有所悟,懇誠的點點頭。

倒忘了說芊舒了,我到神皇廟那會,是一點都不懂天宮的規矩的,整天沒事就兜兜的轉,後來被一個上神把我捉回神皇廟。那上神便是聚星閣的主人蔔彧,他能預言上五千年,後五千年。

我明白了,原來他是個算命的。

我喜滋滋的求他給我算個命,蔔彧認認真真看我半響,否定道:“我從不輕易給人預言。”

我眨眨眼,萬分懇誠的回:“我不是人。”

他眉眼一抽,手中的拂塵差些落地,想了想,又道:“我從不輕易給誰預言。”

那個誰字說得頗重,我癟癟嘴,念叨:“摳門。”

從此,蔔彧便成了一個算命摳門的上神。

話說,蔔彧走後,便送來了芊舒,她是聚星閣的一個小仙,但中規中矩,懇誠老實。芊舒說,聚星上神見我不知天宮規矩,怕我不小心闖了禍,於是奏明天帝將她調了來。

說是來伺候我,實則是來教我規矩的。

這話是芊舒說的。

天宮沒有白晝之分,可辨別天日的便是天宮之東有個叫做神荼盞的蕓蕓,芊舒說,神荼盞實則是個大大的更漏,更漏落滿一次便是一日。

司命上神叫做火羽,是我未婚夫君,可我來了幾日,卻從未見過他,正應了那句“未成親前,丈夫和妻子是不能住在一起的。”

有一日我偷偷的去司命神殿,還未看得未婚夫君真容便被蔔彧逮了個正著。

他問我:“在這偷偷摸摸作甚?”

我直視著他,並不躲避,問道:“神仙都很無聊麽?”

他瞇了瞇眼,遲疑道:“不會。”

我笑道:“那為何每次都能見到你閑逛?”

他嘴角一抽,有些危險,擰起我就走,司命神殿在我眼裏愈來愈遠。

後來幾日被生生禁了足,幾日下來,我終是得出了天宮和鳳林山最大的不同之處便是鳳林山到處是山,而天宮到處是飄來飄去的無聊神仙。

芊舒拿來神族訓條給我看,我飛身上了神皇廟後的仙樹,再在仙樹上擺了一盤瓜子,更漏響起時,我只看了一句話,女子無才便是德。而我也只記住了這句話。

跳下樹來時,我磕完最後一顆瓜子,樹下到處都是瓜子殼,我吐吐舌,逃得飛快。不久後我卻聽到後院傳來一陣如鬼哭狼嚎的吼叫。

我問芊舒那是什麽獸在叫喚。

芊舒一乍一驚的看我,喉頭一滾,“——凈魔上神”

我感慨起來,一陣鄙夷,“原來凈魔上神竟是一只蠻獸。”

芊舒一抖,一臉糾結的看我,“凈魔上神不是蠻獸,有手有腳,有血有肉。”

著實形容不出來,我更糾結,神和獸的區別究竟在哪裏。

每每夜晚,耳畔總響起“咚咚”的木魚聲,說實話,我很不喜這夜半傳來的聲響,即使是蒙住了頭,那聲音還是飄飄渺渺旋繞在我耳畔。

我問芊舒這是哪廝在作怪。芊舒揉揉眼,訥訥望著神皇廟後面,滿臉虔誠,“凈魔上神。”

又是他!我心中大怒。

芊舒說那是凈塵,神仙皆應無欲無求。

我翻白眼,對芊舒涓涓教誨:凈塵又名洗腦。所以,她被洗腦了。

那日,我邀了芊舒坐在神皇廟外的仙樹上,擺了大盤瓜子,芊舒頓了頓,眼裏閃過一片光。

“嗑瓜子。”

我一看糟了,抓起一把放在她手心,心裏虛得要命,想來她也猜到那日樹下撒的遍地瓜子殼都是出於我之手。

果然,芊舒把瓜子放入盤中,正正經經的道:“準神妃,我要去找凈魔上神。”

我擰住她手腕,吐了一顆瓜子殼,問道:“找他作甚?”

“凈魔上神命我查探那日瓜子殼之事,今日我已找到,要去稟告他。”

我手一緊,裝作不知道:“那人是誰?”

她緊緊盯著我,道:“準神妃。”

我倒抽一口氣,芊舒果然是老實得要命,幸虧我不是萬惡之妖,否則她只能粉身碎骨,再度輪回。

我拉起她手,問道:“芊舒,我待你好不好?”

“好。”她答得飛快。

我心一松,“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訴他是我嗑的瓜子?”

“不行。”她搖搖頭,反駁得更堅決。

我忍了忍,咬牙道:“為何?”

“聚星上神說要修成正果首先應誠信。”

我啞口無言,那日我拉著芊舒說了甚多,把薄青講給我的道理都拿了出來。我告訴她:“無論什麽都有善惡之分,所以事事不能太過於拘束。”最後,芊舒陪著我在樹上磕了一上午的瓜子。於是,樹下多了一大堆瓜子殼。

神說:有福自己享,有難別人幫。

即使是死,也要拖個墊背的人,薄青教我的。

“暗器!”

樹下乍驚,我忙低頭去看,只見一個穿著鮮亮的神仙謹慎小心的站在樹下,指間夾了顆我剛吐下的瓜子殼。

從來都是嗑瓜子嗑到小的昆蟲啊、獸啊!沒料到會嗑到一個神仙。

我惶惶拉著芊舒就躲,誰知,這丫頭一口叫出了那神仙的名諱——池兮。

我暗嘆糟了,這下惹了麻煩。

“是誰?”那神仙忽的擡起頭來,眼珠子泛著幽幽的寒光,他生氣了。

“芊舒!”

芊舒從我身旁落下,池兮看見她卻陡然轉了語氣,甚是歡心,想來他們是很早便認識了,且還是很熟。

我緊張的心緒一瞬間松了下來,縱身下樹。

“這是準神妃。”

聞言,池兮呆呆看我半響,許久,眼裏忽的一亮,驚呼:“你就是準神妃?”

我點頭說是,不明白他為何這麽大動靜,他忽然語氣一轉,遲疑道:

“那這一地的瓜子殼——”

“是我嗑的。”

芊舒站上前來,一下子把事攬在自己身上,池兮一瞬間無話。

後來我問芊舒,為何撒了謊替我攬下了那檔子事,芊舒很認真起來,道:“撒謊也有善意和惡意的,準神妃是好人。”

我懵了一下,那個誰前不久還信誓旦旦說是要舉報我的,我嘴角一揚,心中狂喜,實則不枉我一上午的諄諄教導。

所謂,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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